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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梢,天儿却依旧滚烫,车内虽凉爽舒适,可这位新太太已经托腮静坐快一个钟头了,木愣愣的一动不动,老陈看得心里发毛,再三踌躇,终究试探出声。   阮轻轻意识回笼,可有可无应了声。   轻甩发麻的胳膊,余光不经意瞥见腿上的红本本,长舒一口气,阮轻轻终于接受事实——   她死了,又活了!   阮轻轻一直坚信,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果不其然,她最终“死”在了男人手上。   从小学第一次收到羞哒哒的小男生递过来的情书,到大学拒绝各路油腻学长的花样邀约,阮轻轻很好地贯彻了这一理念,于是她顺顺当当毕业工作。可惜好景不长,单身贵族的潇洒,终归抵不过母亲的眼泪攻势,宅女属性的她终究还是踏上相亲之路。   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咂摸出点意思,阮轻轻经历了十多个相亲对象的洗礼。普世男不仅会拯救苍生,还顺带拯救了她的自信。   怀揣感恩之心,阮轻轻打破见过就丢的规矩,答应了最后一位相亲对象的第二次邀约,不成想,刚挂电话,她就被一根鱼刺送上了路。   可能是对她死法如此草率的补偿,阮轻轻居然重生在一个跟她同名同姓,模样还像了十成十的人身上。   车子平稳行驶,窗外景致飞速后退。阮轻轻的目光漫无目的落在窗外,思绪却缠成一团乱麻。   一个小时前,她茫然在车上醒来,等不及惊喜,当头就被婚姻这座坟墓砸懵。   如果在穿越前,阮轻轻说不定会仰天大笑,终于可以摆脱母上大人的念叨,更不必再受相亲的煎熬。   可现在,她以实践检验了“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这一箴言,为小命计,这婚势必要离!   原身的记忆模糊零碎,大致也可以推断,新婚对象对原身似乎没什么感情。   不然,对方也不至于将原身撂在民政局门口,出差国外,丝滑进入老夫老妻模式,没有半点求生欲,那么,解除婚姻关系的阻力肯定也不大!   闪离,也不是什么大事。   阮轻轻随手翻开红本本扫了一眼,长得真不错,不过她已准备修无情道,此生都注定和男人无缘。   毕竟,单身它太香。   小心把结婚证妥善放进包包隔层,阮轻轻眉宇舒展,离婚时还要用到,千万不能弄丢。   老陈收回暗觑的视线,见阮轻轻终于不再绷紧神情,松口气后便露出个了然的笑。   太太这么珍重和先生的结婚证,肯定十分爱慕先生。   先生工作忙,领完证就出差了,太太只是安静地自我疏解,也没趁机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真是贤良啊。   一时间,车内气氛莫名祥和。   车子下了高速匝道,不一会拐入巷道,繁华喧嚣渐退,两侧树木合抱粗壮,枝蔓繁盛勾连,灼灼烈日下,盖出一路浓荫,车子循路荫驶入尽头的别墅。   闹中取静,大隐于市,阮轻轻不禁咋舌,拥有一幢藏于市中心的别墅,主人可不仅单单有钱。   待阮轻轻在别墅中坐下,听王管家介绍家里情况,又一次咋舌了。   别墅有三层,顶楼有花园泳池,安保设施顶级。厨师,园丁,打扫阿姨等等二十多人,而她是总管家,毕业于世界级家政专业,提供全方位专业服务。   “太太,先把您的行李放进主卧可以吗?”王管家的语气和她的外在一样一丝不苟,无可挑剔。   心不在焉点头,阮轻轻专注掰着指头算着一连串信息,司机豪车,市中心别墅,若干雇佣……貌似她的新婚对象相当不简单。   那,那也不妨碍她追求婚姻自由吧。   是吧?!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阮轻轻的神思拽回。   “太太,是一渺学校那边来电。”简短应了几声后,王管家挂断电话,口吻四平八稳,“一渺和同学有些误会,校方希望家长能过去,三方协商解决。”   阮轻轻眸色懵懂,脱口疑问:“一渺?”   “一渺小姐说这样称呼显亲近。”王管家顿了顿,格外咬紧“小姐”二字,似乎有些不满阮轻轻“不分轻重”。   一渺小姐可能被人欺负,太太却还在称呼上计较。   “太太,您可以出面去处理一下吗?”见新太太还是面色平淡不答话,稳住情绪,王管家不紧不慢把话说透,“先生作为一渺小姐的父亲去处理相关事宜确实更为妥当,但他已经出差,现在还在飞机上。您也是一渺小姐的家长,现在正可以代先生出面。”   这位刚上任的太太还没认清自己处境,作为后妈,对一渺小姐不上心可以预见,但最起码的面子功夫却要做足。现在推诿,她就不怕惹先生不悦吗?   阮轻轻呆若木鸡。   半天功夫,她不禁喜结婚,还无痛当妈了?!   她这是直接从单身贵族的初级模式连跨两级,直接步入孩儿她妈的终极模式?!   简直一步到位。   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婚,孩子不孩子都和她无关。再说,人家孩子该有亲妈,她一个外人贸贸然凑上去,惹人嫌。   “她妈妈呢?”亲爸不在,亲妈也可以吧?她可是连这个“一渺”的面都没见过。   可一渺……等等!   阮轻轻连忙自包中翻出结婚证,打开,“沈明屿”三个字赫然闯入眼帘。   沈明屿,沈明屿,一渺,沈一渺……沈一渺!   这不正是她最新看的小说中的人名么!   十个宅女九个爱看小说,也是凑巧,接那通致命电话时,她才把这本十多万字的言情小说囫囵翻完。   阮轻轻深吸气,强自镇定下来,将小说大致剧情脉络捋顺,最后,她确定自己确实穿进这本小说中。   故事主要发生在校园,男主角是酷帅狂炸拽上天的豪门公子,女主角是贫困却坚韧的转校生,充斥着古早狗血气息。   像阮轻轻这种阅小说无数的老书虫,对这种过期的糖并不是很感冒,只是本着打开就要翻到结局的习惯,她还是粗略读了一遍。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穿到这本书里,还穿成早早就被炮灰掉的豪门女配的——后妈。   小说中,女配偏执叛逆,浓妆艳抹,是男主的跟屁虫,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最终却因骂了一句女主,被男主踢出圈子,最后心碎出国。   书中,对女配的家庭描写着墨有限,只略提了提,她爸爸曾是落难豪门公子,大学时就自主创业,十多年浮浮沉沉,最终赤手空拳打下诺大家业。资产规模宏大,在富豪榜上稳步前进,曾一度登顶,超越男主家族财团。   她上小学时,父母离婚,爸爸常年出差在外,父女俩相处有限,因而关系并不亲近。至于后妈怎样,只在别人三两句的闲谈中,还被轻蔑地贴了个“捞女”的标签。   至于后妈怎么“捞”的,书中没有给出任何指导,是个非常脸谱化的路人甲。   怎么会这样?   穿书?!   阮轻轻蒙了,彻底蒙圈了。   别墅内温度适宜,可她白皙的手臂上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虽是穿书,可通篇情情爱爱的小白文中,除了预知个人感情走向,阮轻轻找不到任何财富密码。   ……除了万界皆通的准则:抱大腿!   摆在阮轻轻跟前就有一条粗壮无比的金大腿,可她已经决定奔赴自由了……再说,大腿也不是好抱的,自力更生才是永恒王道。   所以,对她来说,穿书不穿书也没甚所谓。   幸好,阮轻轻越惊慌混乱,脸上神色就越平静。也正是如此,王管家才没发现她的异常,抿唇沉声道:“吴女士已经去世了。”   “……抱歉,之前不知道。”阮轻轻不记得书中有没有写,但她对此确实没印象。   王管家确实意外,缓下情绪询问:“太太,您看,您方便去学校吗?”   阮轻轻不自在阖上眼睑,犹疑道:“一定要我去?”   女配都十多岁了,正是叛逆期,别扭暴躁,对自己这个“后妈”的态度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就不错了,自己要是主动凑上去给她当妈,怕不得炸了吧。   再说,她都准备跑路了啊,再去掺和人家家事,怎么看都不合适。   后妈难当,豪门后妈更难当,豪门女配的后妈直接地狱级难度!   惹不起,惹不起,阮轻轻现在只想赶紧跑路。   王管家听出她话里的拒绝之意,顿时无语至极。   “您去最合适。”   她理解太太年轻,担事少,但既然已经做人后妈,就该担起责任,这样轻慢,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事处理好,护住一渺小姐。还有,日后能不能照顾好一渺小姐,会不会苛待她……   她可在管家群里见识过不少后妈“手段”……   空气一时间凝结起来。   “叮!”   一道机械音在阮轻轻脑子里炸开—   【宿主您好,恭喜绑定“后妈好当”系统,我是您的专属客服,随时为您解疑答惑。】   系统?   后妈好当?   这又是什么情况?   阮轻轻被连番“惊喜”刺激麻了……   作者有话说:   想写一个轻松的故事^^我用心写,希望大家喜欢~   儿童节快乐~   还有,恭喜上海的小可爱~   放两个预收,《阁老万安》、《顶流女儿穿来了》求收藏呀~   ***   预收1:《阁老万安》   沈之湄虽只是四品京官之女,却因生得雪肤花貌而名动京城。   虽生母早逝,继母不亲,但她长在外祖母南安伯太夫人跟前,且与表哥南安伯世子自幼定亲,想来往后日子定会平稳富贵。   谁知突如其来的一场梦境打碎她一切幻想。   梦中,外祖母寿诞当天,她被推落水让一风流成性的纨绔相救毁了清白,而后表哥与她退婚转头迎娶了继母所出的妹妹,沈之湄百般无奈只能嫁与纨绔。   新婚当天,新郎醉酒,无意间透露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谋算。惊惧愤恨之下,沈之湄扇了新郎一巴掌,谁知却被恼羞成怒的对方失手打死。   梦中画面断断续续,直到她被引致湖边才串联完整,刚骇出一身冷汗,丫鬟就露出狰狞面目,欲要推她下水,无奈之下沈之湄死力挣脱逃跑。   惊恐不已的她慌不择路呼救,却一头扎进当朝阁老程晋安的怀里……   程晋安,当朝帝师,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他处事手腕老辣,为人深不可测,更深得新帝信重,板上钉钉的下任首辅。   认出人后,沈之湄欲哭无泪,这真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啊……   ***   此后两人三番四次交集,每次沈之湄都避之不及,生恐惹恼了这位当朝权臣。   却不知,垂眸低首的她每次都会错过他一次比一次更为灼热的眼神。   望着小丫头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程晋安露出若有所思又玩味的笑,低喃叹息:“小丫头长大了。”   可以嫁人了……   ***   1.男主大女主13岁   2.男主出场非C,但再遇女主后身心洁,1V1   3.成熟睿智男主,苏宠甜文   ***   预收2:《顶流女儿穿来了》   内娱男星中,谢琅是公认的脾气最差,对异性和小孩也没耐心。   最近,一档大热生活综艺官宣嘉宾名单,顶流谢琅和他“妹妹”却赫然在列。   记者闻风而动:你曾放言绝不参加任何综艺,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转变想法?   谢琅无奈叹息:谁让小丫头喜欢呢。   记者:……   这还是我行我素的谢小爷?   粉丝在谢琅微博底下留言:因为妹妹喜欢所以打破原则,呜呜好宠~也请哥哥来宠一宠我们!   谢琅回复:我只宠小丫头。   粉丝:……   众人对这一位获得顶流独宠的“小丫头”好奇不已,终于节目片段播出,即便他们已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差点惊掉下巴……   “妹妹”谢若若十八九岁,模样精致漂亮,和谢琅像了七八分,虽然看上去娇气软萌,声音甜甜糯糯,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吃完早饭,谢琅躲去阳台抽烟。   谢若若寻过去,冷脸把烟抽走,没收打火机:“吸烟有害健康,你是不是生怕活得长?”   网友:他黑脸了,小仙女危!   下一秒,谢琅面对红了眼眶的谢若若慌了手脚:“我戒烟!别哭,我给你写检讨,写保证书摁手印,行不行?”   网友:???   海边,几组嘉宾见面,大家暗搓搓拉满期待等看顶流的八块腹肌,不成想,谢琅一身长裤长袖。   众人:就这?就这??   谢琅轻咳一声,佯装看风景,谢若若笑眯眯解释:“他发烧了,有点怕冷。”   网友:你骗人!明明是你不让,说是让他为以后的老婆恪守男德!   *   众人皆知,娱乐圈两大顶流面和心不和。   谢琅,暴发户独子,野性难驯,一言不合就挥拳头,非常自我。   沈慕,豪门小少爷,清冷矜贵,待人接物疏离有礼,自带傲气。   两人气场相互排斥,属于王不见王的对头。   电影圈知名大导寻两人一起拍戏,谢琅闹脾气不愿接,经纪人苦劝无果后,谢若若轻声细语一顿劝,他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和沈慕见面时,到底不甘心,见他把视线移向谢若若,脑中警铃大作,立马厉声警告:“不要打她主意,否则老子揍得你跪地叫爸爸!”   沈慕:……   这一幕被跟在一旁的综艺摄像忠实地记录下来。   电影开拍,谢琅劝诫谢若若:“闺女,这人装得很,以后见了他绕道!”   他见谢若若笑着没反对,便放下心来。   电影大获成功,庆功宴后,有狗仔拍到清冷矜贵的沈慕将一个女生按在墙角亲,更劲爆的是,这个女生是谢琅警告过他不要碰的谢若若!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去谢琅微博底下留言:你死对头沈慕把谢若若给拱了!快去揍他!   谢琅喝得烂醉,第二天被电话狂轰滥炸惊醒。   经纪人:“谢琅,你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谢琅:“?”   弄明白事情原委的谢琅怒火滔天地去找沈慕算账——   “老子今天一定要……”   沈慕打断他,干脆喊道:“爸爸。”   谢琅:“……”   #女儿被死对头叼走了!气死老子了!#   #又名《和我爸的死对头HE了》 第2章   ◎原来沈先生喜欢这个类型的……◎   望文生义,“后妈好当”,深谙娘道文精髓。   阮轻轻自认做不了圣母,也不愿做圣母,对这突然冒出的系统心理上排斥,让她一直波澜不兴的面色隐隐龟裂。   她用多年修养咽下口里的芬芳,不了解对方底细就开嘴炮太鲁莽。万一它和自己穿书休戚相关,那更要慎重对待。   不等阮轻轻询问,机械音已再次于脑内回响。   系统:【现检测到一项最新任务,请宿主注意查收。】   阮轻轻心里倏地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系统:【任务一:您的继女因把人打进医院被叫去办公室,正在与对方家长对峙,危!请尽快支援!】   果然如此!   掐在这当口,又和“后妈”相关,除了去学校替女配收拾烂摊子不做他想。   阮轻轻试图挣扎,在心里婉转拒绝:【我是后妈需要避嫌。】   系统:【任务完成后,奖励二十万。】   阮轻轻:“!”   打工人之魂“蹭”地被点亮!   系统:【任务领取倒计时一分钟,一分钟后,若不领取,任务失效,二十万奖励自动收回。】   怎么可以收回!   放在唇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一下没收住,阮轻轻当即激动应出声道:“去!我去!”   不管这个系统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先攥在手里再说,毕竟有钱不赚是港督。   豪气干云的一声打破王管家越陷越深的忧思。   “王管家,给我备车!”阮轻轻站起来,神情跃跃欲试,“我去学校探探事情究竟。”   回过神,王管家不由欣慰,看来太太还是有担当的,只是需要多些时间做心理准备,而后她又不禁惭愧于自己刚才的“小人之思”。   送走阮轻轻,王管家转身上了二楼。   别墅一栋三层主楼两栋两层副楼,主楼只住了先生一家三口。主卧在二楼正中,左右为书房和衣帽间。王管家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将太太的各项用品细致地查看了一遍,再无疏漏才阖上门下楼。   正悄悄伸懒腰时,厅里的电话又急吼吼的响起来,她一秒端起姿态,优雅踱步,从容抬起话筒。   “王管家,学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么?”电话里沈一渺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掺在哗啦啦的冲水声中,有点模糊,“我爸来了么?”   一丝被主人刻意忽略的希冀还是通过听筒泄漏出来。   “先生出差了。”王管家迟疑一下,才轻缓回应。   一渺小姐虽然总是三不五时寻衅跟先生闹脾气,但对先生的孺慕之情也十分深,当然会期盼先生更多的关注。可一渺小姐搬回来不到半年,先生又忙于事业,父女俩之间的问题一直未能彻底解决。   现在太太来了,不知道做不做的了父女俩的调和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只知道工作才不会来!”沈一渺在那头高喊一声,而后又几不可查喃喃重复了一遍,“我就知道……”   王管家顿了顿,还是轻生道:“您不要担忧,太太已经去了。”   “谁?!”   王管家把话筒往外挪了挪,才斟酌继续道:“新太太。”   骤然两声急促呼吸,旋即是气急败坏地喊叫:“谁让她来的?!”   如果阮轻轻听见这话,肯定会回她三个字“钞能力”!   开车的还是老陈,出于对新太太的好印象,他主动询问:“太太要听点音乐吗?”   阮轻轻脱口而出:“恭喜发财。”   老陈:“……”   他没听错吧?新太太的品味竟然这样……接地气。   老陈顿了顿,还是遵从太太的意愿,打开手机音乐软件,并将这首歌加进挚爱歌单。   阮轻轻正从系统处了解完二十万的相关事宜,系统告诉她,任务完成后,这二十万就会在三天内打入她常用的那张银行卡里。   眼见一笔巨款即将落入口袋,阮轻轻顿时心花怒放,已经超前感受到暴富的快乐,因而听见老陈的问话,就不假思索地给自己撒了个祝福。   欢快的音乐响起,阮轻轻才意识到不妥,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喜庆。”   老陈恍然大悟。   今天日子特殊,太太很想听到祝福吧,“早生贵子”倒是好祝词,可是立马再要一个孩子的话,一渺小姐肯定会伤心吧,太太应该也考虑到这一点了。   老陈不禁再次感叹,太太真贤惠啊。   把“恭喜发财”咂摸一遍,再想想先生的身家,竟意外的合适。   女配就读于全市最好的贵族学校,学费高得吓人,但其师资力量雄厚,教学方法接轨国际,为日后申请国外名校打下坚实基础。校内的各项设施也尖端豪华,就连停车场也建在室内,六层,十分奢华宽敞。   在美妙的祝福旋律欢送中,阮轻轻斗志昂扬地下了车,校长秘书已经候在不远处。   “沈太太您好,我是李校长的秘书,姓刘。”刘秘书负手而立,神态语气特别客气,甚至在不经意间还带出一点恭敬。   当然要恭敬,虽说学校大部分家长来头都很大,沈明屿却是其中佼佼者,从负债累累的落魄富家公子,白手起家后,短短十几年成为富豪榜前排新贵,他的能力和背景简直难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前几年学校财政危机,沈明屿慷慨解囊,利用自身人脉关系,帮助学校渡过难关,虽然不是校懂事,但他在其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学校领导都恨不能巴结上的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的自己,再恭敬都不为过。   “刘秘书你好。”阮轻轻微笑颔首。   “这边请。”刘秘书伸手带路,余光瞧见阮轻轻略染红晕的双颊,想了想忍不住恭维道,“祝您和沈先生新婚愉快。”   学校方面也是刚从电话里知道沈先生再婚了,不然以沈先生一贯的低调作风,和他不是一个圈层的校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知道这个喜讯。   怀揣好奇,刘秘书禁不住偷瞄这位新鲜出炉的沈太太。   沈太太看上去十分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致,乌黑秀长的头发温顺披散,白色掐腰衬衣隐隐勾勒出柔软的起伏曲线。   娇娇柔柔,总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感觉,让人特别有保护欲。   原来沈先生喜欢这个类型的……   阮轻轻却因刘秘书的祝福陷入深深的忧虑中。   女配选在今天闹出事端请家长,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变相抗议爸爸再婚的事实呢?   那么,再深究一下。   即便她脸大如满月,也不能硬着头皮一厢情愿认为女配乐意自己来处理她的事情吧?   阮轻轻一瞬间头大,萌生退意。   【系统,我现在放弃任务还来得及吗?】阮轻轻满怀期待地在心底问道。   系统:【放弃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阮轻轻:【任务失败会有惩罚吗?】   系统:【没有。不过,奖励就领不到了。】   阮轻轻:【……】   然而,对于一个打工人而言,还有什么比有钱赚不到更大的惩罚呢。   真相就是如此无趣而赤·裸。   三两句的功夫,两人出了停车场,迎面微风习习,一路上红墙绿树,不像在校园行走,更像在逛公园。   好景带来好心情,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   要是没有系统奖励,那阮轻轻立马找借口走人也不会有罪恶感,凑上去招人嫌这种事她做不来。可现在有系统提供的二十万吊着,事情性质就变了,不再是后妈没事上赶着给人擦屁股,而是卑微乙方努力完成甲方爸爸的需求。   赚钱嘛,不寒碜。   调整好心态,阮轻轻主动问起事情缘由:“刘秘书,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沈太太,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们也可以等沈先生回国的。但是,”刘秘书顿了顿才接着说,“对方家长直接闹到学校里来,非要今天商量出个结果。”   铺垫一下后,刘秘书才给阮轻轻详细讲起来。   沈一渺入学一个多月,已经和同学起了多次冲突,这回更是把外校学生打进医院。据受害者说,沈一渺今早逃课到隔壁普高看篮球赛,与其他啦啦队成员发生口角,双方言语激烈,火气上涌,渐渐冲突升级,双方推搡开来,而沈一渺一时冲动直接将人推下看台,摔断了胳膊,被送进医院。   当时情况混乱,周遭人虽不能确认害人跌下看台那一推来自沈一渺,但面对受害者的指控,沈一渺自己默认了。   对方家长接到通知后,丢下医院中的女儿,闹到学校,要求开除沈一渺,并向沈一渺索求巨额赔偿,不然就通知媒体,报道嚣张富二代,仗势欺人,让沈一渺身败名裂,顺便搞臭沈明屿名声。   学校好说歹说才把人稳住,却提出今天一定要见沈一渺家长,条件由双方当面再商量。对方态度十分坚决,学校这边也只能通知家长立马赶来。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又贪婪,刘秘书自己都觉得棘手,很担心这个柔柔弱弱的沈太太应付不了,被欺负。   说着,两人已到办公楼,乘电梯到顶楼,右拐,校长室在最里面。   喧杂的吵嚷声透过门缝传来,阮轻轻停在门口半晌没动。   刘秘书站在她身后,面上闪过怜悯神色。   豪门太太也很心酸啊,新婚丈夫出差,还要来给继女收拾烂摊子,刘秘书心里隐隐生出几丝不忍。   沈太太现在想必惊慌失措了吧?自己要不要主动教一下她过会怎么处理?   就在刘秘书一咬牙要说话时,阮轻轻已经伸出葱白手指,轻轻将校长室的门推开。   而同时,门内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你这什么态度?!啊,伤了人还这么嚣张,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第3章   ◎后妈真人杵跟前时还是觉得碍眼。◎   沈一渺一向无所顾忌,叫家长也不会让她产生丝毫慌张。   爸爸既不会骂她,更不会打她,连零花钱都不会克扣她,最多也就找她谈谈话。   今天这事虽不是由她挑起,但之后的发展却有她的放任自流,甚至推波助澜。当时,她情绪烦乱,却鬼使神差地滋生一个念头,如果事情闹大,爸爸会不会抛下那个女人,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事实上,对于爸爸再婚这件事,她并没有十分排斥,更没想使性子阻拦,大半年前姥姥去世时就叮嘱过她,如果爸爸再婚不要记恨他。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母之间相处完全不像夫妻,一个小心殷勤,一个冷淡疏离,终于在她小学快毕业时,两人婚姻正式破裂,妈妈为此黯然消瘦大病一场,三年后,也就是她初一时永远离开,虽然妈妈一直强调都是她咎由自取,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迁怒,不过这两年在姥姥的开导下,对爸爸的怨气也散得七七八八。   可是,即便已经接受这事,沈一渺却没料到这后妈第一天上岗就忍不住来管她的事,让她暴躁不已。   也是因此,她懒得理会耳边的聒噪,闲闲盯着窗外柳枝发呆,但刚才那句“你妈”却正好戳中她痛点。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沈一渺刹那气血上涌,不自觉攥紧指尖,目光愤愤,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幼豹。   “哟,就说你没家教怎么了?”中年女人身材发福,尖刻堆积在眉宇间,一步压到沈一渺跟前,伸手指指点点,口气咄咄逼人,“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沈一渺怒火高炽,想也不行伸手挥开女人粗短的手指。   “你还敢打人?!”   女人惊声尖叫,伸手就要去推搡沈一渺,沈一渺侧身躲开,而谁知她的躲闪令女人愈发恼羞成怒,没等站直,女人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再次挥过来。   沈一渺刚稳住身形,却迎面扇来一巴掌。   带起的风吹动鬓角发丝,肥厚的手掌已近在咫尺。   躲不及了!   沈一渺下意识闭眼,脸色微白。   一阵更劲道的风刮过,脸上并没有预计中的疼痛。   沈一渺迷惘睁眼,一道倩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阳光透窗而过,落在来人精致润白的脸上好似氤氲了一层淡淡绒光,浓丽了细柳弯眉,也让桃花眼点上几缕潋滟流光。   像是一尊晶莹剔透又易碎的琉璃,让人禁不住屏气怜惜。   沈一渺当下就对来人生出三分好感,不过,这人谁啊?   来人正是阮轻轻。   她刚才站在门口顿了会并不是再打退堂鼓,而是跟系统做最后的确认。   毕竟,只有二十万才可以带给她二十万分的勇气与智慧去对抗门后的狂风暴雨!   门内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年女人和沈一渺身上,没人发现门口站了一道纤细身影。   不成想,一开门就见到那么惊险的一幕。   阮轻轻登时心尖就颤了颤,万一沈一渺受伤,她的任务会不会被判失败?!到嘴的鸭子眼见有飞走的可能,她来不及向系统确认,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   阮轻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个上抬腿把中年女人肥壮的胳膊踢歪,一手把包包搁在身前,一手把愣怔的沈一渺拉到身后。   女人受不住力道,踉跄倒退两步。   “咚!”   女人撞到身侧的书柜上,不可置信地瞅着阮轻轻,半天回不过神。   房内众人:“!”   刚才没眼花吧?!   一个身姿纤纤,相貌柔弱的年轻姑娘把体型是她两倍还多的敦实妇女一脚踢开了?   且动作还相当潇洒轻盈!?   还站在门外的刘秘书一脸错愕:“……”小丑竟是他自己!幸好手慢了半拍,不然就尴尬了。   三思而行,三思而行……刘秘书情不自禁默念起行事准则第四十九条。   刘秘书镇定下来后,走进仿佛按了暂停键的校长室,崇敬地瞟一眼阮轻轻,娇娇弱弱,竟有如此爆发力和身手,真是深藏不露啊。   原来这才是沈先生喜欢的模样……不愧为顶级成功人士,连审美也如此深藏不露。   “你谁啊?!”中年女人缓过神,甩了甩还隐隐发麻的胳膊,恼羞成怒吼道,“敢打我?”   阮轻轻随口回道:“阮轻轻。”转身把沈一渺上上下下仔细扫视了一遍,除去脸色臭点,应该没问题。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底默默发问:【系统,沈一渺受伤任务会被判定失败吗?】   系统:【看情况而定。】   阮轻轻庆幸方才自己赶得及时。   任何妨碍她搞钱的危害因子都应该被毫不留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二十万的项目,再小心都不为过!   手突然被甩开,沈一渺眉头皱了皱,神情复杂地瞪着她。   沈一渺虽然没见过阮轻轻,但后妈的名字还是知道的,算算时间也确实该到了。   刚攒的那点好感霎时烟消云散。   她虽然默认了爸爸再婚的事实,但当后妈真人杵跟前时还是觉得碍眼。   可,这人刚刚又帮了她……   阮轻轻将人打量完后心里不由啧了一声,不愧为豪门女配,小说中寥寥几笔描述刻画的美貌,落实到现实简直让人惊艳。   鹅蛋脸,杏仁眼,眸子漆黑似藏旋涡,脖颈优美修长,体态舒展亭亭,穿一件连帽卫衣,宛如一阵和煦春风,带来满满的元气与青春气息,赏心悦目,让人见之不忘。   嗯,比她当年就差了一点。   倏地,沈一渺冷哼一声,撇过头抿紧嘴唇,神态疏离冷傲。   阮轻轻完全不以为意。   对女配来说,到目前为止,阮轻轻还是刚刚冠上爸爸妻子名头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便闯进她的私人领域,别说只是扭头无视她,就是开口发泄不满,阮轻轻都理解,更不会动气。   毕竟甲方是上帝。   阮轻轻也不着痕迹转头,正撞上中年女人带火的视线,对方仿佛又问了她与沈一渺的关系。   她蹙眉思索该怎么回这话。   女人不满意阮轻轻的回答,急吼吼宣泄怒气:“你是她妈啊母鸡护崽!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她!你到底是她的谁?你说话管用吗?”   阮轻轻:“……”   刘秘书连忙开口:“这位就是沈一渺同学的mu……”   “是沈一渺爸爸委托我来的。”阮轻轻赶忙打断刘秘书,“他飞国外出差,赶不回来。”   阮轻轻险些被刘秘书的“好心”吓出一身汗。   小说中,女配的妈妈虽然去世了,但在她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但凡谁敢冒犯半点,女配必然愤然暴起。她一个卑微打工人,染指“妈妈”这个称呼,那也太没职业危机意识了。   虽然知道他没恶意,但坏人财路就不吉祥了。阮轻轻不动声色往后斜睨了一眼,决定以后离这个嘴快的刘秘书远些。   一无所知的刘秘书见人都到齐了,默默合上门。   此时屋内共七人,阮轻轻,中年女人和她丈夫,沈一渺和她跟班,李校长和他秘书。   “我不管你是谁,你刚才打人,必须给我个说法!”中年女人扬起红了一块的手臂,眉梢高挑不依不饶。   “因为是你先对沈一渺动手,所以我这算正当防卫,或者说见义勇为。”阮轻轻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只许你欺负人,不许我们反击啊?”   “我没碰到她,可你下手却……”   “幸好没碰到,不然咱们只能法庭见了。”阮轻轻嗤了一声,既然对方蛮横不讲理,东拉西扯不放,那她自然要更强硬。   中年女人脸色憋得紫红。   “两位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啊。”李校长适时开口,“事情咱们双方都清楚了,大家聚在这里也是想尽早协商出个解决方案,有什么想法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你家孩子把我女儿打得手臂骨折,进了医院,她是美术生,长时间拿不了画笔,影响以后艺考成绩,这个责任是不是该你们负责?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合理解决方案,我们就不会离开。”说话的是女人的丈夫。   “对!伤筋动骨一百天,耽搁这么长时间我们孩子成绩下降,考不上好大学影响一辈子,你们得赔偿!还有你们也得赔偿我和他爸,养儿防老,我们培养她是想以后靠她过好日子的,另外打人这同学要亲自上门给我女儿赔礼道歉!”中年女人趾高气扬,口吻理所当然。   “做梦吧你,让我道歉?你们配么?!”沈一渺抬眸斜睨着女人,语气嘲讽意味十足,“不就是想要钱么,我告诉你,除了医药费我一分都不会多给!”   中年女人炸了。   “忒嚣张了!有点臭钱了不起啊?!”女人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瞪着沈一渺,胸膛剧烈起伏,面上肥肉也掀起愤怒的波浪,“小小年纪就把人弄进医院,心肠歹·毒,从根子上就烂了!这样的祸害学校还不赶紧开除,省得祸害其他学生!”   “呵。”   沈一渺用一个轻忽的单音节就再次拔高了女人的怒火:“你家里不教你,今天我来教教你!”   说话间,女人骤然扑向沈一渺,凶相毕露。   阮轻轻头皮发紧,赶忙迎上一步抓住对方手腕,轻盈转身,将中年女人双手缚在身后。   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近两百斤的人被她牢牢定住,挣脱不了。   “!”   中年女人一脸懵逼,转头愣愣盯着阮轻轻一双透着青筋的细白小手。   薄薄一片,风一吹就倒的身材,偏偏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李校长抚了抚眼镜,遮掩着敬畏地瞧一眼阮轻轻,暗暗感叹,这位沈太太不落凡俗啊,看着像株菟丝花,其实却是朵变异的霸王花。   沈先生果然深不可测!   李校长扯了一下嘴角,全不理会女人的前话,别说这事的严重程度根本未到开除的地步,再说沈明屿在校董会的分量,学校拉拢还不及,怎么会去主动得罪他。   “齐梦梦妈妈请你严肃自己的言行!”   “欺负孩子算怎么回事,要不你教教我?”阮轻轻瞥见李校长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了然笑意,不疾不徐地反问女人。   手下的人浑身上下骤然紧绷。   心底蓦然泛上一丝微妙,沈一渺攥了攥指尖,忽然冷笑插话:“这个提议好,你俩打一架,打坏了我给付医药费!”   阮轻轻脑仁隐隐发疼,女配这性格真的拉仇恨,这点自己比她差了不止一个筋斗云的距离。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客户有要求,她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再有女配刚才提出的处理方案对方显然不满意,接下来的扯皮肯定没完没了……那么,自己要遵从她的提议吗?   哎!   她只是想赚钱而已,为什么要如此为难她!   这熊孩子如此顽劣,她爸不打么?   ……等等,她爸?   阮轻轻艰涩地看了一眼沈一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于这事的处理方案,自己是不是该听听沈明屿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端午安康^^   感谢在2022-06-02 00:00:00~2022-06-03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闲饮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人人称颂的模范后妈。◎   阮轻轻顿时萎靡,灵魂呐喊拒绝。   她对与沈明屿接触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实上,她还尚未从自己之前的草率去世中缓过来,“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一行字明晃晃悬在额前,让她现在对男人极度过敏,避之不及,若不是留恋红尘,简直恨不得遁入空门。   阮轻轻:【任务怎样才算成功?】   她之所以愿意来接这个烫手山芋是因为系统任务,可任务目标还未明确,那么要是她找到漏洞,就有机会继续苟下去。   系统:【双方达成共识,并安全把女配带出校长室。】   阮轻轻脑中灯泡点亮!   共识范围如此广博,谈定赔偿额度算,那么推后交涉日期必然也算了。阮轻轻心情重新好了起来,不用说服那对夫妻接受女配的提议,或说服女配更改想法,项目难度从S级直接降到B级。   “放开,快放开。”女人丈夫面上焦急,说着便想去拿开阮轻轻的手。   阮轻轻忙不迭把女人推向他,本能后退一步。   “还要教人吗?”她口吻平静,不掺杂任何情绪,却让人无端听出浓浓的讥讽意味。   “给钱么就让我教你。”中年女人与丈夫被推个了趔趄,脸色发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色厉内荏地高昂着脖子忿忿道,“哼,不识好人心,就这性子早晚得进监·狱。”   可能顾忌阮轻轻的武力值,最后两个字说得模糊又轻,但却被离她较劲的沈一渺小姐妹施雨菲耳尖的抓住。   “你们一家无赖!”施雨菲气得脸颊绯红,怒声驳斥,“明明是齐梦梦嘴巴不干净,先对我渺姐亲妈不敬!”   她和渺姐小学就同班,渺姐家里的事她都清楚,为了父母离婚,渺姐一直排斥沈叔叔,沈叔叔工作又忙少去看渺姐,因此两人关系就比较疏离,住在一起的这半年,貌似也没让两人更亲密。   现在又来了个能打的后妈,就算沈叔叔英明神武,不会让有了后妈就变后爸的事情发生,但旁边多了个人,怎么看都会让渺姐与沈叔叔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雪上加霜。   不能让后妈误会渺姐,先入为主地不喜欢她。   不过,渺姐的后妈真是又帅又美啊,完全是她做梦都想成为的模样……   众人的目光都聚过来,施雨菲赶紧甩掉不着边际的想法,急切分辩:“而且,渺姐见齐梦梦要往下摔还伸手拉她了,差点被带下去不说,还扭伤自己手腕。”   渺姐脾气虽然不好,但从来不主动惹事,更不会故意伤人。当时看台上拥挤,她没看见渺姐的推人动作,只见到她拽人受伤。   渺姐她不在意,也告诫自己不许说,但眼见渺姐被误解,被贬低,作为好姐妹自己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阮轻轻闻言神色一滞,快步走到沈一渺跟前,小心翼翼捞起她双手,细细查看。   沈一渺心头一跳。   阮轻轻掌心温热,指尖却微凉,点在她皮肤上的力道轻若羽毛,麻麻痒痒,勾起心底异样感觉。   “疼么?”阮轻轻的口气轻且急,微蹙的眉间褶皱似积满关切,眼眸中也尽是不染一丝杂质的真挚。   此刻阮轻轻神情姿态,竟然让她想起小时候曾经无数次上演的,妈妈问放学回家的自己,在学校有没有被其他同学欺负的画面……   想到这里,沈一渺浑身一僵,心头腾地燃起一股无名怒火,猛地甩开阮轻轻,胸口梗了一口气,想呵斥阮轻轻,但张了张嘴,偏偏挤不出半句有力的话。   沈一渺蹙眉疑惑,自己十分确信之前并未见过对方,可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而且从对方自然而然流露的神情举止上看还绝非惺惺作态。如果自己判断没错,那么缘由呢?继女对上后妈,怎么看都是相杀完败相爱吧。总不能自己撞大运,碰上个圣母心泛滥的后妈吧?最可能对方把自己当成工具人,专刷爸爸的好感度。   思及此,沈一渺放松不少的同时又莫名不爽起来。   “没事。”终于沈一渺硬邦邦扔出两字,可能认为这样短了气势,她又冷冷道,“多管闲事。”   阮轻轻长舒一口气,情不自禁露出轻悦的笑容,语气也轻快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二十万还是稳的!   【这钱挣得伤心脏,有工伤补助吗?】阮轻轻在心中问系统。   系统:【……没有。】仍旧刻板冰冷的机械声,却让阮轻轻听出白日做梦的讥嘲意味。   幸好她了解资本剥削本质,没抱希望,心情不受影响仍然很美,毕竟二十万的任务奖励已经是她赚过最大的一笔钱啦,够她捂被子里笑很久了。   瞅着阮轻轻的笑,施雨菲陷入深深的迷惘。   渺姐后妈都不会生气的吗?渺姐又是拆台,又是拒绝关心扫她面子,她都不以为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难道她的确想与渺姐处好关系,做一个人人称颂的模范后妈?   事情真的如此美满么?   哎。   施雨菲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了?”阮轻轻对上施雨菲的目光,疑惑道。这孩子绞尽脑汁也不想不出问题答案的纠结神情,让她着实摸不到头脑。   “没,没什么,阿姨。”施雨菲神魂复位,镇定下来,口吻坚定地说道,“真的是齐梦梦先挑衅的,渺姐气不过才反击的。”   阮轻轻瞥一眼有恃无恐态度散漫的沈一渺点点头。这话的可信度非常高,小说中,女配只是冲动易怒,却从未主动伤害别人,就连得知男主心有所属时,也没去找女主麻烦只去跟男主闹。   而这回齐梦梦直接点爆女配雷点,发生冲突在所难免。   女配显然不待见她,不过她心态摆得很正,她是来做任务赚钱的,只要把任务漂亮完成就是往通向富婆的道路上前进一步,想想就活力满满。   阮轻轻向嘈杂不休的中年女人和她丈夫,声调不高却不容拒绝道:“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来龙去脉,是非曲直,大家心里也自有分辨。如你们前面所提,恐怕不能如愿。沈一渺不会先去道歉的,也不应该先去道歉,按事情发展顺序,齐梦梦要先为冒犯同学家长道歉,不能因为她受伤了就认定她是无辜的,对吧?”   沈一渺鼻腔轻哼一声,勉强满意这个提议。   所幸后妈有自知之明,说话还算合心意,没趁机用家长权威偏帮对方,给自己难堪,不然最后难收场的一定是她。   如果不是齐梦梦嘴贱提到妈妈,自己当时心烦意乱,根本懒得搭理她。   不过,就算齐梦梦先来道歉了,也休想她会照做。   反正谁提的谁去!   沈一渺勉强接受了,可中年女人却像炸开的水壶,噼里啪啦喷·射抗议和愤怒。   李校长和刘秘书忙不迭安抚对方,好一会才重新安静。   无视对方喷火的目光和尖锐的叫嚷,阮轻轻继续不急不躁道:“一个维护自己妈妈的孩子不应该被否定。当然她动手打人肯定不对,这是她行事方式的错误。不过从沈一渺主动救人来说,她也不是故意伤人,属于过失。具体赔偿金额,我们需要咨询专业人士。”   中年女人想开口被她丈夫拦住:“打人的倒还有理了,我们孩子还在医院,你们就在这耍花腔逃避责任,公道自在人心,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就让警察来断断!让广大网友来断断!这社会终究是有王法的!”   男人越说越激动,阮轻轻后挪一步淡定道:“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取证,当时看台人多,七手八脚的,你女儿说不定谁推的,调查清楚也好,不定能还沈一渺清白。要是这样,那你们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女儿当时的确不能十分肯定推她跌下看台的那一下是沈一渺,但谁让沈一渺正和她争执呢,最主要的是沈一渺家里还有钱呢,万一沈一渺是清白的,那他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至于网络,”阮轻轻笑笑,慢条斯理道,“你们不知道花钱可以删信息吗?”   “……”   一时间,校长室因阮轻轻低调炫富的话而陷入凝滞。   “还有,如果你们在往上宣扬虚假信息,会被以诽谤告上法庭的。”阮轻轻仿佛未见异常,面上波澜不惊,慢悠悠说道。   夫妻俩神情开始犹疑。   阮轻轻施施然背上包,一副就此离开的架势:“要是你们还坚持一开始的想法,那么我们没必要再谈,之后如何悉听尊便,不过这样一来,肯定更无法让你们满意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   “等等!”夫妻俩神色登时惊惶,磕磕巴巴惊叫道,“你先别走!咱们再,再谈……谈谈。”   阮轻轻驻足,转身,唇角狡黠地翘了翘。   终于,在钞能力的威吓和李校长的劝说下,心虚的夫妻俩准备回家先自行商量,等沈明屿回国后再碰面协商。   办公楼下。   阮轻轻听见系统传来的任务完成的提示心情大好,瞥见沈一渺在揉手腕,忍不住笑眯眯问道:“手腕真的不要紧么?要不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沈一渺斜了阮轻轻一眼,一言不发,带着施雨菲回去上课了。   阮轻轻丝毫不受影响,坐上回家的车。暖橘流云在天际游走,层叠交织煞是瑰丽好看,阮轻轻一时兴起靠近车窗,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点击拍摄。   倏地,手机竟尔震动起来。   “沈明屿”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阮轻轻:“!”她真要过敏了!   她顿时心颤手抖,指腹却不经意点到挂断键。心一下窜到嗓子眼,上手幅度不受控加大,手指翻飞间竟把手机弹出窗外……   “啪!”   阮轻轻麻裂了。 第5章   ◎她总怕沈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再上车,阮轻轻赏景的兴致已经荡然无存。   旧手机捡回来时屏幕跟蜘蛛网似的,怎么也开不了机,阮轻轻只能在就近的商场中新买一个,心不在焉地换好手机卡,盯着银行卡余额,她心疼地直抽抽,半数身价顷刻葬送。   一般男人最多害命,沈明屿却仅凭一个名字就差点让她破产,威力堪比核爆!阮轻轻又有了立马跑路的冲动……   不过下一瞬她便被现实打垮,她手上的钱连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短时间内没有进项的话喝西北风都得看天气预报,起码系统承诺的二十万到账前,她要安安分分地呆在沈家。再说,沈家豪宅比着世界顶级酒店也不差什么,这几天就当度假了,关键还是免费的。   她一向善于自我安慰,如此一想,沉闷的心绪清空大半,然而对于那通罪魁祸首的电话,她委实不想回应,对方也没继续打来,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继续掩耳盗铃。   把手机丢进包包,眼不见为净。   阮轻轻:【系统,任务奖励什么时候发放?】   系统:【三天内,钱一定到账。】   阮轻轻:【……你不会想做老赖吧?这套话术有点耳熟。】   她大学有空会勤工俭学,因而有点小积蓄,同寝室友缺钱都是找她应急,就有那么一位,用“下个月一定还”大法硬挨过毕业,之后鱼入大海,直到她被鱼刺送来这里前再没联系上过。自此之后,她再借人钱必要对方写借条,不一定真要派上用场,但总归是个凭证,减少对方二次开口的可能性。   系统:【……】   没到账前,阮轻轻会一直将信将疑,然而她除了等无计可施,幸好三天时间不长,用来熟悉这个世界倒是刚好。   半小时后,阮轻轻回到别墅,王管家负手而立,平板无波的脸上竟裂出几缕焦急:“太太,一切都顺利吗?”   阮轻轻换好鞋,撩了撩散落的发丝:“对方同意等沈一渺爸爸回来再协商。”   再往下她也管不了了。   她一个后妈大包大揽继女的事,好比登月碰瓷。再者,她一没钱拿,闲了睡美容觉不香么;二能力有限,赚钱也讲基本法,超出能力范围的钱烧手。   小说开始的时间线是高二,几次提到沈一渺过往“丰功伟绩”时也从未有此事,作为沈明屿唯一的孩子,再看看沈一渺娇横的性子,少不了他的宠溺维护,那么这件事他也肯定会妥善处理。   王管家一听这话面容彻底恢复平静,有先生处理一定没问题了,就没先生解决不了的事。   “我的房间在哪?我想先休息一下。”连番刺激下,阮轻轻实在心累,洗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衣服,美美睡上一觉,醒来又满血复活解决问题,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王管家把她带到二楼。   推开门,疏阔的房间一尘不染,装修简洁大气,体现主人非凡的品味……但问题是,这是一间男人的房间。   “太太,未经您允许便没动行李箱。”王管家见阮轻轻站在门口不进,愣了一下解释。   阮轻轻面上的惊愕之色并未因王管家的解释而褪去,王管家视线一直不动声色落在她脸上,见状,歉意开口:“太太,我现在就去给您收拾。”   “不,不用。”阮轻轻赶忙阻止,过了片刻,恢复镇定,“房间主人不在不好擅动他东西,还是先给我另找一间吧。”   王管家四平八稳的脸上闪现羞愧,她在沈家多年,自认对先生的脾性了若指掌,却托大犯了忌讳,不问主人擅作决定。   先生选择再婚还挺让她惊讶的,据传两人是商业联姻,可据她观察,若无一定的感情基础,先生绝不会委屈自己,牺牲婚姻。   之前她并未见过太太,也曾暗自揣测新太太的模样,今日一见,和她想象落差颇大。   新太太长相无可挑剔,无人敢说她不美,然而可能是年纪还轻的缘故,处世上不少地方还不成熟。   王管家的疑惑,方才似乎露出一些端倪。   太太细致贴心,对先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可见所花心思不少。   相貌优越,还愿意花心思体贴,如此以来,即便是先生,就算不上心,也不会讨厌吧。   王管家不由更谨慎几分,对阮轻轻的要求全都不打折扣的执行。   最终阮轻轻从沈明屿隔壁的隔壁房间安顿下来。   两人房间相隔的这间是两人共用的衣帽间,只不过阮轻轻随身衣物不多,且还在考虑跑路,因而东西还都放在行李箱中,以免回头折腾。   王管家了然,太太一定是怕麻烦,毕竟等先生回家还要重新搬回去,念及此识趣地咽下提醒。   一通折腾终于把自己摔进柔软宽大的床上,虎口脱险后的疲惫感侵袭阮轻轻的身心。   卖艺不卖身!   她爱钱,但绝不会为此牺牲自己。   幸好沈明屿出差,不然她只能走人,舍财保全清白了。现在时间充裕,她可以放心筹划,往后拿钱走人也好,想办法躲过同房也好,都可以从从容容。   裹紧被子,轻绵的面料贴上肌肤,阮轻轻整个人泛上一阵奇异的慵懒,天塌了有高个顶着,松下心绪,摈弃乱七八糟的念头,渐渐陷入黑甜梦乡。   再醒来时,窗帘缝隙露出的一道苍蓝天穹,伸手摸过手机打一眼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九分。   还不饿,索性把之前在车上不舍得用流量下载的app都下载了,一一打开注册,微信突然跳出一条新信息。   垂眸点开,又是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三个字:沈明屿。   心跳惊漏一拍,阮轻轻平复了一会儿点开,一条带红点的语音大刺刺躺在对话框顶端。   点开。   “今天麻烦你了。”   简短的五个字咬上阮轻轻耳朵,酥酥麻麻。即便掺杂些许微弱的电流声,也难掩他声音的清越沉凝。   阮轻轻算不上声控,也被这把声音惊艳到了,一下没把持住,按下说话键回复:“不麻烦,是我该道谢能有这个机会……”赚取人生目前为止最大一桶金。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手一松,手机掉在被子上,语音只到半途却未废,已然发送成功,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脑子还不大清醒,愣怔半晌,她才记起还有一个功能叫撤回,然而两分钟已过,回天乏术。   这话宛如娘道文中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绝世好后妈的人生格言,更如打脸文中茶香四溢,人间解语的黑心莲后妈的经典回复。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阮轻轻想要的!简简单单的金钱关系,干净透明还省事,她真的特别怕麻烦,怕沾泥带水拖拖拉拉。   可话是自己说的,真话不方便解释,其他话却会越描越黑。   真是睡傻了……   阮轻轻四肢摊在床上,想吃鱼!   ***   国外,与合作方的谈判告一段落,沈明屿乘车赶往早年购入的高级公寓,和国内团队沟通完毕后,便将方才震动过的私人手机掏出来查看。   下飞机接到王管家的电话时,他的新婚妻子已经去了学校。从婚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对方沉默胆小,去处理这样的争端多半会束手无策。出乎他意料,她处理得恰到好处,合乎身份,既未推诿不作为,更未由此擅断惹是非,向对方争取时间,一切等他处理。   非常聪明且极具分寸感的方式。   校方电话来告知协商经过与结果后,沈明屿便想电话与她道谢,未接通,又随手发了条微信消息。并不是他就此对阮轻轻另眼相待,值得他百忙之中抽时间一再联络,别无他意,仅仅出于教养和礼貌习惯而已。   消息发在沈明屿进谈判室前,几个小时过去了,阮轻轻的信息才姗姗来迟,他对此倒没有任何情绪。   沈明屿扫一眼信息,关上手机,打开手提电脑,审阅最新项目报表。至于阮轻轻为什么道谢,她不说,他更没有兴趣费心思探究。   车子停在公寓门前,助理紧跟沈明屿脚步下车迈进大楼。   公寓在顶楼。   电梯壁光可鉴人,柳助理站在沈明屿身后,微垂着头,眼睑却悄悄上抬,偷窥映在电梯壁上的那道挺拔身影。   今天临谈判前,沈总接了一通电话后,便把跟来的助理派遣回国了。作为分公司这边派来的谈判代表,会后她就被指为沈总临时助理。   她和沈总出自同一所大学,作为商场风云人物,知名校友,他的事迹她如数家珍,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沈明屿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西装最能凸显身材优势,宽肩窄腰笔挺的一双大长腿,三十七岁的他有着比很多二十多岁年轻人都优越的体态,岁月好似特别钟爱他,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刻刀,只有年月增长沉淀的愈发醇厚醉人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优雅端方,洗尽铅华浮躁,乍一眼温润沉稳,细究之下才知其深不可测。   柳助理朝后稍稍挪了挪,如此紧窄的空间,她总怕沈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可她的思绪却忍不住乱飘……   听说沈总七年前离婚至今未婚,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自己从小到大的追求者多如繁星,自认美貌能力皆上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叮。”   终于,二十五层到了。   沈明屿接过柳助理手上的文件包,开门进去,临关门前见她还呆呆看着他顿在原地不动,疏淡问道:“怎么不走?”   作者有话说:   二更求灌溉~ 第6章   ◎听说上了年纪的男人对甜妹最心软……◎   沈明屿投来的目光和他的声线一样沉凝。   柳助理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陡然绷紧。   “我……我,”此刻之前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她的瑟缩下化为乌有,她咬了一下唇,勉强嗫嚅道,“我在想明早七点来接您可以吗?”   沈明屿似乎对她的回答毫无兴趣,轻一颔首,说道:“可以。”   话落,“嘭”地一声,门被合上。   这一声好似擂鼓砸在柳助理心上,激得她头皮冒出一层细汗。   重进电梯,随着楼层的下降,把自己刚才表现仔细回顾了一遍的柳助理,心也跟着直往下掉。   第一次与如此优质且崇拜多年的男人单独靠近,让她头脑发昏,忘记沈明屿在圈里是有名的洁身自好,曾传,两年前一位知名女星主动勾搭他,被他礼貌拒绝了,而公司中自恃美貌以为凭此便能获得他青睐的女员工,也都被劝退了……   她刚才表现明不明显?她会不会被沈总看穿心底绮思,继而被公司辞退?   这可不行。   实际接触下来,沈明屿比传说中的更具魅力,样貌、气质、能力、身家哪一项都让人趋之若鹜,何况他四项都是在金字塔尖。以前没见过还能把他当男神偶像膜拜,她现在已然不满足于此,心躁动起来了……   她刚才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真的没要做什么。   的确大意了,主要是男·色误人,她二十六年来就没见过比沈明屿更出色的男人,如此就没有不去积极抓住的道理。   就算沈总看出她的心思,她也不会轻言放弃,能考上顶尖学府的人,都有那么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   现在要紧的是,若沈总察觉了,她该怎样才能继续留在公司,甚至调回国内总部呢?   ***   柳助理根本不知道让她懊丧不已,并为之辗转反侧想尽各种对策的失态,沈明屿却丝毫未留意。   以沈明屿的敏锐,和这么多年来的经验,看出柳助理的小心思不难,可他当时所有心思注意都投在女儿处了。   在知道女儿又与人发生冲突后,沈明屿一如既往平静,自从离婚,女儿便不愿再亲近他,一起住的这半年更是惹出大大小小的事,都不严重,也是清楚女儿对他还存在抵触,因此他也没有严肃去管教她,十几岁的孩子思维和处事容易极端,他严厉了,也许会把女儿越推越远,形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次的事疑点太明显,沈一渺或许任性叛逆,但心地不坏,主动揽下责任,很难不让他怀疑她是故意的,就为了给他添些麻烦,毕竟日子选的太巧了。   领结婚证前,他问过沈一渺的想法,她当时虽然沉默,但也没表现出明确的排斥,于是就默认了她不反对。   沈明屿不确定女儿如此是不是在怕,怕有了新的家庭成员后,她会被忽略。   他脑中浮现女儿倔强的模样,兴许那句话是对的,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好了恼了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十几岁时的感情世界非黑即白,懵懂莽撞,又偏偏自以为是,随心随性地折腾,他也经历过所以懂。   可是即便懂,他也不能领略女儿的所有想法。   现在能让他接二连三拨电话的,也只有女儿了。垂眸看向再次自动挂断的电话,沈明屿沉吟片刻,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公事。   没一会儿,文件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侧眸一看,是阮轻轻的微信。   顿了一顿,沈明屿端过手边茶杯,细白骨瓷质地上乘,修长指节如青竹,两相映衬,矜贵之气自然流溢。轻啜一口放下杯子,他点开手机查看。   阮轻轻:【你什么时候回来?】   眼睑轻轻上撩,沈明屿旋即回道:【有什么事吗?】   消息刚发送成功,那边就急不可待回了信息,好似对面人的心情就是这样急切:【等你回来,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沈明屿食指一下下点在实木桌面上,眸光转向落地窗外,光线明亮,他眼眸轻眯,回转室内,回:【一周后吧。】   还是一样的快速,新一条信息跳出来:【嗯嗯,等你回来咱们再说。】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余下两条信息接连而来。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啦。】   【这条信息就不用回啦。】   锁上手机,沈明屿凝神一瞬,点开一份新邮件回复。倏地,一个念头掠过——她刚才是在嫌弃他吗?   ***   阮轻轻真的没嫌弃沈明屿,反而很欣赏他。   不看其他附加光环,只他没自作聪明的回她信息,就胜过以往所有的相亲对象。   诸如“我要去洗澡了”,“我手机没电了”,“好困啊”,只回复单音节,好半晌不回信息,都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想和你聊天了!可这样人尽皆知的暗示,在她这边完全失效,哪怕只有一个字,对方也能凭此津津有味地当阅读理解深挖。那段时间,她简直畏男如虎,后来索性直接说再见,这情况才得到缓解。   她不喜欢男人黏黏糊糊。   不过凭女配她爸的时间恨不能按秒计费来看,他怎么也不像是会和人网上煲粥的寂寞大叔。   阮轻轻在床上翻了个身,暖黄的地灯拢上她玉白脸颊,光影将她精致的五官轮廓描摹得趋近完美,美中不足的是左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睡痕,可这却让她愈发像一个娇软的小仙女。   有这样的颜值,阮轻轻明白会招来大麻烦,也是她早熟,小学就思考这事,并积极想法自保,于是歪缠起同小区省散打队退休的张大爷,请求他传授防身术。她意外的有天赋,学了几年,平常应付三五个男性轻轻松松。自从撂倒一个企图对她动手动脚的追求者后,名声传出去,她再也没碰到类似的烦恼。   阮轻轻翻身下床,去盥洗室简单洗漱。   盥洗室装修考究,面积比得上她和妈妈的小二居,第一次用,阮轻轻就爱上了。   真让打工人乐不思蜀啊。   算算沈明屿的归国时间,她至少还可以享受一个十一黄金周,阮轻轻喜出望外。   一周后她就可以和沈明屿协议离婚,奔赴自由。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道沈明屿会不会出钱买断这几天的恩情,多了不敢想,和系统奖励持平她就心满意足了!平摊到每一天,她也能感受感受日薪过万的打工贵族们的快乐了。   到时候该怎么跟沈明屿提,这一周她要好好思量思量,听说上了年纪的男人对甜妹最心软……   直女了二十五年的阮轻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加糖。不过现在不急,她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了。   阮轻轻用手捋了捋头发,开门下楼,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与正上楼的沈一渺撞个正着。   沈一渺冲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就往楼上走了,后面跟上来的王管家正巧看到这一幕。   阮轻轻大了沈一渺整十岁,对方的一些举动非但挑不起她怒火,甚至还会让她觉得有趣,幼稚却偏偏格外严阵以待的模样,如同躬身炸毛的猫仔,实在让人严肃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饿了,一份意大利肉酱面让她尝出龙肝凤髓的滋味,劲道弹牙的面条裹满浓郁的番茄肉酱,满满一大口,让她不禁满足地眯眼。   阮轻轻的厨艺也相当不错,尤其擅长家常菜,吃过她做菜的朋友个个赞不绝口,甚至有一个富二代朋友想给她投资开店,被她拒绝了,做菜不仅需要体力,更耗心力,平时愉悦自己就罢了,一家店的顾客会把她累瘫。   她虽然喜欢钱,但在生活基本无忧的情况下,搞钱也不能把身体搞垮。   阮轻轻填饱肚子,慢悠悠把沙拉里的火腿挑出来,包上果盘里的哈密瓜,正准备一口闷掉,王管家走了过来。   “太太,一渺小姐方才就餐时问起您,待了解您在休息,便未去打搅。”王管家微弯腰,口吻认真坚定。   虽然沈一渺只掀眼问了句“那人呢?”之后就只顾自吃起来了,但王管家这么解读好像也没错。   王管家自被沈一渺挂了电话后就很心慌。   她貌似做错了,当时先生联系不上,吴女士与吴老太太又已离世,催得又急,除了太太这个后妈,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一渺小姐的严重抵触不在她预料之内,待她意识到事情不妥时,太太已经出发,再叫人回转更不妥当。   自己的失误可能会加剧这对特殊“母女”之间的裂痕,王管家准备不遗余力地去弥补。   因而,也就有了上面的话。   想到沈一渺不加掩饰的敌视小眼神,阮轻轻抬眸一笑,“嗯”了一声,好心不戳破王管家的良苦用心。   她虽然没有和沈一渺改善关系的必要,但王管家的善意值得维护。   因着这一份好意,阮轻轻坐在阳台的卡座上,面对楼下摇曳的小花儿,情不自禁哼唱起来。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神曲之所以是神曲,就是会在你猝不及防下不受控制地从你喉头吟唱出来。   可哪怕阮轻轻是神颜,也没能把这首歌从土里拽出来。   歌声随风飘荡,吹进楼上阳台正愣神的沈一渺耳里。   沈一渺:“……”   她是不是该冲下楼把这人的嘴巴缝上?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求灌溉。笔芯,爱你~ 第7章   ◎因为她,而让女配和原文男主提前交集了。◎   不知道是不是神曲有涤荡心灵污秽的功效,阮轻轻一夜好眠。   下楼觅食,拐进厨房,沈一渺正在喝牛奶,眼皮略抬,倏尔若无其事掠开。   阮轻轻:“……”现在溜还来得及吧?   众所周知,和甲方一桌吃饭会消化不良,非工作时间碰上更可谓灾难,她只想安静独美。   阮轻轻刚想悄没声息地撤退,站在沈一渺身后的王管家却恰巧抬头,见是她,态度恭谨且真诚道:“太太早上好,您早餐想用些什么?中式还是西式?”   不论是阮轻轻还是沈一渺,全没有同桌就餐的意愿,可偏偏王管家热心替她们攒桌,口气还异常自然。   “今天中餐准备了蟹粉汤包、鲜肉小馄饨、现磨五谷豆浆、虾饺、养生粥、清汤面,西式的有熏火腿芝士蛋三明治、北非蛋、蔬菜奶酪蛋饼、法式吐司。”厨房门口的阿姨无缝接口,磕巴都不打一个地报出一串菜名,“或者太太想吃其他的,让厨房现做。”   阿姨的眼神灼灼渴盼,竟似有千斤之力,钉住阮轻轻后滑的脚步。   这……这让她怎么拒绝?   更何况,阿姨的话自带食物香气,不遗余力地往她鼻端钻,勾得五脏庙先行叛变,再者,只要食物足够诱人,她就能把沈一渺视作空气。   阮轻轻心里刚举白旗,扛旗的土拨鼠已然不住尖叫。   我的天哪,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么,富贵迷晕了她的眼,这让她怎么选?   面对王管家和阿姨双重目光的压迫,阮轻轻侧了一下眸子,道:“蟹粉汤包和豆浆就好。”   沈一渺跟前是一份法式吐司,她故意错开了,一是避免被贴上“学人精”的标签,让旁人误以为她没主见;二是防止沈一渺强自给她贴上“自来熟”标签从而产生反感。有些时候,与一个称得上陌生的人一起用餐,期望获取对方好感就会点其同样的菜色。   当然以上都是她根据浅薄的人生经验,以及对女配有限的了解做出的揣测,准确度待定。可为了杜绝可能由此滋生的问题,她宁愿先退一步,她的性格弹性还蛮大的,毕竟也是在社会这个大油锅里滚过的人。   思绪不着边际地飘一圈回来,阿姨已经把蟹粉汤包、豆浆和相应的餐具整齐摆到她跟前。   阮轻轻拿起筷子蓦然意识到沈一渺自始至终未发一语。   心下微奇,她转眸看向旁侧,却不经意发现对方持刀的右手腕几不可察地一滞,定睛细瞧,腕处皮肤也稍红,略一联想明了,沈一渺的手腕确实伤到了。   受伤了为什么不去就医诊治?她看不懂,是现在青春期少女的脑回路已经进化到跟迷宫似的曲折婉转了,还是说富家千金根本就是另外一个物种?   既然弄不懂人家的心思和打算,阮轻轻不准备多嘴,免得被当面喷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女配昨天在校长室的表现,阮轻轻谢绝以身犯险。   她默默敛下眸子,夹起一个汤包在料碟里蘸了蘸,未待放进口中,“叮”的一声系统上线。   系统:【系统任务二:您的继女手腕受伤,请尽快让其就医治疗。】   一上来就发布任务,阮轻轻有点懵。   系统:【任务完成后,奖励一千元。】   阮轻轻恢复从容,对着汤包吹了一口,调侃道:【你昨晚是在洗衣机里脱了一晚水么?】   系统卡了一下,才继续:【任务完成后,奖励即刻发放。】   阮轻轻汤包都没咬一口,立马放下筷子,同时在心里霸气侧漏地吼出一个字:【接!】   一千比二十万的确缩水太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关键它现结,不压工资!   简直是福音啊。   打工人每月最快乐的是哪天?毫无疑问,发工资那天啊!以前她便思忖工资为什么不能一天一发,如此每天都可以收获一份快乐。   至于戳破沈一渺小秘密可能引发的后果,阮轻轻表示不在话下,项目进行时哪能不产生摩擦,总有办法解决。   再说,这也是为对方考虑。   有伤就得治疗,万一拖成大毛病,留下后遗症那就不好了。   她现在顶着对方继母的名头,是他人眼中的长辈,就不能明知对方受伤还置之不理。再说,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智尚不成熟,做事没个轻重,这时候便需要成年人强势干预。   健康是一切的基石。   做好心理建设,阮轻轻装作若无其事地再次掠了沈一渺一眼,而后微蹙眉询问:“看你手腕不大灵便,果真受伤了么?”   她一双眼尾天生微翘,眸色水润清澈,眨眼间自动加持“真诚关心”buff。   王管家闻言即刻面现惊惶之色,与同样焦急的阿姨围上沈一渺。   昨天被沈一渺甩了两次,这会儿阮轻轻便未再自找没趣,念及任务提议道:“有家庭医生的话,是不是将人尽快请过来?”   豪门标配之一:家庭医生。   王管家很快恢复平日镇定,居然还对阮轻轻弯起嘴角。   昨晚,她凭借着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将新太太仔细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太太是个正派人,做不了管家群中热议的恶·毒后妈。   果不其然,现下这事便验证了她的结论,一渺小姐那么细微的不适,说来惭愧她都未察觉,太太却留意到了。   太太也很想与一渺小姐处好关系,尽早融入这个家吧。   她会提供适当帮助的。   出乎阮轻轻预料,沈一渺自始至终还挺配合。   沈一渺倒没阮轻轻猜测的复杂,自觉伤情不重,三两天就会自愈,没必要兴师动众叫医生来,不过面对王管家她们自然流露的焦急与关心,自动吞下了阻止的话。   至于首先提出疑问的所谓“后妈”……看上去倒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事实究竟如何呢?   医生就住附近小区,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医生是一个面貌和善的中年人,弯腰小心抬起沈一渺的手腕专注查看一番后,面容一松,缓缓放下手腕,转向阮轻轻刚要说话,墙壁上悬挂的超大电视中忽然播报起一桩后妈虐待继女的恶劣社会事件,医生身形不着痕迹地滞了一下,继而极其自然地再次弯腰把随身带来的医药箱打开,口中说道:“问题不大,只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等下涂一层药,缠上绑带,注意不要磕碰,我隔天来给重新上药,半个月后差不多就恢复了。”   也不用人应答,医生自顾自忙活起来。   电视上还在播放对此事件的深度报道,王管家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挡在沈一渺和屏幕之间。   不过王管家多虑了,阮轻轻必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对号入座,她优游自在得很。   她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比如王管家,医生,其他偷偷睇还眼色的阿姨们……   沈一渺任医生操作,目光鬼使神差地暗暗落到阮轻轻身上。   她双手交叉在腹部,站姿随性却优雅,短裤下是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   从沈一渺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自下而上,正好能将她密似鸦羽的纤长睫毛,精致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天然微翘的粉唇尽收眼底。   晨光越过落地窗流泻进来,在她的发梢、肩头,指尖流动,仿似给她镀了一层柔光滤镜,使她的气质愈加轻灵,纤弱。   看着这样的她,沈一渺有几瞬都怀疑,她和昨天身手剽悍利落的那人是否为同一个人。   如此具有欺骗性,让沈一渺禁不住质疑她关心帮助自己是否别有居心,一切的表象是否都是她的伪装。刚刚新闻里也说,直到一年后,后妈才露出真面目。   毕竟,人心隔肚皮,此时面容恬淡的她,指不定在动什么歪心思。   她要不要去请教一下别人?例如班上那个酷拽全校的楚煜宸,听说他家也有后妈……   *   阮轻轻并不知道因为她,而让女配和原文男主提前交集了。   此时的阮轻轻:蟹粉汤包再不吃就凉了……   作者有话说:   写文如同独自一人行走在暗夜中的羊肠小道上,无数次怀疑路的方向是否正确,无数次自问是否还可坚持,大家的留言、鼓励、灌溉等等如同路道两侧的灯火,照明前路,驱散彷徨。   感恩有你们。   姨妈加雨天,感性了…… 第8章   ◎破案了,不是“姐姐”,是后妈。◎   沈一渺豁然开朗,再也待不住,不顾反对执意要去学校。   留在家里干嘛?和后妈大眼瞪小眼,还是听她那土得掉渣的哼唱?那还不如去学校补眠呢。昨晚之所以没冲下楼阻止她,完全是因为校长室里她也算替自己解围了。   她向来恩怨分明。   拒绝王管家的帮助,沈一渺费力系好球鞋带,包裹严实的右手腕钝钝的疼。不管是否无情假意,再给她发一张豁免牌。   顿在别墅门口回身,客厅一地日光,站在人群最后的那人喜颜于色,对上她的目光笑容愈深,一双美眸灵动盛满雀跃,语气也沾染了这份欢快:“注意手腕,等你回来。”   神态语气更像在说“等你回来,一起庆祝”。   沈一渺一怔,阮轻轻的举止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对方情绪如此外露,至于后者,不管是故作姿态示好,还是因送走“瘟神”喜不自禁,她都不在意,更不会领情。不耐地甩了两大白眼,她头也不回钻进黑色豪车的后座,扭脸“嘭”的一声拉上车门。   就连飞扬的发丝都在透着“莫挨老子”的拒绝。   王管家不露声色打量阮轻轻,笑容还浮在脸上,可她却一眼看穿掩藏的落寞和刻意,怪不落忍的,太太还年轻,不够成熟持重,受了打击颓唐一会可以理解,但钻了牛角尖,从此冷待一渺小姐,那可不行,还指望她做一渺小姐和先生之间的润滑剂呢。   家里温馨和睦,先生工作时便无后顾之忧。如此对太太也极有益,对内抓紧先生的心,对外赢得好名声。   于是,她凑近阮轻轻,就“后妈如何在获取继女欢心时砥砺修心”这一课题婉言指导,过程中旁敲侧击,半遮半掩,顾左右而言他,于是直到阮轻轻结束和系统对话,回顾一番才全然领略她话中真谛。   阮轻轻是真的大喜过望。   沈一渺出门那会儿,她正好收到银行发来的收款信息,整整一千块。   阮轻轻太开心了,系统可信度坐火箭上升,她仿佛能听见二十万马不停蹄奔来的脚步。这些票票是因沈一渺而来,吃水不忘挖井人,对她态度肯定热络。   真金白银到手,面瘫也能挤出笑来。   等二十万到账,沈一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爱的小天使!   当时,心绪激荡,对沈一渺的好感脱缰野马似的暴涨,没把控好尺度,突兀了。   【叮!】   阮轻轻刚翻看完原主的各项证件,陷进柔软的床铺中梳理已知信息。迷雾笼罩的记忆中,隐约知晓原主父母双亡,是个孤儿,至于关系较近的亲朋好友的信息却一片空白。从证件看,原主今年刚从北方一所知名学府的研究生毕业,专业汉语言文学,不知是不是考虑去德国读书的缘故,居然有一本C1等级的德语语言证书,如果是,又是为什么没去成,反而毕业就结婚了?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读书的大学生,出生地也不在这,在何等境遇下与沈明屿结识?又是为何与他走进婚姻的?   尽管原主美貌超群,学历也不错,但像沈明屿这样的男人,一个绝境中拼杀出来的成功人士,想必看尽世间,有着和深沉城府并驾齐驱的傲气,绝非因貌娶人的肤浅之人,他为何选中原主呢?   书中写,沈明屿即便忙于工作,却对女儿的事十分上心,不愿她受任何委屈,既如此,刚和女儿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半年,这时候再婚,不担心激起女儿的逆反之心吗?   可惜旧手机坏得太彻底根本开不了机,不然可能别有收获。   要不要找个时间去修修?   还有,原主对沈明屿究竟有没有……系统上线音掐断阮轻轻飘忽的思绪。   系统:【最新系统任务三:给继女亲手做午餐,并送去学校。】   阮轻轻闻声腾地坐起来,来活了!   刚见到钱,现在正是她握拳霍霍再接再厉时,什么沈明屿,什么谜团,和她有关么?能当饭吃么?   她眼里现在只关心沈一渺!   祖国的花朵必然会在她的关注下茁壮成长。   阮轻轻:【报价多少?】   系统:【……两千。任务完成后即刻发放。】   一天赚三千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阮轻轻换好衣服钻进厨房。   ***   留老陈在停车场,阮轻轻提着保温桶独自上了办公楼,根据王管家的指点,找到三楼靠东最里的办公室,沈一渺的班主任杨老师就在里面。   早上沈一渺白眼上翻的弧度她还历历在目,免触对方霉头,更免看冷脸,她既没圣母属性企图感化对方,也没受虐爱好任人厝边揉捏。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一切向钱而已。   因而,亲手下厨了,也送来学校了,系统也没说不能转交对吧。即便沈一渺不高兴她来,当面怒火,和闷了几个小时的哑火,杀伤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咚,咚,咚。”   不轻不重敲了三下,阮轻轻等了两息听见一道轻软的女声:“请进。”   办公室中只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女老师,圆圆脸很可爱。   “是杨老师么?”   贵族高中老师的待遇十分优厚,受过王管家来前简单科普的阮轻轻知道,每个班主任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其他科目老师也有相应谈话室,最大限度呵护学生心理健康。   女老师点头:“我是姓杨。”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阮轻轻自小就懂,因此,尽管杨老师看上去甚至略稚嫩,她也没质疑,眼前方寸之地外,总有超出认知的天才存在。   阮轻轻解释来意:“沈一渺手腕不大方便,家里给做了点粥送过来。我待会还有事要处理,不方便一直等,就想麻烦杨老师帮忙转送一下。”   杨老师关心了几句沈一渺的受伤情况后便爽快地留下了保温桶,亲自开门,把阮轻轻送到楼梯口。   教室内。   把老师讲课声当做小夜曲的沈一渺终于从臂弯中抬头,回头看一眼空了一早上的座位,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意兴阑珊。   和后妈一桌吃饭,不吃先饱了一半,这会儿已然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刚晃到教室门口,就被新来的实习老师叫住:“沈一渺同学,请等一下。”   沈一渺忍下不耐,问:“杨老师有事?”   杨老师和班主任同姓,这周新来的实习老师,由杨班亲代,教学能力她不清楚,倒挺迷糊的,昨天把二班的作业搬到他们班上了,具施雨菲八卦,是某位校董的亲戚。   杨老师把手往她跟前一递:“这是你姐姐专门从家里给你带的粥。”   沈一渺没接,怔住了。姐姐?表姐吴瑾华?可她也在上课吧,那么问题来了,不是她又能是谁,她就这一个姐姐。   难道杨老师又犯迷糊,搞错人了?   正当百思不解时,施雨菲来解惑了,她气喘吁吁冲到沈一渺跟前站住,上气不接下气道:“渺姐,我,我刚才看见你后妈了,从办公楼出来的,我就在对面的操场看台上,绝不会看错。”   破案了,不是“姐姐”,是后妈。 第9章   ◎“给我订张明天回国的机票。”◎   心口像重重砸进了一个石头,沈一渺被堵得半天没言语。   虽然荒谬绝伦,但杨老师口中的“姐姐”毋庸置疑是阮轻轻。   她竟然陷入这样尴尬窘态,简直狼狈不堪,颜面无存。   杨老师仿佛在真空长大,偏偏看不懂人脸色,一脸恍然大悟惊愕道:“居然不是姐姐,是妈妈吗?你爸再婚了?”   沈一渺沉下脸,抿紧嘴唇。   施雨菲自觉失言,小心偷瞄一眼渺姐,小心肝唬得直颤悠,咽口唾沫压住仓皇,还在反复挑拣措辞,杨老师已经眉飞色舞地开始新一轮砸雷:“你真幸运有一个人美心善还那么关心你的后妈,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好好吃饭,用心养伤,早日康复哦。”   沈一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黑如墨汁,随着杨老师欢快的话语不断往下滴。   地狱级的修罗场。   施雨菲登时一抖,倒抽一口冷气,毫不停顿一步冲到杨老师跟前,接过保温桶,赶瘟神似的,好声好气就差跪送了:“杨老师,麻烦您了,交给我就好,您先去忙吧。”   渺姐不会直接灭了她吧?   想她一个嫩生生,娇滴滴的花季美少女,为什么要遭受这样恐怖的飞来横祸,还摊上如此擅长火上浇油的围观群众,老天终于看不过她泄露太多机密,降下天罚了么。   她以后绝对只八卦不多嘴!   杨老师一脸为人师表后的心满意足,道别转身。施雨菲不敢正视沈一渺,目光扒在保温桶上,意识到什么,赶上杨老师,恳求道:“老师这事你帮忙保密好吗?”   这事要真传开了,渺姐真的会撕了她。   杨老师一愣,而后心领神会:“好,你们放心。”   她刚来一周,虽然不能对每一位同学的家庭情况了若指掌,但沈一渺特殊,有一位闻名遐迩的爸爸,那样成功的大商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说不定婚事也与商业计划挂钩,比如股票什么的。她不会多嘴的,只不过沈先生的太太真的好美啊,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一家的。   杨老师带着吃了一个了不得隐秘大瓜的满足感愉快地走了。   这边,施雨菲蹑手蹑脚追上重回教室坐下的沈一渺,捏了捏手指,慢慢挪到旁边座位坐下,睁大眼睛,懊丧道:“渺姐对不起,是我嘴太快了,也没想到杨老师会误会……”   说完,她犹如一朵被霜打的茄子般没精打采,后悔不迭。亲妈在渺姐心中的分量她一清二楚,因而沈叔叔再婚的事她强忍本能没去八卦,刚刚碰见后妈,怕她来给渺姐穿小鞋,激动中,猝不及防便喊了出来,更让人窒息的是,杨老师还以为后妈是姐姐……   渺姐的心里该有一万只神兽飞奔吧。   杨老师真是毁人不倦啊。   “不关你的事。”沈一渺口气虽略硬,但施雨菲听得出来渺姐的确没怪她,两人是多年的好姐妹,彼此了解颇深。   “一个维护自己妈妈的孩子不应该被否定。”这句话忽然浮现在脑海,沈一渺回想起来,连那人因不容置疑而隆起的眉间褶皱都历历可数。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句话切实戳中她的软处。   道理也适用于此时的施雨菲。   施雨菲言行虽然冒失毛躁,可她确实一心一意关心她,关心则乱,没什么好指责的。   沈一渺心口无名怒火找不到宣泄的闸口,怪她爸再婚,还是怪他不该选一个相貌如此美的年轻女人?可她爸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钱有事业,为什么不能找年轻漂亮的,美不过阮轻轻她都觉得委屈了她爸。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乌龙,但也怪不到杨老师头上。   也就只能怪阮轻轻自作主张来献殷勤,她是一切的导火索,万恶之源!   可是侧眸轻飘飘睨一眼白底烫满粉色碎花的保温桶,沈一渺心里没来由地钻出一丝怪异的暖流。   说起来只是一个外形朴素的保温桶,却是她自小到大第一次收到,以往都只能做其他同学的旁观者,默默羡慕。   其实她自来生活优越,不论是沈明屿,还是亲妈,都很爱护她,但亲自给她送一顿饭的事从未做过。没离婚前,妈妈的心思更多放在挽回爸爸上面,对她难免疏忽,爸爸忙得无暇顾及这样的小事,离婚后,妈妈身体垮掉,更无心里操持这些。   对此,她其实也不大在意。   “渺姐,这个怎么处理?”施雨菲推了推保温桶,故作轻松地问,“你家厨师的手艺怎么样?”   她和沈一渺虽然小学就同一所,但直到初中一个班级坐了同桌才熟识起来,因而沈家市区别墅她还从未踏足过。   沈一渺顿了顿,才无所谓般道:“丢掉。”   “总要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吧。”施雨菲边说边打开保温桶,一股霸道的浓郁香气随着热气奔涌而出,她不知觉咽了口口水。   只见保温桶内盛满鱼片粥,白净削薄的鱼片滚在软烂的米粒中,而粥面上更是飘出一层薄薄的米油,米油上还点了一些细碎喜人的葱花。   施雨菲马不停蹄拾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渺姐,你家厨师的手艺也太太太赞了吧!”   爽滑鲜香的鱼片入口即散,搭配软糯香甜的米粒,令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飞速地再吃两口,施雨菲才停下,哀求道:“渺姐这粥太好吃了,丢掉多可惜,犒劳犒劳我饱受折磨的舌头吧,早上吃了我妈做的黑暗料理,到现在舌头都是麻的。”   这粥的味道确实香得妖异,沈一渺脸上先闪一抹迷惑之色,喉结上下滑动,故意冷淡道:“随便。”   “有事小妹服其劳,渺姐放心,我一定替你消灭得干干净净。”   沈一渺:“……”是她太饿了,还是家里换厨师了?味确实更香。可她要脸,实在说不出尝一口的话。   忍着回家再试吧……   施雨菲如蒙特赦,放下勺子,埋头苦吃起来,那亮晶晶的双眼,和不自知上翘的唇线,勾起沈一渺愈发汹涌的唾液。   可她的话刚撂下,实在拉不下脸去尝,而这香味又实在恼人,再坐一会,口水就要止不住了。她腾地站起来,丢下一句“去厕所”就疾步出了教室,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站到走廊窗口深吸一口气,呼,空气都清新了。   沈一渺缓过来,怒火重新蹭地上升,再次怪起阮轻轻多事,害自己一次次狼狈。   自己的好歹与她有何相干?她们一点都不熟,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陌路不好吗?自己亲妈都没做过的事情,她凭什么来做?以为自己会感激么?那也太小瞧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想笼络自己?笑话!   随即,她掏出手机拨给沈明屿。   沈明屿正站在落地窗前远目眺望,私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沈一渺打来的。   沈一渺主动拨他电话的次数凤毛麟角。   李助理工作一向高效,一渺推人事件的始末已了解清楚,结果出人意料又在预想之中,至于处置方式,他刚才已给出指示,一渺需要成长了。   拢回心神,接通。   “你让那女人别再来我学校!”话落,“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沈明屿目光低垂,手指波动手机似在把玩,以他的敏锐,自是即刻反应过来沈一渺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指阮轻轻,她今天又去一渺学校了?   对于不关心的人,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关注,阮轻轻去哪,做了什么,都不值得费心思量,可事情牵扯女儿,就有必要了解清楚。   他拨通了王管家的号码。   沈明屿回身坐到低调奢华的黑色皮质沙发上,随意问道:“家里还好吧?”   王管家的职业素养和多年对沈明屿的了解告诉她,先生一定知道了什么,她心下一紧,组织一番言辞,条理分明道:“顾忌时差和您工作时间,此事本打算晚间向您回报。一渺小姐昨天救人扭伤右手腕,太太今早发现后便叫了王医生来治疗,情况倒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半月就可痊愈,但也缠了绷带,太太考虑到一渺小姐就餐不便,上午亲自做了鱼片粥送去学校,现还未回。”   王管家虽未刻意,但在这一段叙述中“太太”的存在感格外凸出。   沈明屿若有所思:“亲手做的?”   “太太亲手做的。”王管家顿了一顿,还是补了一句,“太太似乎很擅长烹饪。”   王管家好似对“太太”颇有好感,一天半而已,她竟然能打动端方自持的王管家。而面对她的好意,一渺即便不领情,也不至于气急败坏,中间一定有误会。   他好奇的是胆小寡言的她究竟如何做到的,还是说,之前寥寥几次见面,她都在伪装,而他亦被蒙骗,看走了眼?   他忽然就生了点兴致,不多,但足够他提早回国。合作的主要条款已经谈妥,剩下的细节已经交给底下的人去完善,他在与不在都不影响进度。   沈明屿迈出办公室,敲了一下柳助理办公桌,道:“给我订张明天回国的机票。”   柳助理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醒神,沈总提前回国,她也该尽早落实回总部的调令。   傍晚沈一渺放学回到别墅,客厅一派热火朝天的清扫,而阮轻轻乐不可支地看综艺,时不时捏一颗车厘子送进口中,那模样惬意得碍眼。   目不斜视走到楼梯口,想到什么又回身对王管家道:“我晚饭要吃中午的粥。”   王管家和阮轻轻对视一眼后,垂头道:“这您要问太太?”   见沈一渺下意识蹙紧眉头,王管家主动解释:“那粥是太太亲自熬的。”   阮轻轻现实的很,没钱就没干活的动力,可这会已被高高架起,拒绝就太生硬了,于是扯出一抹假笑,温和道:“这粥准备起来要些时候,如果你不急,我待会就去帮你做。”   嘴上假客气,心里却不住呼喊:【系统系统在么?这单有奖励吗?】   系统:【非系统发布的任务,没有奖励。】   阮轻轻讨价还价:【你怎么忍心剥削一个卑微打工人呢?】   “!”   沈一渺好似还在震惊中,眼中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怎么可能”。   阮轻轻十分受用她的反应,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免单还是不可能的。   幸好,沈一渺做了回小天使:“不用了。”   说完,她甩身上楼,只站上二楼台阶时,倏而回头,视线钉在阮轻轻身上几秒,神情晦涩上了三楼。   晚饭,沈一渺是在自己房里吃的,送餐下楼的王管家告诉阮轻轻,明天表小姐吴瑾华要来看望沈一渺,让厨房提前准备对方爱吃的甜点。   吴瑾华不就是书中女配的狗头军师么?在她一个又一个馊到幼儿园的点子下,女配昏招频出,越来越偏激,最后不仅被男主讨厌,甚至失去多年好友施雨菲。   女配个小可怜完全不知道她用心招待的表姐有着怎样一副黑心肠啊。   阮轻轻还在唏嘘,却也不知小可怜背地里已经告了她一状,把大BOSS引来了。   作者有话说:   十点多还有一更~么么啾 第10章   ◎登堂入室的狐狸精◎   第二天十点多钟,表小姐驾临沈家。   除了吴瑾华,同行的还有一个长发女生,高挑清秀,只不过右臂吊了绷带,再联想到前日的事端,阮轻轻猜测她应该就是另一位当事人齐梦梦。   阮轻轻丝毫没有做人后妈帮忙招待小伙伴的自觉,打了招呼后便自顾自回了房间。吴瑾华一副“原配娘家人面对登堂入室的狐狸精”的愤慨模样,阮轻轻消受不起,和她也掰扯不着,干脆遁了。   三人来到沈一渺的房间。   齐梦梦左手手指来回蜷缩,一进门就对沈一渺说道:“沈一渺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口无遮拦,说话没分寸,冒犯你妈妈,伤害了你。”   “今天是我死皮烂脸缠着吴瑾华来的,谢谢你没赶我出去。”齐梦梦头低垂下来,声音略闷,“我就想当面诚心给你道个歉,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个子高,可人格外瘦,面色也因受伤失去血色,苍白暗淡,配上缠满绷带的胳膊,她也清楚这样的自己轻而易举就能获取别人的恻隐之心,何况沈一渺品性本就不坏。   沈一渺不后悔与齐梦梦争执,却也在私底下暗暗惦念她究竟伤得怎么样,毕竟伤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又没有多大仇恨,一点都不在乎才不正常。   沈一渺别别扭扭接受了道歉,也询问了齐梦梦伤情,气氛渐渐和缓起来。   “刚才那人是谁啊,真的好漂亮啊,比很多明星都好看,我都差点看呆了。”齐梦梦学美术,对好看的人或者物都格外关注,阮轻轻那么亮眼的长相,她早就好奇不已了。   沈一渺尚未反应,吴瑾华倒冷哼一声。   姑姑当年要是不离婚,还有这女人什么事,就算姑姑不在了,这家里还有沈一渺呢,以她对姑姑的感情,肯定看不惯这女人,两人发生争吵,姑父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必然站在自家女儿这边,而这女人作为长辈却和小辈斤斤计较,久而久之,遭人厌烦。   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长得美又怎么样,日后年老色衰,说不定落个净身出户,凄惨悲凉的下场。   吴瑾长相随妈妈,完全没继承到像她姑姑一样的美貌,碰瓷称一句清秀,而她对样貌又格外在意,天然对美女厌了三分。她对沈一渺也暗含敌意,嫉妒她有一个那么有钱的爸爸,零花钱随便用;嫉妒她继承了父母的长相,有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嫉妒她在吴家时比自己更受长辈的宠爱……   可她也不傻,和沈一渺闹翻了于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就只能将黑暗情绪强压在心底,不过偶尔见沈一渺吃瘪,也足够她偷乐很久,比如这次。   沈一渺在齐梦梦迷惑的表情中平静回道:“那是我爸爸的再婚对象。”   齐梦梦一瞬间讪讪。   吴瑾华温声细语上眼药:“你要小心提防,不是说你后妈一定是坏的,但有个防备总没错。电视上演得可能夸张,但咱们周围可有不少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的,啧啧,那日子过得别提了。还有的后妈没自己孩子前还行,有了自己孩子就使劲给前面的孩子下绊子,在家里搞孤立。”   “姑父现在就你一个孩子,可以后呢?你可别不当回事。”   沈一渺一愣,她还真没想过后妈再生孩子的事情。   沈一渺心绪本就乱,这会又听见这话,一时间更不耐烦起来,硬邦邦道:“你想太多了。”   吴瑾华憋气:“你后妈一看就是图钱嫁过来的,不然怎么会……”她不敢冒犯姑父。   沈一渺口气也明显冷下来:“别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爸选的老婆。”   说罢,她蹭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下去拿果盘”便出了房间。   一室沉寂。   三五分钟后,齐梦梦把手机揣进兜里,打破沉默安慰:“别介意,你也给我说大小姐要多哄,怎么自己倒较真了。”   吴瑾华一脸阴沉:“你懂什么!”   沈一渺和后妈安生太平,和沈明屿恢复亲密,还怎么好从她手里哄更多的东西。   齐梦梦暗自撇嘴,口气却讨好恭维:“嗯嗯,还是瑾华你懂得多,多亏了你,不然我这伤可就白受了。”   “我当时都吓傻了,要不是你提醒,让我当场咬定推人的是沈一渺,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肯定找不到凶手。”   “这次倒是因祸得福,瑾华你说他们家这么有钱,光这栋别墅就是天文数字了吧,你见识多,你给估摸估摸,我要多少赔偿合适?十万,不五、五十万可以吗?”   说到五十万,齐梦梦伸出完好的左手,五指张开,神情兴奋。   “你就算再加一个零,对沈一渺她爸都是九牛一毛,不过也不能太狮子大开口,五十万倒是刚好。”吴瑾华轻蔑一笑,转而眉梢高挑,装作随意道,“既然说感谢,那你是不是该有点诚意。”   齐梦梦知道她这是想分一杯羹了,心里冷笑连连,询问似的道:“当时你就在沈一渺旁边吧?说来,倒是你站的方位推我下去更合理。”   吴瑾华神情一凝,继而笑道:“难道你不满意现在的结果?”   “就是满意才不会多嘴。”齐梦梦将“满意”二字咬重。   她这是在警告吴瑾华,乱伸手让她不快了,那么她一不做二不休,把真凶供出来。   吴瑾华瞳仁一缩,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门口伫立着面无表情的沈一渺。   她双手紧紧攥起,脖颈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她对吴瑾华还不够好吗?刚才置气离开,下到二楼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回去想问对方午饭想吃什么,回身上楼就听见这样一番话。   简直晴天霹雳。   不愿再看吴瑾华惺惺作态的狡辩,沈一渺将人关在房门外,自己扑上床,蒙上被子,脑子里一团糟。   与吴瑾华分开后,齐梦梦掏出手机掐断录音,并将之发到某个邮箱。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事情起因就如刚才所说,但昨天有人找上门来,威逼利诱下,她讲出实情,对方答应不追究她诬告并给了五十万,让她想办法让沈一渺知道事情真相,她就缠着吴瑾华来沈家。一是真的想和沈一渺化干戈为玉帛,她惹不起沈一渺,被她记恨,没好果子吃;二是想吴瑾华毕竟是沈一渺表姐,对她非常信任,除非亲耳听见,否则自己很难取信于她。   当时她靠门近,听见脚步声便开始故意引导吴瑾华。至于录音,留个证据,也是以防万一吴瑾华反咬回来。   而这一切刚下飞机的沈明屿已经知晓。   *   阮轻轻刚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下楼就听说沈一渺和小伙伴不知为何不欢而散。   阮轻轻:“……”小女生的世界老阿姨掺和不起。   “叮!”   系统上线:【系统任务四:替女配煮一碗冰糖雪梨。任务完成后,奖励一千块,即刻发放】   阮轻轻顿时精神抖擞,立马去厨房准备起来。   钱不钱的倒在其次,主要是怕孩子憋坏身体。受了伤的女孩子喝点甜甜冰糖雪梨,既暖心,又败火。   哼唱着歌,将火转小,忽听背后王管家恭敬且欣悦的声音:“先生,太太正在为一渺小姐亲自熬冰糖雪梨汤。”   先生?   沈明屿回来了?   阮轻轻一惊,手转错方向,火舌张牙舞爪舔舐上她手背,带来一阵灼热刺痛。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一句话: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至理名言,再一次被验证。   离婚可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再离一次婚,沈明屿就是三婚了。◎   沈明屿将行李箱递给王管家,侧首看向厨房。   一道纤细的身影伫立在灶台前。   她穿着宽宽大大的白色短袖,腰间两根细细的红色围裙长带打成一个俏皮的蝴蝶结,显得她腰身若柳不盈一握,下身包裹了一条蓝色牛仔裤,贴身的设计忠实地呈现出她完美的腰臀曲线。   她将头发简单扎了个低马尾,两缕发丝濡染水汽,随着她的动作,轻扫她绯色的颊侧。   居家和灵动两种气质在一个人身上相撞,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独特魅力。   印象中模糊的人影,此时方才清晰起来。   只见,她惊慌转头,一怔之后,黑亮的眸色转换,陈述似的道:“沈先生。”   自有一股倔强风姿,与娇弱纤纤的外表和谐又矛盾,宛如一支美中带刺的玫瑰。   沈明屿淡淡一笑,迈进厨房:“沈太太。”   似是肯定。   “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这是阮轻轻撞上男人眼眸时,自动冒出来的一句话。   形容沈明屿,再合适不过。   他穿着一套银灰色正装,身姿笔挺,笑意浅浮,如松涛轻摆,让人看不清虚实,摸不透情绪。   他未打领带,黑色衬衣纽扣解开两颗,整个人矜贵又沉稳。   看照片已经能吊打娱乐圈许多小鲜肉了,没想到真人直接升级成她此生所见之最,他不进娱乐圈,当真是内娱天大的损失。   三十七岁的男人,体态气质竟如此优秀。   可为什么,极品如沈明屿,他的女儿竟然不是女主啊,果然古早狗血校园文中,漂亮女配永远要给平凡小白花让路。   那么,作为酷帅狂拽的代表,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男主和男主爸爸的颜值?   灶上的冰糖雪梨“咕嘟咕嘟”冒泡,阮轻轻的心也在“咕嘟咕嘟”冒酸水。   穿书前相亲,阮轻轻对她妈妈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对方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从学生时代的老师,到工作后周遭的同事上司,她就没见过三十岁之后不发福、不油腻、干净整洁的男人。头发短一点勉强称一句清爽,但凡长一点,脸上棱角又被肥肉碾平,“姨化”得厉害,即便男明星,也逃脱不了此定律。   沈明屿却被时光打磨得愈发有棱有型,轻浮不再,更有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千帆过尽后沉淀的韵味。   阮轻轻一米六五,仰四十五度角才能与沈明屿对视,那么他身高少说一米八五。沈明屿停在几步之外,原是阮轻轻舒适的社交距离,不知是身高还是气势的缘故,她竟不适地后挪一步,对方气场太强扰乱她平稳的气息。   一级戒备!   不过,他皮肤真的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该拥有的吗?以阮轻轻苛刻的眼光,都要赞一句年轻健康。   是钞能力之功,还是天生丽质,不好判断,但不管是哪一样,都够阮轻轻留下一缸的羡慕泪水了。   离婚的念头受到沈明屿的男色冲击,晃动一圈后好歹再次立稳。   任凭脑海波涛汹涌,巨浪翻天,阮轻轻面上依然绷得住,她不动声色低下头,转身将灶火转小,试图营造一个自然熟稔的气氛:“出差安排不是一周吗?”   原本一周的假期生生被腰斩,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计划全乱了,由不得她不烦躁。   厨房本还有一个打下手的阿姨,见沈明屿进来,极有眼色地轻手轻脚飘出去了。   阿姨出去与不时朝厨房张望两眼的王管家嘀咕几句,眼角眉梢飞出喜色。   王管家听见太太自然而然问出来的话,心下喟叹:太太在先生心里果然是特别的。   她在沈家有十年了,从来没见先生要给谁报备行程。吴女士在时,先生也来去自如,从未有多余的话嘱咐,不过两人感情出现问题,彼此陌生情有可原,可这不也恰恰证明了新太太的特殊么。   沈明屿面上波澜不惊,只漆黑眼眸闪烁两秒,兴味之色一掠而过,低头的阮轻轻没捕捉到,耳边却钻入他的轻笑,低低沙沙,让她想到细软的沙滩:“嗯,比较顺利。”   阮轻轻一下子不会聊了。   她能感知,沈明屿正在看自己,轻飘飘的目光而已,还没风有力,但她却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从小美到大的阮轻轻也是被人“看”大的,形形色色的目光洗礼下,她早已对他人目光免疫了,当年期末,年级主任站她边上看她答题,她竟还超常发挥,拿了高中生涯最好名次。   大概是愧疚,毕竟再离一次婚,沈明屿就是三婚了。   婚姻不是中古市场,越老越不值钱。   虽然以他的外形和身家不会有此等世俗烦恼,但闪婚闪离即便不会让他贬值,到底会遭人消遣,对他的个人名誉造成一定影响。   “给一渺做的?”沈明屿似随口问道。   阮轻轻直觉前方有坑,怎么回答味道都不对。   承认给继女做的,有刻意邀功,且作秀的嫌疑。   否认给继女做的,胆子不小,一碗汤罢了,人闺女喝不得怎么滴。   阮轻轻干脆避而不打,转身,捞起勺子要去搅动汤锅问道:“要尝尝看吗?”   她对沈明屿完全不了解,因此也不确定他对再婚妻子和女儿交往的基本准则偏向哪方,是“相敬如宾”,还是“蜜里调油”?   他不是工作很忙吗,为什么今天回来,为什么不能等她拿好二十万翅膀硬了再回来?!   穷逼连说话底气都不足……   沈明屿视线一直落她身上:“好。”   两人互动落在其他人眼中就变了颜色,变成粉红色……   洗手作羹汤的太太,目不转睛看太太做汤的先生,郎才女貌,旁人插不进的氛围,哎哟,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传递几个暧昧眼神,都无比确认了一件事:先生喜欢太太,很喜欢!   阮轻轻不留痕迹松一口气。   听见沈明屿从善如流的回答,她不禁生出一咪咪好感,当然无关男女情爱,是对他教养的赞赏。   沈明屿教养风度极佳,矜贵却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傲,上位者的气息自然流露,却是圆融温和的,更容易让人心悦敬服。这一点,从王管家她们每次提到他时的神态语气便可窥伺一二。   阮轻轻掀开盖子,突然闻到一股焦焦的味道,一怔后赶紧低头,好嘛,梨焦了,汤底也黑了。   赶紧关上火。   阮轻轻欲哭无泪:老司机翻车了。   好了,谁也喝不成了,要倒掉重新做。   这是对她刚才动摇离婚念头的惩罚么?   果然,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会阻碍她赚钱的脚步,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那一丢丢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这婚还是越快离越好。   阮轻轻发誓,她绝对听见男人短促的笑声了。   将人婉言劝出去,阮轻轻苦逼地从头准备。   不是她逞强一定要证明自己会煮冰糖雪梨汤,间接自证完全没有要毒·害继女的想法,而是她要赚钱!那一千块就像掉在驴子跟前的胡萝卜,由不得她不积极。   哗啦啦的流水声,就是她在哗啦啦在掉的辛酸泪。   打工人的辛酸泪,反正沈明屿这个资本家不会懂!   终于煮好,阮轻轻用小碗盛好汤水,放进托盘,边在旁边摆勺子边在心里与系统对话:【一定要我亲自送上去吗?】   系统:【是的,宿主。不必送到您的继女手中,只要送进她房间即可。】   阮轻轻:【……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沈一渺现在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炸弹爆炸时,还分碰没碰到么,领域里的活物下场都一样,而对方的领域房间。   一咬牙,她端起托盘走出厨房,楼梯口恰好撞上换了身居家服的沈明屿。   换下正装的他,凌厉少了,更温润儒雅,不像一个在商场中披巾战斗的大佬,更像一个家境良好一心沉醉学问的专家学者。   阮轻轻不自主多看了两眼。   沈明屿扫她一眼,便温声问道:“要给一渺的吧。”话虽疑问,但口吻陈述肯定。   阮轻轻抬眼略僵一笑,点头。   沈明屿凝神片刻,不疾不徐道:“我来吧。”   一渺和她之间明显存在误会,且这误会让一渺对她生出一些负面看法,一渺此时情绪必然不稳,让她碰面可以预见的不愉快。   因此,即便她想改善与一渺的关系,现下也不是恰当时机。   可出乎沈明屿意料,阮轻轻竟如一只漫步的猫,轻巧避开他双手,转到一侧,说道:“我端去就好。”   站稳侧目,阮轻轻暗道好险。   稍稍后退一步,她差点白眼上天。   这是一碗汤么,这明明是一叠红票票!谁抢,她跟谁急。   沈明屿不着痕迹拧眉。   她到底想做什么?   去和其他家长交涉还在正常范畴,之后的煮粥、送粥和现在汤水一样,完全不必她亲力亲为,一个称得上陌生的小女孩有什么值得她如此付出?想来想去也只他自己了。可问题是,她对近在眼前的他避之不及,虽然她已极力克制,但怎会瞒过以敏锐著称的他。   沈明屿的见识不可不畏广博。   从富家少爷到十六岁家破人亡,拖了一屁股债,到大学一边读书一边积攒第一桶金,毕业后创建公司几经波折到如今规模,人间百态,各色人物,大小风浪,他都亲历过。   他却未看透阮轻轻的意图。   而且,她确实与留在印象中的浅淡形象大不一样,不,应该说气质。不过,气质是一个人综合所在的精髓,是一个人最独特的标签,前后不一,只能说她伪装技术将他都瞒过去了。   还有,她身手竟如此好,能躲开自己……   好多年不曾发生过了,沈明屿自觉稀奇。   阮轻轻对上沈明屿视线,却像被一只细细密密的网牢牢锁住,一错不错,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一起去。”沈明屿敛下眸子,面上表情不变,侧身为阮轻轻让路。   只要不妨碍她赚钱,阮轻轻就没意见。   有人分散火力,她还求之不得,再说,她也没立场和理由拒绝。   听着轻重不一的两道脚步声,沈明屿刚刚的眼神再次浮现,让她不禁开始回顾两人见面之后的细节。   阮轻轻把视角拉远,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审视自己的行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浮现一个不妙的猜测。   她一个后妈,正经话都没和继女说过几句,却如此积极且不假他人之手的照顾对方,这不奇怪吗?奇怪,简直处处诡异。系统是不能说的,不说人家信不信,万一日行一善,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怎么办?   既如此,难道要她承认自己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模范打工人”型后妈?还是要她主动澄清自己只是爱心泛滥,绝非图谋小孩糖吃的黑心莲?   前者太假,后者太扯。   上到三楼,临敲门前,阮轻轻心头蓦然划过一个念头:如此一来,这婚便好离了吧?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撬了女主的白月光》求收藏~   《不落的爱》这本小说,前期套路中期平淡后期却异军突起,只因书中新增了两个人角色。   宁瑾书,女主的继妹,清纯娇弱的外表下却是一副黑心肠,处处与女主做对,陷害、污蔑,无所不用其极。   江昀北,女主的白月光,温润谦和的校园男神,未来白手起家的商业新贵。   某天,一觉醒来的宁瑾书发现自己竟活在一本书中。   既然提前知道日后自己会穷困潦倒,下场凄惨,宁瑾书决定拿下江昀北!既可以报复继姐,又可以提前打通发财致富的道路。   不过江昀北却出乎意料的难搞。   宁瑾书使尽浑身解数,眼看只能躺平时,才有了转机……   ***   宁芊芊重生大学时代,她还未跟那个草包富二代在一起,这一次,她一定要将江昀北追到手!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行动,就发现自己那个表里不一的继妹成天黏在江昀北身边。   他们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逛小吃街。   宁芊芊忍无可忍,那个位置是她的!于是,她冲到江昀北跟前,揭穿宁瑾书真面目:“你知道宁瑾书有多虚伪吗?她……”   江昀北打断她,平静道:“我知道她表里不一,自私任性,占有欲强,心机绿茶,可我喜欢她,喜欢这样的她。”   宁芊芊:?!!   拐角偷听的宁瑾书:姐的魅力果然无敌! 第12章   ◎夭寿了,这男人有毒。◎   房间内。   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也空空荡荡,沈一渺坐在飘窗上,双腿蜷缩将脸埋进去。思绪漫无目的飘了一圈,她掏出手机,一口气删光吴瑾华所有的联系方式,最后再点开通讯录,纤白的手指在一串号码上方悬浮良久,到底暗灭屏幕,没有拨出去。   妈妈走了,姥姥也不在了,最亲的两人永远离开了,先前认为如亲姐妹般的吴瑾华竟藏有那样污秽险恶的一面,那么舅舅舅妈和善慈爱的形象,是否也出于伪装?一瞬间,她像被全世界抛弃。   不,她还有爸爸。   可爸爸……她想倾诉,想得到安慰,想正正经经撒一次娇,可她又实在张不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   房门被敲响,沈一渺仍旧坐在飘窗上,沈明屿回来的事情,她自然知道,毕竟汽车驶进院子的声响,她听得清清楚楚。刚开始知道爸爸回来的时候,她的心脏不受控地狂跳,她知道爸爸很忙,即便出差回来也很少有时候中午回家,可今天却例外了,心里骤然泛起一阵期待。   是不是为她赶回来的呢?   爸爸在门外喊她的名字,可奇怪的是,明明她刚才还在期待爸爸的关注,想靠近他,她又忍不住委屈起来。   为什么呢?   等门打开,只见后妈正笑意盈盈地站在爸爸旁边。   看着并排在一起的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沈一渺鼻尖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所以在爸爸心中,现在的妻子已经比她重要了吧。   她就不应该抱有期待,也就不用承受期待落空的巨大失落。对吴瑾华和舅舅舅妈是这样,对爸爸也是这样……   沈一渺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   看着沈一渺僵硬颓唐的背影,阮轻轻趟雷似的蹑手蹑脚跟在沈明屿脚步进了房间。   沈一渺的房间是欧式宫廷风,繁复的花纹雕刻,华丽复古的装饰,每一眼都是一摞人民币,每一吸都是金钱浓郁的芳香。阮轻轻虽告诫自己安贫乐道,但资本主义的温床委实舒坦,让人乐不思蜀。可她今晚就要和沈明屿提离婚了,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绝不敢有什么均分家产的非分之想,净身出户,安然无恙走出这栋别墅,已经是最理想的情况了,并非妄自菲薄,以她的能耐,拼死拼活一辈子也挣不来沈一渺的一间房。想想很快就要和她的大床和按摩浴缸永别了,阮轻轻心如刀割。   呼。   阮轻轻蹙眉长吁一口气。   沈明屿若有所思地回首看了她一眼。   阮轻轻毫无所觉,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看向沈一渺道:“给你煮了点冰糖雪梨,先放桌上了,记得趁热喝。”   她将声线放平缓,生怕突兀的起伏刺激到这个情绪不稳的叛逆少女。   阮轻轻的声音本就软软糯糯,此时放缓,听在旁人耳里,无端让人品出几分温柔包容的意味。   沈一渺的低落肉眼可见,那副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的气息环绕周身。她的眼神暗淡无光,整个人恹恹地靠坐在窗前。   心灰意懒,仿佛一直以来的坚持被狠狠敲碎,怀疑起人生和自己。   吴瑾华两人来时还眉欢眼笑,神采飞扬,不久后便不欢而散,这期间沈一渺也未见过其他人,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三人不仅仅是小女生生出口角不欢而散那么简单,联想到齐梦梦的特殊之处,那她是不是发现了推人事件其实另有真相?   大胆猜测,推人的其实根本就是吴瑾华,她怕担责任把沈一渺推出来当挡箭牌。而齐梦梦了解到沈一渺的家境后顺水推舟,想趁此讹诈一大笔,她不在乎谁是凶手,只关心能拿到多少赔偿。   而沈一渺在混乱和同情不忍之下,囫囵认了下来。   如果这些推测都是对的,那今天充满巧合意味的“揭破真相”,则处处透着人为痕迹。最大的疑点就是,齐梦梦的到来,吴瑾华不会蠢到主动招认,只能是受她的引导,说出或默认了真相。   而且,沈明屿回来的也太巧了吧。   是不是怕女儿受得打击太大承受不住,赶回来安抚?   所以,一切都是沈明屿这个老狐狸的安排。   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啊,还真是又疼又沉重呢。   让女儿直面现实,又亲自在背后保驾护航,啧,虎父啊。对女儿都能狠得下心,对老婆岂不是铁石心肠?还是早溜早好!看着沈一渺三观碎裂的脆弱模样,她只能默默送一句:祝君好。   出乎她意料,沈一渺居然回应了。   “先放着吧。”沈一渺默默回头,可能心里正脆弱的缘故,她一开口,声调都化了不少。   冰糖雪梨她小时候经常喝,那时候体质不好,天气一干燥就会咳嗽,她一吃药就爱哭,妈妈就专门跟人学了这道甜汤。自妈妈去世,她再也没喝过,这时刻看见,说话的语调都低软几度,还有一股熟稔亲近在里头。   不过,待瞥见阮轻轻后,她又暗暗咬牙,后悔接了对方的话。   阮轻轻可没留意她口吻的细微变化,系统“叮”的一声,提醒她任务完成,奖励到账了。   所有思绪顷刻间一溜烟飘走,脑内只有她的小钱钱。   阮轻轻虽急着回房间查探银行账户余额,还是尽力压抑情绪,不疾不徐道别:“你们先聊,我就先出去了。”   阮轻轻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喜出望外之下,眼角眉梢氤氲的喜色,扬了半度的音调,以及不自觉搓动的指尖,都看进了沈明屿的眼里。   而沈明屿垂眸敛目,眼中的深沉思虑却遮掩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阮轻轻工作完成,钱款结清,身心具轻松下来,离开的脚步都透着轻快。   沈一渺扭头望向窗外,听见房门合上的“咔哒”声,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个猜想。   她的眼尾余光一直留意着两人的神情举动。   刚进门时,她察觉到了阮轻轻的小心谨慎以及……担忧,放下托盘时,她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期待和关心,等到听见自己的应答,对方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像是卸下什么包袱,心满意足……   一一和自己的状态和反应对应。   综合来看,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只有一个结论最合理——她只是来亲眼确认自己是否没事。   一时间沈一渺心绪复杂。   平心而论,沈一渺并不为这一发现雀跃。一来,她早已决定要与后妈划清界限,绝不陪她玩“母慈女孝”那一套;二来,一个自己抱有敌意的人的无端关心,好像她很可怜似的,不稀罕。   再说,谁知道她是不是成为对方刷她爸好感的工具人。   她从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都能发现的事,她爸肯定早已心知肚明,不知道他感不感动,新婚妻子如此关心前妻留下的孩子。   沈一渺抬起头,正好对上沈明屿的视线。   沈一渺立马移开。   爸爸是沈一渺在这个世界上最钦佩的人,即便在赌气不理他的那几年。   她双眼不受控制,悄悄看向沈明屿。   “手腕怎么样?疼吗?”沈明屿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   沈一渺摇头不语。   父女俩关系到今天这样别扭的局面,基本都是沈一渺一个人造成的,两人基本没吵过,大都是她一人吼过离开,单方面进去冷战模式。沈明屿作为父亲,除了工作太忙,陪伴女儿的时间有限之外,其他方面说出去都是要招来朋友们羡慕的。   可沈一渺心中却攒了一团火,这半年的吵和闹,她都说不上因由是什么,思来想去好像只是为了吸引爸爸的注意力,可爸爸的宽容,只会愈发滋助她的烦躁,因为这样的宽容让她没安全感,让她难以判断自己在爸爸心中的分量。   犹如一个无限循环。   “学校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不要担心。”沈明屿安抚道。   “哦。”须臾,沈一渺问,“你不骂我吗?”   沈明屿捏了一下眉心,温声道:“一渺,爸爸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熟悉的烦躁和无力卷席而来,沈一渺表情僵硬,强忍道:“我想一个人安静呆一会。”   再次听见关门声,沈一渺想,是不是要再出格一些,才能见到爸爸大发雷霆的样子。   ***   阮轻轻回房查看完银行余额,准备去厨房拿块乳酪蛋糕犒劳自己一下。   王管家见她一人下来,微微诧异。   太太初做继母,现在正是不遗余力刷一渺小姐和先生好感的时候,既然已经送了甜汤,就该多呆一会宽慰宽慰一渺小姐,人在脆弱时对善意的接受度更高。   阮轻轻见状,以为她找沈明屿,随口道:“他们父女还在上面。”   王管家恍然大悟,了解了太太的想法后继而点头赞同,做事讲求张弛有度,过于刻意反而落了痕迹,招人反感。   她因太太年轻心生偏见了,要改。   头脑风暴的王管家已自动替阮轻轻补齐“后妈刷好感攻略”前两条。   没一会儿,沈明屿下楼,王管家看见他,以为他追着阮轻轻出来的,故而微微弯腰,谦恭道:“先生,您和太太先聊,有什么吩咐唤我一声。”   阮轻轻:“……”王管家为什么会有替人攒局的癖好。   小蛋糕都不香了。   沈明屿颔首,转而看向阮轻轻问:“记得那天你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我现在正好有空。”   离婚?猝不及防。   阮轻轻刚送了一大口蛋糕,一个激动,蛋糕噎在喉头,差点喘不上气。   夭寿了,这男人有毒,会要命! 第13章   ◎“我想离婚!”◎   “没事吧?”   沈明屿倒了杯水推到阮轻轻手边,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阮轻轻接过水杯,啜了几口,终于将呛咳压了下去。   她强自镇定。   原以为会迎来沈明屿疑惑询问的目光,谁知道对方只是神情淡然和煦地扫了她一眼,便掠开视线。   阮轻轻如释重负,刚刚她确实反应过激了:“谢谢。”   沈明屿淡淡“嗯”了声,显然没兴致深究她的行为,而后,他抬眸觑向她,视线在她的唇角特别停驻了半秒。   阮轻轻不明所以,目光询问。   他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她的唇角,眸带浅笑。   她的唇角沾染了零星几点蛋糕屑,乳黄色,散在白嫩的肌肤和红润的唇瓣之间,偏偏她一无所觉,配上因呛咳而愈发水润的眸子,竟有一份不谙世事的娇憨。   沈明屿敛下眸子,指尖无声在桌面轻点。   阮轻轻一怔,俄而福至心灵,她面上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不疾不徐抽过一张纸巾,一点点擦拭唇角。   其实心里的土拨鼠已经因为尴尬把嗓子叫劈叉了。   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受这份苦!   现在谈判在即,关系到自己以后是泡面青菜小电驴,还是牛排龙虾出租车的生活质量问题,她却先露了怯。本来她计划用气质配识趣为自己争取待遇,现在呢?蠢萌么?   人艰不拆是美德啊,就算她问了,沈明屿不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遮掩一下么,他难道不知道仙女也要面子的么?   可她没有狗胆抱怨沈明屿。   听说站得越高的人,心眼就越小,越不能接受被人拂面子。   相亲遇到过一个银行经理,二十九岁已经大腹便便,可人却自信得很,简直普信男中的先锋,一场相亲都在那指点江山,阮轻轻只反驳了一句,却像捅了马蜂窝,男人登时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阮轻轻说她无知,阮轻轻懒得废话,直接捏住他手腕将人甩地上走人。   这银行经理登月碰瓷都碰不到沈明屿的一片衣角。   沈明屿看上去温润谦和,待人彬彬有礼,但他偶尔的眼神威压肯定不是阮轻轻的错觉,想想也清楚,一个把负债前行,甚至比白手起家还要惨的开局,硬生生打成王者局面,沈明屿的城府必定深不可测,商场老油条的手腕,她可不敢尝试。   可她能甩相亲男,却不敢对沈明屿造次。   她从来知道自己的斤两,能屈能伸。   阮轻轻若无其事擦完嘴角,将纸巾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掌心。   沉默不谢,是她最后的倔强!   沈明屿见她神情自若,仿佛她刚才的一切失态都不存在,一举手把擦嘴纸巾精准投进垃圾箱,更是将最后一点证据湮灭。   隐晦地瞥一眼将她平静表象出卖的嫣红耳尖,沈明屿体贴地转换话题:“住这两天还习惯吗?”   阮轻轻大大松一口气。   虽然造成她狼狈的罪魁祸首是沈明屿,但听到他换了话题,她心底竟诡异地生出一点点感动……   继而,她打了一个激灵,斯德哥尔摩了这是?!资本家果然让人防不胜防。   阮轻轻决定速战速决,反正玩花样,耍心眼,她一个刚入职场不到三年的菜鸟,就是坐火箭都比不上沈明屿一星半点,还不如老老实实把她的想法和决定讲出来,是好是歹听凭处置!   说不定看惯了商场尔虞我诈,沈明屿反而格外欣赏她的清纯不做作,从而善心大发,接受离婚的同时赠送她一大笔安置费。   总之,敌方段位太高,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没什么不习惯,大家都很和善,对我很好。”阮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以期用最诚恳的姿态讲述,“我想跟你谈谈咱们的婚姻问题,见面两次就决定结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原主记忆蒙沙,她无从直接得知过往,但追问之下,系统也曾透露一二,虽然有限,但阮轻轻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基本情况。   第一面提议结婚,第二面同意结婚,第三面直接民政局。因此,原主和沈明屿互不了解,甚至可称陌生人,肯定也就没感情,不是说爱和贫困都是藏不住的么,原主待定,但沈明屿绝对不爱原主。至于结婚的缘由,系统不说。这样的情况下,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沈明屿痛快放人,最理想的结果;二是离不成,那肯定和结婚的缘由脱不开。如此一来,即便离不成,说不定也能找到结婚的缘由,之后对症下药,再做图谋。   今儿多云,这会云走日盛,赤白的光线从沈明屿背后穿射而来,强烈的明暗对比,阮轻轻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只见沈明屿点击桌面的食指顿了一下,口中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好像是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阮轻轻还是懂的,因此根本没心思分辨他此时的情绪,按照她既定的节奏说下去:“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事情这样是不对的,既然不对,咱们就该让一切回到原轨道。”   “你想怎么办?”沈明屿口吻波澜不惊。   “我想离婚!”   呼,终于说出来了!阮轻轻浑身轻松。   一段突兀的铃声插进来,沈明屿掏出手机,微一颔首,神情平静,连说话的声线都一样稳:“抱歉,接个电话。”   说罢,他转身上了二楼。   阮轻轻望着他离开的笔挺背影,不急不缓的步伐,神情怔怔。   即便没感情,但老婆提出离婚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所以这就是大佬的境界么?   而阮轻轻无端生出一股愤闷。   好似你集中全力出击,一挥之后,却扑了个空。高高提起的心,猛然坠落,让人好半晌儿回不过神。   可她也知道,沈明屿能在百忙之中拿出一点时间来与她交谈已经是格外优待了。   不管是常识,还是书中,阮轻轻知道沈明屿平时公事缠身,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女儿还能牵动他心神,即便偶尔抽空度假,也不代表可以完全放松,不用处理工作上的事务,电话、邮件都要及时给出回馈。   而且,现在正是沈明屿飞速上升阶段,集团急剧扩张,几年后才能甩开男主家族,成为真正的首富。   而这期间对女儿无意的忽略,是其叛逆偏执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小说中,又用沈明屿的财富和女儿的不幸,衬托了女主贫困却幸福的家庭生活。   【叮!】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阮轻轻的思绪停下:【又有任务了?】   系统:【任务一的奖励已发放完成,请宿主自主查看。】   什么?!!   阮轻轻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点开最新一条短信:【您尾号****卡9月27号12:23转入200000.00元】   个、十、百、千、万、十万,没错,二十万,整整二十万!   阮轻轻心脏狂跳,恨不得原地蹦迪,甚至劈个叉来发泄一下喜悦的心情。   啊啊啊啊,她存款终于上六位数了,二十万啊!   她双眼放光,面上也乐开了花。   有了这二十万,她可以从容安排离婚后的生活,找房子,找工作……甚至再与沈明屿谈判时,虽不至于抖起来,可也能硬气一些。   怎么就如此幸运呢,刚谈离婚就有一大笔进账,离男人远点果然没错,看来等自己真的离婚成功,富婆的梦也是可以做一做了。   阮轻轻又禁不住哼起了神曲:“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唉?不对!   离婚后,还能接系统任务赚钱吗?   系统:【……不能。】   阮轻轻的快乐比太阳底下的泡沫还要短暂,“啪”的一声裂个稀碎。   多好的赚钱机会啊,上哪去找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阮轻轻极力争取:【离婚还是好朋友,我可以作为沈一渺阿姨的身份照顾她啊,说不定不做后妈做阿姨,还能抵消她的叛逆心里,早日修成小仙女呢。】   系统:【……我是“后妈好当”系统,不是“阿姨好当”系统。】   阮轻轻:【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系统,都要灵活,一切都是为了沈一渺么。】   系统:【……】   无论阮轻轻再说什么,系统都装死不回。   最后,系统不胜其烦,一锤定音:【系统规则既定,不准讨价还价!】   阮轻轻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只能接受这一噩耗。   她太废了,怎么这些天光想着享受,想着怎么和沈明屿交涉,偏偏忘记去问系统这么重要的问题。   想想还有二十万保底,自己一个大活人,加上原主的学历,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还是不难的,甚至还能开展一点副业创收,小康生活指日可待,就是富婆的梦只能白天做做了……   阮轻轻叹息:【幸好还有二十万……】   系统刻板的机械音奇异的透出几分诱惑,像狼外婆一般循循善诱:【任务期一年,却有五百万任务奖励,无惩罚,奖金力度大,期限还短,宿主真的决定离婚,放弃唾手可得的五百万吗?宿主真的不走这条财富捷径吗?宿主真的二十万就满足了吗?提醒宿主,一旦放弃,不可挽回。】   天啊噜!   这系统是闪着翅膀的小恶魔吧!蛊惑人心的本事简直一流……   一年五百万啊,四舍五入月薪五十万啊我的天!这是个仅仅想想就人热血沸腾的数字啊!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买一套只写自己名字的房子,按上辈子来算要省吃俭用二十年才能实现,可现在,居然只要一年!听起来简直像增加了十九年的寿命啊。   一年一套房,这是她能做的梦吗?   可……她也不愿意轻易就和一个男人捆绑,即便这人极品如沈明屿。   哎……   阮轻轻重重叹了一口气,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数不清的票票,到底该怎么选?   一时之间,阮轻轻陷入两难境地。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不能都要么呜呜……   而偏偏,在她快要纠结死的时候,沈明屿从楼上下来了,步履沉稳,不疾不徐,却像一道道催命符,把阮轻轻的心一点一点提到嗓子眼。   终于——   “你刚才说想离婚,对么?”   沈明屿坦然自若地在她边上坐下,一副稀松平常的问道。   “我,我……”   被扼住了命运咽喉阮轻轻一时之间竟然卡壳了。   作者有话说:   姨妈状态很差,写了一版不满意又删掉重写的,因此有点晚,抱歉。   这两天的数据很不好,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有点摸不准剧情这样安排还行吗?心里很没底…… 第14章   ◎或许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讨厌……◎   【有时候致富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发财要趁早。】   【善于捕捉机会者为富婆。】   系统化身复读机一遍遍在阮轻轻脑海轰炸式洗脑。   “我想离婚现在提太草率,等咱们对彼此了解更深时,再做决定也不迟。”阮轻轻把自己先前的话生咽下去,丝滑转弯,跨入财富通道。   阮轻轻终于还是向资本妥协,她承认她是一个被五百万打败的、爱钱的、土狗,她羞愧。   可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五百万擦肩而过,无疑是在喝她的血肉,吸她的骨髓,只是假设一下,阮轻轻都想撞墙!   自由诚可贵,梦想价更高啊。   上辈子继承过来的梦想,怎么都要想办法完成吧,不然就成两辈子的遗憾了。   再者,真正的自由是有底气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底气绝大部分来自物质支持。流浪汉式的自由,没几个人真的向往。   阮轻轻一个六根不清净的大俗人,爱红尘繁华,过不了清修日子。   先前的二十万让她兴奋,却不能让她失智妥协,她还可以潇洒挥挥手离开,对未知的任务与奖励也可淡然相对,但五百万着实把她砸晕了,不是她没原则,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嘤嘤嘤。   她再忍一年的!不过有先提条件……   “那你的意思?”   沈明屿瞟了阮轻轻一眼,眸色晦涩不明。   轻飘飘的一眼,让她梦回噩梦般的工作面试时刻,压迫感无形却十分有力。   “所以我就想,晚上咱们要不先分房休息……”阮轻轻觑着他,小声试探。   要是他不答应,那必须离婚,马上走流程!她爱钱更爱自己。   不过,工作狂的伴侣是成堆的文件和会议,世俗的欲望早都忘干净了吧?清心寡欲了七八年,咳咳,什么都得生锈吧。她虽长得还成,但魅惑程度离勾引圣僧破戒的妖女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而沈明屿与圣僧也差不离了,她不配引他入凡尘。   原来她担心的是同房问题,倒未出他意料。   沈明屿“嗯”了一声,敛下眼睑遮住眸中浅笑,然后倒了杯水,顺带还给阮轻轻的杯子蓄满。   她有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眸,眼神清澈,眼波流转之间,情绪便已传递到位,不需言语。   此刻,就算他只略略一瞥,也看穿她蕴藏的小心、期待和紧绷。   夫妻生活具体细节两人的确未曾商量过,沈明屿有点好奇,她会怎样说服自己。   之前三次匆匆见面,她一直不敢与他对视,话也很少。   今天寥寥几句交谈,她都是直来直往,坦率表达自己,常有“惊人”之语。   先前的“离婚”,他肯定自己没有会错意,她是真心的,不知什么缘故,短短一个电话的时间,她就改变了主意,虽然她极力遮掩,但以他的机敏和阅历,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兴奋?   对她的心路历程,沈明屿稍稍有了点兴趣。   这一声“嗯”,阮轻轻听出强烈询问理由的意味,于是,整理了一下语言,学着系统引诱小红帽的语气道:“一来,一段良性的关系需要一个好的开端;二来,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我想,咱们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步子迈太快,摩擦分歧越大;三来……”   阮轻轻蹙了一下眉,望向沈明屿,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咱们也该多考虑一下一渺的想法和情绪。”   “就算时间短,我也能感受到一渺对你这个爸爸的很在乎,再婚的事,说不定孩子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她忧心地耷拉下眉眼,还怕不到位,低下了头,“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本来就敏感,是不是暗地里还担心弟弟妹妹的到来……”   沈明屿面上神情不变,只瞳孔骤然一缩。   低着头的阮轻轻未发现沈明屿面上细微波动,不自在道:“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着,先让孩子安心。”   所有的挡箭牌对沈明屿来说,都没女儿好使。   再者,纵使沈明屿有那方面的需求,提到女儿,肯定也哑火。   阮轻轻也不是胡说,昨天电视上播放“后妈”那则新闻时,沈一渺态度微妙的转变,她还是感知到一二的。   她一年后走人,不管日后沈明屿会不会有其他孩子,她怎么都掺和不到豪门二代争产的戏码中。   到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吃瓜群众罢了。   想想以后富贵潇洒的单身生活,阮轻轻眉目舒展,唇角微抿,牵出一抹浅浅笑容。   沈明屿的眸色却更加黑沉了。   她不是故意说反话试探一渺在他心中的分量,而是真的想分房睡。   他虽然不敢确定她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是真的在为一渺着想,即使这关心超出寻常,他也能从她的神情举止中感受得到,她并无恶意。   “嗯。”沈明屿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眼,惊得她心都漏跳一拍,屏息一会儿,才听见他吐出宛如仙音的俩字,“可以。”   其实,以他的教养为人,就算阮轻轻不给任何理由,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阮轻轻面色不动,心里的土拨鼠已经在引吭高歌赞美沈明屿。   他果然不急着下凡,安全了,她放心了,第一次为自己魅力不够而由衷开心。   这一年,她就当吃住在公司,把沈一渺和沈明屿当作同事和室友,转换一个思路,好接受不少。   夫妻义务解决,阮轻轻算是彻底安下心来,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就在她心神具松之时,沈明屿那把沉悦的男声冷不丁响起:“你对她也算用心了。”   阮轻轻蓦然一怔。   用心了?对沈一渺?   她只是把沈一渺当挡箭牌啊,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他到底都脑补了什么啊,就给她扣一顶“好后妈”的帽子,她不要啊……   阮轻轻欲哭无泪。   她只是陈述事实啊,可这事吧,就拧巴在,它解释不得,她只能含泪默认。   还不算完,沈明屿继续道:“一渺是女孩子,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过问。”   说到这,他停下来瞟了她一眼。   阮轻轻:“?”   所以呢?看、看她干嘛??不祥的预感往往总是准的,果然——   “不麻烦的话,以后请你帮我留心一下她。”   显然,男人和女人来自不同星球,即便睿智如沈明屿,也不能跨球交流,阮轻轻的诧异已然摆在脸上,可他的解释却离题万里:“许多事,她可能更愿意跟同姓长辈交流。”   阮轻轻:“?!”   她只是在吃惊沈明屿居然放心把宝贝女儿交给她,她可是后妈啊。   事情是怎么从谈“分居”拐到“托孤”的?   偷瞥一眼对面的人,只见沈明屿姿态闲雅,放松,阮轻轻顿时灵光一闪,大概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底气。   论身份地位,能力手腕,她在对方跟前压根支棱不起来,因此他笃定她即便别有心思,也闹不出事情来,有他一直看着呢。   和孙悟空逃不出如来手掌心一样的道理。   全方位被碾压……   一个让人不是那么愉快的事实。   好在她一向善于自我开解,懂得打不过就躺平的道理,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至少她最主要的目的达到了!   给阮轻轻个狗胆她也不敢一直把沈明屿的话撩地上,因而打太极道:“一渺挺合我眼缘。”   更旺她钱缘!   “哒、哒、哒。”仿似故意加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沈一渺下来觅食。   其实她早已下楼。   日光正盛,暖白的光芒流淌室内,同时也将相对而坐的一对男女身影笼罩,男人温润端雅,仿佛沉淀周身时光,而女人灵动朝气,一颦一笑皆可如画,两人是不是相视微笑,看上去赏人悦目,十分般配。   见此,沈一渺第一个念头就是躲开,不看。   她转身时,叛逆之心顿起,不禁在心中问:为什么要躲?凭什么她躲??   于是,她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后,继续下楼,在拐角处听见两人提到她的名字,犹豫了一秒后,便驻足听起来。   而越听,沈一渺的心绪就越复杂。   昨天她虽然将吴瑾华赶走了,但她关于爸爸和后妈再生孩子的话,还是让她在意了。倒不是担忧吴瑾华所说的后妈虐待,先不说她爸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就她自己而言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和茫然,因为在她的概念中,她爸沈明屿,只有她一个孩子。   如此倒也不意味着她会极力反对,或排斥弟弟妹妹的到来,但总归需要一个思想准备的过程。   她爸应该真没往这方面考虑,没想到,后妈居然先提出来了……要知道,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不管从财产还是家庭地位,或者其他杂七杂八。   或许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讨厌……   ***   这边,阮轻轻见到沈一渺如见天使,与沈明屿烫嘴的话题自动结束,她趁机告辞,一脸如释重负地回了房间。   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关上房门,飞扑上她钟爱的大床,阮轻轻掏出手机再次数了一遍银行卡余额,兴奋地滚了两圈后,渐渐冷静下来,一个亟待决断的问题摆在她面前——接下来做什么!   工作,还是在家躺平?   工作的话,选择范围也很广,究竟该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的结尾修改了一下。主要考虑先前的设定有点黑暗了,还是想轻松一点……给大家添麻烦了,鞠躬。   求评论,求收藏^-^   感谢在2022-06-12 23:29:18~2022-06-13 00:1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307243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072431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还是踏踏实实搞小钱钱更适合她。◎   躺平首先排除。   豪门太太的酸爽生活,观瞻一下就得了,还是踏踏实实搞小钱钱更适合她。   再者,系统所说的五百万奖励,看上去可以把她带飞一波,但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没落袋的钱钱,永远不属于自己,若以此为基规划人生,说不定哪天整个人生都全部坍塌了。   永远不要把希望全寄托在别的人或物上!   话再说回来,五百万乍听不少,可却负担不了她整个人生,不是她在沈家豪宅住了两天飘了,以她被贫穷限制的脑瓜子计算,房子车子一买,余下的钱即使她精打细算,也撑不了几年,未雨绸缪,还是要提前做好规划。   虽然她现在头顶沈明屿太太的头衔,可阮轻轻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的财富与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更不奢望他化身宠妻狂魔,黑卡一交,随她挥霍。   以前,她有一个同学,漂亮温柔,大学一毕业就和一个富二代结婚,过起了豪门阔太的神仙日子,当时她朋友圈下面一水的羡慕,对着她发的世界各地美食图片,阮轻轻也没少留下羡慕的口水。可没两年,老公出轨,小三上门逼宫,她跟老公吵架提离婚,老公不同意,第二天还把她手里的卡全停了,让她一秒跌入赤贫阶层,养尊处优惯了,也不适应当下内卷严重、更迭迅速的职场,只能咬牙忍了。阮轻轻穿来前听说她现在学着和人合伙开店,盈没盈利不知道,但也算踏出自立的一步了。   活生生的例子,阮轻轻敢不引以为戒!   男人靠谱的不多,有钱男人那更是离了大谱,而有钱的老男人,她愿意称之为神仙,修为高超,心肠冷硬,一个骚操作直接送你上法制新闻。   阮轻轻不惮以最险恶的想法忖度男人。   所以,生命不止,搞钱不息,自己搞来的钱才是最稳的。   不过考虑到任务发布时间过于随性,她应该找一份弹性相对大的工作。   去沈明屿旗下公司做光拿钱不干活供人围观的吉祥物倒是符合,但这也跟直接向沈明屿伸手无差别了,再说她也没老板娘的底气。   至于其他公司,哎,还是算了吧,三天两头请假的员工招来当菩萨供么?   阮轻轻手机闪烁一下,是视频网站F站的推送消息,突然一个念头缓缓浮上心头——   做一个UP主怎么样?   以前阮轻轻就喜欢在F站刷视频下饭,尤其爱一个分享做菜和日常的小姐姐,对方的视频她一期不落的追,虽然小姐姐从未露脸,但因为视频温馨治愈,短短一年时间就吸粉百万,阮轻轻也曾想拍视频试试,分享自己做菜心得的同时,还能赚点外快,但是她每天下班都摊成狗,根本保证不了更新频率,直到她穿来这,才发了六个视频,粉丝倒是堪堪破千了,在不露脸的情况下,算不错的成绩了。   现在时间相对充裕,有做选择的机会,何不尝试一下全职UP主?   想到此,阮轻轻顿时两眼放光,浑身充满干劲,捞过手机,在购物网站选起拍摄设备,相机、三角架、麦克风……   有之前的经验,阮轻轻花了半个小时就都选好,想到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咬牙,她又添了一部相机进去,一个机位的视频到底单调,而一部相机来回调机位整会影响做菜程序。   在阮轻轻兴奋地期待中,第二天下午所有设备的快递就全集齐了。   王管家看她摆弄这些,疑惑问:“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阮轻轻欢快对她解释:“我不是还没工作嘛,闲在家里也无聊,就想拍点视频分享到网上与人交流。”   王管家:“……拍,拍视频?”   阮轻轻连连点头:“我做菜还算擅长,就想把其中的一些小技巧分享出去,重点拍摄做菜过程,不会把我的脸拍进去,我也怕出门被人认出来,那多尴尬。对了,王姐,你懂摄影吗?待会可以帮我看一下拍摄角度么?”   一个人来来回回跑去调整角度确实麻烦,现成的人站在边上,多好的助理人手啊。   王管家倒也理解太太的做法,豪门阔太的无聊日子确实需要找点乐子打发。   “摄影,倒是学过一点。”她顿了顿,点头同意:“都听太太安排。”   作为全能管家,她当然研究过拍摄技巧,万一主人家出门踏青旅游,要拍全家照,就需要她展示才艺了。   现在猝不及防用上了。   “好。”阮轻轻查看了一遍设备,“咱们现在就去厨房拍摄看看。”   既然要试拍,就真的要做一道菜,从头拍摄到尾。   阮轻轻选择了酸菜鱼,她虽然被鱼刺卡了,但总不能一辈子不碰鱼,以毒攻毒,克服阴影,再说酸菜鱼是她最喜欢的菜色之一,总不能以后几十年都不碰了吧。另一个重要原因,处理鱼需要一定技巧和刀工,拍出来效果一定好。   阮轻轻选择了一条黑鱼,黑鱼肉质比较紧实弹牙,肌间刺也较少,用来水煮或炖汤都相当不错。   拒绝了厨师和阿姨的好意,阮轻轻选了一条活鱼,她选的这条鱼约莫三斤,个头算比较大的,身体圆润,拿到案板上的时候还在不停甩尾巴,水珠飞溅,但她左手始终牢牢按住鱼身,然后用刀背干脆利落一拍,鱼昏死过去,接着她就开始刮麟片,干净利落。   镜头后的王管家,脖颈莫名一凉。   这边阮轻轻手稳得很,干脆利落地剖开鱼肚,将鱼的内脏全部掏出来。   王管家喉头滑动,胃也紧跟着骤然一缩,不自觉挪动两下脚步,才继续定在镜头后,观察拍摄。   阮轻轻余光瞥见这一幕,情不自禁微笑。   冲洗好鱼腹,到了最精彩的片鱼片的步骤。   先切下鱼头,然后按住鱼身,将其一分为二,剔除大刺,接着将锋利的刀尖插入鱼肉,将鱼皮顶出薄薄的凸起却不戳破,再将刀刃回转,片出来的鱼肉薄、透,不会有一丁点细刺。   她动作娴熟流畅,宛如艺术般优美,王管家几乎都看呆了。   太太刀工居然如此了得!   接下来腌制鱼片,给酸菜焯水,准备干辣椒段、葱段、姜片、蒜片。   热油,放配料,放鱼头鱼尾,放酸菜,加水调味熬煮……   半个小时后,一锅味道霸道,引人流口水的酸菜鱼就做好了。   阮轻轻盛出一半,装在一个纯白莹净的大号碗里,摆在餐桌上,边用平板刷视频边吃了起来。   镜头里只有她不住挥来的筷子,和细微因烫发出的轻嘶声。   这味道一点点激出边上王管家的口水……   好不容易等阮轻轻吃好,收拾了器材回屋剪辑,沈一渺下楼了,鼻尖翕动问:“厨房做什么了?味这么大,倒还挺香。”   王管家艰涩答道:“……酸菜鱼。”   沈一渺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道:“正好我饿了,就吃它吧。”   王管家:“……”她也想吃,她能拒绝吗?   这一吃,沈一渺头就没抬过,咀嚼的动作也从未停歇过。   酸酸辣辣,简直激活舌头上的每一个细胞,紧实弹牙的鱼肉吸满汤汁,格外滑嫩鲜美,一口下去回味无穷,酸菜的味道层次复杂,酸、咸、辣,再配上独特的口感,解腻爽口,当然,鱼汤也好喝到不行。   一顿下来,沈一渺果然吃撑了,十分满足地拍拍肚子,这次的酸菜鱼比以往都好吃,厨房换做法了?   ……等等!   总感觉情况似曾相识……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问:“这酸菜鱼……”   音调拖长,其间意味王管家心领神会,点头道:“太太做的。”   沈一渺:“……”   她应该先问清楚的,要是问清楚了,她一定能管住自己的嘴。   但现在……回味了一下,她实在说不出后悔的话。   好一会儿,她掩饰尴尬般轻“哦”了一声。   继而……转身奔上楼,掏出手机,找到施雨菲的头像点进去,输入,发送。   而正在机械般往嘴里塞妈妈牌爱心沙拉的施雨菲,看到沈一渺的微信后,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沈一渺:【!】   渺姐这是什么意思?!受刺激了?   于此同时,沈家。   沈明屿难得早结束工作回家,他步伐沉稳地踏进屋子,一股浓郁的川菜味率先迎来,他扫了一眼餐桌,干净整洁,又朝厨房扫了一眼,饱受味道折磨的王管家已主动解释:“太太今儿做了酸菜鱼,但是……已经吃光了。”   王管家看一眼沈明屿继续说:“被太太和一渺小姐。”   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没留下您的份……   说罢,王管家抬头,就见,先生眼眸低垂,一丝淡淡的笑意勾在唇角。   作者有话说:   沈一渺的N个意思:这菜果然是她做的!她做饭居然这么好吃!我居然吃了她做的饭……   感谢在2022-06-13 00:10:06~2022-06-15 11: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外19瓶;大情种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轻轻怎么就嫁了个又老又穷的男人?!◎   阮轻轻一脸跃跃欲试奔向房间,一头扎进工作。   视频的色调,节奏,配乐,字幕……等等,一个想法接一个想法不间断冒出,简直要挤爆她脑袋。   阮轻轻却异常亢奋,不厌其烦地一个个尝试,而后记下优缺点,最后分析对比,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一版。   等所有细节都趋向她心中最优时,她满意地摊在沙发上,肩背的酸疼一瞬间突袭而来,她轻嘶一声,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捞过手机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钟了。   阮轻轻口干舌燥,翻身爬起来,准备下楼倒杯水。   蓦地,手机震动,显示刚收到一条微信语音。   点开,信息是一个叫赵明明的人发来的,对方口气熟稔:“轻轻,我明天休息,一起出来逛逛吧~从你来海市我们还没好好聚一下呢,真的特别想你啦~~”   阮轻轻还在脑海竭力搜寻“赵明明”的相关记忆,对方又发来一条语音:“最近去外地出差,忙成狗,领导简直不是人,每天天不亮出门,回酒店都接近凌晨,谈下来的项目分成还要被克扣,累死累活赚个三瓜两枣,真的想甩手不干了!哎,羡慕那些会投胎的二代们,一出生就站在咱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顶点……”   同为打工人,她的话阮轻轻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心有戚戚。   阮轻轻还在纠结怎么措辞安慰对方时,新的消息连续蹦出,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点开新语音。   一通噼里啪啦的抱怨之后,赵明明继续义愤填膺:“就连缀在他们屁股后头的小跟班,也都鸡犬升天了,就王悦,以前紧扒着咱们系那朵‘霸王花’的势利眼,现在鸟枪换炮,上回见还背了个几万块的包,说是托了‘霸王花’的福,在人家公司做总监呢……额,对不起,我不该提她,你别介意哈。”   她?   王悦?还是那朵“霸王花”?   对方与原主有过节?   从赵明明的口吻和前头话里的意思,原主曾被“她”欺负过?如果是双方正常发生了矛盾,赵明明的口气不该如此小心翼翼,而如果原主是受害者,就解释的通了。   上一条信息隔了不到半分钟就被撤回,过了得有十分钟,对方才口气一转,故作轻松道:“哎,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都没问你最新的感情进展,你和上次说的那个‘老……’额,不对,成熟男士怎么样了?”   阮轻轻惊奇抬眉。   两人关系竟如此亲密么?一般而言,感情问题只会跟好闺蜜倾诉,可若如此,为什么结婚原主反而没提?是忘记了,还是有意隐瞒?还有,所谓的成熟男士一定是指沈明屿,而赵明明却下意识称他为“老男人”,如果她知道原主口中的对象是沈明屿,必然不会把这三个字贴在他身上,沈明屿虽然低调,但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和图片总有那么一些,那么由此可知,原主也只是笼统地告诉了赵明明沈明屿的基础概况,比如年龄。   是以,两人的关系真的好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对这桩婚姻不情愿?那为什么同意结婚呢!总不能是怕赵明明来借钱吧……   阮轻轻百思不得其解。   倏地,脑中闪现许多画面,大都与赵明明相关,通过这些闪回场景,阮轻轻大致了解对方的情况,以及两人关系。   赵明明是原主本科时候的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称得上原主那时最好的朋友。赵明明开朗活泼,亲切健谈,很善于交际,几次关照人群外徘徊的原主,原主心生感激,一点点把赵明明放入最要好朋友的位置。但赵明明的好朋友却很多,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原主去北方读研,赵明明来海市工作,生活环境的迥异,让两人联系渐少,虽如此,原主内心里还是将她视为要好的朋友。可能是原主话少,嘴巴紧,又无利益交缠,是个恰当的倾听者,近半年,赵明明开始频繁的联系她,向她吐槽工作和上司,发泄负面情绪。   阮轻轻:……一言难尽。   去还是不去?   两年的时间空白隔在两人之间,阮轻轻倒不害怕被赵明明怀疑身份,实在不行,遇到超纲的问题微笑不答就行了,反正原主都是这样应对的。   最终阮轻轻决定赴约。   总归她的猜想大都是“看图说话”,不定有误解之处,还是眼见为实,毕竟对方在原主心里占据不小的分量。   阮轻轻又把剪辑好的视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在F站申请账号,取名“是阮不是软”,稍后,便深吸一口气,重重一个点击,将视频上传。   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敲击阮轻轻的耳膜,她兴奋的双眼冒光。   踏出理想生活第一步!   阮轻轻一下子蹦起来,双手紧握,雀跃地转了好几圈,在浴室里还禁不住哼起了歌。   收拾妥当,陷进柔软的床铺中,阮轻轻才再次打开与赵明明的对话框,敲下回复。   阮轻轻:【好呀~】   阮轻轻:【刚才去洗澡了,刚看到你信息。】   间隔够久,对方的“撤回”,她当做没看到。   赵明明撤回后十分钟才另发信息过来,应当就是在确认她是否听到消息。“她”是原主的禁忌,可赵明明却大刺刺拿出来讨论,口吻中还遮不住地泛酸气,阮轻轻若表示听到了,不管怎么说不介意,气氛都会尴尬,最好的应对就是“眼不见为净”。   再者,她也不想回答对方最后一个感情问题,冷一段时间,挑一个问题回答,一般来说,只要对方不是特别执着,不愿回答的问题基本也就避开了。   赵明明的信息很快跳出来,果然没有追着先前的问题不放:【嗯嗯,咱们明天下午四点,隆基广场星巴克见,怎么样?那边有一家超级火爆的奶茶铺,听同事说特别特别好喝,我一直想去尝试。】   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阮轻轻又怎么可能拒绝。   由此可见,赵明明是这段友情中强势的一方,主导两人之间的互动。   阮轻轻倒未过于在意,一切等第二天见到人再评说,再者,她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放刚发布的那条视频上,不知播放量如何,观众喜欢吗,视频温馨放松的基调有传递给观众吗……   阮轻轻禁不住一遍遍查看数据,为每一个播放量的增长欢欣鼓舞,又期盼观众的弹幕和评论回馈,直折腾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阮轻轻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阮轻轻年轻,皮肤底子又好,即便昨晚熬到凌晨,眼下也没出现黑眼圈,皮肤白里透粉,因而涂完防晒后,她未用任何底妆产品,而她的眉形本就修长,不必着墨描绘,五官精巧立体,用不上高光阴影,看来看去也只有唇色稍淡,阮轻轻补了个粉橘色口红,把整个人的气色亮度提升两分。   考虑到逛街,阮轻轻选衣服主要以舒适为主,因此,她挑了一件圆领白T搭配浅米色九分裤,脚上是一双平底鞋。   黑亮柔顺的长发未作多余妆点,只梳成简单的马尾,在脑后来回摇曳。   一眼看去,青春洋溢,气质纯净动人。   “王姐也,我今天去隆基广场那边见朋友,晚饭应该就在外面解决了。”   王管家躬身应下。   看着阮轻轻活泼朝气的身影出了别墅大门,王管家回身进屋,去厨房倒水喝,不知道太太晚上吃什么,隆基广场对面有一家先生的酒店,还蛮有名气的,里面的菜色都不错,先生经常去那边招待客户。   要不要推荐给太太?   犹豫半晌,她放弃了,一是太太没问相关问题,二是兴许太太和朋友已经有了安排。   作为管家,只需听命行事,自作主张是大忌。   和王管家打好招呼,拒绝了司机老陈,阮轻轻到路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阮轻轻早就在手机地图上查好路线,隆基广场距离沈家别墅只有两站路,骑车也用不了一刻钟。   既然原主未向赵明明说出沈明屿的存在,她也没必要刻意高调。骑骑单车挺好的,欣赏沿路风景,近距离感触这座城市,还能强身健体。   阮轻轻赶到星巴克时,外面卡座上的赵明明已经笑着站起来叫她。   “轻轻,这边!”   赵明明约莫一米六,身材纤瘦,脸却很圆,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让人想亲近。整体相貌比不上阮轻轻,但也算清秀可爱。   她上来就给阮轻轻一个拥抱,而后便搂住阮轻轻的胳膊,显得与阮轻轻很亲近,瞥一眼不远处的自行车,关心问:“轻轻你怎么骑单车来啊,不热吗?”   阮轻轻笑道:“还好,有风。再说离家近,骑车方便。”   赵明明问:“你家在哪?”   阮轻轻指了指方向未回答。   那个方向,有别墅豪宅,也有七八十年代的小破楼。   “哦。”赵明明神情一顿,视线不着痕迹扫了一遍阮轻轻的穿着,笑容稍敛:“你一个人租房住?还是和那个人……同居了?”   已婚的事实,阮轻轻从未想过隐瞒,因此也就大方道:“我们结婚了。”   “啊!”赵明明目瞪口呆,继而一脸惋惜,不解,“这么快?你,你老公大你十二岁,还没什么钱,你这么好的条件……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才和他结婚的?”   轻轻怎么就嫁了个又老又穷的男人?!   “我好渴,咱们先去买点喝的吧。”阮轻轻打断她的询问,提议道。   赵明明面对阮轻轻冷淡的脸,张了张嘴,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两人直接去了赵明明说的那家奶茶铺,等待的人很多,排队时,阮轻轻稍加引导,赵明明便开始向阮轻轻滔滔不绝吐槽起她的工作,她用词幽默,倒不令人讨厌,把这当成故事回味的阮轻轻,甚至听得津津有味。   “轻轻咱们拍一张合照留念一下呗,两年多后的重逢多有纪念意义!”买好奶茶,两人脱离队伍,赵明明举起手机咬着奶茶吸管要自拍。   拍完照,趁阮轻轻去扔垃圾时,赵明明把图片发到朋友圈,并配文:【两年之后与轻轻合体,开心~】   阮轻轻回来时,赵明明已收起手机。   与此同时,赵明明标注为“霸王花”的姜珏看到这条朋友圈,对着阮轻轻浅笑的面容,眼中冒出嫉恨的火光。   不一会儿,她掏出手机,拨号:“赵明明吧,我是姜珏,待会你把阮轻轻……然后……事成之后,我给你安排一个总监的位子。”!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忙成狗,现在凌晨三点一刻,终于码完这一章,眼皮一直打架。幸好周末了,可以喘口气。   对了下章就要入V啦,周六就不再更新,等周日大肥章~入V以后日更,有事会提前请假~   感谢大家的包容陪伴,期望与大家在以后的章节中相逢~   放两个预收哈,求收藏哟~《和前男友的好兄弟HE了》、《顶流女儿穿来了》   预收1.《和前男友的好兄弟HE了》文案:   朋友们都知道,林以遥有多么喜欢陈彦青。   一见钟情,苦追三年,相恋三年。   熬过毕业分手季,陪他度过艰难的创业初期,两人开始谈婚论嫁,林以遥对两人的未来满怀憧憬。   然而,一切都在陈彦青的小青梅出现后被打破。   林以遥以为他高冷淡漠,没有人能让他焦急彷徨,自乱阵脚。   原来仅是会让他方寸大乱、迁就宠爱的人不是她。   生日那天,林以遥盛装打扮,准备向陈彦青求婚,但小青梅的一通电话让他起身就走。   “娇娇手被割破了,我带她去医院,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林以遥又被撂下,彻底冷了心,她提了分手。   陈彦青皱皱了眉,一言不发离开。   独自喝了一瓶红酒的林以遥在马路上晃荡,忽然接到贺又霖的生日祝福短信。   林以遥一怔,想到陈彦青对好兄弟、商圈新贵贺又霖的推崇敬佩,她鬼使神差拨了个电话过去:“你现在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吗?”   低沉的男音疑惑“嗯”了一声。   “你看我怎么样?”   那边,贺又霖看着柜子里六个未送出的礼物,握紧手机,哑声道:“……好。”   喜欢林以遥,是克己复礼的贺又霖做过最出格的事,而和她在一起,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而得知俩人在一起的陈彦青,拒接了小青梅的电话,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   **   预收2《顶流女儿穿来了》文案:   内娱男星中,谢琅是公认的脾气最差,对异性和小孩也没耐心。   最近,一档大热生活综艺官宣嘉宾名单,顶流谢琅和他“妹妹”却赫然在列。   记者闻风而动:你曾放言绝不参加任何综艺,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转变想法?   谢琅无奈叹息:谁让小丫头喜欢呢。   记者:……   这还是我行我素的谢小爷?   粉丝在谢琅微博底下留言:因为妹妹喜欢所以打破原则,呜呜好宠~也请哥哥来宠一宠我们!   谢琅回复:我只宠小丫头。   粉丝:……   众人对这一位获得顶流独宠的“小丫头”好奇不已,终于节目片段播出,即便他们已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差点惊掉下巴……   “妹妹”谢若若十八九岁,模样精致漂亮,和谢琅像了七八分,虽然看上去娇气软萌,声音甜甜糯糯,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吃完早饭,谢琅躲去阳台抽烟。   谢若若寻过去,冷脸把烟抽走,没收打火机:“吸烟有害健康,你是不是生怕活得长?”   网友:他黑脸了,小仙女危!   下一秒,谢琅面对红了眼眶的谢若若慌了手脚:“我戒烟!别哭,我给你写检讨,写保证书摁手印,行不行?”   网友:???   海边,几组嘉宾见面,大家暗搓搓拉满期待等看顶流的八块腹肌,不成想,谢琅一身长裤长袖。   众人:就这?就这??   谢琅轻咳一声,佯装看风景,谢若若笑眯眯解释:“他发烧了,有点怕冷。”   网友:你骗人!明明是你不让,说是让他为以后的老婆恪守男德!   *   众人皆知,娱乐圈两大顶流面和心不和。   谢琅,暴发户独子,野性难驯,一言不合就挥拳头,非常自我。   沈慕,豪门小少爷,清冷矜贵,待人接物疏离有礼,自带傲气。   两人气场相互排斥,属于王不见王的对头。   电影圈知名大导寻两人一起拍戏,谢琅闹脾气不愿接,经纪人苦劝无果后,谢若若轻声细语一顿劝,他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和沈慕见面时,到底不甘心,见他把视线移向谢若若,脑中警铃大作,立马厉声警告:“不要打她主意,否则老子揍得你跪地叫爸爸!”   沈慕:……   这一幕被跟在一旁的综艺摄像忠实地记录下来。   电影开拍,谢琅劝诫谢若若:“闺女,这人装得很,以后见了他绕道!”   他见谢若若笑着没反对,便放下心来。   电影大获成功,庆功宴后,有狗仔拍到清冷矜贵的沈慕将一个女生按在墙角亲,更劲爆的是,这个女生是谢琅警告过他不要碰的谢若若!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去谢琅微博底下留言:你死对头沈慕把谢若若给拱了!快去揍他!   谢琅喝得烂醉,第二天被电话狂轰滥炸惊醒。   经纪人:“谢琅,你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谢琅:“?”   弄明白事情原委的谢琅怒火滔天地去找沈慕算账——   “老子今天一定要……”   沈慕打断他,干脆喊道:“爸爸。”   谢琅:“……”   #女儿被死对头叼走了!气死老子了!#   #又名《和我爸的死对头HE了》   感谢在2022-06-17 10:05:23~2022-06-18 03: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好么,原来她是当代秦香莲啊。◎   天虽未凉,但已入秋,商场中各个门店挂满最新秋装,两人站在一家轻奢品牌店的橱窗前,赵明明三不五时赞叹两句。   其实她的注意力大都分散在阮轻轻身上。   橱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精致秀美的面容,一双敛水秋眸,胜过湖面粼粼波光,而此时赵明明内心的嫉妒也酝酿出一层一层的波涛。   大学时,她是阮轻轻唯一的好朋友,而阮轻轻也算得上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这一点的不平衡,填补了阮轻轻的颜值给她带来的芥蒂。阮轻轻话少安静会耐心倾听她的烦恼、雀跃,也会迁就她的意愿,两人床铺相贴,凑头睡的时候,她经常嘀咕小话,再深的夜阮轻轻都会陪伴。她也曾暗暗感叹自己的好运,能遇到阮轻轻这样合拍的朋友,直到——   “你看赵明明蹦跶在阮轻轻身边跟丫鬟似的,她不会自卑吗?”   “这颜值对比也太惨烈了吧,哈哈哈,单单看赵明明也算可爱萌妹,可和阮轻轻站在一起,啧啧,简直燕雀和鸿鹄,麻雀和凤凰,降维打击。”   “你们说阮轻轻不会故意的吧,找个人来衬托自己的美貌,毕竟,美丑都是对比出来的。”   “别乱说啊,阮轻轻不是那种有心计的人。”   “兄弟,你被美色迷了眼啊……”   这是赵明明某次碰巧听到的同系男生的对话,当时真恨不得冲上去把碎嘴的烂人一人抽一巴掌,可她动不了,因为阮轻轻的美貌的确无数次让她自行惭秽,让她嫉妒,她为自己找的那一点优越,在他们嘲讽般的话语下轰然坍塌,她一颗心浮浮沉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些话宛如一把把刀直扎入骨,且刻骨不忘,固然过去许多年,她还是能回忆起其中的一字一句,甚至他们当时的口吻和语调。   从那之后,她尽管和阮轻轻还是要好的朋友,但心中的裂痕却越来越大,即便对阮轻轻的性情了若指掌,但偶尔还是会扪心暗问,阮轻轻会不会暗自得意自己“艳压”好朋友,就如,她会时不时冒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人缘那么差”,“自己拯救了阮轻轻”等想法。   临毕业,赵明明已经快窒息了,各奔东西后,名正言顺且自然而然地就疏远了和阮轻轻的关系。   可职场无朋友,压力苦闷积攒多了总想找一个倾泻的出口,寻来找去,只余下阮轻轻的名字……   再次见面,阮轻轻越发光彩迷人,而哪怕她精心装扮,哪怕她心机地把脸藏在阮轻轻后面,哪怕她有意把镜头由下往上怼到阮轻轻脸上,拍出来的照片中,阮轻轻仍旧碾压她。   唯一还算安慰的是,阮轻轻老公的条件实在摆不上台面。   住在老破小,出行自行车,穿着地摊货……   不知道阮轻轻这样的大美女,为什么会想不开选了这样的人,为了爱情吗?   呵。   爱情在现实面前又能值几分情谊?   阮轻轻还是像之前一样的傻,净找穷.逼。   赵明明拿出手机,对着橱窗中最新款的包包拍了一张,准备回去去网上找相熟的代购,能便宜不少。   顺手打开微信,刚才的那条朋友圈已经有数十条的回复,超过一半都是在询问阮轻轻的信息。   咬了咬唇,她直接回复:【美女已婚哦~】   又翻到一个偏激的评论:【上面的都在想屁吃,这样级别的大美女早早就被富二代预定了,现在这个社会,呵,女人都拜金!】   目光一闪,犹豫良久,偷偷瞥了一眼等在边上发呆的阮轻轻,赵明明回复:【美女没选择物质,嫁给爱情啦~】   两个回复意思明显,阮轻轻结婚了,老公没钱。   收起手机,赵明明的心舒畅不少。   两人在商场闲逛快一个小时,都有点累了,就在休息处坐下闲聊。赵明明几次想把话题引到阮轻轻老公身上,委婉探听他的工作,职位,收入等问题,阮轻轻最后无奈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人。”   两人虽说大学时候关系不错,但两年的空白,即便有网络联系,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总存在壁垒,网上再热络,现实见面总会存在若有若无的尴尬和生疏。况且,眼前的阮轻轻和记忆和网上的都不一样,让她感到陌生,虽然话还是一样少,但之前的绵柔不再,强硬了许多。   而以现在两人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追问下去。   赵明明问:“什么时候办婚礼?”   “目前没打算,办婚礼麻烦事情太多。”阮轻轻从来没办婚礼的想法,一年后离开,注定走不到头的婚姻,劳心费力很不必。   婚礼确实费钱,谈起来都是麻烦。   赵明明以为阮轻轻不办婚礼是因为钱不凑手,毕竟以正常论,女生都希望有一个庄重圣洁的婚礼仪式,而阮轻轻大学时也曾表露向往。   “婚礼确实累人。”她的心情彻底好起来,自以为贴心地给了阮轻轻一个台阶,而后又笑问,“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位带出来一起吃个饭?”   阮轻轻含混道:“有机会一定。”   气氛渐渐冷淡,恰好赵明明手机响起,她走远了去接。   阮轻轻长舒一口气。   赵明明虽然热情,也会调节气氛,但阮轻轻却莫名不舒服,或许原主与对方大学时真的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但现今,不知是对方社会摸爬滚打一番有所改变,还是原主当时单纯未察觉,阮轻轻从见面以来就在不露声色观察对方,赵明明好似十分关心她,但更像在满足自己的某种心理或情绪,这并不是朋友间良性的相处。   阮轻轻已决定与她逐渐疏远。   好一会儿,赵明明才回来,阮轻轻敏锐察觉她面对自己时有了细微的躲闪和不自在。   怎么,那通电话和她有关?   但赵明明故作轻松地岔开,开始聊起一些娱乐圈八卦。   其间,她时不时偷瞄阮轻轻一眼,眼底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   “轻轻,我还是好喜欢那件衣服,你陪我去试试呗,实在太喜欢了,吃土都想买。”赵明明恢复如常,指着刚才那家店的橱窗模特,向阮轻轻撒娇。   想了想,阮轻轻点头。   两人进到这家轻奢店中,赵明明拿起模特身上同款的毛衣裙,还拿了一件递给阮轻轻:“轻轻,我有预感,你穿起来一定比模特还好看,一起试试呗。”   阮轻轻盯着她的眼睛不放,直到把她看得眼神闪躲,才倏而抿唇一笑:“好,一起。”   赵明明所说不错,阮轻轻从试衣间出来,果不其然引起所有人的目光,旁边还有一位坐在沙发上陪老婆逛街的男士,因为心猿意马偷瞄阮轻轻,被老婆狠掐了一把,“哎吆”叫疼,让在场的人都偷笑不已。   阮轻轻虽然纤瘦,但身材玲珑有致,该饱满的地方绝不扁平,该纤细的地方绝无一丝赘肉。黑色紧身羊绒裙,没有其他设计点缀,全靠剪裁和质地,穿在阮轻轻的身上,完美演绎出它的精髓美感,衣服和人相互成就,当真让人挪不开眼。   赵明明也从试衣间出来,有句话“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看看自己干瘪的身材,再瞅瞅阮轻轻凹凸有致的曲线,她瞳孔一暗,攥了攥拳,走向前,笑着赞叹:“轻轻,你穿这裙子也太好看了,我说的果然没错,你穿上比模特好看太多了!”   纤腰,盈盈一握;凹凸,美不胜收。   阮轻轻也挺满意,从未尝试这种轻熟风格,没想到上身效果还不错。   “轻轻你这么穿好美哦,你买下来吧,真的好看死了。”赵明明语气激动,双眼紧盯阮轻轻,不愿放过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换回自己的衣服,阮轻轻看了一眼标签,小四千,果断放弃。   她手里虽然有一点小钱,但这个价格还不在她现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不用了,太贵了。”阮轻轻把衣服递给一脸遗憾的导购,微笑拒绝。   听见“太贵”两个字,赵明明便没再劝,心中既失望,又松了口气。   阮轻轻脸上的满意不作伪,赵明明代入自己,如果有钱,一定会买下来。现在阮轻轻因为贵而不买,看来家里的经济水平和自己差不多。   老破小是自己的猜测,骑自行车可能为了环保或锻炼,甚至地摊货都能说成富太太别具一格的审美偏好,但遇到心仪的衣服因“贵”不买,那就只能是因为穷了。   她从未想过阮轻轻有不花老公钱的可能。   做了富太太不去享受,简直天方夜谭,从来不在她的概念里。   赵明明一边遗憾自己沾不到阮轻轻的好处,毕竟阮轻轻是她朋友中最有可能嫁入豪门的一位,另一边确认了阮轻轻老公确实是穷逼后,自己也就可以无负担答应姜珏的交易了。   只不过带阮轻轻去赴一场同学会而已,并不伤天害理,就算阮轻轻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语,但事后自己诚恳认错,她心软,肯定能求得原谅,以往一贯如此。   再说,纵然阮轻轻不原谅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一个阮轻轻换一个总监职位,值了。   两人出了门店,阮轻轻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六点三刻了:“时间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赵明明拉了她手可怜兮兮道:“好轻轻,再陪我去化妆柜台看看吧,我想买一支口红,心水那个色号好久啦。”   如此,两人去一楼化妆品柜台。   赵明明口红一支一支的在手背试涂,而后又去试粉底液、眉笔、眼影……柜姐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她稍微尴尬了一下,还是拖住阮轻轻说:“轻轻,你今天没涂粉底液吧,帮我试试这款的持妆力度怎么样?”   阮轻轻已经看出她在拖延时间,不知她想搞什么鬼,便好整以暇道:“我对这牌子的粉底液过敏。”   她没说假话,以前她涂过,脸部红肿,过敏很严重。   原主跟她有如此多的相似,过敏的可能性很高,果然,就见赵明明一脸尴尬,干咳两声说:“对不起啊轻轻,我给忘了。”   她的确忘了。   她知道姜珏要做什么,带阮轻轻来化妆品柜台,一来是拖时间,姜珏组织聚会召集人手需要时间,二来是想给阮轻轻画一个降低颜值的妆容,讨好姜珏,她知道姜珏要什么。   却把阮轻轻过敏这事给忘了……   强忍尴尬,赵明明随意拿了一支口红,结账。   远离柜台,赵明明再次诚挚道歉,阮轻轻挑眉接受。   时间已走到七点半。   “轻轻,一会一起吃晚饭吧,我请客!一是为刚才的粗心大意道歉,二是我比你先来海市,算是半个东道主,本就该请客。”赵明明恢复如常,口气是做作的豪气。   眸光流转闪烁,凝神片刻,阮轻轻点头同意。   赵明明带阮轻轻去了对面的瑞阳大酒店。   从踏入酒店大门,一路奢华,消费肯定不是一个月七八千的赵明明能负担得起的。   从那通电话开始,对方就有些心不在焉,神情举止也些微不对劲,终于到了这,阮轻轻确认,她是被人联合赵明明坑了。   另一方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这种地方的老板背后能量惊人,一般人不敢在这儿过分闹事,阮轻轻不怕他们耍花样,因而便故作不知跟在赵明明身后上了楼。   她对原主的过去可以说一无所知,这让阮轻轻没有安全感,知道的越多,才能防止冷不丁让人因信息差坑害,才能更好掌控自己的生活和人生。   她有预感,从赵明明这些“故人”嘴里,能听到很重要的过往。   电梯达到,两人走出,路过大厅,有一间玻璃茶室,坐了一圈人,阮轻轻察觉有人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倒也未在意,目不斜视跟在服务生身边往包厢走。   ***   茶室中。   “沈总,您觉得呢?”   安筱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修身裙装,妆容精致得体,坐在沈明屿对面,笑得很美,很羞涩。   微妙地察觉到沈明屿的视线投向自己这边,安筱背脊更挺了几分,好像刻意在彰显自己傲人的起伏曲线,心里的娇羞和窃喜染红了莹白面颊,眼角眉梢也欲语还休起来。   她知道自己侧颜最美,因而微微侧头,露出殷红耳垂,余光瞥见两个年轻女人的背影,衣服透着廉价感,稍高的那个身材到不错,但女人的容貌若无金钱的养护很快就会凋零,室外风吹雨打的粗糙野花,怎么能和温室里精心呵护的娇贵名品相比。   念及此,优越感油然而生,她脸上的笑容亦融开。   安筱极其妩媚地轻轻撩了撩鬓角碎发,一抬眼,却见沈明屿已经收回视线。   舅舅李成阳轻咳一声,见沈明屿拉回视线,调侃:“沈总,您刚才走神可被我逮到了啊,这可怎么办,要是您在想某个佳人,咱们这杯就不罚了,要不是您就痛快把这被茶喝了,怎么样?”   沈明屿笑而不语。   见状,安筱抿唇,侧眸悄悄觑一眼沈明屿,心下已然认定他刚才在瞧自己,娇羞再次爬上眉宇之间。   沈明屿面色不动,李成阳带他的这位外甥女来见他的目的,已然十分清晰。   不说他已结婚,就算没有,也不会和这位安小姐有什么发展。   但对方未将事情挑明,他也不便直接拒绝,突兀提已婚,也太着痕迹,落人脸面,两人还是合作伙伴,还是要尽量维护双方体面,避免产生裂痕。   该找一个妥善的方式。   “李总说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就继续谈这次的合作项目,中间李成阳出门去接电话,沈明屿招手李秘书,小声吩咐几句。   而安筱则趁机大胆将神落在沈明屿身上。   沈明屿身穿宝蓝色西装,简单的白衬衣扣到最上一颗,蓝宝石纽扣在等下散发高贵幽邃的光芒。   从这个角度,她恰能看到他英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颌线,和好看的唇。他笑容温润清淡,气度优雅不凡……听说,看上去越禁欲的男人,情动起来就越烫人,不知道他这样矜贵沉稳的男人会怎样……   绯红一点点铺满安筱的面容,她的双眸中亦荡起层层水波。   沈明屿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对李秘书点头,说起公司日常事务,直等到李成阳推门进来,略过片刻才示意李秘书去办事。   ***   包厢门口,赵明明捏住阮轻轻衣角,一脸羞愧和欲言又止,踌躇一会儿,嗫嚅喊她:“……轻轻,我,我……”   阮轻轻眉梢微动:“怎么?”   自从进了瑞阳的大门,阮轻轻一言不发,神情淡漠,赵明明心中七上八下,揣度着阮轻轻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要是发现了,为什么不质问她,要是没发现……脸色都变了,大概率是发现了吧。   就差临门一脚了,赵明明心却不安定起来。   阮轻轻只是觉得这次见面后两人就绝交了,没必要虚与委蛇,费力应付她。   服务生疑惑停下:“要等会再进吗?”   不再理会赵明明,阮轻轻摇头,坚定道:“开门吧。”   门后又没有妖魔鬼怪,有一分忐忑犹疑都是给他们贴金了。   她其实更想一个飞旋踢把门踹开,猜测了一下这门的价格,放弃了。   穷·逼,伤不起。   服务生费力推开包厢厚重的木门,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飞射而来,随之,一把略尖的女声刻薄道:“哟,这不是阮轻轻吗?两年不见,你还穿地摊货呢,呵,有些人啊,真是一辈子都‘贵’不起来呢。”   当下就有一个谄媚的女声附和:“不贵,那不就是‘贱’么。”   包厢内一阵哄然大笑。   阮轻轻站直身体,看向发声处。   包厢内的沙发上三三两两坐了十几个年轻男女。   其中身处中心C位的是一个长发女生,她正神情倨傲地盯着阮轻轻,眼神是不加掩饰地轻蔑和打量。   妒火渐自滋生,眼神越发不善。   阮轻轻淡淡地撇开视线,淡然走进包厢,在靠窗的位子停下。   忽略苍蝇似恶心的人,这地方的景致相当不错。   向落地窗外眺望,能俯瞰附近璀璨繁华夜景。此处毗邻江岸,视野极好,远际鳞次栉比的大楼,近处外形精致的洋房,江岸边灯火一线,一齐敛进眼底,让人心境开阔。   阮轻轻长吐一口气,回身,虐渣。   她脑海中,并没有在场之人的相关画面,因而谁也不认识,但这不妨碍她回怼:“照你们的逻辑,漂亮国总统在首富面前也是‘贱人’喽?那么,在场的你们也是‘贱人’喽?”   一群男男女女此时都是一致的错愕表情,站在C位旁边的英俊年轻男人甚至惊呼了阮轻轻的名字:“轻轻……”   以前姜珏他们这帮人挤兑得可比现在厉害多了,阮轻轻都低头不语,木头人似的,从未还过口。一开始,小团伙中还有人不好意思欺负她,可时间长了,见阮轻轻也不反抗,便开始恣意起来,甚至觉得阮轻轻活该,被欺负了都不反抗,更别指望别人善心大发。   一向木讷老实的阮轻轻居然如此犀利回怼了,愣怔过后,就是更深的愤怒。   阮轻轻怎么可以反抗!   “哼!牙尖嘴利!阿珏的手下败将,秦浩不要的破鞋,瞧你这样,没有一点比得上我们阿珏。”她是姜珏的发小,自小关系就好,虽然大学在国外读的,但是关于姜珏、秦浩、阮轻轻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她一清二楚。   在场的几位男士,甚至女士,都在心中默默反驳她最后这句话。   阮轻轻长相就甩了姜珏好几条街。   阮轻轻不施粉黛便已容色照人,叫人移不开眼,在她跟前,方脸阔鼻的姜珏,即便妆发精致,衣裙华丽,也显得太粗糙了。   况且,身材也差太多。   姜珏是纸片人身材,和阮轻轻的纤秾合度相比,太惨烈。   是男人都懂……   她的声音有点尖锐,阮轻轻瞥她一眼,轻声嗤笑。   “你笑什么?秦浩不要你,选阿珏,就是弃暗投明,和你在一起,吃糠咽菜吗?还不够寒馋人的,现在有我们阿珏在,早成人上人了。”   刚才喊阮轻轻名字的年轻男人脸色刷地黑如锅底。   阮轻轻却是真笑出声,感谢这位口无遮拦的小姐姐科普,她已经了解现在手拿什么剧本了。   渣男贱女当前。   好么,原来她是当代秦香莲啊。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在晚上,可能会有一点晚,不过我尽量早,现在先去睡一觉~   给本章相会的小可爱们问好~么么么~~~, 第18章   ◎她可不是奉行吃亏是福的圣人,一贯讲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三言两语已经足够阮轻轻拼凑出故事梗概。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富家千金姜珏看上穷小子秦浩,而穷小子秦浩为了少奋斗二十年晋升上层阶级抛弃了原女友阮轻轻的狗血故事。   而凤凰渣男秦浩,就是刚才叫她名字的年轻男人。   人模人样,偏偏做了狗。   她还不解,大小姐是时间不值钱,还是钞能力的花花世界过于枯燥无聊?明明是这场三角角逐的胜利者,大学时代扬武扬威的还不够,竟然在两年后的今天还有闲情逸致给她准备这场盛大的打脸大会。   现在再看看秦浩“虽然放弃你可我最爱的还是你”,“我有很多苦衷”的神情,阮轻轻再不愿承认,再怎么膈应,秦浩这仿佛胶水成精的拉丝眼神都黏在她身上了,还有什么不懂。   神烦这种拎不清,全世界他最无辜的白莲花男人,既然已经攀龙附凤,那就不要三心二意,哄好大小姐,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话说回来,男作女爱,你们两人不管怎么相爱相杀都碍不着别人,可为什么要把早已出局的她牵扯进去做炮灰!   与她无瓜啊,躺枪算怎么回事,她又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来捏两把。   阮轻轻无语至极。   她狗血绝缘了二十五年,刚来五天就碰上了,是因为处在小说世界的缘故么。   “呵。”姜珏斜了阮轻轻一眼,转头对“口无遮拦”小姐姐半嗔半恼怒道,“小萱,你快别这么说了,什么人呀她,拿来跟我比,都不在一个层次。”   小萱俏皮地嘟了嘟嘴,头蹭在姜珏的肩头说道:“明白,明白啦,你是小公主嘛,她嘛……就呵,谁跟她放一块都会跌份儿,阿珏我错啦,一时气糊涂了。”   “咱们都不好跟珏姐比,”站在姜珏沙发后的王悦笑着恭维,“今天要不珏姐请客,我可不敢来瑞阳,随便一盘青菜就要好几百,更别说酒水的价了。”   说完,王悦对阮轻轻挑眉,眼珠一转,故作天真问道:“就凭你一辈子也来不了这个地方吧,珏姐不计前嫌邀请你来见识享受,只说珏姐的这份大方豪气,咱们就都比不上,你说对吧,阮轻轻。”   她对阮轻轻没什么恶感,甚至还有隐隐的同情,但谁让阮轻轻没钱没势呢,姜珏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动动嘴皮子踩阮轻轻几句就能哄得姜珏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几句话而已只要阮轻轻不放在心上,伤不到她一点皮毛。   所以,王悦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刚才力度都轻了,还要再狠狠踩一踩之时,阮轻轻已经回身踢了回来。   “嗯,比不上,确实比不上,我丢垃圾桶的男人,她还能捡回家当做宝贝,只说这份心胸,我就比不上。”阮轻轻一脸真诚,面对姜珏几欲喷火的目光,一字一顿,慢悠悠轻叹出四个字,“自、愧、不、如。”   这样风轻云淡的阴阳怪气,比直接的冷嘲热讽,无疑更具杀伤力。   姜珏如何恼羞成怒先不提,她边上的秦浩目瞪口呆,径直傻在当场。   垃圾桶里的男人?   垃圾男人?   这、这是阮轻轻对他的评价?   他们大一刚入学,阮轻轻就进入他视线,锲而不舍追了一年多,终于在大二下学期确定关系,度过了大三一整年的温馨甜蜜时光,直到大四上学期姜珏强势插·入,两人之间才渐生矛盾。   阮轻轻性子内向,长得漂亮却为人老实,不张扬,更不会肆意耍小性子,提一些让他为难的要求,宿舍一哥们儿的女朋友经常缠着他买这买那,每月吃土不算,就连辛苦勤工俭学赚来的工资也全要上交,别想留下一分,每每听见他的哭诉,秦浩都很自豪,因为阮轻轻从不伸手问他要礼物。   好看,还不作,当时他自己都感叹,他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有这样仙女似的女朋友。   可人心贪婪,时间一长,秦浩把阮轻轻的懂事视作理所当然,甚至偶尔会觉得老实寡言的阮轻轻无趣,而这时候姜珏出现了。可秦浩也知道,阮轻轻这样的女朋友打着灯笼都难找,于是一直拒绝姜珏,可大四下学期的实习,让他见识到象牙塔外的残酷,面对姜珏的攻势时,他态度便摇摆起来。   而觉察到他异样的阮轻轻,果断地提了分手。   因此算起来,他确实是被阮轻轻“丢掉”的。   这一点,秦浩无话可说。   姜珏强势蛮横,把秦浩的生活和工作管得密不透风,无一丝喘息的空间,是以,快要窒息的他不时会怀念与阮轻轻在一起时的轻松自由。   然而,占据他心中最后一块自由净土的阮轻轻,刚刚竟把他比作垃圾,这就让他无比难堪和失落。   不经意瞥见秦浩心碎受伤的模样,矫揉造作地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给她演琼瑶呢,如果沈明屿像秦浩这样,时不时就露出一副小言男配的黏糊神情,哪怕系统再添一百万,阮轻轻都不会留下。她是喜欢赚钱,但每天被同一屋檐下的人膈应得吃不下饭,想想就不能忍受。   是他进化变态了,还是原主被缠得没办法?否则原主怎么会瞧得上他?年纪轻轻就成了人间油物……   出于对原主的维护和信任,阮轻轻倾向前者,这油物是被姜珏逼出来的。   她猜的没错,姜珏就吃他这幅调调。   王悦见姜珏气狠了,站出来表忠心,护主:“听说你结婚了?”   鄙夷地目光把阮轻轻从头扫到尾,嗤笑一声道:“看你浑身不值两百块的样子,怎么不找一个有钱有本事的?小心重蹈覆辙哦。”   当年秦浩之所以令攀上姜珏这个高枝,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过都顾忌姜珏的脸面不提,但在场的人已经不由地将轻鄙的眼神掠过秦浩了,直到秦浩神色渐恼,才慢慢收回去。   “对!”姜珏倏地站起来,双臂抱胸,下巴高昂,点着阮轻轻,表情凶恶又快慰,“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又找了个穷光蛋,怎么,不怕他再甩了你?”   结婚的事在场只有赵明明知道,看来是她散播出去的,阮轻轻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见赵明明面色微白的往后缩了缩,又把视线别开。   毫不意外,更不值得生气,阮轻轻本来和她就是陌生人。   而此时,十几个男男女女已经开始自说自话。   “没钱没能力,到底图他什么啊?阮轻轻你长得也还行,不愁嫁啊。”   “图她老公丑么,哈哈,这样就不会不要她了。”   “夺笋啊你,男人有没有外心可和长相没关系。”   “阮轻轻我真心劝你,还是赶紧找个工作好好赚钱,不然你这老公也可能保不住。”   “没背景,没能力,养家糊口都勉强,想赚大钱可不容易。”   小萱蓦地嗤笑一声,不怀好意看向阮轻轻,口不择言道:“阮轻轻研究生刚毕业吧,我听说有的会所就专门招这些高学历的年轻女人,土大款们最爱这一款。”   包厢为之一静,还停留在说风凉话层级的大家,都没想到小萱会说出这样有辱人格的话,都愕然不已地怔住了。   偏偏她无所觉,还在自鸣得意,一脸施舍道:“哦,对了,阮轻轻你到时候可要隐瞒已婚的事实,不然啊提不上价。”   先前的话,阮轻轻一笑置之,反正沈明屿和“老”、“丑”、“穷”完全不沾边,听到这些话的心情,大概类似于听一群人说少林扫地僧武功低微,不值一提一样,完全激不起半点波澜。   但小萱的话,却触怒了她。   阮轻轻目光一凛,紧紧盯住她眼瞳,直接斥问道:“了解的这么清楚,你去工作过?”   “阮轻轻!你骂谁呢?!”小萱气急败坏。   “你说呢?”   阮轻轻的本是精致娇弱的长相,琉璃似的一碰就碎,此刻她面色一沉,竟然有种刀锋般的凌冽气势,近旁的人都被她的气势镇住,小萱更是直接煞白了脸。   小萱被阮轻轻逼视得愣怔住了,目光久久挪不开,好半晌儿心中的惊慌才一股脑汹涌而来,僵直扯开目光,说不出话来。   阮轻轻嫌恶地睨她一眼便撇开视线,往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留下也是没完没了的扯皮,不过在走之前,她要把刚才欠的分都怼回去。   她可不是奉行吃亏是福的圣人,一贯讲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还不会呢。   于是阮轻轻在众人回神前,话跟连珠炮似地往外冒:“你们是不是盐吃多了,闲得慌啊,自己过得一地鸡毛,却来对别人指手画脚,我和你们熟么?”   阮轻轻犹嫌不够,视线一一掠过众人,嘲讽的话兜头就来:“你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狗腿子属性呢?小嘴叭叭不停,叫得倒是欢实。”   众人没料到阮轻轻突然开大,一时之间又愣住了。   阮轻轻稍作停顿,看向一直不声不响的秦浩,神情冷峻:“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你过得不开心,我拍手还来不及,还要被你拿来作伐子,想想就让我生理性不适。”   她都不愿称他为男人,今天的事全由他而起,竟然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犹豫不决,遇事退缩,啧。   最终,阮轻轻甩了一下马尾,轻笑一声转向姜珏:“我这人从来不吃回头草,更不会去垃圾桶里捡男人,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再说我已经结婚了。”   顿了顿,阮轻轻莞儿一笑,撩了一把发尾,口齿清晰道:“我这人吧,有道德洁癖,不像有的人,见到别人碗里的东西,跟只恶狗似的,扑上去就抢。”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所有人都暗搓搓把目光转向姜珏。   姜珏直接炸了。   她跳起来扑向阮轻轻,挥手就要抡下去。   阮轻轻使出在校长办公室一样的招数,抬手攥住姜珏的手腕,一拉一推,把双手反剪,任姜珏挣扎,阮轻轻自岿然不动。   众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阮轻轻竟有这身手。   姜珏精心打理的头发一团散乱,披散在脸上,极其狼狈,懵逼过后的她破口大骂,像极了当街叫骂的疯婆子。   “阮轻轻你赶快放开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众人神魂归位,七嘴八舌地要阮轻轻把人放开,可都踌躇不前,来拉人的却一个都没有,包括秦浩。   就在此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扫视一遍包厢众人,最终将目光在阮轻轻身上停驻。   而后,他微微躬身,恭敬道:“太太,我是沈总助理小李,沈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家,他等您一起。”   众人惊疑不定看向阮轻轻:???   他是在称呼阮轻轻“太太”么?   沈总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中间码字睡着了……   爬起来码到现在,洗漱就要出门了。   祝大家都有美好的一天~感谢在2022-06-19 11:33:00~2022-06-20 07:1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大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极品扎堆往她跟前凑。◎   包厢的气氛霎时陷入怪异的死寂。   李助理神情自若地走进包厢,站到阮轻轻斜前方两步之外,再次垂头恭声道:“太太。”   他目不斜视盯着自己脚尖,对包厢的气氛好似无感,对阮轻轻抓人的举动也未露出任何情绪,精英职业范的气息却格外浓厚。   这道行,这定力,这素质,不愧是沈明屿身边的助理。   李助理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包厢所有人答案,阮轻轻就是他口中的“太太”。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事情怎么朝魔幻道路奔去了。   能被这样一位精英人士恭敬称为“太太”,那阮轻轻的老公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啊?   前一刻,大家还以为阮轻轻只是一个没钱没势,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笑拉踩时,下一刻就猝不及防被人打了脸。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已经高高悬起,在阮轻轻可能早就今非昔比的猜测之下,已经隐隐后悔之前的多嘴了。   只不过尚不知阮轻轻背靠什么人家,也不知和姜珏家相比孰强孰弱,因而都未开口,只默默观望。   然而,还是有人压抑不住好奇与忐忑,小心转向阮轻轻:“沈总是……”   阮轻轻笑而不语。   不是她故作神秘装逼,而是要她亲口说出“老公”两个字,她宁愿是个哑巴,实在张不开口,太太太别扭了。   其实这话本就不需要回答,她的神态说明一切。   阮轻轻拨了一下额发,仿佛早就和李助理熟识,再自然不过地问道:“你们沈总在哪儿?”   “沈总正在外间的茶室,”李助理一如先前恭敬地答完,顿了一下,又问道,“太太要现在过去吗?”   阮轻轻从善如流:“好啊。”   就欣赏李助理这么会看眼色的聪明人,就着他递过来的台阶,阮轻轻顺势应下。   该怼的都已经怼完,正是潇洒离开的时候,难道还留下跟他们车轮战么,她实在懒得听这帮人毫无营养地叽叽歪歪了。   随手把姜珏推到秦浩身上,正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阮轻轻已经抬步旁若无人地走到包厢门口,停下回身,语气冷淡道:“我和你们一点不熟,也不想熟,以后聚会请绕道,我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你们身上,咱们各走各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诓她来这,本就不怀好意,也就没交好的可能,彻底撕破脸皮正好杜绝某些墙头草首鼠两端,凑过来示好腻味她。   最后,阮轻轻淡漠的目光在赵明明处停顿两秒。   别人不敢说,本就不熟,但赵明明是例外,阮轻轻断定她转头求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她的变化从那通电话之后,一定是姜珏许诺了她无法拒绝的好处,才让她决定出卖朋友。一路上,阮轻轻竟也没看出赵明明有多少心虚之感,指不定对方还想事后一推三六五,大喊无辜,道德绑架求原谅呢。   像赵明明这样为了利益出卖情谊的人,像王悦他们这样为了金钱昧良心的人,阮轻轻就算再活一辈子也不想和他们有交集。   爽快一把再绝交,至少她没吃亏。   就在众人心潮跌宕起伏时,包厢的门口又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包厢服务员,另一个是瑞阳酒店的钱经理。   钱经理看了一眼阮轻轻,又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李助理,试探问道:“李助理,这位是?”   李助理回道:“我们太太。”   闻言,钱经理脸上立马堆出殷切的笑,热络又诚挚道:“沈太太,您好,我是瑞阳的经理,我姓钱,您叫我小钱就行。”   他环顾了一眼包厢众人,又不着痕迹瞟一眼阮轻轻,问:“您这是?”   钱经理是被包厢外面侍立的服务生叫来的,据服务生说,包厢内的动静不大对劲,为了协调可能发生的冲突,便把他请了过来。   包厢内的物件没有移动的痕迹,众人脸上也没有打架留下的伤痕,由此可见,冲突还停留在口角阶段,尚未造成更大影响。   最意外的是,沈总居然再婚了,妻子还如此年轻清纯,像大学里的校花似的。   一时之间,钱经理冷汗涔涔,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热忱殷勤。   沈总的妻子要是在他地盘上被人欺负了,那他虽然不至于剖腹谢罪,但也没脸在海市混了,更别提继续掌管瑞阳大酒店。   沈总可是瑞阳的幕后大老板啊。   阮轻轻笑了笑,道:“钱经理你好,我事情处理完,准备要走了。”   钱经理一听这话,心下稍安,沈太太能主动远离是非地,省去他很多麻烦,于是他笑容更深更真了几分:“这次是我招待不周,您下次来提前打个招呼,我一定给您准备一个更大更好的包厢。”   阮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嗯,多谢费心。”   能做瑞阳的经理,自是心思灵透,见先前跟在沈明屿身后的李助理出现在阮轻轻身边,侧身让路,伸手请道:“李助理是沈总派来寻您的吧,沈总正在茶室,我给您带路。”   阮轻轻走出包厢,转头道:“你太客气,我要不好意思了,不能耽误你工作,李助理带我过去是一样的。”   钱经理深知再多拉扯就招人烦了,便笑道:“那好,我就不多打扰了,您请自便。”   “留步。”   言罢,阮轻轻点头离开。   众人盯着阮轻轻头也不回的背影,默然无语。   姜珏带他们进来时,曾指着钱经理傲然地对他们介绍说,这是瑞阳的负责人钱经理,很厉害的青年才俊,是她表哥的好朋友。   众人随姜珏给钱经理打招呼时,他虽也带笑,言语客气,但藏于其中的高高在上和疏离,却让人难以忽视。   而刚刚这个青年才俊钱经理在面对阮轻轻时却笑得谦和恭敬,就连腰也始终保持微弯的姿态,更别说阮轻轻已让他留步,他仍旧往前跟了好几步的殷勤态度,所有一切都让这些年轻的男女心里产生一些微妙的惊惧不安。   短短两年不见,曾经落魄、人人可欺的阮轻轻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可望而不及的阶层一员。   心里的那点侥幸彻底粉碎,阮轻轻现在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包厢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姜珏虽任□□玩,但很会看眉眼高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从小听到大,在有钱有势的阶层尤其要牢记,无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招惹到得罪不起的人,普通人之间最多争吵或打一架,放在他们身上,可能就是倾家荡产,几辈子的心血积累化为乌有。   她此刻也慌了,但尚能稳得住,便急切看向钱经理,问:“钱哥,请问这沈总是哪一位?”   姜家虽勉强跻身富豪阶层,但只是其中垫底的存在,在普通同学中刷刷优越感还行,遇到更深背景的大佬富豪,也只能夹起尾巴小心做人做事。   姜珏的内心一时之间仿佛打翻五味瓶,着实复杂难言。   钱经理笑了笑,避而不答:“玩得开心,有什么要求叫服务。”   大老板娘自己不愿说,他更不会没眼色地透漏出去。   钱经理前脚刚走,立马就有人耐不住惊奇问道:“阮轻轻的老公就是那位沈总吧?她老公到底做什么的?”   “一定很厉害,非富即贵吧,刚才那个钱经理对我们多倨傲啊,你看和阮轻轻说话时,快把自己弯成虾米了。”另一个年轻男人心直口快道。   “那比起姜珏家呢?”   “嘘!”   众人瞪向那个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女生一眼,又齐齐去瞄姜珏的脸色,本来想仗势欺人踩一波昔日情敌,没想到被狠狠怼了一顿后,又忌惮对方可能的背景而不敢行动,心情复杂抑郁可想而知。   “其实,本来我就不赞同挤兑阮轻轻,都过去两年了,还翻回去做什么,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一个一直坐在角落的女生道。   “你也就是马后炮,当时大家都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不阻拦?现在来充好人,晚了!”立马就有人气急败坏反驳她。   “哎呀,咱们自己人就别吵了。”有人出来拉架,“这阮轻轻也是的,老公有点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还怕我们打秋风不成,竟然故意诱导我们。”   一个男人烦躁接口道:“是啊,都是豪门阔太了,再穿地摊货不是有毛病么。”   “我看她可能就是故意的,怕以前的穷亲戚、穷朋友,不分好赖凑上去要好处,切。”   “……”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明明,看神戏谑又轻蔑。   这位才是最倒霉的,刚出卖的朋友竟是豪门太太,呵。   有赵明明做对比,他们心情都好了不少。   “人不可貌相啊,以前还觉得阮轻轻老实木讷,没想到竟是个黑芝麻汤团,这么有心机。”   在场大部分人虽认同了这话,但想到钱经理对阮轻轻谦卑的样子,就都闭嘴不言了。   “我们也都是无心之言,玩笑居多,阮轻轻不会那么小气捏住不放吧?大家同学那么久,大不了去给她道个歉呗,她还能不原谅?”有个男同学提议。   不知谁幽幽接了句:“换成你,你怎么想,你会原谅么……”   气氛再次凝滞。   大家的心情都不大好。   “不是说阮轻轻老公正在茶室么,咱们过去瞧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一个女生提议。   说不定阮轻轻的老公又老又丑,还中年发福,大腹便便,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让你有钱又有颜,就算有,阮轻轻她又那个运气么,这般一想,酸涩交加的心绪平顺了几分,阮轻轻终究是为了富贵生活出卖色相,心中的块垒彻底消失,甚至还隐隐生出几分鄙夷和自豪感。   不管各自出于什么心思,这个提议得到众人一致认可。   等众人靠近茶室时,就见一挺拔一倩丽两道身影立在茶室门口,待看清男人的样貌都彻底呆住,完全被他清俊的样貌和矜贵的气度所慑。   男人眉目清朗,蕴藏上位者气息,一身宝蓝西装衬得人身材紧实笔挺,而“老”这个词和他完全不搭边,说他“老”自己良心都会痛。   几个年轻男人见到他都自行惭秽,他沉稳儒雅,有着年轻男人不具备且最向往的成熟韵味。   他们互相使眼色,又幸灾乐祸地去看秦浩,男人最懂男人,前女友不仅比过去更加光彩照人,而且新找的对象也比自己强出百倍千倍。   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不管身家背景,只看颜值气质,也是日月和萤辉的区别。   太惨烈了。   秦浩脸色早已发青。   还有什么比前任的现任处处强过自己更打脸的事情呢?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赞叹:“那就是阮轻轻老公吗?也太有型了吧?”   那位提议来看看阮轻轻老公的女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阮轻轻她凭什么?   ***   阮轻轻迈步走向茶室,先前经过时就察觉有人在看她,原来是沈明屿。   他也在瑞阳,还蛮巧的。   沈明屿等在茶室门口,而后便带她入内,对已经站起身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我太太,阮轻轻。”   阮轻轻浅浅一笑:“您好,阮轻轻。”   到底是商场老油条,李成阳只错愕了一瞬,便热情道:“沈太太您好,李成阳。我比老沈大些岁数,就托大叫你弟妹了。”   说罢,他转向沈明屿,一脸故作不满道:“老沈,你不地道了啊,结婚也不通知一声,怎么,还想把弟妹藏起来不给大家伙看?”   沈明屿笑而不语。   李成阳指了指他,又恍然似的道:“我说你先前走神为了什么呢,原来是看见弟妹了。”   沈明屿道:“看背影像,就让李助理去确认了一下。”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早已脸色煞白的安筱差点绷不住表情失态。   还有什么比自作多情更令人尴尬、无地自容?是自作多情的对象已婚。   她指甲划破掌心软肉而不自知,斜眼将阮轻轻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阮轻轻正对她略略点头,几缕鬓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轻触在她瓷白的脸颊上,而马尾发尾更是扫过她白皙细腻的后颈,缓缓滑动的样子十分引人遐思。待她抬头,便露出一张精致明媚的脸蛋,一双水眸灿如繁星,美眸流转,好似将整张面庞照亮。   虽衣着廉价,但却被她穿出高级质感,最简单的白色短袖搭配牛仔裤,更显靓丽活泼。   即便多年有教养克制,安筱到底意难平,彼此自我介绍后,她一脸好奇问道:“沈太太,你这短袖真好看,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品牌和货号吗?”   阮轻轻闻到极品绿茶的芳香。   她秀眉一挑,视线在沈明屿与这位安小姐之间来回扫过,意味不明地和沈明屿对视一秒,挪开。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极品扎堆往她跟前凑。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用什么招数对付绿茶呢?   作者有话说:   写到一半才记起来今天也就是21号是室友的生日,索性早起多写了一些凑成一个大章。   明天要上夹子,所以下一更要在明晚十一点后啦。   爱你们~么么   ,, 第20章   ◎就算穿麻袋那也是沈明屿的老婆。◎   安小姐对沈明屿的爱慕都从眼波里荡出来了,想视而不见都不能。   阮轻轻感知对方暗潮汹涌的敌意,险些仰天长叹,今天她就不应该出门,净在猝不及防之下,让她遭受各种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   心好累。   她私心里不想和安小姐开撕,只打了个照面,她还没弄清楚沈明屿和李成阳的关系,也不知道安小姐到底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眼前一抹黑容易吃亏不说,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李成阳对沈明屿的逢迎不动声色地融合在言谈举止之间,作为头顶沈明屿妻子的标签的她来说,行事倒不必瞻前顾后——   可是,凭什么啊,这是沈明屿自己招惹来的桃花啊,该留还是该掐应该全由他自己做主,干嘛要裹挟她。   真想喊一句:莫挨老子。   她只想做一个花瓶挡箭牌,不用动嘴,只负责笑和点头“嗯嗯嗯”的那种。   幸好沈明屿上道,没让她继续苦恼。   阮轻轻抬眼,看到沈明屿唇角淡淡的笑意带着安抚意味。   场面上的人,讲求无声胜有声,沈明屿一个稍稍抬眉的表情,不满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   当然,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   阮轻轻都能嗅到的茶香,更何况是商场打磨出来的人精,安小姐的那点小心思在他们面前,就好比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直白透明。   “弟妹别介意,这孩子被我和她爸妈惯坏了,向来心直口快,没心眼。”李成阳话虽是对阮轻轻的说得,但眼睛却看向沈明屿,赔笑一下,转头对安小姐轻斥道,“不许跟沈太太没轻没重。”   就算穿麻袋那也是沈明屿的老婆,容不得人当面耍小聪明,拉踩添堵。   这丫头还是太嫩了,刚才“沈太太”三个字喊得有多敷衍,他能听出来,沈明屿岂有听不出的道理?打狗还要看主人,在沈明屿明确介绍出“沈太太”的身份后,再去给人不痛快,得罪的不是“沈太太”而是沈明屿本人。   试问,沈明屿全海市又是几个人能得罪得起的?   他虽然想撮合沈明屿和自家外甥女,但沈明屿已经再婚,更别提他明显无此意愿,他给出了双方台阶,识趣下来,不伤双方颜面,要是一味穷追猛打,不仅伤了和气,更没了体面。   阮轻轻围观了安小姐的脸色由乍然煞白,到逐渐涨红的全过程,心里的那点郁闷也一点点烟消云散。   对付绿茶最直接的办法,不给她机会泡就行了,一招釜底抽薪,省去诸多后续和麻烦。   念及此,阮轻轻唇角的弧度不由又往上翘了几分。   沈明屿瞟了一眼微微垂首而笑的阮轻轻,笑道:“李总严重了。”   李成阳暗舒一口气,沈明屿这样说就是没放在心上的意识,但刚才的那一瞥他可是看见了,因而语带恭维道:“还是咱弟妹有肚量。”   说罢,他眉眼凌厉地看了安筱一眼,见她脸色虽白,但嘴唇却抿得死紧,眼神中似有不甘,顿时眉心一跳。   担心安筱再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平白得罪人,李成阳站起来提出告辞。   “老沈,时间也不早了,家里刚才就在电话催我回去,对了,过些天就是刘老八十大寿,你有空去吗?”   沈明屿也站起身,和李成阳并排出了茶室:“刘老寿诞一定要去的。”   李成阳道:“一起下楼。”   沈明屿点头应下,而后视线落在阮轻轻面上,示意她跟上。   沈明屿和李成阳谈论一些政策和投资的相关的话题,而落后几步的阮轻轻与安筱却安静不言。   察觉一双灼热的视线射向她侧脸,阮轻轻扭头看去,就见安筱先前还巧笑倩兮的脸上凝结了一层薄冰,也衬得她斜过来的眼神冰凉讥嘲。   阮轻轻挑眉,冲她甜甜一笑。   果不其然,安筱直接黑了脸,神情略扭曲。   阮轻轻暗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到楼下时,各自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饭店门口。   客气寒暄一番,李成阳挥手告别:“刘老寿宴弟妹也要出席吧,我正好带我家那位和弟妹认识认识,以后她也能多一个朋友,省得整天在家喊无聊。”   这话可不是阮轻轻能应的,因而她斜睨了沈明屿一眼,只微笑。   沈明屿却轻轻掠他一眼,笑道:“嫂子是想让你多陪她。”   李成阳视线在沈明屿阮轻轻之间来回暧昧一扫,调侃道:“哈哈哈,还是老沈会疼人。”   说罢,招呼安筱与两人告别,关上车门先走了。   ***   楼上包厢内。   靠在窗边远望夜景的人中有一位年轻男人突然兴奋喊起来:“艹!阮轻轻和她老公刚上得那辆车我没看错的话是限量版啊,我之前在在纸上看过,售价近八位数!”   他的话引起包厢一阵骚动,都凑过来瞧热闹。   “真假?八位数一辆车,这得是什么程度的豪?!”   “咦,酸都酸不起来了,差太多,头仰断了都看不到人家屁股。”   由此,他们也知道阮轻轻老公要比姜珏家高出不少档次。一时间,众人眼神相当复杂,幸灾乐祸、同情、羡慕、怅然、懊悔……等等,不能一一分辨。   此时,只有四个人没动,姜珏、秦浩、王悦以及赵明明……   赵明明咬了咬唇,走向姜珏,期期艾艾问道:“姜珏,你,你说的话还算数吧?”   姜珏面色本就很差,闻言皱眉道:“我说过的话多了。”   赵明明差点把嘴唇咬出血,还是把话蹦了出来:“就让我做总监……”   “呵,你不说我都忘了,信息都没弄清楚,把事情搞成这幅样子,你还有脸提‘总监’?”姜珏冷嗤一声,“就你这办事能力,还‘总监’,白日做梦呢你!”   赵明明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愤恨。   姜珏明明是一切的源头,是她让自己帮忙办事,是她承诺了报酬,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害自己丢脸不算,还害自己失去阮轻轻的信任,得到总监的位置还罢,人生本就有得有失,朋友也会在人生道路上渐渐走散,但现在情况却糟糕透顶,总监位子飞了不说,还惹了一身是非,最关键地很可能失去阮轻轻这样的大靠山,实在得不偿失,她亏大了。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不是姜珏,她定是和阮轻轻继续做好朋友,然后在她请求时,阮轻轻可以毫不犹豫的帮助她……凭她的长相身材,傍上富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走富太太这条捷径可走,她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弃!   纠缠姜珏是没用的,她“霸王花”的外号不是随便取的,蛮横霸道,目中无人,一向是她的行事作风。   现在最好的补救办法就是去求阮轻轻的原谅……   害自己跌入现下尴尬境地的另一个罪魁祸首就是阮轻轻……   她为什么要隐瞒老公身份?为什么要误导自己误会?为什么明知自己处境艰难却不帮自己?   随着一个个的疑问冒出,赵明明的内心不免生出嫉恨和不满。   可一想到自己以后的前程和钱程,赵明明一瞬间把对阮轻轻的负面情深埋,现在她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该怎么道歉才能求得阮轻轻的谅解?   她一定要求得阮轻轻的原谅!   王悦直接忽略始终魂游天外的秦浩,瞅一瞅面色沉郁的姜珏,再乜一眼不自量力的赵明明,心中嗤笑不已。   前两个她不多评说,赵明明也是个蠢货,真的,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多蠢成这样的人了,就赵明明今天闹出来的笑话,够她笑一年的,朋友是富太太,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甚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出卖朋友,直接送走最大的靠山,她敢肯定,阮轻轻绝对绝对不会再接纳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今天见到活生生的例子了。   再说围在窗户边的那些人也是拎不清的,一旦站了队,最忌讳三心二意,墙头草往往最先被炮灰掉。   抛开无用的情绪,王悦凑到姜珏身前,熟练地开解起来。   这才是她根本的金主。   ***   开车的是老陈,他下来打开后座的两边车门,恭敬喊道:“先生,太太。”   纵使十分抗拒和沈明屿同坐后座,但阮轻轻还是一抿唇坐了后座,不然她坐到前座算什么,秘书还是助理?再者,老陈已经把车门打开,她此刻再提出异议,显得怪异不说,会把气氛弄得很尴尬。   阮轻轻甫一坐好,那边沈明屿也抬步上车。   一股冷冽的木质香气随着他关车门的动作直扑阮轻轻鼻端。   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因气息如此分明。   阮轻轻心下略不自在,是以头枕在玻璃窗上,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和天边澄澈的明月。   本来不自在已渐渐褪淡,但老陈的一个操作直接把她硬生生拽进社死现场。   老陈貌似询问了沈明屿一声,而后便打开车内音乐,熟悉的洗脑喜庆曲调在狭窄的车厢炸开。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偏偏他还自作主张解释了一句:“太太爱听这歌儿。”   阮轻轻:“!”   老陈是男人,也靠近不得啊!   作者有话说:   昨天去吃了辣火锅,然后闹肚子……今天一天人都是软的。哭唧唧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留言我看了,太多我就不一一回复了,在此统一说一下:   感谢指出问题的小可爱,感谢捉虫的小可爱,感谢打卡、撒花、催更的小可爱,   感谢鼓励支持的小可爱,感谢表示喜欢的小可爱,感谢投喂营养液的小可爱,   谢谢你们,爱你们,么么么~   遇见你们真好~   我明天争取一个大肥章。   感谢在2022-06-21 09:32:58~2022-06-22 23:2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5624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啾啾30瓶;无了3瓶;桃夭、香橙、虐文请离我远点、abyss、BIB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他的善意直接带她重温童年噩梦。◎   欢快的乐曲在车厢内流淌环绕。   阮轻轻却感觉周遭的空气一点点稀薄起来。   尴尬这种情绪就好比跷跷板,此消彼长之间,比得就是谁的定力更足,所以,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一向挨过最初不自在后,便能十足坦然地静默,或者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转变相当丝滑。   以前就有朋友赞叹过她这项技能。   说她是变色龙,适应环境的速度惊人,总能在最快的速度下摸清所处境况,从而再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阮轻轻的这一技能,在相亲之时被运用得淋漓尽致,各式各样的相亲对象,她都能应付自如。   她自小就善于观察和琢磨,所以在进入职场后,她是同批进公司的新人中最先融入老员工,与她们打成一片的那个,因而也是最先升职加薪的新员工。   现在只是一时的尴尬罢了,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再者,她更多的是觉得对不住车上造价不菲的音响,那么优良的性能,曲调简单的神曲并不能完全展示出来。   她惭愧。   阮轻轻转头,目不转睛盯着沈明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如果你不喜欢,就换一首好了。”   车厢内的光线是柔和的暖黄色,外间明亮的光线偶尔掠过,照在沈明屿的脸上,明暗对比,好似他幽邃的瞳孔更深了几分。   他微微转首看向阮轻轻,敛下眸子,唇角留有淡淡笑意:“不用换,挺好的。”   沈明屿到底比她从前接触的人气场都强,很难不让人不在意他的态度和反应,面对他时,阮轻轻宛如一只背壳的蜗牛,试探触碰后,又想缩回自己的小世界中去。   车厢还是闭塞了些,阮轻轻将车窗拉下少许。   风丝顺延车窗缝隙卷了进来,微凉,沁了淡淡却悠长的桂花香,疏散了缭绕在空气中的冷裂气息。   倏地,沈明屿仿似随口问道:“今晚和朋友聚会?”   阮轻轻下意识转眸,光线在她水色眸子中徜徉流转,她顿了一顿,才笑道:“不是朋友,只是去处理一点事情。”   说她自作多情也好,说她未雨绸缪也罢,沈明屿虽然低调,但又不是隐身人,只要用心,总能打探出他的身份,到时候今天这群“故人”贫瘠的脑瓜灵机一动,自作聪明地借她名头去攀附沈明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仅仅是一个假设,都能把阮轻轻膈应得不轻。   沈明屿淡淡“嗯”了一声。   既然话题已开,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阮轻轻不喜欢玩“你画我猜”那一套,她习惯把事情摊开讲明白,她见过太多的误会和扯皮都是因为所谓的“点到即止”引发的。   于是,阮轻轻索性自作多情到底:“要是哪天有人打着我的旗号麻烦你,你可不要上当哦。”   语气是轻快的,但神情绝对认真。   即便对沈明屿这样老谋深算、城府深似海的人精而言,仅凭一个妻子“好友”的身份便想从他那里扣好处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只是一句话的事,她也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且,真的好朋友也不可能会越过她直接找上沈明屿。   不过,怎么做在他,可她不能不事先说。   事情总有万一嘛。   沈明屿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好。”   阮轻轻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嘲弄意味,神情虽算不上郑重,但也是记下了。   阮轻轻心下狠狠一松,沈明屿不管是喜怒不形于色也好,还是教养素质之下的仪态礼貌也罢,他的态度都让阮轻轻由衷欣赏。   这就是大佬的基本素养吧,从不轻易让人难堪。   沈明屿又说:“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阮轻轻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严重了。”   她身上贴了沈明屿妻子的标签,确实是最名正言顺的挡箭牌,由她出面,不必费言,更不必说拒绝的话,对方就瞬间明了沈明屿的想法。   体面,又不着痕迹。   四两拨千斤,自小看大,由此可知,沈明屿处事手腕可见一斑,短短十几年拼下偌大家业也情有可原。   本来一切顺利,可偏偏碰上安小姐,可能过于爱慕沈明屿的缘故,才频频失态。   早前在茶室的气氛即便有李成阳打趣活跃也算不上自然融洽。   想到沈明屿和李成阳明显提早结束的茶话会,安小姐上车时不甘又委屈的表情,还有那最后剜来的一眼,阮轻轻想打趣要出场费的话就都吞了下去。   就当义务劳动了。   阮轻轻侧头看了沈明屿一眼,一如既往的淡然,便有些好奇,他是不是经常撞桃花以至于都无感了,那么,每次拒绝的方式都如这次一般不着痕迹给对方留足面子么,会不会也有霸道总裁式的拒绝方式,倨傲轻蔑。   想想一下他倨傲的模样,嘶,好冷。   “冷么?”沈明屿突然问。   “嗯?”阮轻轻回神,略略一笑,“有点。”   九月末的夜晚,空气确实凉,沈明屿不说阮轻轻都没发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闻言,沈明屿作势要脱西装外套给她,阮轻轻赶忙阻止:“就快到家了,不必麻烦了。”   说完,她赶紧把车窗合上。   沈明屿倒也没坚持,幸好路途不远,话落后的三五分钟,沈家别墅已近在眼前。   ***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阮轻轻急着去看F站后台,匆匆吹好头发,擦涂了护肤品,抱着手机就把自己摔进丝滑柔软的床铺。   迫不及待打开小粉软件,门却响了起来。   叹一口气,阮轻轻起身去开门,王管家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太太,这是先生让厨房给你煮的姜茶。”   阮轻轻怔了一瞬,王管家已进了房间,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并把勺子和碗摆好。   虽然知道沈明屿是好心,但她超级不喜欢喝姜茶啊,小时候没少为了这被她妈强摁头皮硬灌啊。   简直童年噩梦。   不过既然已经送到了,阮轻轻总不能说她不喜欢吧,这会让三方都尴尬,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也只能勉强一下自己了。   于是,阮轻轻把碗端手里,作势要喝,低下头又倏尔抬起,恍然般说道:“王姐,我手机好像落浴室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阮轻轻看着应声而去的王管家背影消失在盥洗室,然后——   把整碗的姜茶一股脑倒进窗台上的绿植盆中,而后快速地回到茶几旁的沙发坐下,等王管家出来,才把碗放进托盘。   “太太,我把浴室找遍了也没见您的手机,您再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王管家跨出盥洗室,走到阮轻轻两步外停下。   阮轻轻一边听,一边抽了一张纸巾摁在唇角,做出一副因喝得太快唇角留下茶渍需要擦掉的模样。   然后,再把干净的纸巾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阮轻轻作势思索,过了一会儿,眼神一凝,而后一脸歉意地对王管家说:“不好意思王姐,手机被我扔床上了,我给忘记了。”   送走王管家,阮轻轻长吁一口气。   善意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特别是男人的善意。   而沈明屿更加超脱,他的善意直接带她重温童年噩梦。   哎。   幸好她机智,演技优秀,维护了多方的和谐,哪怕是表面上的,就是苦了那盆绿植了。   念及此,阮轻轻走到窗台,对着绿植认真地、诚恳地、满怀感恩地,说了抱歉。   重回床上抱起手机,阮轻轻满脑子就剩下忐忑和期待了。   播放一千多,弹幕十多条,评论七条,新增粉丝一百多个,虽算不上顶好,但也让阮轻轻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太扑。   打开视频,她珍惜地记下每一个弹幕和评论,其中几条直接让她忍不住捂着被子笑出声。   弹幕果然大都集中在杀鱼的部分。   【天啊啊啊啊,小姐姐的这双手刚看见,我想舔,现在看见小姐姐的手,我瑟瑟发抖。】   【喔喔,杀鱼杀出艺术感,小姐姐有点东西。】   【妈呀,我感觉身上好疼!】   【我也……脖颈一凉……】   【小姐姐得渣了多少条鱼才练出来这么利落漂亮的手法?】   等到吃饭的那一段,也有几条弹幕飘过。   【小姐姐手这么漂亮,人一定也很美吧。】   【姐姐露一下脸呗。】   【嘤嘤嘤,这菜只看卖相就一定好吃,我最爱吃鱼了,口水都流下来。】   【看小姐姐做菜简直赏心悦目,节奏也把握的很好,色调也治愈,爱了爱了,关注小姐姐,希望以后会更好。】   果然小可爱们的彩虹屁最治愈了,阮轻轻早把姜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本满足地把弹幕和评论翻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都能背下来了,心绪才算稍稍平稳。   该准备下一个视频了。   杀鱼这么有冲击力的视频过后,是继续“暴力”美学路线,还是换一个,比如唯美路线。   两点反差还挺大。   只思考了一瞬,阮轻轻就觉得选择后者,她不想把自己路线固定在一个框架内,也更愿意尝试不同的菜式,中餐、西餐、日料等等。   唯美的话,还有什么比甜点更适合。   确定好大方向阮轻轻跃跃欲试,至于具体做什么甜点,她还要想一想……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阮轻轻才醒来。   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透进来的日光,心情莫名的好。   打工人梦寐以求的一个小目标,她已经实现了:睡眠自由。   收拾好自己下楼,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鞠躬,被叫住临时加班,回家都快十一点了,我手速又慢,因此没做到大肥章的承诺。   不过,我会趁周末时间充裕,酌情加更。   爱你们~   感谢在2022-06-22 23:10:14~2022-06-24 02:1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SYT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暴富吧皮卡丘6瓶;栗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爱了,爱了。◎   阮轻轻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常常一沾枕头就睡,这也是她两年社畜生活练就的本领,忙里偷觉。   办公室的同事们喜欢喝咖啡提神,阮轻轻却有些排斥,一是她吃不了“苦”,字面意思的“苦”, 第一次吃苦瓜简直让她怀疑人生;二是她对会上瘾产生依赖的东西本能地不想碰触。   在沈家的这几天,阮轻轻每天都睡得天昏地暗,原先不轻不重的起床气也一扫而空。   因而,当她怀着雀跃轻松的心情下楼迎上王管家的询问时,微笑答道:“一杯柠檬水。”   每天早上一杯柠檬水,坚持月余脸上皮肤肉眼可见地更加白皙透亮,这方法阮轻轻以前就亲测有效,现在皮肤甚至更好,但也需要平时养护。   吃好,睡好,比什么护肤品都有效。   享受完美味丰盛的早餐,阮轻轻满足地喟叹一声。   王管家适时走上来,微弯腰:“太太,先生方才临走前让我把这张卡给您。”   阮轻轻被天降横财砸晕了脑袋,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耳朵听错了。   卡?沈明屿给的?   这也太突然了吧?   为了什么啊?   王管家善解人意道:“先生说这是给您的家用。”   家用?   她虽来的时间短,可也知道家庭开支都由王管家掌管,每天记账,月底都要汇总报给沈明屿。   可现在王管家并没有给她账目一类的东西,也没给她说家里各项开支的具体数字,由此可知,家用是比较冠冕的说法,这卡实际上只是她一个人的零用。   她心没那么敏感脆弱,落到手的实惠最重要,至于名目什么的都是旁枝末节。   不过这也让阮轻轻在这巨大的馅饼中抽空赞叹沈明屿办事周到。   她如果能学到沈明屿的三分不,一分火候,何愁日后不能实现财富自由!   阮轻轻不好意思就此直接把卡接过来,即便心头宛如被上万只蚂蚁啃噬,她还是崩住面色,维持平静道:“先生上班去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王管家道:“先生一向自律,一般都是六点半起床,出门慢跑半个小时后回房洗漱换衣,七点半准时吃早餐,八点之前赶去公司。”   先生太太分房睡的事瞒不住别墅众人,原因不明,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提到了一渺小姐的名字,具体为何,就不是他们能打听的了。   纵使好奇,王管家也只放在心中琢磨,不会带出分毫。   “嗯。”阮轻轻本就是随便客气两句缓解情绪,心不在焉听完王管家好心的科普,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回复。   她现在只想知道豪门阔太的“零用”到底有多少。   王管家把卡递到阮轻轻手边,刻意压低声音:“太太,这张卡的密码是***”   她报了一串数字,阮轻轻拿出堪比当年查高考分数还要郑重的态度速记下来。   王管家体贴问:“太太,需要重复一遍吗?”   阮轻轻这回利落地把卡接了过来,感觉这卡重逾千金,她的心也跟着沉甸甸的,因而砰砰砰的心动声听在耳里也格外有力:“不用,我记下了。”   今儿天色昏昏,云层黑厚,光线十分暗沉,不适合拍摄,却适宜出门,大阴天防晒都可以少涂两层。   阮轻轻实在张不开口问王管家卡里的金额,但又着实心痒难耐,一刻都等不及了,因而上楼换了衣服便准备出门。   出了沈家别墅所在的巷道,右拐百多米就是一个城市公园,公园边上就有自助银行。   沈家别墅的位置委实优越,出门几步银行、医院、学校、商场、公园等等一应俱全。   阮轻轻这一次也不准备乘坐汽车,一夜暴富的喜悦,她想一个人好好品味一番,消化好了,才能继续维持淡定。   毕竟,为了一张零用卡就喜形于色,欢喜若狂,确实和富太太的人设有悖,这可和偏好骑车出门、衣着简朴不同,后者是生活态度,前者却是眼界心胸。   十分钟不到,阮轻轻便到了自助银行,三两步上前拉开门,上锁,插卡,输密码,点击余额查询……   阮轻轻真的挺激动,总觉得小说即将照进现实了,描写的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零花都是真的吗?她之前有关注一个UP,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据她说每月零用在五十万上下,虽然没有小说中描写的夸张,但也在基本区间内,让阮轻轻羡慕得默默流下眼泪。   人家一个月的花销,就是几年全部薪酬的总和。   沈明屿可是书中排名一二的商业大佬,他给的零用总不能低于那个UP吧?其实有人家一半,就够阮轻轻兴奋的了。   屏幕上显示出余额……1200000·00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阮轻轻数了不下三次,终于确定数额,一百二十万。   霎时,像喝醉了一般整个人开始轻飘起来,这是放在眼前的一百万二十万啊,不是系统承诺的那般虚无缥缈,可以立即取现,消费的钱钱啊!   此时此刻,阮轻轻双眼绽放的光芒比钻石还明亮。   阮轻轻脚下如踩云端般地走出自助银行,将卡用力攥在手心,微微的钝痛传来,阮轻轻才有了一点成为小富婆的实感。   阮轻轻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的,口干舌燥,转到附近的奶茶店,豪气地点了一杯最贵的一款,又甜又奶的味道在嘴巴漫延,一秒后悔不如去便利店买瓶矿泉水更解渴实惠。   借此,其他想法才一点点袭上阮轻轻心头。   最主要的感觉是不安。   她和沈明屿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室友,无缘无故就拿他的钱,阮轻轻心里过意不去,不是她清高,信奉“不吃嗟来之食”那一套圣人准则,而是谨慎胆小,她总怕巨大馅饼的背后隐藏有更大的坑。   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实在不敢动这个钱。   看得见摸不着可比看都看不见要煎熬多了。   只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么?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把卡早点给她?大佬日理万机,一时忘了吗?   可以接受,但有点牵强。   从把“零用”说成“家用”就可对沈明屿的细致周到窥探一二。   所以,忘了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将前后事情一联系,阮轻轻已看破真相。   这是对她昨晚配合的奖励吧,也就是她想提却没敢说出口的出场费。   如此一想,阮轻轻通体舒泰,去掉猜疑,喜悦激动卷土重来。   豪门大佬道谢的方式如此朴实无华么,爱了,爱了。   一百二十万呢,出手当真阔绰啊。   只不过站到他身边扮演好捂嘴花瓶的“太太”角色,就有这么丰厚的回报,简直太和她心意了,这可比系统任务来得还要容易,如果还有下次,她一定会配合得更好!   念及李成阳临别的话,刘老寿诞那天不知道沈明屿会不会带她出席……   不过这些都要看沈明屿的心情而定,不把稳,当做飞财对待可以,一味依赖却十分不明智,她还是踏踏实实做视频吧。   阮轻轻愉快地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被旁边绿树成荫,桂香飘溢的公园吸引,骑着车慢悠悠地逛起来。   满眼的绿色,让阮轻轻心情飞扬,细风轻抚面颊,有一下没一下地蹬车,她禁不住想夸赞自己一句简朴,怀揣百万巨款,还如此亲民地骑自行车代步,相当有志气、有操守,有此不急于享受的品格,何愁日后不暴富!   阮轻轻停在一处树荫下,停车坐上长椅,看湖面细细鳞波。   忽然一个老阿姨牵着一只边牧过来,在阮轻轻身边坐下。   阮轻轻很喜欢跟上了年纪的和善长辈打交道,也会挺讨他们喜欢,没一会儿,阿姨就和她聊开了。   阿姨一边让边牧坐下,一边问道:“今儿周二,你怎么没去上班或者上学?”   “我是自由工作者。”阮轻轻笑道。   阿姨赞叹:“小姑娘很有想法。我儿子毕业之后不愿去公司做办公室,找了一群人做自媒体,每天风风火火脚不沾地,这不自己的狗都丢给我照看了。”   阮轻轻笑赞:“那很厉害啊。”   阿姨慈爱又自豪地笑:“我和他爸爸都退休了,钱财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搞搞后勤还可以。他年轻,想折腾,我和他爸也不插嘴,时代变化快,年轻人的想法总和我们过去不同,我们呀跟不上时代喽,就只能支持他的想法,不过我和他爸还有退休工资,不老少了,还能给他做后盾!”   阮轻轻边听边羡慕阿姨的儿子。   见着阿姨,她想到了她妈。来的这几天,她刻意压制,此刻倒有几分酸涩。   她从懂事起就没有爸爸,妈妈说他死了,可是等她渐渐长大,从别人处听到完整版本。   她爸爸当年是县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但人长得俊俏,情窦初开的妈妈一头扎进他编织的梦里,谁劝都不管用。等她未婚先孕生下阮轻轻,她爸却跟着一个富婆跑了,据说跑路的前一天还信誓旦旦地欺骗妈妈,他要去大城市闯荡,要飞黄腾达给她好日子。   因此,他一去数年不回,大街小巷的议论,妈妈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等他回来,等阮轻轻小学快毕业了,妈妈似乎接受了这一现实,可还是告诉阮轻轻他死在外面了。   可能受此影响,妈妈对她特别严格,控制欲又强,可平日相处又对她很冷淡,这一情况,直到她上大学才得以缓解。   阮轻轻则受了父母双方的影响,更向往一个人的生活……   她穿来之前,妈妈已经准备和追她多年的叔叔结婚,这是阮轻轻最欣慰的一点,至少她不在了,妈妈也有人陪伴。   最后,阿姨牵着德牧离开前问:“我看你很喜欢狗狗,要养一只吗?家里一窝刚满月的小边牧,都是大亨的孩子。”   阿姨指了指边牧。   阮轻轻当然想养了,之前妈妈不同意,她遗憾了好久,现在——   “我十分想养啊,但要回去问问室友的意见。”   同一屋檐下,要尊重彼此的生活习惯,这是大学四年住宿体悟出来的。   阿姨道:“行,你那边要是都同意了,联系我。”   两人交换微信,就此告别。   ***   阮轻轻怀揣着即将成为有狗人士的喜悦回到沈家。   回房间换衣服时无意间瞥见窗台的盆栽,她才猛然记起早上在银行卡的冲击下,忘了给它换土。   于是,阮轻轻匆匆抱了盆栽下楼,准备去花园找园丁帮忙,但刚出别墅屋门就撞上沈明屿。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阳,疑惑他怎么回来了?工作这么清闲吗?现在生意很好做么?   沈明屿顿下脚步,见阮轻轻怀抱盆栽,垂眸看去,在叶片根茎遮掩下,他貌似看到一片姜?   作者有话说:   给跪了,蠢死我。   设置时间时,日期弄错了,起床才发现章节未发出。   昨天写完困晕了,我想要睡眠自由,呜呜。   感谢在2022-06-23 01:11:20~2022-06-24 22: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过客10瓶;风起蝶舞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啊,这……就尴尬了。◎   沈明屿凝眸,盆栽里怎么会有姜?   一个猜测缓缓浮上来……   沈明屿视线的停顿,阮轻轻一无所觉,还兀自沉浸在“资本家现在赚钱已经如此轻松么”的怀疑、羡慕等复杂情绪中。   终究忍不住,阮轻轻一脸求解问道:“下班这么早?”   阮轻轻确实不大理解,不管是影视作品中,还是现实新闻等资讯中,大集团的掌舵人哪一个不是忙得不可开交,短短几天,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中午见他回来了,上一回他是为了沈一渺回来,可这回沈一渺又不在家,总不至于心血来潮要抽查她在家的表现吧?即便阮轻轻水仙本仙,自恋过剩,也不敢这么想。时间秒计的商场大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致做这样无聊的事。   所以,还是沈一渺又出什么事了。   沈明屿淡淡道:“处理点私事。”   阮轻轻点头,不准备再问下去。   他们又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室友罢了,好奇要适度,再说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也要给予双方适度的自我空间,更别提沈明屿这样心机城府的大佬,他不愿说的事,不管是撒泼打滚还是撒娇腻味也必然不能让他就范。   如有必要,他会主动告知。   说罢,沈明屿耷下眼睑看向阮轻轻怀里的盆栽,一如往常淡然平和地口吻:“你这是?”   仿佛不经意,轻瞟一眼,沈明屿便将视线上移到她脸上。   阮轻轻双眸中漾起一层浅浅、几不可见的尴尬和心虚的水波,不过很快就被她掩过去了,眨了眨眼,笑道:“这几天它叶子有点蔫,想去找园丁看看,是不是把土重新换一下。”   姜片被一片叶子和根茎遮挡,阮轻轻低头的角度看不见。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她说起来并不慌。   再者,经过一夜,姜茶里的那点姜味早就散干净了,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痕迹。   沈明屿不动声色掠了一眼姜片,再想起来他刚才问道盆栽时,她一瞬间的不自在,事情已然十分明了。   他一向观察力敏锐,纵然她掩饰的很快也很好。   即便看破一切,沈明屿倒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他昨晚也只是随口吩咐了王管家一句,当时见她急着上楼,以为她的确被冻着了,急着去添衣,仅仅出于教养,无关风月,更不是他对阮轻轻另眼相待。   想到姜茶,就不能故作不知,不管她再怎么讨厌,沈明屿事先并不知情,初衷是善意的。   于是,阮轻轻一脸诚恳地道谢:“昨晚谢谢你的姜茶。”   从很小的时候,阮轻轻就知道每一份善意的珍贵了,小学的时候因为爸爸抛下她们母女,而妈妈又格外执拗死心眼的缘故,阮轻轻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同学们也会有意无意与她隔开一段距离,她一直形单影只到小学毕业。人都有从众心理,冲开集体观念和举动接纳她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一情况直到初二以后才得以缓解,叛逆期的少年人总想标新立异,再说阮轻轻相貌确实出色,而好看的人,在哪里都会受到优待。   可中间几年向她们母女表达过善意的人少之又少。   越缺少的东西,便会越珍视,因此,阮轻轻学会珍惜每一份善意。   即便只是顺口的一句话。   沈明屿身形微微一凝,抬眸瞥了一眼阮轻轻,明明只是极淡极快的一瞟而过,阮轻轻的心却莫名一提,是不是她太过心虚的缘故?不过她也是真心道谢的,再说,她对自己的演技相当有信心。   沈明屿其实有点讶异,明明不喜欢姜茶,阮轻轻未挑明此点还在意料之中,道谢也能解释,但如此发自肺腑的谢意的确有点出乎意料……   他能看出来,她的真诚不作伪。   沈明屿捏了捏眉心,修长骨立的指节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再抬眼时,又是一派闲逸温和:“不客气。”   果不其然,一派风平浪静,他未发现。   阮轻轻放松下来,听见沈明屿一脸温润认真说“不客气”,莫名想笑。   她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不客气”了,幼儿园时,老师教小朋友礼貌用语,于是好长一段时间都能见到小团子们故作大人模样的说“谢谢你”、“不客气”之类的用语。   把沈明屿和萌萌的小团子们放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违和,想笑。   于是,阮轻轻也真的轻笑出声。   见到沈明屿疑问的眼神,她美目一转,道:“谢谢你给的卡。”   说话时,双眼中的光芒大盛,喜悦随之四溢。   沈明屿微微颔首,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润淡笑:“应该的。”   一百多万呢,被他说得好像一顿便饭似的。也是,大佬眼里的一百多万,可能就像普通人手里的十多块吧。   这就是格局!   当然,这句“应该的”她听听就算了,并不当真,虽然这些钱在沈明屿眼中不值一提,可她一旦真把这种“家用”视作理所当然,进而使尽浑身解数从他手里扣走,那么她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那我先去找园丁了。”阮轻轻见他没继续尬聊下去的意思,就主动先提离开。   “嗯。”   沈明屿侧身一步,给她让出路。   到底心中有鬼,阮轻轻离开的步子略急。   而沈明屿却站在原地未动,紧盯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轻轻提到那张卡时的惊喜满足不似作假,双眼冒光的样子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即便对于流行时尚不甚了解,但衣服的面料剪裁从来一分钱一分货,念及她这些天的穿着,确实都很普通,昨晚之前他都未在意,以为她偏好如此,但在茶室中,她却盯着李总外甥女的裙子看了好几眼,想来也是喜欢的,只是囊中羞涩。   她大伯竟未给一些傍身的嫁妆吗?   沈明屿微蹙眉,心中对阮致贤的评价又降了一层。   既然决定关照她,总不会在吃穿上亏待她,一些零用罢了,与他无关痛痒。   沈明屿进门便抛下这些情绪,给李助理拨了个电话。   而找到园丁的阮轻轻,终于在换土的过程中见到了那一片姜。   阮轻轻:“!”   怎么会有姜?!   稍一想便可明白,茶汤微黄,几乎和姜片同色,当时情况又紧急,刚才下楼时也没检查,所以就……   沈明屿不会发现了吧?!   如果他发现姜片,以他的睿智,不会想不到她瞒天过海的操作……   啊,这……就尴尬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就直接婉拒了,现在再去坦白显然不合适了,如果沈明屿未发现,那不是不打自招。   不过阮轻轻仔细回想了一遍沈明屿方才的神情和语气,她还真没察觉出不对劲的情绪来,出于谨慎的习惯,她又前前后后回想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心渐渐放下来,不免又觉得自己草木皆兵。   “居然还有一片姜?太太这植物娇贵,土壤里不好放刺激性较强的东西,会伤害根茎。”园丁从倒落的旧土中发现了姜片。   “嗯嗯。”   阮轻轻边应,心进一步松快,园丁鼓弄半晌儿才发现,沈明屿就一打眼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话说回来,就算沈明屿发现了,但他没有当场说破,也就是不追究的意思,想想他也没闲情逸致去计较这些小事。   说不定,沈明屿出于礼貌与自己尬聊寒暄的同时,心中在思量什么数亿的大项目。   她与大项目孰重?答案不问自明。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不过,待会碰面她一定要屏住了,挺到底!   犯蠢,从来和她不沾边。   等阮轻轻抱着换好土的盆栽进屋,并未在一楼客厅见到沈明屿,浑身聚力紧绷的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过,她并未失望,狠狠松下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跑上楼。   休息了一会,阮轻轻口渴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沈明屿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或者称为男生更合适。   他穿着一件纯白短袖,坐姿挺拔,脊背薄削,气质清朗,面部虽已有了男人的轮廓,但神情中的青涩却藏不住。   相当俊朗帅气的小哥哥。   坐在气质和容貌都出类拔萃的沈明屿身边,竟未被衬托得黯淡无光,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朝气,放在娱乐圈也是颇能打的。   阮轻轻视线暗搓搓在两人之间游荡,赞叹。   从形貌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大学生。   果不其然,沈明屿的话印证她的猜测:“你的课表待会给发给李助理,具体的补课时间他会和你协商。”   补课?   这是给沈一渺找的家教老师?   这么帅的老师,沈明屿不怕女儿开小差,甚至早恋吗?   不过,有这么帅的老师讲课,才不会逃课吧?   沈明屿道:“薪酬分两部分,一部分基础工资,不管你来不来上课都有,另一部分就按课时算。”   男生点头同意。   这条件十分优厚了。   这是还没与沈一渺商量好吧,所以要说服好她,才能安排具体课程。可是,沈一渺会同意吗?   看过小说的阮轻轻可是知道沈一渺有多抗拒学习。   书中,她可是一直学渣到底,是女主励志学霸的对照组。   沈明屿会用什么方式或者说辞让沈一渺接受家教安排呢?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那边家教老师已经被沈明屿亲自送到门口了。   能被沈明屿挑中,这个家教老师的学识自不必提,难得在他这个年纪便沉稳,不浮躁。   目送男生上了老陈的车,沈明屿回身进来。   果然只有女儿的事,才能让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办理。   看着他平淡的面色,阮轻轻止不住想,面淡心热,虽然说的少,但对女儿的关心却一分不少。   午饭都未用,沈明屿便赶回公司。   沈明屿果然不清闲,工作十分繁忙。   想到这一点,阮轻轻心里莫名平衡了一些。   打工人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凭什么资本家清清闲闲就能搂大把钞票。   晚饭时,一家三口第一次同桌吃饭。   王管家和厨房忙碌许久,把每个人爱吃的菜都摆了上来,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堪比宴席丰盛。   不过整个餐桌的气氛却不怎么美妙,甚至有些静寂。   无一人说话。   阮轻轻自扫门前雪,把心思专注于美食上。   见到清蒸鱼里面的姜丝,阮轻轻悄咪咪瞥一眼沈明屿,见他正优雅地嚼了一口牛肉,手一顿,便神情自若地把姜丝拨开,夹了一块鱼腹肉,鲜嫩弹牙,于是她又把筷子伸向排骨、海参、鱿鱼……心底最后一丝忧虑在美食的抚慰下化为乌有。   沈明屿自然察觉到她的眼神,以及之后的作态,稍一想便能明白前因后果,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他不形于色惯了,这会儿面上还是一贯的温润淡然,还顺手把阮轻轻捞的费劲的水煮肉片往她跟前推了推。   阮轻轻一怔,还不待她道谢,耳边却听到一声极为不满的冷哼声。   是沈一渺。   阮轻轻:“……”   她这是掉进什么奇怪的修罗场了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4 22:01:33~2022-06-26 10:3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nora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嘶,老男人竟恐怖如斯。◎   气氛彻底沉寂,好比上坟。   阮轻轻垂头不语,心里的土拨鼠已经暴走嚎叫了。   她只想安静的吃一顿饭,好好享受美食,为什么莫名其妙就陷入这种情况。   不管是从书中,还是这几天的接触,作为局外人,阮轻轻看得十分清楚,这对父女之间有很多问题,交流上也存在桎梏障碍,沈一渺在面对父亲时,肉眼可见的别扭,而沈明屿作为一个成功的大人虽然在人际交往上和风细雨,令人钦佩,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与女儿破冰。   两人之间存留尚未化开的结,阮轻轻猜测这个结多半和沈一渺的亲妈有关。   而且,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正处于自我意识旺盛的阶段,对外界充满质疑,以大人的方式与他们理论可能会激起更大的逆反心理。   可这都是他们父女两人之间的事,与她毫无关系啊,她从来没有想要掺和进去,当然这也不是她能掺和进去的事情。   就如,现在。   她不可能把水煮肉片推远,这一举动,得到沈一渺欢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把沈明屿的好心撂地上,大小BOSS全得罪干净,她头还没那么铁,或者,她也给沈一渺服务一下,比方夹个菜什么的,可即使她递出橄榄枝,人家沈一渺就一定会接受吗,万一沈一渺觉得她行为是白莲花式的炫耀,岂不是雪上加霜。   阮轻轻只想安静如鸡。   可状况明显不允许,现下境况和她多少有关。   沈明屿的好意真的扎手。   于是,阮轻轻把目光投向“万恶之源”沈明屿。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处于风暴眼的沈明屿倒是一脸淡然自若,当然他也不是直男癌,情商在线,就见他转身亲手夹起一块鱼丸放进沈一渺碗里,温声道:“今天的鱼丸还不错。”   阮轻轻的视线随沈明屿的筷子移动,落到沈一渺跟前的碗里,而后挪移到沈一渺的脸上。   沈一渺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愿,手中的筷子将鱼丸拨来拨去。   沈明屿只静静注视着。   就在阮轻轻屏气敛神,呼吸都放轻,准备迎接沈一渺的反抗时,下一瞬,她却愤愤地将鱼丸一筷子扎穿,放进嘴里狠狠嚼。   阮轻轻还挺意外。   傲娇别扭的女配沈一渺,这时候竟还是个愿意听爸爸话的可改造好宝宝?   那这中间的一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和沈明屿的关系几乎将至冰点?   好奇心害死猫,更会害死后妈,阮轻轻继续专注干饭。   蓦地,沈明屿波澜不惊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们班主任把月考成绩发给我了。”   沈一渺:“哦。”   阮轻轻筷子一顿,如果没错的话,沈一渺口气虽随意,但音色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看来成绩不理想,阮轻轻放轻动作,只扒拉跟前的菜。   沈明屿继续不疾不徐道:“他建议给你找个家教,你怎么想?”   沈一渺一秒不带停顿地果断拒绝:“不要。”   阮轻轻看看气定神闲的沈明屿,再看看脸红气恼的沈一渺,心里默默念叨:戏·肉来了。   “你们老师应该也找过你谈话,你现在虽然还只是高一,考学的压力最轻,但现在的课程都是基础。”沈明屿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基础打不牢,以后学起来会更吃力,长此以往就会陷入恶性循环,最后,你会厌学,甚至不愿意再去学校。”   沈一渺毫无所动,甚至嗤之以鼻,仿佛对沈明屿所说的后果乐见其成:“那又怎么样?”   真的不以为然。   这样的态度,沈明屿的面色竟丝毫不变,好似沈一渺的回答再正常不过,都在他意料之中。   阮轻轻都快把跟前黑椒牛柳里面的配菜捞光了,以为这次谈话以沈明屿的失败告终,还兀自感叹再厉害的大佬面对熊孩子一样无能为力时,沈明屿终于再次开口:“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口吻一如既往的平和淡定,好像在讨论天气一般随意,没有一丝探讨人生的严肃。   阮轻轻略略惊异,抬眼看沈明屿,就见他确实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   沈一渺嗫嚅半晌儿,脸都憋红了,硬是没说出半个字。   她显然从未考虑过相关问题,毕竟才十五岁,人生这个命题显然过大了,四舍五入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就有所规划,实在太过为她了。十年,是她现在年纪的三分之二,大半人生,这距离想起来还太遥远。   阮轻轻瞄一眼鼓成河豚的沈一渺,再看看沉静如老松的沈明屿,忍不住吐槽老男人不讲武德,降维打击。   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大佬的女儿,千金小姐,不是她这个穷·逼可以碰瓷的。   对于沈一渺的沉默,他不以为意,继续娓娓而言:“你生来走在绝大多数人的前头,眼前的世界也更广阔,你的起点可以让你的人生路走得更从容。”   顿了顿,似乎是留给沈一渺思索空隙,三五秒后,沈明屿接着道:“你可以选择发奋图强做一份事业,也可以选择自由自在享受生活,可是不管你选择什么都需要对这个世界有最基本的、正确的认知。”   沈一渺多少听进去一些,但显然不愿意轻易低头,质疑道:“认识世界一定要通过读书?”   “不,爸爸只是想让你多个选择,这份认知可以来自经历,也可以来自学识,只是对现阶段的你而言,这是最便捷的途径。”沈明屿循循善诱,“爸爸也不是一定要你成为学业上最拔尖的人,只是想让你通过读书,形成对这个世界比较健全的认知。”   沈一渺分明想反驳,可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不服气却挂在脸上。   过了一会儿,沈明屿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而后温和道:“不过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爸爸不强迫你。读书的确辛苦,要沉静,要专心。我也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爱动爱玩的心理。”   沈一渺皱眉,连声反问:“你是这样看我的?贪玩、好动?觉得我一定学不好?”   青春期的少年人异常敏感,用他们初步、不成熟的眼光看待事物,而且极其固执,任何一点质疑,都会让他们跳脚。   沈一渺明显接受不了沈明屿的“理解”。   因而,她的第一反应是反击。   “你说呢?”沈明屿看向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愿安心读书?”   沈一渺一下抬高声调质问:“所以,你是对我不满意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明屿无奈一笑:“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说我能拿你怎么办?”   察觉到沈一渺时不时瞟过来的强烈目光,阮轻轻诧异不解,看她干什么?   她只是一个纯路人啊。   再说,沈明屿这话没错啊,她确实是他唯一的孩子,至少书中存续的时间线内是这样。   沈一渺总不会认为她介意这话吧?   天惹,她和沈明屿都未同房哪里来的孩子?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而且,她和沈明屿是纯纯的室友关系,根本不会和他生孩子的好么,她甚至连生孩子的打算都没有。   生孩子的事,光是想想她都头皮爆炸。   太可怕了。   她一个场外观众,不要动不动就cue她好么。   独美,勿扰。   斜睨一眼沈明屿,嗯,果然好养气功夫,还是一副静如止水的仙人模样。   收回目光,阮轻轻一秒淡定。   沈一渺别扭不应声。   沈明屿放下筷子,温声给出台阶:“先上几节课看看好吗?如果实在不喜欢,爸爸也不强求。”   顿了好几秒,终于,沈一渺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阮轻轻暗笑。   果然对付傲娇别扭最好的方法是直球。   这一场父女交锋,阮轻轻回房回味了一下,竟品出三十六计的味道,激将、以退为进、示敌以弱……   嘶,老男人竟恐怖如斯。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沈明屿对沈一渺的用心。虽然在书中的描述和其他人的话中,仿佛沈明屿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对沈一渺的事多有忽略,但短短几天相处下来,阮轻轻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沈明屿对沈一渺的大小事情他都有一定了解,不管是学校的事务,还是找家教,他都事事亲为,以阮轻轻一个成年人的角度看,管束得也算松紧合宜,愿意与孩子讲道理,而不是以父母权威压服,在她认识的父母中,算得上优质了。   说沈明屿忽略沈一渺,实在冤枉他了。   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众人之间存在信息差。   由于餐桌上的气氛始终不够融洽,阮轻轻便识趣的没有提养狗狗的事情,这会儿洗漱好躺进床铺,也不想再爬起来换衣服,只等明天再说了。   哎。   她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一套房子,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想怎么布置怎么布置,想养什么养什么,不用问任何人的意见,谁都管不着她!   想到房子,阮轻轻忽然意识到,系统已经有两天没出声了,于是在心中呼唤:【系统,在么?最近怎么没有发布任务?】   哪怕是一千块的任务,也可以给她未来的房子添半块砖。   想想她所有存款加上沈明屿给的一百二十万,加起来都买不了沈家别墅一个浴室的,阮轻轻心中就泛酸。   她承认她柠檬了。   谁天天被这样的豪宅刺激能不柠檬。   说到柠檬,倒是给了她做甜品的灵感,以柠檬为材料的甜品酸爽可口,适合她现在的心境,也适合当下的天气。   定了下期视频主题,她心情明快不少。   这时,系统的机械声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让大家久等了,鞠躬。   上一章结尾处有做修改,抱歉给先看过的小可爱造成不便。   感谢在2022-06-26 10:32:01~2022-06-27 12:2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歆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她对吃货格外包容。◎   系统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抱歉宿主,本系统暂时未监测到新的任务提示】   阮轻轻失望叹息。   翻身趴到床上,捞过手机,打开一看是接连几条微信信息,很长,跟小作文似的,来自赵明明。   阮轻轻挑眉,她以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就是陌生人,赵明明还来联系她。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阮轻轻饶有兴味地读起来,不一会儿便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赵明明这是把她当三岁孩子哄呢。   赵明明:【轻轻,对不起。事情过去仅两天,我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这两天里,我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一言一行,有很多时刻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会做出那样伤害你的事情的人会是我。真诚地,再次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赵明明:【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该因一时诱惑而迷失了心智。我不想过多阐述姜珏的威逼利诱,也不想再次陈述毕业两年后的我现在生活中面临的种种窘迫,那些都和你无关,我有愧于你。】   赵明明:【不过,还望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我们一起走过校园最美的时光,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失去你……】   这发言茶气四溢,还兼具白莲花的精髓奥义,观摩了很多篇明星道歉信写出来的大作吧。   阮轻轻直接手动截屏,作为笑话储备,也可在某些时候当作学习教材。   而后,拉黑、删除一条龙。   都已经不打算做朋友了,留着联系方式干嘛,又不养鱼。   阮轻轻还以为她会找什么理由来搪塞她,为自己开脱呢,想了一天,还是威逼利诱这一套。   想必,利诱是真,威逼便夸大了。法制社会,赵明明又不在姜家旗下的公司甚至相关联的企业工作,姜珏能怎么逼迫她?无非是为自己的贪利忘义蒙一层遮羞布。   谈所谓的苦衷、窘迫,更让人不齿,道德绑架吗?   而曾经的美好时光,也是她亲手打破,凭什么要阮轻轻来维护包容?   朋友之间不该利用和欺瞒。   阮轻轻之所以能如此潇洒,也是因为她不是原主,没有情感投入,自然可以利索转身。   系统的机械音蓦地响起:【她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就出卖朋友呢?】   阮轻轻一怔,没想到系统会问这个问题。   把手机丢到枕头边,阮轻轻仰躺着盯向天花板,好半晌儿才悠悠叹了一口气:【原主在她心中的分量太轻,利益无关时,大家说说笑笑花团锦簇,一旦涉及利益,便会毫不犹豫把原主推开,翻脸比翻书还快。】   顿了顿,阮轻轻总结道:【也许,赵明明从未把原主当朋友吧。】   【都说爱情考验不得,友情、亲情又何尝不是。】   阮轻轻被水晶吊灯晃得眼晕,闭上眼在心中和系统感叹。   之前她一个同事,家里老人住院需要治疗,手术费几十万,她根本拿不出,因此跟关系要好的朋友借,谁知道平时和她最热络的朋友,一听借钱连理由都没听张口就拒绝,自那以后也没再联系她。她来跟阮轻轻借钱,俩人本来不熟,也就是见面打招呼的交情,可能她当时也没抱希望,于是等阮轻轻毫不犹豫地借了她两万后,她直接崩溃了,红着眼眶给阮轻轻说了这件事。   哎。   你以为的终归只是你以为的。   你以为的好朋友,可能仅仅把你当作一个无聊时的玩伴,随时可以替换。   不对等的友情和不对等的爱情一样,存续期都不会太久。   系统冷质的声音只回了一个简略的“嗯”字。   没劲。   不过,阮轻轻也不指望和一个系统探讨复杂的人性和情感问题。   养狗狗的事情虽然还未达成统一意见,但不妨碍阮轻轻把相关事项预备起来。   和复杂的人类相比,还是毛绒绒的狗狗治愈。   阮轻轻拿过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将可能需要的物品都加入购物车。   阮轻轻从小就喜欢狗狗,可她妈对狗毛过敏,因此即便毕业了,她也有能力供养一只狗狗了,一直和妈妈住一起的阮轻轻到底没有实现养狗自由。   想到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狗狗了,阮轻轻兴奋地合不上眼。   因此她准备看一眼“是阮不是软”的后台,用惨淡的数据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果然,数据不太好。   播放涨到快三千,弹幕和评论也增加了几个,但账号的收藏涨幅不大,还是百来个。   不过也都在阮轻轻的预料之内,没有失望,可兴奋劲终于消散下去了。   第二天又是睡饱的一天,阮轻轻愉快起床,等看到窗外灿然灼灼的日光,心情更上一层楼,可以拍视频了。   忙碌果然是沈明屿的基调,而还要去学校上课的沈一渺也一直早出晚归,因而,下楼的阮轻轻再次一个人承包了诺大的饭厅。   用好早餐,阮轻轻去网上把要做的甜品流程再次复习了一遍。   她要做的是一道经典的法式甜品,柠檬挞。   制作过程比较复杂,为此阮轻轻还专门请教了沈家的甜品师傅。   阮轻轻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试做了一次,效果还不错,等下午真正拍摄时,又精进不少,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美感,成品也不负众望,精美可爱,气息香甜。   忙活了一整天,阮轻轻直接累瘫了,吃完晚饭回房间泡了个澡,扑进柔软的被子里,视频剪到一半,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一顿猛睡,第二天快中午了才洗漱好抱着笔记本电脑下楼。   就在阮轻轻吃饱喝足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剪视频时,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转头去看,只见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不是她以为的沈一渺,而是沈一渺的好闺蜜施雨菲。   阮轻轻正在纠结一段视频的配乐,见到施雨菲还愣了一下,直到对方叫她阿姨,她才放下电脑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国庆假期,我来找渺姐写作业。”施雨菲瞟了一眼阮轻轻的电脑屏幕,眼神好奇,“她正在打电话,我就下楼来给您打个招呼,顺便倒点水。”   阮轻轻略略点头,指了指边上的沙发让施雨菲坐下,恰好她也渴了,便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出来的时候,施雨菲正跟长颈鹿似的勾头去瞅她的电脑屏幕。   待看见阮轻轻,她又跟受惊的猫仔似的,缩回去,站起来双手接过水杯连声道谢,一点没有被抓包的羞赧和尴尬。   施雨菲喝了口水,轻咳一声,靠近阮轻轻一些坐下,好奇问道:“阿姨,您这是在剪视频?”   阮轻轻点头。   施雨菲又瞄一眼屏幕,再问:“阿姨,那视频中的人是您吗?您是把制作甜品的全过程拍摄下来了吗?”   阮轻轻放下水杯,继续选择配乐,闻言淡淡道:“嗯。”   “您是要发布到网上?”施雨菲难掩讶异。   渺姐后妈的爱好怎么如此清新脱俗,和她了解的其他富太太的纸醉金迷,买买买,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是生活中缺乏认同感,就去网上寻找安慰了?   可一定要秀厨艺吗?她会厨艺吗?   再说,沈家又不是雇佣不起厨师,有像之前做鱼片粥那样技艺精湛的师傅,她也践行不了“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这一准则吧?沈叔叔唉,富豪榜上的扛把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啊。   阮轻轻笑而不语。   随后,把终于选好的配乐插入,将视频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   虽然还有细节需要打磨,但已经算得上一支优秀精美的视频了。   酥塔皮,柠檬凝霜,意式蛋白霜,糖渍柠檬朱利安,所有的制作程序有条不紊,偶尔几缕阳光调皮地落在制作者的肩头指尖,舒缓了时光,配上浅浅的暖橘色调,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诗情画意和烟火人间碰撞融合,交织出温馨优雅的氛围,让人禁不住沉醉其中。   待到成品,仅用两眼去看,施雨菲都快要流口水了。   阮轻轻侧眼,就见到她这一幅馋猫样子,想起冰箱里还剩下一些,于是笑问:“冰箱里还有,要尝尝吗?”   她对吃货格外包容。   施雨菲闻言双眼冒光,点头如捣蒜。   阮轻轻找了个小碟子,配上刀叉,取来给她。   施雨菲切下一块放进口中,眯眼品味半晌儿没说话。   柠檬奶霜的酸爽很好地被意式蛋白霜中和,酸度刚刚好,配上些许的焦糖,再佐以糖渍柠檬皮丝,当真是酸甜可口,一口品出一个夏天的感觉。   再看向阮轻轻时,施雨菲双眼亮晶晶:“您发布在哪个网站?账号名是什么?我去给您带人气!天呐,这也太好吃了!”   确实绝,竟有不输法餐厅的味道和口感。   施雨菲三两下吃光,连碎屑都没放过,最后还一脸意犹未尽地称赞阮轻轻:“阿姨,您的手艺实在太棒了!”   可能她觉得一句称赞过于干巴巴了,因而拉来对照组:“跟您家做鱼片粥的那位师傅一样棒!”   那碗鱼片粥让她怀念至今,如果今天能再喝一次,她此行就圆满了。   大圆满!   沈一渺接完电话下楼寻施雨菲,刚下楼梯口就听见她这最后一句话。   沈一渺登时僵在当场:“……!”   阮轻轻:“?”   家里做鱼片粥的师傅?   是谁?   作者有话说:   给跪了。   发错内容了,本来是我新预收的文案,也不能锁章节,电脑又崩了,只能捧手机码字替换,也幸好写过一遍,还算比较顺畅。   眼疼,要睡啦,晚安~~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2-06-27 23:08:21~2022-06-28 23:3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459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啊啊啊,后妈太可怕了吧!◎   施雨菲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并未察觉到她渺姐的到来,以及那微妙且尴尬的情绪。   沈一渺觉得施雨菲的嘴缝太宽了,再不去阻止,她指不定还会给后妈秃噜出什么要命的话。   因此,沈一渺有意加重脚步走到两人近前,耷下眼皮睨了一眼小碟子和刀叉,而后盯住施雨菲,眉头微蹙问道:“你饿了?”   施雨菲:“……”   雷达瞬间启动,警报吱哇乱叫:完蛋啦,渺姐不爽了!   作为渺姐最好的姐妹,她居然和渺姐后妈“和谐友爱”的相处了,这分明在渺姐敏感的神经上嚣张扭动。   其实,她也不想的……   可谁让渺姐后妈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还是放肆摩擦的那种,又美又飒厨艺还棒,试问哪一个颜狗吃货可以抵挡她的魅力?   加上好奇心旺盛,见后妈剪视频就想打探一二,一来二去,一步步走到刚才的情景。   可现在见到沈一渺,施雨菲一秒找回阶级立场。   她正直地看向沈一渺,狗腿儿地委婉表忠心:“不饿!”   沈一渺不明所以地轻“哼”一声,反身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施雨菲扭头冲阮轻轻咧嘴尬笑,站起身双手合十,点头鞠躬,而后便屁颠屁颠跟随沈一渺的步调上楼了。   溜得那叫一个干脆。   阮轻轻哑然失笑。   施雨菲眉眼间的官司浅得很,阮轻轻一望便知,不过是老掉牙的后妈与继女相处难题的衍生产物。   可施雨菲不知道,阮轻轻压根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从未将沈一渺当做“继女”看待,沈一渺是她的小BOSS,是她的修成富婆路上的贵人,她不会与沈一渺起冲突的,更不会存有伤害对方的心思。   毕竟,谁都不会和自己的财路过不去。   ***   施雨菲跟在沈一渺脚后进了房间门,而后轻手轻脚合上房门,未发出声响,好像房间内沉睡了一只猛兽,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醒了它。   “渺姐……”   施雨菲眼珠跟着沈一渺转,终于在对方懒人沙发上坐下才定住,然后收回来。   正在摆弄手机的沈一渺转头瞥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问道:“知道上次的鱼片粥是谁做的吗?”   施雨菲猛不丁被这个问题问愣了,脱口而出回答道:“不就是你家大厨么。”   沈一渺看笨蛋一样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神情中清清楚楚透露出一股“要是这么简单我还问你”的意味。   施雨菲愣怔半晌儿,过了得有半分钟,才缓缓张大嘴巴,瞪圆双眼,望向沈一渺,期期艾艾问:“不会吧?是、是我想的那样?”   她记起来,也就是喝完鱼片粥的当晚,在啃“妈妈牌爱心草叶”的她正在回味那一碗粥的美味时,收到渺姐的微信,内容仅仅为一个感叹号,她当时还猜测渺姐是受了什么刺激,去问渺姐,渺姐一脸菜色不答,现在破案了,原来煮粥的大师傅就是渺姐的后妈……   怪不得此后几天虽然还有人给渺姐送饭,滋味也很棒,但总觉得和第一天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这个事实确实有点刺激。   那她刚才对渺姐后妈说的话……啊啊啊,想想都要抠脚趾。   她妈说的果然没错,她吃起东西来就不带脑子。   把渺姐后妈误当厨子,还当面说给后妈听,她真是个迷糊的小可爱……   后妈不会以为渺姐看不惯她,故意在朋友跟前贬低她吧?她不会无形中成了渺姐与她后妈之间的泥石流了吧?   不要啊!   作为好姐妹,她居然再次陷渺姐于不利境地,她真的太失职了,她发誓,她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更不愿承认自己是猪队友。   渺姐应该早一点告诉她的。   可是,她也理解渺姐不愿多提后妈的心思,这是几下凑在一起的巧合事件罢了。   关键是后妈会相信吗?会相信一切都是巧合,是命运对她们这段特殊母女感情的考验吗?   后妈又如此宽广的心胸么?   虽然后妈是她日后想成为的理想模样,可她也不敢为对方作保啊。   她和后妈这才第二次见面啊,要不是后妈颜值赛高,说不定丢人群中她都不一定能把人认出来。   哎,都怪命运戏弄人。   沈一渺直接懒得回答她,答案都摆她脸上了,再看不出来,只能送施雨菲去挂眼科了。   施雨菲把事情翻来覆去细嚼几遍,越想越心虚,小心翼翼询问沈一渺:“渺姐,要不我去给你后妈解释一下?”   沈一渺“哼”了一声:“怎么解释?”   施雨菲挠头,愁眉苦脸:“这,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沈一渺在沙发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表情颇不以为意,轻飘飘地说:“你慢慢想。”   其实沈一渺并不大在意这件事,只是有点尴尬,而且以她这些天对阮轻轻的观察,阮轻轻并不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人。   再说,本来就是误会,阮轻轻若是抓住不放,那她也没办法,以后远着点就是了。   沈一渺实在看不过眼她抓耳挠腮,坐卧不安的模样,好心安慰:“不用想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施雨菲: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是怕给你惹麻烦啊。”施雨菲有点好心被忽视的委屈,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的人是你啊渺姐,万一她心生芥蒂,对你不好怎么办?”   施雨菲这话说完莫名心虚,口气也便少了几分底气。   至少目前为止,渺姐后妈没做任何伤害渺姐的事情,甚至还去学校捞她,给其他家长交涉,还给她亲自煮粥送到学校……   停!   施雨菲一个激灵:她这是在自我攻略吗?啊啊啊,后妈太可怕了吧!   多看几眼渺姐醒醒脑!   施雨菲在沈一渺对面的地毯上坐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想法扭到另一边。   后妈虽然看上去貌美又正派,还一直在维护渺姐,给渺姐亲手做饭送去学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计谋,取得他人称赞特别是沈叔叔的另眼相待之时,更笼络住了渺姐让她放松戒备,然后在众人都认为她良善无私之际再找机会陷害渺姐,让沈叔叔对渺姐失望,继而他和渺姐的关系彻底破裂。   这些不是她瞎编,都是宅斗小说中的经典套路,电视剧中也都是这么演的。   再者,身边也有类似的实例,虽然没有个例走全以上的套路,但七八个例子拼凑起来,就把她所有的猜想一一印证了。   当然,也不排除渺姐后妈本性纯善,就是想对她好,但谁知道这个“好”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只是一时新鲜?   所有问题都是待定的,还需要双方小心试探。   杂七杂八胡乱想了一通后,施雨菲冷静了不少。   “安心吧。”   沈一渺都对施雨菲这幅“小妈妈”的操心姿态无语了,不过也很享受就是了,因此她口吻玩笑,眼带笑意,没有丝毫不耐烦。   两人一起扣了一会手机,施雨菲到底不安心做“泥石流”,找了个口渴的理由下楼去寻阮轻轻。   阮轻轻还窝在沙发原位子没挪窝,最后一次把视频过一遍,就准备上传F站了。   施雨菲站到阮轻轻背后一起看完了视频,还找出了个字幕错误,为了表示感谢,阮轻轻见她一脸欲言又止,就主动递了话头:“找我有事?”   施雨菲“嘿嘿”两声,彩虹屁不打停顿地吹:“阿姨,原来那个鱼片粥也是您做的啊,您可太厉害了,古今中西,海陆空,您都拿手,堪比五星大厨。”   阮轻轻一脸坦然,微笑不语。   刚才两人上楼时她就反应过来了,那个厉害的熬粥师傅根本就是在说她。   施雨菲能知道粥的味道,肯定不是来自沈一渺的描述,她必然亲口试吃了,或者更大可能,所有的粥都被她包圆了。   以沈一渺别扭傲娇的性子,完全做得出来。   沈一渺能好好接受后妈的善意就见鬼了。   不过,阮轻轻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的目的是做系统任务赚钱,而不是为了讨好难搞的“继女”,初衷不同,看待结果的方式也便不同了。   阮轻轻觉得施雨菲很有意思,也就不吭声,静静看她要怎么继续下去。   施雨菲却被她看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最终还是拉下眼皮,抿了抿唇,一骨碌道:“渺姐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自己误会了,你别怪她。”   她知道渺姐后妈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事是她捅破的,也该由她来承担,施雨菲还带说些什么,便被阮轻轻打断了:“阿姨,都是我……”   阮轻轻说道:“没事,都理解。”   施雨菲的话卡在喉咙,渺姐后妈这么好说话?   施雨菲支支吾吾问道:“阿姨,您、您真的不介意啊?”   一时之间,她竟有点刚才出现了幻觉,她是真的不敢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没多大点事,不用放心上。”阮轻轻笑道,“你放不开,是认为我心胸狭小?”   施雨菲仔仔细细盯住阮轻轻的神情,见她自始至终真诚,才放下心来。   “阿姨,多谢您,我其实也不是有心的,这次是我没弄清楚状况,闹出了乌龙,我给您道歉。”   系统的机械音突兀在阮轻轻脑海响起:【宿主,检测到最新任务,做一道菜招待继女的同学,任务完成奖励一万元。】   “行,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系统的声音和阮轻轻的话音同时响起,她有意顿了一顿,等系统陈述完毕,转头笑问施雨菲,“对了,晚饭就在这吃吧。你有想吃的菜吗?如果我会,今儿我下厨,让你尝尝我做的味道。”   施雨菲瞪大双眼,还有这样的惊喜?!渺姐后妈看来是真的不介意啊。   迟了两秒钟,施雨菲才真的兴奋起来,双眼冒光,宛如一只掉入油桶的小老鼠。   “红烧肉!阿姨,我想吃红烧肉!”   她妈喜欢喂她草,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把她一颗肉食性动物的胃改造成功。而肉食主义者最爱什么?红烧肉!   可学校食堂的红烧肉又老又柴,根本谈不上美味。   渺姐后妈煮粥的手艺那么精湛,红烧肉也不在话下吧?不是说一通皆通么,点亮厨艺技能的人,烧什么菜应该都优秀。   “成,就红烧肉。”阮轻轻道,“你先上去给一渺玩去吧,等吃饭阿姨会去叫你们。”   怀揣着一个“噗通、噗通”火热的期待之心,施雨菲一蹦三跳上了楼,去找沈一渺。   阮轻轻拢回心神,把视频上传,然后一一回复上一个视频底下新出现的评论。在可爱调皮的言论洗涤下,阮轻轻心情愈发明媚。   既然已经决定做红烧肉,阮轻轻干脆“一箭双雕”,打算把烹饪过程拍摄下来,作为第三个视频素材。   现在时间尚早,阮轻轻抱上笔记本电脑先回了房间。   在房间内,她先热身拉伸,而后练习了一会散打基本动作,筋疲力尽出了身汗,洗了个澡后,窝在单人沙发中翻出本书细细读起来。   下午四点,闹钟响起,阮轻轻放下书,带上设备,下楼做红烧肉并拍摄。   阮轻轻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纹理十分漂亮的五花肉,切成大小适中的方块,每一个方块都是五花三层,红白间隔,看起来煞是可爱,而后放姜片给五花肉焯水去腥。   然后打开燃气灶,将锅烧热,在锅底抹一层油,防止待会下肉粘锅。放入姜丝稍微炒两下,再把五花肉倒进去煸炒,此时转为中火。慢慢地,五花肉的油脂被煸炒出来,表皮泛着微微的焦黄色,这样吃起来就不会很腻。   这时的肉香已十分醇厚。   阮轻轻又另起一灶,二勺水五六颗冰糖,开小火慢慢煮糖色。等到成了焦糖色,便把红烧肉让进去慢慢均匀翻炒,让每一块肉都染上红褐色。   而后,阮轻轻往锅里加开水,直至水线没过肉块,再放入姜片和葱段,转大火煮到冒起小泡泡,加入食盐、生抽、老抽,然后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   今天的拍摄助理仍旧是王管家,阮轻轻见时间已经走到四点四十,再过四十分钟才能起锅,于是,她示意王管家停下,然后把已有的素材导出,快进看过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便粗略剪起来。   王管家见阮轻轻见缝插针地工作,不禁心生敬佩。   醇厚的香气随时间的移动而悠悠地冒了出来,且越积越浓郁,就连三楼的施雨菲都隐隐嗅到。   忍了又忍,频频偷看沈一渺,终于把沈一渺闹得没了脾气:“好了,想下去就去吧。”   施雨菲应了一声,跐溜就窜了出去,仿佛前头有金子捡似的。   她下来的时候,正赶上阮轻轻开锅。   锅盖一掀开,一股令人唾液不自禁分泌的浓郁香气喷薄而出,让施雨菲情不自禁缓了缓步子。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酱红色的汤汁将其包裹,亮油油的,让人垂涎三尺。   阮轻轻开始分盘,她自己一份,沈一渺施雨菲一份,分好后将两人份放在餐桌上,她的那一份被她端到房间的阳台,准备边吃边拍摄。   而餐厅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装盘精美的食物,沈一渺也从楼下下来,坐在了施雨菲旁边。   施雨菲眼巴巴地看着沈一渺入座,而后挥起蓄势待发的筷子,稳准狠地夹起一块红烧肉。   呜呜,幸福的想流泪!   怎么办,吃了渺姐后妈的红烧肉,她想叛变了。   而等假期还要工作的沈明屿闻着浓郁的肉香进入别墅,路过客厅时,便看见沈一渺和施雨菲正在沙发上葛优躺。   且两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微妙。   作者有话说:   红烧肉,我最爱的肉!   已困晕,大家晚安,么么么~   感谢在2022-06-28 23:37:56~2022-06-29 23: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好学习10瓶;啊啊怪、目中無人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至于深夜去敲沈明屿门这一选项,阮轻轻更是零考虑。◎   虽然已经吃瘫,但还是禁不住回味了一番刚才晚餐的滋味,特别是那道红烧肉,施雨菲不自觉咂了咂嘴。   红烧肉一入口便仿佛要融化在口腔,那浓郁醇厚的香味便在舌尖上炸裂,肉里的油脂被剥离,渗进饱满的汁水,瘦肉弹牙,肥肉软烂嫩香,两种完全不同的口感和滋味交杂,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掉!   施雨菲吞了口口水。   真的令人回味无穷,最后一口时,她虽然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但是看着渺姐唇边沾着的酱汁,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几块,于是她头脑一热,狗胆包天地和渺姐进行了抢夺“筷”战,最终她凭借多年“战争”经验守住了吃货的尊严。   可偏偏她一时得意忘形,喜笑颜开地将最后一口肉放进嘴里,然后笑嘻嘻地对渺姐说了句,“谢谢渺姐,我自己夹就好”。   这话在那种情境下,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于是,渺姐便开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一直到现在。   施雨菲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开嘲讽的。   不过,施雨菲也知道渺姐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习惯性傲娇,过一阵就会自愈,因此,她倒也不紧张。   情不自禁揉了揉肚子,瘫在沙发上,这滋味实在太棒了。   也不是说渺姐后妈手艺就超越星级大厨,无人能比了,只是对方做得东西有一种特殊的烟火家常气息,让人吃起来非常舒服、安逸。   “渺姐,没想到你后妈做菜这么厉害。”施雨菲发自肺腑地赞叹,要是她妈能有这厨艺就好了,那她自愿把每月的零花钱削减一半!   闻言,沈一渺自鼻腔里不明意味地“哼”应了一声。   施雨菲艰难起身,捞过水杯猛灌一口后又躺了回去。   沁凉的水划过喉咙流入肠胃,让她充血的脑袋也冷静了几分。她一个外人,偶尔吃到一次渺姐后妈做的菜,对她的好感便如火箭蹿升,那渺姐呢?她可以吃一次,两次,无数次……而以渺姐后妈的手艺,有了第一次便很难拒绝第二次,毕竟,谁能抵挡得了美食的诱惑呢?美食能虏获的可不止男人的心,如同她这般的吃货,真的难以招架美食的攻击,早晚都得败溃千里,渺姐肯定比她有定力,可不是还有一个说法,叫“吃人的嘴短”么。   还是之前提到的问题,如果后妈单纯想和渺姐处好关系,不带丝毫恶意,那皆大欢喜,可万一这是后妈曲回婉转的招数呢?   施雨菲有点犯难要不要提醒渺姐警醒她后妈。   早在她告诉她妈沈叔叔再婚,给渺姐找了个后妈时,她妈就严肃告诫她不要插手管沈家的事,更不要在渺姐跟前胡言乱语。   “就算沈总再婚了,就算他再婚对象年纪大不了你们多少,可那又怎么样?她是沈总明媒正娶,亲口认证的老婆,那她就是一渺的后妈,是你们的长辈。不管她是好是歹,都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随意置喙,议论的。”   施雨菲还记得妈妈当时的神情少有的认真,她妈虽然少摆家长的谱,可一旦她妈露出这样的表情时,那就表明,若是她不听话,她妈就要行使家长的绝技了——打孩子。   “一渺的后妈我没见过不好评判,但沈总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沈总是何等英明睿智的人,对一渺又自来上心,而且为人正派有原则,你放心,有了后妈便有后爸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她妈是银行高管,和沈叔叔的公司有业务往来,私底下也有些交情,因此,施雨菲对她妈的判断信了大半。   “还是说,你不相信你沈叔叔?”   最后一句话把施雨菲绝杀。   沈叔叔是她知道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位,质疑他?再借她一百个狗胆,施雨菲也不敢……   可,万一沈叔叔一时被后妈卓越的相貌迷晕了眼,看走了眼,那吃亏的不就是渺姐?   不过,渺姐后妈那么美,那么飒,还能做出那么美味的菜,应该不会出阴招害人吧……   就在施雨菲纠结要不要给渺姐敲敲警钟时,沈明屿回来了。   一个心虚,施雨菲“蹭”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立正站好,仿佛一个开小差被当场抓包的小学鸡,又乖又怂,一副做贼心虚的姿态。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   她前一刻还在怀疑沈叔叔会“色迷心窍”,下一刻沈叔叔就出现在眼前。   “沈叔叔好。”飞快掠一眼沈明屿,施雨菲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可怜巴巴又恭敬地打招呼问好。   旁边的沈一渺还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她爸能吃人?怕成这样。   想到王管家曾委婉询问,后妈做的红烧肉要不要给她爸留下几块,她和施雨菲正吃得上头,就没理会。   所以,施雨菲这是见到她爸想到这茬,心虚了?倒也说得通。   不过,在沈一渺看来,后妈做的菜她全解决了比留给她爸更合心意,多方面的。   沈明屿颔首,温和道:“晚饭吃过了吗?。”   施雨菲飞快点头,而后又后知后觉地大声道:“吃过了。”   跟受检阅的士兵似的,就差喊一声“报告”了。   沈明屿失笑,随口又招呼了两句边上楼去换衣服了。   眼见沈明屿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施雨菲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瘫坐到沙发上,下一瞬又弹坐起来,急急跟沈一渺道别。   今天,她可不想再和沈叔叔打照面了。   她人小情绪浅,沈叔叔那样睿智的人,一打眼就能看进她五脏六腑,她今儿虚,还是跑路,溜之大吉吧。   刚吃了渺姐后妈的红烧肉,一放下筷子转头就讲她的坏话,的确不大好,有点“端上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感觉。   总归不急于一时,以后寻到合适机会再说也不迟。   而且,她也可以趁此多观察观察渺姐后妈。   坐在回家车上的施雨菲如是想到。   ***   晚上快一十点的时候,阮轻轻收到文阿姨,也就是在公园认识的那位德牧的主人,的消息。   她剪视频到忘乎所以,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点开文阿姨的信息。   文阿姨:【轻轻,我儿子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有个同学想养狗狗,现在家里就剩下给你留的那只狗崽了,你那边沟通好了吗?你如果不方便养,那我就让我儿子带走了。】   阮轻轻暗呼一声,昨天因为气氛不对,她为了保命就苟了,想着今天再问,谁知道放假第一天,沈明屿还要起那么早去公司,因此,她便没来得及询问。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得准可,她打算当面讲的,毕竟见面三分情,而且短信询问终究太随意,谁见过向BOSS提要求一条信息就完事的,有时候态度定成败。而现在沈明屿在家,再用手机问询这事,总觉得更不郑重,而且,还有沈一渺,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如果她睡了,自己去敲门打扰,那两人之间还算平和的状态会不会被打破?   至于深夜去敲沈明屿门的这一选项,阮轻轻更是零考虑。   这是个暧昧的时间点,不是她信不过沈明屿的操行,也不是过于自恋以为人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睡裙之下,一是她不愿释放错误信号,让人特别是沈明屿以为她“故意”选深夜商量他,是有了不一般的心思,二是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有膈应。   穿书前,阮轻轻刚进公司被分配到一个四十多数的大叔手下学习,对方人温和负责,手把手不藏私地引导阮轻轻一步步上手工作,那时候她对这个师傅感激又亲近,而对方都能做她爸爸的年纪更是给了她安全感,因此面对对方时不时的邀约,阮轻轻也都毫无怀疑地应允了。   而对方也确实擅长隐藏,三个月过去了,阮轻轻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直到两人一起出差,临睡前阮轻轻忽然记起手机忘带充电器了,因此去隔壁敲他的门借充电器,谁知道对方锁了门妄图不轨,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被阮轻轻狠狠教训了一顿。   可曾经崇拜感激的“长辈”竟对她有如此龌龊的心思,还污蔑她“勾·引”,把阮轻轻恶心得不轻。   阮轻轻虽然没吃亏,但从此对全年龄段的男人都起了防备之心。   所以,阮轻轻并不是有意针对沈明屿。   认识三个月她才揭露了对方丑恶的嘴脸,看清一个人,而现在她跟沈明屿认识才几天啊,而且沈明屿的不可捉摸和藏而不露,更是远胜于这人。   所以,虽然她现在觉得沈明屿是君子,不屑强人所难,但内心深处仍然悄无声息地竖起了一道防火墙,提醒她不要轻易放下戒备。   因此,她下意识地就会抗拒敲门这一选项,无关沈明屿人品好或者坏,而是她本身,就习惯性地先选择自我保护。   公园那天,文阿姨就把小狗狗的图片给她看过,很可爱,看得她心都要化了,她实在舍不得放弃……   正此时,文阿姨的消息再次弹出来:【我儿子明晚回来吃饭,你在这之前回复我一声就行。】   阮轻轻猛地松一口气,满心感激地回复文阿姨:【文阿姨给您添麻烦了,我明儿中午前一定给您答复。】   而后又郑重回复了一条:【实在太感谢您了!】   时间也不早了,文阿姨习惯早睡,两人很快道别。   阮轻轻也早早入睡,念叨了一遍王管家曾告诉她的沈明屿早间时刻表,她打算七点起床,七点半和沈明屿一起吃早餐,趁着饭间的愉悦时光再提这事。   第二天七点,闹铃准时响起,阮轻轻艰难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晃去洗漱。   做打工人时哪天起床超过七点了,不过晚起了几天,七点起床已经像是熬刑了。   人啊,堕落的还真快啊。   幸好,洗漱保养过后,阮轻轻清醒不少,人看上去也精神了,等在客厅见到看报的沈明屿,阮轻轻仿佛已经可见小狗狗冲她乐滋滋摇尾巴的美妙场景,一瞬间神采飞扬。   几步之遥时,阮轻轻缓下脚步。   窗外的晨光穿射进来,拢在沈明屿周身,形成一圈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晕。   男人乌发衬衣,坐姿闲散优雅,垂首专注在手中的报纸上,修长骨立的指节好似也染了墨香,在光线下几近透明。   宁静,悠游。   阮轻轻怔了一瞬,目光从那双玉石一般的手上挪开,而后几步迈近,在沈明屿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作者有话说:   有谁和我一样,喜欢吃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可每次吃完都要频繁光顾厕所……   感谢在2022-06-29 05:23:24~2022-07-02 01:4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SYT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 4瓶;秋水栖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沈一渺,小天使。【二合一】◎   阮轻轻这才惊觉,他竟是戴了眼镜。   银质细丝眼镜勾在沈明屿耳后,镜片很薄,想必度数不深,浅金色的日光映照其上,给墨黑幽邃的瞳仁蒙了层暖光,无端给他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他整个人也好似褪了一层深沉,消减了他或有意或无意溢散的距离感。   而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韵,成熟从容,这气韵来自他过往经历和心境修养,岁月流逝对他淬炼后凝结的精华。   两相结合,让此刻的他有种矛盾的引力。   阮轻轻竟不自觉地僵了一瞬。   沈明屿从报纸中抬头,透过镜片与阮轻轻四目相接。   气氛有点微妙。   阮轻轻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不经意地滑开眸光,闲聊似的问:“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沈明屿一顿,继而不疾不徐地将报纸折起整理好,随手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眸中凝出一抹熟悉的淡笑:“今天在家休息。”   阮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直接开口道:“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沈明屿摘下眼镜搁到报纸上,双手随意交叠,听到阮轻轻的话,略略抬了抬眼睑,温和道:“你说。”   阮轻轻被他的亲和所鼓励,继续笑道:“我不是一直在家么,有时候会无聊,我想了一下,不如就养一只狗狗陪伴我,每天出门遛它也能锻炼身体,不过还是要先征求一下你和一渺的意见,你介意家里养狗狗吗?”   “我没意见。”沈明屿回答的很干脆,十分好说话的样子,“有喜欢的品种吗?”   两人挨得不算远,一臂长的距离,沈明屿可以清晰地看见阮轻轻神眼中的细微变化,平静的眼波在听见他的回答后陡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而在听见他的问题后,更似在这涟漪之上洒了一束光,灵动、粲然,令人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边牧。”阮轻轻笑眯眯地回答。   沈明屿同意了,就成功了大半,阮轻轻记得书中有一个情节,沈一渺心情糟糕去街上闲逛,见到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还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火腿肠喂它,由此可推断,沈一渺至少不讨厌狗狗。   沈明屿随口笑问:“喜欢边牧?”   “我不大挑品种,觉得都很可爱。”阮轻轻心情轻松下来,于是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就把文阿姨的事情讲了出来,“那天在公园碰上一位遛狗的阿姨,我们挺谈得来,后来她说家里有一个月大的小狗狗,问我要不要养。”   阮轻轻眨了眨眼,继续道:“我从小就喜欢狗狗,一直想养,正好碰上这个机会,就先让阿姨给我留一下了,如果你和一渺都不介意的话,我打算尽早把它接回来。”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接回来阮轻轻才能安心。   其实她昨晚临睡前就把购物车中狗狗相关的物品下单了,有柔软的小窝,可爱的饭盆,宠物奶粉,一些玩具,还提前买了点小狗狗粮,甚至连海藻粉,钙片也买了些。   海藻粉和钙片可以喂给三四个月大的狗狗,使它们的毛发油亮顺滑,这是她以前听养狗狗的朋友讲的。   下单时阮轻轻便想,如果沈明屿和沈一渺不反对她养狗狗,那么她买的这些就全是留给自己家的,如果他们反对,那么她便把买的这些东西送给文阿姨,感谢她的好意,也是对辜负她好意的致歉。   阮轻轻自己没察觉,她在提到狗狗时,会不由自主翘起唇角,让见着的人也油然放松愉悦。   沈明屿垂首掩下笑容:“挺好的。”   她似乎挺擅长交际,第一次交谈便和别人熟识到可以送狗崽的地步。   阮轻轻还挺感激他,是以很诚恳地道谢:“多谢你哦。”   沈明屿是谁?未来的首富,现今也是豪门名流,如果他喜欢猫猫狗狗,即便没有时间亲自喂养,但沈家别墅中十几个雇佣,哪怕抽不出人数,也不差钱再招一个专门养狗的人吧,只能是他对养宠物不感兴趣。   现在沈明屿却成全了阮轻轻养狗的意愿,不管他是对养狗反感,还是本就无感,阮轻轻都真心感谢,领情。   人情,需要还,最好及时还。   还人情一般常用的方式,一是提供帮助,二是送礼。   然而,以沈明屿的身家能力,阮轻轻实在想不出她能在什么地方帮到他,而送礼的话,像沈明屿这种级别的资本家,她就算用上全部身家也买不了和他心意的礼物,情谊不由价钱丈量,但心意可以啊,作为厨房小能手,用心做一道对方爱吃的菜就是最大的心意了。   思及此,阮轻轻问道:“你今天还会出门吗?”   沈明屿眼神询问。   阮轻轻实话实说:“想表达对你支持的感谢,可沈总这样的人生赢家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也只能亲自做一道你喜欢的菜聊表谢意。”   沈明屿微微抬眉,似乎有些惊讶阮轻轻表达谢意的方式,顿了顿,又了然笑道:“好。”   “我手艺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大厨,但也尚可,绝对不会亏待了沈总的胃。”阮轻轻笑得自信,“所以,沈总要点菜吗?”   “红烧肉吧。”沈明屿看了阮轻轻一眼,又道,“水煮鱼也可以。”   阮轻轻:“!……”   ***   沈一渺下楼去餐厅,路过客厅就被一道灼热的目光阻碍的脚步。   后妈正一脸笑意地看向她。   沈一渺:“?”   找她有话说?   因为不久前跟沈明屿谈话的经验,阮轻轻驾轻就熟地开口,声线和暖:“认识的一位阿姨家里的狗狗生了一窝小宝宝,问我要不要养一只,你介意家里多一只小狗狗吗?”   见沈一渺面色无波,不言不语,她又貌似特别通情达理地补充道:“如果介意也没关系,我会去拒绝她,让她费心再去找下一家。”   话虽如此说,但眼中还是闪过诸如不舍、期盼、紧张等情绪。   哪一个美少女能拒绝得了毛绒绒呢?沈一渺又美又朝气,肯定也不能吧?   沈一渺一怔,她对养狗这事保持中立态度,既不支持也不讨厌,但后妈显然十分想养,想到昨晚的红烧肉,吃人的嘴短,她更说不出拒绝的话,她转身离开,丢下颇为冷淡的两个字:“随便。”   阮轻轻喜不自禁。   搞定了大小BOSS,那么,她养狗狗的事情就彻底稳了。   阮轻轻实在太开心了,仿佛已经看到小狗狗围在自己周身欢快蹦跶的模样了,于是在欢悦情绪的激荡下,她站来追上沈一渺的脚步,问道:“我今晚下厨,你有想吃的菜么?”   沈一渺身形一滞:“……随便。”   口吻略有一丝丝的底气不足。   说罢,她便加快步子,身影几秒之后便消失在阮轻轻的视野中。   阮轻轻着实感谢沈一渺完美替她解决了菜单问题,一道水煮鱼,一道红烧肉,超额满足大佬需求,还达成了对两个人致谢。   阮轻轻喜不自禁,不住在心里念叨—   沈一渺,小天使!   ***   阮轻轻退回沙发,找了一个惬意的姿势,翻到文阿姨的微信回复:【文阿姨,我这边商量好了,他们都没意见,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接崽崽合适?】   阮轻轻果叉戳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清甜一下子袭满口腔,她享受地微微眯眼,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就是比一般蔬果店里买的哈密果香甜许多。   她忍不住又叉了一块,还未放进嘴里文阿姨的回复便弹出来了,她赶紧放下叉子,双手抱起手机。   文阿姨:【下午五点去我家接它,怎么样?】   随后文阿姨发来一个地址,又解释:【没在公园见也是为了支开大亨,崽子还小,她护得厉害。你来之前我会让老头子先带大亨出去,就我一个人在家,你放心。】   阮轻轻失笑,又感动于文阿姨的细致贴心,怕她一个小姑娘独身上门有顾虑。   判定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良善确实武断。   然而,文阿姨家的小区就在附近,阮轻轻曾骑车路过过,再说她有功夫在身,且又是大白天,的确不担心的有何危险。   感谢一番文阿姨,阮轻轻手指重重地敲击手机屏幕:【好~不见不散!】   既然她自己要养狗狗,之前网购的物品就不便送给文阿姨了,需要另外准备礼品。   文阿姨既是说了“送”,阮轻轻再提“买”就是看轻人了,既不能提钱,那么还是心意的问题,于是阮轻轻想了一圈准备亲手做一些小蛋糕送给文阿姨。   余下的情谊,等日后找机会再还。   倒不是她想耍无赖,而是阮轻轻始终认为有来才有往,文阿姨刚送她一只可爱的狗狗,如果她当即还了一份差贵重的礼品,那么可能会给文阿姨带去困扰,甚至会误会阮轻轻拒绝和她进一步交往。   事缓则圆,反正日子还长,还礼不必急在这一时。   而且,还情不是还钱,越快越好,它更讲求水到渠成。   这是阮轻轻自我体悟的处世哲学之一。   ***   阮轻轻烤好一炉小蛋糕等待放凉打包,期间“一家三口”一起用了一顿午饭,十分恪守“食不言”的规矩,有了上一次“父女交锋”对比,阮轻轻心态很好,胃口更好,干下一碗米饭。   用完午饭,沈明屿去楼上书房继续处理工作,阮轻轻在客厅沙发上安逸而坐,轻啜一口王管家端来的普洱,对他的工作强度表示佩服和……佩服。   能一边读书一边创业的牛人,精力之充沛,对工作之热忱,果然不是她这种打工人能比的。   有能力,有毅力,有眼力,怪不得人家可以成为大佬。   阮轻轻兀自感叹一会儿,收起一身懒散,出门去附近的超市购买礼品纸袋和包装盒。   老陈今天休假,阮轻轻拒绝了王管家亲自开车送她的提议,今儿多云,太阳也不是很烈,做好全面防晒措施后,阮轻轻出了别墅大门。   而别墅的大门口停了一辆朴实的、和身后豪华别墅格格不入的共享单车,是阮轻轻昨天骑过来的,还杵在原位置并未挪动。   骑着小车车走,又骑着小车车回,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当阮轻轻拐入沈家别墅巷道的时候,就见一道挺隽清瘦的身影也在往别墅走。   阮轻轻认出这是沈明屿为沈一渺找来的家教老师,于是她便从自行车上下来,跟他打招呼:“来给一渺上课?”   男生转头看向她,虽疑惑,但还是礼貌回答:“你好,我是沈一渺同学的家教老师,我叫魏自横。”   近一些看,魏自横相貌更出色,浓眉朗目,眼瞳湛然有神,嗓音里残留的一丝丝稚气,反而给他增添不少朝气与活力,而由此带来的轻浮张扬,则被他沉稳自若的神态压下,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见之难忘。   阮轻轻绝对不是看人家长得帅气有意停下来搭讪,她只是处于对家庭老师的尊重。   她上大学时也曾去做家教,主家在网络技术公司任职,薪资可观,住一个高档小区的大平层,阮轻轻第一次上门时,他们全家正在吃午饭,可她进来后,主动去打招呼,可是父母包括辅导对象除出淡淡瞥了她一眼,再无他话,而那一眼也充满淡漠和高高在上,宛如古时候的主家在看奴仆。阮轻轻想抬脚就走,但这次机会是一位挺照顾她的学姐搭线的,一走了之会让学姐难做,阮轻轻忍耐了两个小时候,回去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推掉了。   她清楚被主人家忽视的难捱,因此,纵使仅仅是名义上的家长,阮轻轻也会给予魏老师应有的尊重。   阮轻轻顿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叫阮轻轻。”   她实在难以亲自说出“我是沈一渺的后妈”之类的话,不过等到进了沈家,听见别人对她的称呼,魏自横自己就能领会她的身份。   于是,他们边走,阮轻轻边简单询问一些课程相关问题。   阮轻轻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沈一渺的学习情况,和补课安排,这只是个话头罢了,而且家教老师也是带了“老师”两字,她作为一个外人眼中的“家长”讨论这些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这么说一渺所有的科目都由你一个人负责?”阮轻轻惊讶问道。   “是。”魏自横顿了一下,继续解释,“我高考时各科成绩还蛮平均的,而且我现在大一,高中各科知识和脉络印象还很深刻,辅导高一课程没什么问题。”   魏自横坦然大方,说话时会直视阮轻轻的目光。   他的眸色虽然与沈明屿一样漆黑如墨,但和沈明屿的深不可测,不辨喜怒相比,他却透出真诚和专注。   他没因阮轻轻的问话急躁不悦,反而心平气和讲了这番不自贬也不自傲的话。   阮轻轻对他又高看一层。   其实阮轻轻不知道,这已是魏自横极度粉饰后的表达了,他是今年他们省的理科第三名,俗称探花。   她笑道:“看来你的高考成绩相当不错。”   沈明屿给女儿请来的家教肯定在某个或者某些科目极其优异,而现在魏自横自己说成绩平均,那就是平均极其优异。   这简直就是学神啊。   阮轻轻双眼射出崇拜的光芒,她虽然已经不是学生了,但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还做过一个再次参加高考的噩梦,因此她对学霸天然带了两米厚的滤镜。   说话间两人进入别墅,王管家迎上来恭敬道:“太太。”   阮轻轻微笑点头:“王姐,麻烦你带魏老师去一渺那吧。”   “魏老师麻烦你了。”   阮轻轻边说边回头看向魏自横,却发现他始终镇定不迫的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太太?   沈先生的太太?   魏自横脱口问道:“你是沈一渺的……?”口气里堆满对人生的怀疑。   可她的年纪怎么看都是二十出头啊,是保养的好吗?还是她其实是……后妈?   阮轻轻一秒读懂魏自横眼中的未尽之意,有些话讲出来尴尬,有些怀疑存留也尴尬,因此她快刀出击:“我今年二十五岁。”   聪明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果然,魏自横愣怔须臾便回过神来,表情恢复平常,顿了一下,冲阮轻轻点头致意,便跟在王管家身后上了楼。   魏自横停顿的那一秒其实在思索该怎么称呼阮轻轻,他说来是沈一渺的老师,可在沈明屿跟前还是小辈,而作为妻子的阮轻轻便也是长辈,就不能平辈论交,虽然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所以,直呼其名便不可,而叫沈太太……他直觉她不大喜欢这个称呼,那么阮小姐?   *   阮轻轻则去厨房把小蛋糕打包,接了快递的电话,陆陆续续把网上订购的东西拿回来,拆开,收拾。   下午四点半,阮轻轻迫不及待拎上礼袋,出了门,这次她没再拒绝王管家的提议,让她暂时充当自己的司机,又在车库中选了一辆最低调的奥迪,让王管家等在小区门口,她自己走进了文阿姨所在的小区。   阮轻轻来到文阿姨家门前,敲门。   开门的正是文阿姨,她一脸热情地把阮轻轻引进屋子。   阮轻轻将室内快速打量一圈,房子虽然老旧,但能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惜,家具摆设也温馨整洁,是家的感觉。   “阿姨,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是我今天亲手烤的小蛋糕,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阮轻轻递上礼袋。   文阿姨客气几句,当场便试吃了一个,登时惊喜,软糯丝滑,甜而不腻,又足够香醇,小蛋糕不大,三两口就吃完了。   文阿姨呷了口茶,不住称赞阮轻轻,直到阮轻轻带着小狗崽走了,她脑海忽然划过一个念头:不知道小阮有对象了没,儿子快三十了还没个对象,两个人有没有可能……   找机会一定得问问。   小狗狗在阮轻轻怀里挣扎了两下,便老实下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阮轻轻的臂弯中,时不时哼唧一声,软软的一团,阮轻轻心都酥了,当即决定给它取名团子。   一路抱回别墅,阮轻轻小心将它放在专属软垫上,才算松下一口气。   团子长得十分可爱,圆圆的脑袋丽嘉耳朵向上竖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又无辜,和它对视片刻,阮轻轻就被萌得心麻麻痒痒。   阮轻轻赶忙去给它泡了一点奶粉,对着凑过来的奶嘴,团子小小的鼻头翕动,然后小心翼翼伸出一点点粉嘟嘟的舌尖舔了几口,好半晌儿才试探着咬住去裹吸,偶尔还会委屈地哼唧一声。   阮轻轻顿时爱意泛滥。   蓦地,团子吐出奶·嘴扭头看向楼梯口,沈一渺正端着杯子下楼。   她视线转向团子,盯了几秒钟,手指蜷缩了几下,若无其事走进厨房,出来时,视线又落在在团子身上,阮轻轻意会,笑问:“它叫团子,要来摸摸吗?”   听见阮轻轻的话,沈一渺跟烫着了似的加快脚步闪了。   阮轻轻忍俊不禁。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团子的小脑袋,它试探着勾头去舔她的手指,可能是喝了奶体力得以补充的缘故,团子活泼了一些,走下软垫,在四周小步行走嗅闻。   和狗狗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已经六点,阮轻轻想到早上许出去的承诺,依依不舍地把团子交给王管家看管,她去厨房准备做菜了。   这边她刚把鱼肉片好,听见外间送别的声音。   应该是魏自横上完课要走了。   阮轻轻冲干净手,走出厨房。   沈明屿看见她,很自然地向她走近两步,温和问道:“在做鱼?”   “是。”阮轻轻瞥见手腕上细小的鳞片,了然,而后视线在沈明屿和魏自横身上一一掠过,问道,“魏老师上完课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魏自横拒绝。   阮轻轻理解他,也没再说话强留,而是和沈明屿一起把他送到别墅门口,挥手道:“魏老师,再见。”   “沈先生,阮小姐,再见。”魏自横说完后转身。   沈明屿落在魏自横身上的目光略深,而后拉回,侧眸看阮轻轻。   阮轻轻干脆转身,说:“回去吧,魏老师也走远了。”   沈明屿不动声色将她的神情看进眼底,他还猜测她丢下做了一半的菜,匆匆出来有什么急事,却原来只是想亲自送别一渺的老师?   送走魏自横,两人又一起回去。   阮轻轻看向客厅一角,唇角不由地含笑,眼角眉梢都是快慰。   沈明屿顺她视线看去,一只黑白花纹相间的边牧正在转圈咬自己的尾巴。   “你看它圆圆胖胖像不像汤团?我就给它取名团子了。”阮轻轻好似看不够,视线一直追着小狗崽,自得道。   沈明屿失笑点头。   晚上的餐桌上,红烧肉和水煮鱼被摆放在C位,当然味道也没给它们的排位丢脸。   “还和胃口吗?”阮轻轻突然问沈明屿。   不是她故意忽略深一渺,而是她筷子就没停过,不言自明,倒是沈明屿表情和筷子频率一如既往未有变化,让人看不出喜恶。   “很不错。”   沈明屿真心夸赞,刚刚他还暗自纳罕,阮轻轻的厨艺竟然十分不错。   阮轻轻微微得意,心情愉悦,主动和沈一渺谈论鱼片为什么如此爽滑,什么蔬菜适合怎样的烹饪方式……   沈明屿见沈一渺从爱答不理到竖耳倾听,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容。   瞥一眼阮轻轻,心中暗道:她口才也十分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阮轻轻沉迷撸团子,抽空拍了个视频,又把红烧肉的视频上传。   而柠檬挞的弹幕和评论她也没落下,一一浏览,被一些俏皮的彩虹屁夸得乐不可支,例如——   【小姐姐你的手是不是会魔法!】   【呜呜,好爱这画面和氛围,温馨又浪漫,小姐姐仙女石锤了。】   【我和你们这些lsp就不同了,我不单馋小姐姐,还馋小姐姐的柠檬挞,我的口水已经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本甜品爱好者同想吃!】   【以我多年甜党经验,小姐姐的柠檬挞的味道绝对差不了。】   【小姐姐真不是开店的么?】   阮轻轻发出幸福的喟叹,这些都是她做视频的动力啊。   两个视频,粉丝已经突破三百大关,播放量每天也在增长,阮轻轻很满足。   安逸的时光飞逝,转眼假期只剩最后一天。   这天早上,阮轻轻刚洗漱完毕开门,王管家已经等在门口,恭声道:“太太,楼下有人正在等您。”   阮轻轻:“?”   谁来找她?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各位,严重卡文,六千多字断断续续写了快二十个小时……是我太废了。 第29章   ◎是要搞一个“失意后妈联盟”么。◎   闻言,阮轻轻一怔:“谁?等很久了吗?”   王管家替阮轻轻关上房门,束手回答:“太太,是各大品牌店的经理。天已入秋,秋装也该置办了,先生昨晚便让我联系品牌,今早他们就带了最新一季的主打款样衣来供您和一渺小姐挑选。”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一楼,一眼望去,一排排衣物,还有搭配的鞋子、包包、项链、围巾、皮带、帽子等等,偌大的客厅被规则有序的占满,很壮观。   好家伙,这是把整个店铺都搬过来了吧。   各位经理站起来自我介绍,都是来自顶级奢侈品品牌,此刻,阮轻轻才明确意识到她身处豪门,是“富太太”。   听完各位经理克制又不失热情的介绍,阮轻轻如踩云端的心逐渐落地,问王管家:“一渺呢?”   “一渺小姐已经挑选好出门了,太太。”王管家垂首问,“您是先挑选,还是先用餐?”   “先挑选吧。”阮轻轻毫不犹豫道。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人家已经等待许久,她虽头顶“富太太”头衔,可摆不起相应的“谱”,不会认为别人都要迁就自己,围着她转。   反而,浪费别人的时间会让她愧疚。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思索,她已经想明白沈明屿为何会贴心给她购置衣物。阮轻轻当先便否定了霸道总裁实力宠溺小娇妻的标准偶像剧设定,思来想去只能是沈明屿赞助给合作伙伴的置装费。上次在瑞阳大酒店,安小姐对她着装的鄙夷,她看见了,沈明屿也看见了,外人眼中,她是沈明屿的老婆,好赖也影响他的脸面,因此,阮轻轻这衣物收得毫无心理负担,这不就类似工作服么,只不过贵了一点。   纵然一切开销由沈明屿买单,阮轻轻也不打算趁机狠狠薅他羊毛,她向天借胆也不敢把沈明屿当冤大头,贪婪最终只会害了她自己,虽然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美的衣物塞满衣橱,但阮轻轻还是很好的克制了自己:“那就选两套吧。”   洗了一套,还剩一套换洗,比较合理了。   王管家接话:“太太,每个品牌只选两套吗?会不会太少了?”   阮轻轻:……是她格局小了。   两套确实少了,会崩了她“豪门阔太”的人设,也对不住各大品牌的兴师动众。   为了维持人设,她就勉为其难牺牲自我意愿,退一步了:“那就每个品牌选两套吧。”   不能再多了!   在王管家等人“太太真节俭”的神情中,阮轻轻都有点自我怀疑了,她是不是真的太过质朴了?十几个品牌,每个品牌两套,她就是每天换一套,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这还算节俭?!这可是上百万啊!   豪门的“节俭”已经如此让她大开眼界了,那豪门的“奢靡”该是怎么样的?恕她贫穷了二十五年,对奢华的概念实在贫瘠,委实想象不出啊。   她朴素的价值观被正面撞击得粉碎。   阮轻轻都有点惶恐了。   豪门甜宠文看了不少,对其中一些一掷千金的情景,暗搓搓羡慕,可等真的搬到现实,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   叶公好龙啊。   阮轻轻心情挺复杂。   可等衣服、鞋子、包包、配饰等放进楼上衣帽间,看着被占据的衣柜,阮轻轻心中又后知后觉涌上强烈的愉悦之感。   穿书前的小梦想,除了买房,还有一个便是打造一个自己的梦幻衣橱。即便是由沈明屿帮忙,可现在已经迈出一大步了,为什么要不开心呢?再说,她现在也在赚钱攒钱了,凭自己的能力也能圆梦,所以又何必惶恐?人在成长,钱包在鼓,消费观也可以适当提升嘛。   女人最不能委屈的就是自己。   阮轻轻特别擅长自我开解,不一会便重新开心起来,双眼亮晶晶地打量起超大衣帽间。   衣帽间在两人房间中间,分别开了门,且一分为二,一面为沈明屿使用,一面留给她。   沈明屿的衣柜大半是正装,休闲衣物仅占四分之一,阮轻轻扫过一柜子的高档皮鞋,视线被玻璃柜中陈列的手表吸走,沈明屿的手表可以开一家店了,劳力士、江诗丹顿、百达翡丽……她只认识品牌,不知道型号,不过能被沈明屿这种级别的大佬收藏,想必每一支价格都能让她心颤,她曾听过一只表换一栋房的传闻,不知沈明屿的表值不值一栋房……   依依不舍拉开目光,阮轻轻滚出去剪视频了。   沈明屿的壕,每时每刻都在鞭策她往前,往前。   ***   这天,阮轻轻刚剪完一支新视频便接到沈明屿的电话。   沈明屿已经出差快一个星期了,两人别说电话了,连一条微信都没聊过,所以这会儿接到他电话,阮轻轻惊愕了两秒才接起来。   “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传来沈明屿沉悦的声音:“刚才一渺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这周六是他们学校二十周年校庆,因此举办了文艺汇演,邀请各位家长届时观看。一渺也有节目,可我实在脱不开身,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代我出席吗?”   阮轻轻懵住。   对于她前两次去学校,沈一渺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抗拒,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吧,沈一渺现在在家还是对她爱答不理,因而阮轻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我这边时间比较灵活,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渺愿意我去吗?你和她沟通过了吗?”   “一渺那边没问题。”   阮轻轻诧异不已。   沈一渺居然没拒绝?是因为最近吃了几次她的菜?嘴巴短了,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阮轻轻真相了。   沈一渺在听到沈明屿的询问时,误以为阮轻轻特别想去,回想到和阮轻轻在校长室的初见和手腕受伤后她主动送饭的举动,还有平日时不时的关心,她也就同意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阮轻轻对她很关注确实无疑。   因此,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阮轻轻自己主动要求去看她表演的。   可天地良心,阮轻轻也很懵,不对啊,他们父女俩都是怎么想的啊?   她现在说自己没时间还来得及么?   “叮!”系统上线。   系统:【检测到最新任务:去观看继女的节目表演,任务完成奖励五万块。】   五万?   看一个节目不花钱还倒拿五万?   有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她!   阮轻轻轻笑一声,声线中都包裹了欢喜:“那没问题,到时我一定准时到。”   听出阮轻轻的愉悦,沈明屿唇角勾着淡淡笑意挂断电话:“麻烦你了。”   不动声色观察了这些天,沈一渺与阮轻轻都有意接近彼此,这次的项目又确实离不开他,他也就顺水推舟把阮轻轻推了上去。   搁下电话,沈明屿再次投入工作中。   窗外夜色已深,他专注的侧影投映在地毯上。   ***   转眼到了周六,沈一渺早上拎了个三明治就急匆匆去了学校。   阮轻轻睡到自然醒,在镜子前戳了戳透亮细腻的肌肤,心下满意,昨晚的睡眠面膜没白涂。   悠悠然吃完早午餐,阮轻轻上楼打扮自己。   今天算是一个正式场合,可又不严肃,穿衣风格和发式都要好好思量。   最终,她请家里手巧的阿姨帮她梳拢盘起,侧脸留有碎发,温婉中自有活泼,而衣服是一件无袖针织修身长裙,外搭暖白色开衫。   阮轻轻瞥见阿姨和王管家眼中的惊艳之色,在落地镜前又来回照过几遍,她自己也很满意。   文艺汇演三点开始,阮轻轻到达学校时,刚刚过两点钟。   学校有专门派遣工作人员等在停车场,阮轻轻一下车便被一个穿着正装,笑意盈盈的女职工带去大礼堂。   阮轻轻在沈一渺所在班级的区域坐下,四下打量时,正撞上一双温柔水润的眼眸,阮轻轻一顿,笑容自唇角展开,友善道:“你好,我是阮轻轻,来看沈一渺的表演。”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样子,阮轻轻敢肯定绝不超过三十岁,是哪位同学的姐姐?阮轻轻维持笑容弧度,未表现过多的好奇。   女人似乎踌躇一渺,抿了抿唇坐到阮轻轻旁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任婧瑶,是……是来看楚煜辰表演的。”   楚煜辰?这不是书中男主的名字么?   书中对楚煜辰的家庭背影着墨虽有限,但基本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了,包括他狂拽霸道性格的形成原因,其中就他爸再娶占比最重。   为此,阮轻轻不露痕迹地又把男主的后妈细致地端详了一遍。   确实美貌。鹅蛋脸,柳长眉,瓷白的脸蛋,自然上翘的微笑唇,让人第一眼就心生亲近。女人如水,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美人总能获得更多善意,阮轻轻对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哦豁,男主还没见到,倒是先见到男主的后妈了。   她们两个后妈凑到一起,是要搞一个“失意后妈联盟”么。   楚煜辰后妈气质虽软,但绝不腼腆,聊了几句阮轻轻便发现对方情商特别高,不着痕迹引导话题,还不会让人产生强势的感觉,若不是阮轻轻一向防备心重,都不一定能察觉。   当然,阮轻轻也不遑多让,社交牛人不敢高攀,社交达人还能愧领,因此,两人你来我往聊得十分开心,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任婧瑶浅浅一笑,把散落发丝捋到肩后:“在家听小辰提到过沈一渺同学,想来两个孩子已经交上朋友了。”   开学不到半个学期,女配和男主这么早就已经成了朋友么?还有,两个别扭傲娇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沈一渺现在应该还没喜欢上楚煜辰吧?最多滋生一些些好感吧,远远不到书中一般为他失去理智,为他咣咣撞大墙吧?   十五岁啊,妥妥的早恋。   如果沈明屿知道自己的女儿早早陷入恋爱漩涡不知作何感想……   哎。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继女的教养问题太敏感,阮轻轻才不会沾手,手连掏都不会掏出来。   管闲遭雷劈。   她惜命,她还没成为富婆躺在几百平的豪宅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聊到最后,两人互相加了微信,约定一起出来玩。   随着聊天深入,阮轻轻才了解,任婧瑶原本是楚煜辰爸爸的秘书,都市白骨精,因为深爱楚煜辰爸爸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太太,照顾失去母亲的继子,多年来尽心尽力,把继子视若亲子。   这才是模范后妈的典型,不过书中寥寥几句提过,男主与他继母关系不冷不热,甚至隐隐敌对,这又是为了什么?是男主对后妈存有偏见,还是任婧瑶在叙述中美化了自己?   看来又是一桩豪门秘辛。   不过,这就更不关阮轻轻的事情了,吃瓜虽爽,但把时间用来搞钱更香。   礼堂后台,沈一渺换好表演服装出来,就敏锐地察觉周遭同学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她身上,表情意味深长。   她穿着不得体?   沈一渺看向落地镜中的自己。   及膝黑色裙呢子裙,外罩奶白色开衫,配上可爱的丸子头,清纯朝气,她自己未发现不妥当之处。   扯了扯开衫,沈一渺秀气的眉头微微蹙出一道褶皱。   轻哼一声,她转身出了房门。   房中众人却轰然炸锅。   “帖子上,沈一渺的后妈穿得开衫和沈一渺的一样对吧?”   “一样,一样,这是C家今年秋季新款,我磨了我妈好久,她都没松口给我买,我爱死这件开衫,里里外外都被我研究遍了,绝对不会出错!”   “所以,这是母女装吗?沈一渺和她后妈关系这么好吗?不都说豪门后妈恶毒吗?”   “少看毒小说,现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宅斗。后妈好美啊,吊打娱乐圈一众小花,这么美的人,心灵一定比天空还澄澈。”   “哟,受不了你,我鸡皮落了一地……”   “哎,等会,又有一条新帖子,还是美貌后妈,还有一个,这是……艹,热度长得好快,这是什么体,‘耸人听闻体’么?”   这边,沈一渺刚出来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站了一会儿,就见施雨菲气喘吁吁找来。   “渺姐你看!”沈一渺的手机被她举在手里,屏幕是一个打开的帖子。   帖子标题:【号外!号外!特大号外!后妈相谈甚欢,疑似密谋,SYM和CYC该何去何从……】   沈一渺身形一僵,目光先落在图片中阮轻轻的开衫上,刚才那些人的异样眼神找到因由了,沈一渺想把开衫脱下,但恰好一阵凉风钻过窗隙吹拂在而来,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瞅了一眼施雨菲的连帽卫衣,沈一渺顿了两秒,抬手拢紧开衫,轻咳一声,把目光从图片上滑开。   视线在标题上定住,眸色转冷。   她伸手把手机接过来,往下滑动。   【今天在舞台布置幕布,检查吊灯等,忽然发现下面作为第一排坐了两个超美的小姐姐,简直美过绝大多数女明星啊,一个激动,就想去替我那高龄未婚的哥哥要联系方式,却被消息灵通的小火把拉住纠正,该叫阿姨,因为两人分别是SYM和CYC的后妈,楼主惊出一身冷汗……话说回来,在繁忙的工作中,楼主时不时去瞅两人一眼,就见两人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楼主还隐约听到SYM和CYC的名字,因此就在猜测,难道两人在交换如何与继子/女处好关系的小妙招?SYM和CYC可以抵挡后妈的攻势吗?】   五分钟前发的帖子,下面已经跳出一百多条回复,可见豪门大瓜有多么香甜诱人。   【字母怪去S去S去S!】   【这指向就差直接报沈一渺和楚煜辰的身份号码了,PS:不美都不好意思混后妈圈。】   【纠正楼上,高一十五岁,他们还不到拿身份证的年龄。】   【看样子后妈们都很年轻啊,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吧?啧啧,他们爸爸好福气啊。】   【说好福气的那位,你了解他们爸爸的财力吗?到底谁好福气?】   【我跟你谈外貌年纪,你给我谈财力,你逻辑还是幼儿园水平呢?】   之后就是乌烟瘴气,毫无意义的争论。   沈一渺心情微妙,她虽然试图和楚煜辰接触,做朋友,不过成效甚微,两人只比不冷不热的同学关系稍近了一点,但从图片看,后妈倒和楚煜辰后妈处得还不错。   ***   三点钟,汇演正式开始。   李校长上抬说了一段又臭又长的开场白,半个小时后,才开始第一个节目。   阮轻轻手中有整场汇演的节目单,沈一渺的节目在第三个,居然钢琴和小提琴合奏,沈一渺弹钢琴,而拉小提琴的却是楚煜辰。   节目开始,阮轻轻和任婧瑶相视一笑,便专注于舞台。   她眼尾瞥见任婧瑶举起相机开始录视频,心下犹疑,她要不要也录一段传给沈明屿?毕竟五万的工作机会是他塞到自己手中的,他应该不想错过女儿的表演吧?   就在阮轻轻掏出手机,点开录制,画面中,沈一渺和楚煜辰的面容虽然朦胧,但身姿气质都优越,四周灯都关了,只有两人头顶各打下一束暖黄的光,将两人笼罩其中,无端增添了几分出尘和唯美。   音乐响起,与此同时,阮轻轻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机械声,在那平直机械的声线中,阮轻轻竟听出一丝焦急惊惶。   系统:【检测到最新任务:继女即将被头顶的吊灯砸伤,请宿主营救,刻不容缓!任务完成奖励五十万!】   阮轻轻随着系统的话,视线朝沈一渺头顶的灯看去,可光线太暗,她看不分明,就在此时,系统又在催促:【危!危!危!请宿主在三秒内行动!】   音乐声太大,她不能保证声音能被台上的沈一渺听见。   身体快过思维,阮轻轻一瞬紧绷,灵巧如猫,三两步窜上舞台……   任婧瑶只觉看眼人影迅疾一闪,阮轻轻已经没入黑暗中不见踪影,按下惊讶,刚要转回头,就听见舞台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咣当”声,继而响起一阵惊叫。   发生了什么?   她赶忙把目光转向台上。   作者有话说:   由于国内多地禁养德牧,想了想,就把团子的品种改成了边牧。   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2-07-02 18:15:08~2022-07-04 16:3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夜樱雪20瓶;沐兮2瓶;小淨、⊙?⊙!、lookkk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沈一渺他爸可真有福气,怕不得爱惨了小娇妻吧!◎   阮轻轻跑出生死时速。   她刚踏上舞台,掀起眼皮上掠一眼,只见吊灯已开始轻微摇晃。   阮轻轻头皮一紧,加快步伐。   离沈一渺还有两步的时候,吊灯终于往下坠落,阮轻轻心脏骤缩,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思考,任凭本能,她一步跨上前拉起坐在琴凳上犹在弹琴的沈一渺,顺势将人藏在身后,同时侧身踢出一脚,把吊灯踹飞……   钢琴琴音的消失后不到一秒钟,“哐当”,吊灯落地时发出的巨响便顶破了偌大的礼堂。   以肉耳听,两者好似发生在同一时间。   可见,方才情况的危急!   沈一渺人都懵了,木木地抬眸看了一眼吊灯起先的位置,又直直转向远处碎裂的残骸,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千钧一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脸色陡然惨白,一瞬间陷入后怕的情绪,不一会儿,眼眶染上一圈红,情不自禁反握住阮轻轻的手,一副死死不放的架势。   阮轻轻见事情圆满解决,沈一渺除了受了点惊吓,安全无虞,于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轻抚了一下心口,面颊红晕稍褪,显出几分庆幸的苍白。   阮轻轻察觉沈一渺的后怕和惊恐,安抚似地拍了拍沈一渺的手背,软下嗓音宽慰道:“别怕,没事了。”   她十分明白沈一渺的后怕,甚至感同身受。   吊灯就悬在沈一渺的头顶,沉浸在音乐中的她根本听不到吊灯下落的碎响,如果不是阮轻轻及时将她拉开,那么,笨重的吊灯从四五米高的屋顶朝下坠落,必定会砸到沈一渺的身上甚至头颅,造成的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沈一渺的眼眶一瞬间就更红了。   简单的五个字冲破沈一渺此时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   没等到沈一渺的回答,却见她情绪更激烈了些,阮轻轻眉心微凝,担忧道:“还好吧?伤到哪里了吗?”   “没……没事,我没事。”   沈一渺面色回暖了一些,磕巴了一下后,口吻语调也渐渐镇定平顺下来。   悄悄瞥向阮轻轻,逆光中,单薄的身影被拉长,周身好似镀了一层暖光,仿佛能直接照进她的心底。   而且,和阮轻轻同款的开衫,此时穿在身上,也莫名给了沈一渺几分温暖和力量。   沈一渺本来还是害怕的,现下便也没有那么怕了。   阮轻轻闻言,又朝她放松一笑:“那就好。”   光点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沈一渺收回视线,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阮轻轻松下最后紧绷的一口气。   沈一渺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问题,即便是意外,与她毫不相干,但她也不好向沈明屿交代。   台下响起惊呼。   阮轻轻转眸去看,余光却瞥见男主楚煜辰站在一步之外,酷拽的表情中泄出一丝关切。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是早一步发现了沈一渺的危机,赶来救人的?   这念头飞快溜走,快得几乎抓不住。   在飙升的肾上腺素影响下,阮轻轻的思绪又乱又飘,天马行空,稍纵即逝。   阮轻轻这会儿也没兴致围观男主,舞台之下的惊呼此起彼伏,嗡嗡的讨论声酝酿发酵,而后轰然炸裂,不一会台阶处便响起一连串杂乱且不规则的沉重脚步声,大礼堂的灯也随之亮起,李校长带领一群校领导一脸张皇地疾步过来。   “沈太太!”李校长都快哭了,额头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也来不及去擦。   李校长现在还心律不齐,心脏狂跳,西装里面的衬衫后背更是被冷汗湿透。   这可是沈一渺,沈明屿的女儿!却差一点点就在他们学校的舞台上受伤,这让他怎么能不后怕!   沈一渺万一受了重伤,他这个学校的实际管理者难辞其咎,到时候怕不得一头碰墙来谢罪!   多亏了沈太太啊。   人没出事,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因此,“沈太太”短短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情绪,恐惧、后怕、感激、如释重负……等等。   此刻,李校长都想拜拜阮轻轻了。   当下虽没有“拜拜”这么夸张,可他也把头深深垂下。   “李校长。”口气虽不带一丝怒气,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冷淡,“你们学校的安全管理实在令人担忧。”   阮轻轻眼神沉静,严肃,在强烈的灯光下竟折射出气势惊人的冷光。   她并未被李校长的低姿态打动,安全隐患是大忌,不是几句话,低个头,就能轻易揭过的事情。   她还纳闷呢,这学校的安全检查到底怎么做的?一年收几十万的学费,却闹出这样严重的安全事故。学校里的孩子家长非富即贵,万一出点问题,学校真的担待的起?即便学校背景深厚,可这类传闻一流出,日后的生源必定骤缩吧?   “是是是,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李校长赶紧微微鞠躬认错,“一定会给您和沈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阮轻轻不置可否。   她确实不适合代表沈明屿处理这事,更怕她年轻经验不足,被校方忽悠,应下什么对沈一渺不利的事情,于是,阮轻轻道:“我会把事情如实转述给一渺爸爸的,有什么事情,李校长您去联系他,与他沟通协商,他会处理的。”   关于沈一渺的任何事,还是交给沈明屿处理最恰当。   不做不错,少是非。   李校长一听这话,顿时有眼色的止住话题,再一次表示歉意。   阮轻轻的怒意,在她身旁的沈一渺清晰地感受到了,并认清一个事实——   阮轻轻是真的关心她!   算上校长室那一次,阮轻轻已经两次在危险中挡在她前面了。如果那次还算不上什么,那么刚才在那般危险的境况下,阮轻轻不顾一切冲上台,无惧受伤,拉开她,把她藏于身后,按照当时的紧急,哪怕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做到全身而退,可事实是,两人都安然无事,这只能说明,阮轻轻救她,发自肺腑,没有一丁点杂念。   沈一渺不再怀疑阮轻轻对她关心是否怀有不良居心。   阮轻轻,就是在单纯的关心她,向她示好。   从来没有人像阮轻轻这样不顾自身安危,不惧危险,冲上来救她……   沈一渺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回想她过去的举动……   无视阮轻轻,心里暗暗抹黑她、怀疑她,虽然没有在言语上讥讽她,但却从不克制表情中留露出的对她的不喜。   此刻想来,沈一渺无比懊丧。   沈一渺所有的情绪,酸涩、懊悔、羞愧、感动、庆幸……都在这一刻碰撞融合,发酵后又一涌而上,彻底把眼中水汽凝结成豆大的泪珠,悄然滚出眼眶,砸进地面。   “那我就先带一渺回去了。”阮轻轻拉住沈一渺的手,与李校长告别。   李校长忙不迭点头。   出了这样的问题,汇演也进行不下去,想想校庆出了这样的事故,李校长真的头皮都裂了。   “咱们先回家,好么?”阮轻轻回头温声问沈一渺。   沈一渺稍稍动了动被阮轻轻攥住的手指,把眼泪憋回去,不过声音还是闷闷的:“嗯。”   以后就敞开心胸,试着与她好好相处吧!   沈一渺清楚这一点后,情绪便迅速消散干净了。   阮轻轻带着沈一渺从人群出来,便看见楚煜辰还站在原处。   此时,阮轻轻倒生出几分见到书中男主的兴奋,于是,她好奇打量了对方几眼。   男主果然不愧是男主,不谈长相、家世,只说这桀骜中透出的少年感,放进娱乐圈,就绝对可以在流量小生中找到他姓名,还得是名列前茅,更别提加上前两者,那真是要独树一帜了,毕竟,比他气质更独特的,没有他长得好,比他长得好的,没有他家世好……   绝了。   怪不得脾气那么臭,却还有无数女孩子偷偷暗恋他。   楚煜辰淡淡扫视一遍沈一渺,而后转身就走了,全程把阮轻轻当做空气……   空气阮轻轻:哦豁,男主这是一杆子把天下后妈都打死了?还是仅仅对他后妈相关之人过敏?   “楚煜辰本来就比较冷淡……”沈一渺解释道。   阮轻轻眉尾不动声色上扬。   她先前还以为任婧瑶说沈一渺和楚煜辰熟悉是客套话,看来是她误会了。两人原来这么早就成为朋友了吗?她记得书中有交代,沈一渺在某次意外中,被楚煜辰相救,由此心生好感,而后便追在他身后,慢慢熟识起来的。   不知道书中的意外,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一次,如果是,那么女配心动的契机就被她破坏了……不过为着五十万,她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再说,沈一渺在书中的结局惨淡,落寞离场,不动心更好。   谈什么恋爱,谈恋爱只会影响她读书的效率,拿高分考名校它不香么?!   因此,阮轻轻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气壮。   再想想即将到手的五十万,她走路都发飘。   阮轻轻不知道,由于她的到来,早就改变了剧情。   ***   二十周年校庆汇演潦草结束,网上关于它的讨论却甚嚣尘上。   其中,一个帖子飙升最快,热度最高。   【帅掉我狗眼!SYM的后妈是隐藏在民间的武功高手吧?又美又飒,爱死我了!】   下面是一则视频,不长统共不到一分钟,下面是楼主极近夸张和赞叹的叙述,其中不乏一些对后妈的花式彩虹屁。   底下的回复更是热火朝天。   【大声说出名字会长肉还是咋滴,遮遮掩掩干嘛,沈一渺,我说出来了,不谢!】   【视频虽然糊,但这身手确实相当漂亮流畅!爱了爱了!】   【她就算坐在第一排,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冲过去救人的?额,不是我阴谋论,确实细思极恐……】   【楼上的,自己做不到就不要怀疑全世界都和你一样废物好么?!   我看过一篇科普,里面就说人在危急时刻往往会爆发出不一样的潜能,如果沈一渺后妈本身就有底子的话,发现不对劲就冲上去,完全来得及好么。沈一渺后妈看起来纤细娇弱,可是一脚就能把吊灯踹飞,那吊灯的重量和高度,你品品,你就知道她那一脚蕴藏的爆发力到底有多恐怖!】   【之前还有人说什么豪门后妈恶毒的,快来看看,人家不顾安危救人去了。】   【还穿同款开衫,这是母女装吧?她们感情可真好。】   【……】   与此同时,有与沈明屿相熟的家长,把这帖子发给了他,发了好几个安抚之类的表情,最后还发了个颇为意味深长的标点符号“……”。   于是,不等阮轻轻和沈一渺到家,不等焦头烂额的李校长亲自送完所有校董和家长,沈明屿已经点开了这个帖子。   帖子中的一条置顶评论赫然印入眼中——   【沈一渺他爸可真有福气,怕不得爱惨了小娇妻吧!】   沈明屿:“?”   这是在说他?   作者有话说:   鞠躬。   昨晚吃完感冒药本来想小睡一会,没想到直接睡到凌晨四点多,于是赶紧起来码字,又趁上班摸鱼,终于完成这一章。   感谢小可爱的等待~   大家吹空调时一定要注意,很容易感冒……以我为鉴!感谢在2022-07-04 16:39:17~2022-07-07 10:4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惠惠惠发光20瓶;目中無人、夏夏3瓶;雲雲、lookkkk、⊙?⊙!、旺仔甜妹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他第一次见她穿如此贴身,凸显身材的衣服。◎   沈明屿视线下移——   【就沈一渺后妈这吊打大半个娱乐圈的颜值,这凹凸有致的大S身材,这纤长笔直的腿,这柔软的身段,斯哈斯哈,简直人间极品,好羡慕她爸,真是好福气啊……】   【老夫少妻本来就容易上头,遇上后妈这样的小娇妻,谁能顶得住,老房子也要着火好嘛,嘻嘻。】   【你们这些LSP,难道看不出后妈的心灵更美么?那样惊险的时刻,她算得上舍身救人了吧?二婚能找到心地如此善良,对自己女儿尽心尽力的妻子,这才是沈一渺她爸最大的福气吧?】   【对吧,像沈一渺爸爸那样级别的大佬什么极品美人没见过,能打动他的肯定是隐藏在美丽皮囊之下的美好灵魂!】   【我来总结一下,后妈人美心甜易推倒,清纯年少好相处,得妻如此,沈总夫复何求!最后:他肯定爱惨了小娇妻!】   看到某些字眼,沈明屿面上虽波澜不动,但深黑的瞳仁却几不可见地颤栗了一下。   他伸指点开视频。   一片漆黑中,两道光束自上而下投射,少年少女置于其下,虽面貌不甚清晰,沈明屿还是一眼辨出,钢琴前的少女正是沈一渺。音乐旋律流淌,头顶的吊灯轻晃,而后竟直直向下坠落,忽然光晕中出现一道细瘦的身影,拉起沈一渺,翻身一脚把下落的吊灯一脚踢开……画面最终定格,少女红着眼眶,神情依赖地看向正温柔拍她手背的年轻女人。   沈明屿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此时竟也差点失态,价值不菲的钢笔从指间脱落,眉心凝结出深刻的“川”字。   他拿上西装外套出了办公室,对疾步迎上来的李助理道:“推掉和王总的会议。”   李助理踌躇一瞬,为难道:“可是这次合作……”   沈明屿脚步一顿,瞥了一眼李助理。   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莫名让李助理的心头一悸,头皮也紧跟着发紧,剩下的话硬生生在嘴边刹住,转而垂下头,恭敬道:“我这就去安排。”   沈总虽然一向温润儒雅,对下和善,可上位者的气场威势却刻在一言一行中,不经意便会留露出来,因此,即便十分受重用,李助理也从不敢放肆松懈,刚才半遮半掩的提醒已经是极限了。   倒不是说沈总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劝说,一切不过是对沈总能力和判断的绝对信任。   望着沈明屿离去的背影,李助理眼露崇拜,还有一丝丝困惑……   如果没看错的话,沈总的步伐稍微有一点点……焦急?   ***   沈家别墅。   阮轻轻将一直围着她双脚打转的团子一把捞进怀里,边撸边喝了一口王管家倒来的柠檬水,亲昵地点了点团子的小鼻头,笑眯眯道:“团子想妈妈了没有啊?”   经过这些天精心的照料,团子长大了一圈,已经有阮轻轻半个手臂长,此刻在她臂弯里不断往她怀里拱,肉肉的屁股扭来扭去,特别蠢萌,绵软的一团,彻底舒缓了阮轻轻一直绷着的神经,灵魂深处都得到抚慰。   毛绒绒真的太治愈了。   阮轻轻松快下来,感觉到身旁沈一渺不断瞟过来的视线,而落点大都在怀里的团子身上。   沈一渺也想撸团子?   “叮!”   系统机械音在脑海响起:【此次任务奖励五十万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与此同时,阮轻轻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阮轻轻好悬才忍住没跳起来,旋转跳跃,看见手机上的入账五十万短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阮轻轻此刻还是一秒陷入狂喜。   五十万啊,迈向富婆之路的一大步啊。   她未来的厕所有了!   这些可都是沈一渺带来的啊,阮轻轻转头看向沈一渺,冒光的双眼中闪烁着激动、兴奋和感激。   她确实带沈一渺脱离险境,当时的情况虽然看上去惊险,可与她难度却不大,如此轻而易举便拿五十万,阮轻轻一方面觉得她凭本事赚钱,心安理得,另一方面觉得再多做一点,她也乐意。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为了沈一渺的精神健康,她也愿意出一份力。   就当是售后了。   于是,阮轻轻把团子从怀里拔出来举了举,温声问沈一渺:“要抱了一抱它么?团子毛很顺滑,摸起来很舒服的。”   说完,见沈一渺抿唇不语,亦未拒绝,阮轻轻便懂了,她把团子放到边上,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小屁股,指了指沈一渺笑道:“去找姐姐玩。”   姐姐?   被一只狗叫姐姐……   一瞬间,沈一渺已经生出拒绝的念头。   可以转念,她又记起不久前要和阮轻轻好好相处的决定,因此,等她回过神来时,这只名叫团子的小边牧已经稳稳地坐在了她的腿上。   沈一渺有一秒钟的茫然:是这小狗自己跳上来的,还是她的手自己叛变捞过来的?   肯定是这只自来熟的笨狗自己跳上来的!   不过,沈一渺到底没将团子丢下去,而是在团子轻嗅她指尖时,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大概是团子的存在缓解了她的情绪,也或许是此时气氛令人放松,以至于,自舞台上被阮轻轻救下起,直到车上酝酿一路,最后进屋半晌儿都卡在嗓子眼,未能出口的感谢,沈一渺竟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谢、谢你,我是说之前舞台上的事情……”沈一渺微垂下头,散落的发丝遮挡住她脸上的神情。   即便口吻和声音中还有一点生硬别扭,可就是因着这一份生硬和别扭,才彰显出其中蕴藏的真诚。   而阮轻轻感受到了这份真诚。   “不客气。”阮轻轻说完才记起上次听沈明屿说这三个字的情景,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句话,她又说给了他女儿,她忍不住轻笑,看出沈一渺因当面道谢傲娇病发,有那么一些不自在,她又善解人意道,“再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团子,我去厨房看看今晚都准备了什么菜色,对了,你有想点的菜没,我一并说给厨师。”   受了惊吓要吃一顿好的。   大赚一笔更要吃一顿好的庆祝。   阮轻轻准备点一个海鲜套餐犒劳犒劳自己!   沈一渺犹豫了片刻,道:“来一个芙蓉虾球吧。”这会她什么都吃不下,不过既然阮轻轻问了,就当给对方个面子,她随口说了一道清淡的菜。   阮轻轻应了声“好”便站起身,转头就见沈明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现在很明显不是下班的时间,这时候回来必定是知道了沈一渺在舞台上差点出事故的事情了。   怕在沈一渺跟前提起这事会刺激到她,阮轻轻本想待会再给沈明屿打电话的,看来李校长的行动力还蛮强的,也是,沈大佬的女儿差点出事,由不得他不赶紧表态。   “你们聊,我先去厨房。”阮轻轻向沈明屿点了点头,识趣地给父女俩留下独处谈话的空间。   老父亲说不定要温情脉脉安慰一番心灵受伤的女儿,别扭的女儿说不定也会在这般脆弱的情况下放下心防,向“超人”似的万能爸爸撒娇求安慰,她一个外人着实不该在场,大煞风景。   阮轻轻脚步轻快地迈向厨房,愉快地点了大虾、螃蟹、鲍鱼、墨鱼仔、生蚝……估摸着外间父女俩的谈话时间,点完菜,她也没急着出去,手指扶在料理台上,透过玻璃窗欣赏被树桠割裂成块的深蓝天空,和漂浮其上的流云。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在心底问系统:【系统,这次的五十万为什么比二十万到账还快?所以根本不是数目越大,到账时间越晚,对吧?】   过了好几秒,系统才回应:【……对。】   阮轻轻思索片刻,淡淡一笑:【所以上次拖我二十万的到账时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你怕我拿到二十万直接离开沈家,于是拿它吊着我,直到沈明屿回来,你认为沈明屿的魅力可能会蛊惑我,并为此愿意主动留下来与他接触,对吧?】   等了好一会儿,系统仍然装死不回话。   阮轻轻:【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   系统:【我只是一道程序,没有心可以虚。】   阮轻轻:【默认了吧。这次先放你一马,不过,以后不许再给我耍心眼,不然我撂挑子不干了,反正现在的存款虽然买不起房子,但支撑我找到一份理想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系统终于再次发声:【好。】   阮轻轻:【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这次对不起我,得补偿我,把原主的记忆都给我怎么样?】   系统:【不怎么样……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一番讨价还价,系统答应今晚给她放开一些原主记忆,应阮轻轻要求,是和沈明屿结婚原因相关的。   阮轻轻心满意足。   看了眼时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阮轻轻又侧耳仔细倾听客厅声响,一片安静,谈话大约结束了,于是,她走出厨房。   等阮轻轻走进客厅,沈一渺已经不在,沈明屿正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沉凝专注。   听到阮轻轻的脚步声,沈明屿抬起头,眼睛在她身上滞了一滞,须臾挪开。   阮轻轻还穿着出门之前的无袖裙子,不过因为室内温度相对高,开衫已经脱了下来,现在正搭在沈明屿旁侧的沙发扶手上。   玲珑的身段裹在黑色裙子中,皮肤白莹莹的好似散发着珠光,温婉的发式,暖柔的光线,此刻的阮轻轻美得不可方物。   他第一次见她穿如此贴身,凸显身材的衣服。   他漆黑眸瞳几不可查地一闪,与此同时,帖子中关于她外貌的评论倏而在他脑海闪现……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总是特别困,更新没跟上,给大家道个歉。鞠躬。   小可爱们的暖心留言我都看见啦,感动ing~今天感觉好不少,周六双更~~   还有关于更新时间的问题,我会尽量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或早上九点左右更新。不过事情总有意外,要是赶不上时间,我会在评论区告知一下。感谢大家的体谅和包容!   感谢在2022-07-07 10:49:19~2022-07-09 02: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九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肝5瓶;雲雲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有“邀宠”那味了?◎   阮轻轻的心情相当之好,见到沈明屿才把心中转圈、劈叉的土拨鼠暂时按捺下来,故意加重脚步弄出一点声响,果然惹得沈明屿从手机中抬头,并顺手关上屏幕,转眸望向她。   阮轻轻唇角笑意展开,主动问道:“一渺回房间了?”   见沈明屿点头,阮轻轻继续问道:“一渺在舞台上表演时,出了意外,李校长都告诉你了吧?”   沈明屿顿了一下,点头。   “本来应该事情一发生就通知你,可我一直和一渺待在一起,怕在她跟前提起这件事会让她回忆当时惊险的画面,加重心里负担。”阮轻轻继续说,“虽然事后李校长他们诚恳地道歉了,但我觉得学生安全是大问题,需要严肃对待,可能当时的态度不大好……”   “没关系。”   夕阳倾泻,在房间内照出一大片暖橘色,而沈明屿的嗓音好似被这暖色炙烤,带出淡淡磨砂般的质感。   “你做得对,是我该道谢。”沈明屿又称赞,“今天多亏有你,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不必担心。”   阮轻轻连连点头道:“嗯嗯,那就好。”   她也认为自己的态度和处理都没问题,但她当时在外人眼中代表的确实是沈明屿,一言一行最终都会落实到沈明屿身上,毕竟没有沈明屿,谁认识她阮轻轻啊,更别提多方礼遇,最高规格接待了。   多说一句话而已,又不费票票。   沈明屿的支持肯定,意料之中,但也开心。   虽然她出手之处是系统任务提醒,不过,即便没有任务提醒和奖励,她发现有人身处险境,而她又有足够的能力将人救出,纵使那个人不是沈一渺,她也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救人。   当然前提是,有余力全身而退。   不然,有命挣,没命花,岂不是人间最大惨剧?   有了系统的奖励,阮轻轻也不会厚颜去觊觎沈明屿豪掷千金的感谢,不过,父女俩先后真诚的道谢,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眼,还真别说,却让阮轻轻浑身舒泰,成就感满满。   毕竟,做了好事就想听到感谢,这事儿天经地义。   做好事不留名,不图报,这样应该被供在圣坛的美好品德,她还差好几个境界拥有。   她是大俗人,她不配。   因着心情好的缘故,阮轻轻此时的笑格外明媚,眼角眉梢的笑纹恣意舒展,忍不住对沈明屿回吹了个彩虹屁:“沈总出马一个顶千军万马,有什么事情是沈总办不到,办不好的呢?”   沈明屿眼眸带笑:“嗯?”   阮轻轻挑眉一笑,喟叹似的道:“那必然是没有的!”   笑意彻底在沈明屿眼中漾开。   “承你吉言。”   虽然是彩虹屁,但含真量也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了!这不算拍马屁。   阮轻轻弯腰拾起沙发扶手上的开衫,笑道:“不打扰你忙,我先上楼去换衣服了。”   清新微甜的气息随阮轻轻的动作向四周溢散,腰肢细细,因微微弯曲显出它纤弱表象之下蕴藏的极高的柔韧潜质,直起身,开衫搭上手臂,又带出一阵轻淡却绵长的香气。   “嗯,去吧。”   沈明屿遮下眼睑,阮轻轻自然也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只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沉静。   阮轻轻莞儿一笑略颔首,转身上楼。   沈明屿掀起眼皮,遥望向她。   她步履轻快地点在每一层台阶上,只从她灵动的背影上便可看出她所蕴含的朝气与活力。   半晌儿后,直到印在眼瞳的倩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沈明屿才缓缓挪开视线。   ***   另一边,沈一渺正窝在飘窗上,和施雨菲讲电话。   施雨菲关心道:“渺姐,你还好吧?”   沈一渺懒懒回她:“能有什么不好的。”   “嗯嗯,我渺姐无所畏惧。”施雨菲熟练马屁安抚,转而又义愤填膺道,“学校真的垃圾,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出这种低级错误,要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办法,我妈都考虑给我转学了!不过,有沈叔叔出马,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要不是你后妈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啊那个什么,渺姐,你后妈……”   沈一渺朝晚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她居功至伟,我感谢她,你不用避讳,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啊,对对对!”施雨菲顿了一下,笑道,“是我小妹之心揣度渺姐宰相之腹了。”   沈一渺失笑:“亏你语文课代表,就是这么乱用词?”   见沈一渺确实不介意她提后妈,施雨菲放开胆子,小嘴噼里啪啦都不带停顿的:“渺姐,网上那个飘红的帖子你看了吗?哎呦,后妈的热度简直绝了,和女明星比美的容貌身材,啧啧,评论里都是舔颜的,扒皮的,说酸话的,讨论身手的……前段时间某个嫁给豪门老男人的女明星出轨小鲜肉的新闻的热度都没这高!”   说完,半晌儿没等到沈一渺的回答。   施雨菲自己品了品,直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豪门老男人”、“女明星”、“出轨”、“小鲜肉”这几个字眼组织起来怎么越看越奇怪,总有一种怪异的指向性……   说巧合都像在狡辩,简直欲盖弥彰……   可天地良心,她可以拿零花钱起誓,她要真有那个意思,就让她妈把零花钱全部扣光!   “渺姐,我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信么?”施雨菲想哭,她早晚死在这张生了灵智的嘴巴上!   沈一渺黑线:“闭嘴,不知道有句话叫越描越黑么!”   “嘿嘿。”施雨菲一直奉行,只要话题转得快,尴尬就追不上她,因而她又道,“渺姐你可以去看看哦,不过关于沈叔叔的相关评论都被删除了,但有手快又机智的小伙伴截图了,就,就还挺额……精彩!”   “你们有够无聊的。”   沈一渺口吻虽嫌弃,但眼神微顿,面上亦掠过费解好奇的情绪。   施雨菲:“那渺姐你不看了?”   顿了一会,沈一渺顺从本心:“……看。”   “哦哦,等会我微信传给你。”施雨菲道,“渺姐,咱们不是快期中考试了吗?我能去蹭你的家教课不?”   沈一渺应得干脆:“想来就来。”   施雨菲欢呼:“谢谢我渺姐!”   后妈,我来了!   渺姐的后妈是不是会魔法啊,为什么见她一次就更爱她一些,今天她在舞台上潇洒的飞踢,她也就反复看了五六七八遍吧,她对不起渺姐,已经偷偷倒戈叛变了,成为后妈的忠心小迷妹了。   想去近距离瞻仰偶像,当然也是觊觎后妈那馋哭隔壁小孩的厨艺。   此刻,她也想说句真心话:沈叔叔好福气啊。   挂断电话,沈一渺对着诸如“好福气”、“身娇体软”、“老房子着火”“爱惨了”等等不堪入目的词语,陷入怀疑之中不可自拔,这说得真的是她爸爸?   沈一渺:……我的母语是无语。   ***   阮轻轻回房间换好衣服,下楼拎上团子,给它套上项圈,去公园溜达放风。   太阳此刻已经彻底沉下地平线,西方天际只留一道火红亮光,不晒不黑,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因为路不算近,且团子还年幼,阮轻轻还是先抱它一会,对上团子乌溜溜,水灵灵的无辜小圆眼,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顶住它的脑门,亲了亲它的小鼻头。   二楼书房的阳台上,刚收起电话的沈明屿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唇角聚起一线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视线不经意掠过手机屏幕,敛回。   沈明屿转身投入工作。   阮轻轻今晚却无心工作,可能是五十万给她了熊胆,她啥都不想干,就想过一晚刷视频看小说的腐败、但理想的生活。   不过,最后实在抵不过好奇与愧疚,还是点开了视频,例行查看起收藏、评论和弹幕。   哎,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现在发了八个视频,粉丝突破三千,评论弹幕也是正面积极居多,没有大爆,但也是正常水准以上。   回复完评论,阮轻轻安心了,怀着激动期盼的心入睡,终于要有大发现了。   阮轻轻眼前出现三张图片,一张清癯的老爷爷,一张与老爷爷极其相似却年轻许多的中年男人,一张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人,这三人分别是原身的爷爷、大伯和同学。   爷爷和大伯还好理解,可原身和沈明屿结婚和她同学有什么关系?   就在阮轻轻在梦中都百思不得其解时,系统的机械声突兀地在她脑海响起:【检测到最新任务:宿主,您的继女此刻正在高烧,请速去查看,救治。任务完成后,奖励一万块。】   一万块?   阮轻轻猛然坐起来,可睡眼惺忪,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她整个人还处于又懵又飘,没有实感的状态。   不过,一万块的吸引力还是足够的,不到一分钟,阮轻轻便清醒了过来,赶紧跻上拖鞋,跑去盥洗室洗了把脸,走到门口顿了顿,回来把内衣穿上后,才再次疾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把手,出门。   刚一出来,迎面撞上正上楼的沈明屿,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遍阮轻轻,温和问:“还不睡?”   阮轻轻抿了抿唇,还是道:“我看白天的事情确实让一渺受到了惊吓,怕她因此半夜起烧,想让王姐开门去看看。”   为了沈一渺的身体,为了一万块,阮轻轻把准备好对王管家的说辞,转嫁给了沈明屿。   本来沈一渺半夜高烧也会惊动他,他早晚都会知道,但当着他的面艹好后妈人设,总感觉事情像变了味似的。   有“邀宠”那味了?   沈明屿逆光而站,阮轻轻瞧不明晰他的神情,他声线平稳依旧,听不出特别情绪:“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闺蜜还在睡,我也要去了。剩下的晚上更。对不起大家,鞠躬。   感谢在2022-07-09 02:49:02~2022-07-10 09:2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唔3瓶;萍飘蓬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只有他一个男性,防备谁,一目了然。◎   阮轻轻细致地扫过沈明屿的表情,未见异常,暗道自己多心。   不过,她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能把话说开的时候就绝不会捂着。   “邀宠”这样古早味冲鼻的词,她一丢丢都不想沾染。   以免沈明屿把她“好后妈”的人设钉死,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期待,或者由此滋生暧昧情愫,阮轻轻认为她该把话挑明。   一是,她拿钱办事,不需要额外的情感报酬;   二是,这些“误解”之下产生的感情不纯粹,含杂量过高,对沈明屿不公平,也否认和贬低了她自己。   沈一渺今天之前对她的态度都是爱答不理,她一手交任务一手拿钱,她们之间的关系简单明朗,只谈金钱,不谈感情,阮轻轻乐得轻松,毫无怨言,甚至祈祷沈一渺心如磐石不转移,不过今天沈一渺态度的软化,与隐隐亲近,阮轻轻感受到了,可她也不怕,因为沈一渺对她的“情”,她还得起。   可面对沈明屿可能对她产生的男女之情,至少目前为止,她无力偿还,她对沈明屿观感不错,但这无关于性别。   即便沈明屿对她动心的可能性极小,即便被认为水仙开花,阮轻轻也觉得该说出来。   阮轻轻可不想日后见到沈明屿那种“女人我已经看穿你另辟蹊径来博我青眼”的意味深长眼神,想想就呼吸困难。   她知道自己很贪心,想通过完成系统任务快速赚一波钱,可这样的大馅饼掉在眼前,不咬下去,岂不是血亏?   现下,沈明屿对她的温和,也未必真是特别待她,更多地是出于一种滴水不漏的教养。   她未雨绸缪,打开天窗说亮话,万一日后沈明屿眼光和他事业能力一样卓越,爱惨了她,那她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考虑给他一个机会,或者选择哪一个拒绝大佬的姿势既酷炫又不失体面。   让大佬丢面子的事情,她就算熊胆包天也不敢干。   惹不起。   杂七杂八想了一通,理顺了思绪,阮轻轻长舒一口气,两人和跟在身后的王管家已经来到三楼沈一渺的房间门口,这事也不急在一时,现在沈一渺的病情最重要,等妥善安置好沈一渺再提不迟。   王管家试探着敲了一会儿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在沈明屿点头后,她取出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阮轻轻感到沈明屿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压力,不想造成进一步的误会,这“机会”她一点都不想要,因此,她当即转头对王管家说:“王姐你对一渺房间更熟悉,你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沈明屿闻言未反对,只在王管家悄声进门后,低眸盯向阮轻轻,眸中意味深长。   阮轻轻维持微笑:“……”   她相信以沈明屿的双商已然觉察到她拒绝的态度。   可能是错觉,两人明明身处通风最好的走廊,阮轻轻却觉得空气流动的速度都缓了下来,逐渐凝固。   她还在想找一个什么的话题尬聊打破怪异气氛。   沈明屿却好定力,面上温色不褪,音色也惯常的沉悦:“确实是熟悉一些更好。”   阮轻轻:?   有点怀疑刚才的判断了。   沈明屿不会以为她怕自己不熟悉沈一渺的房间,进去时弄出响动吵醒沈一渺吧?   九敏……   她不会反向操作了吧?   她一口气梗在喉咙,这……她不便再解释下去了啊,说“我根本就是不想去看,我想避嫌啊”,这样场面就太难看了,成熟的成年人都不会这样干啊,这不就等于“啪啪”正反两巴掌扇过去么……   沈明屿真的把她想象得太美好了,她承受不起。   阮轻轻悄咪咪往沈明屿的另一边挪了挪。   幸好待会就准备摊牌了,不然以后她极有可能玩脱,把自己埋了。   她得好好想想措辞了,怎么能在维持双方和谐体面的前提下,把意思表述清晰……   梦中的疑惑已经被她一脚蹬开。   不一会儿,王管家一脸焦急走出来,压低声音急匆匆道:“先生太太,一渺小姐高烧,我轻唤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打电话给医生。”沈明屿面色不改,沉稳吩咐王管家,不过眉宇之间却沉了几分。   整栋别墅都动了起来。   家庭医生来的也很快,看诊,吊水,留下一番医嘱,礼貌告辞。   沈明屿全程跟在旁边,不骄不躁,温润沉稳,倾身弯腰和沈一渺交谈时声线温柔有力,眼中的波光在灯影下,包容深邃,让人望进去便会沉醉其中。   他虽身穿宽松的烟灰色居家服,但挺拔的身姿,和优越的身材穿出一种秀场的感觉,岁月对他格外温柔,给了他阅历、成熟、稳重,磨砺了他的气质、能力、心胸,却没给他留下诸如皱纹、肚腩、活力不足等,深夜一点钟,他不见丝毫疲累之态,双眼湛然有神采,精瘦的手臂,紧致的皮肤,光影之中,他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几岁。   阮轻轻此刻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透过窗子,沈明屿正送家庭医生出别墅大门,此刻她看不清众人的面貌,可即便如此,没了相貌加持的沈明屿,还是会被第一眼看见,可能是因为优雅的体态,也可能是因为无形的强大气场,也可能是因为缥缈却存在感极强的气质,总之,他是人群中最亮的星。   阮轻轻知道,正是基于沈明屿的这些优良素质,加之他隐含的成功人士的睿智自信,却不恃才/财傲物,待人一视同仁的温润谦和,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目中无声、居高临下……等等这些词,从来和他不沾边,她才能拥有一个轻松的心态呆在沈家,如果沈明屿肥头大耳,臃肿油腻,又因自己的成就和年纪爹味十足的“指点”她,那么她真不一定保证不跑路。   强大却可以保持谦逊,多年锤炼身处高位,处事自有一股游刃有余的淡然之态,好像无论碰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面不改色的、有条不紊的应对。   阮轻轻挺佩服他的,希望待会她摊牌时,沈明屿一样沉稳不迫,淡然笑之,接受她的言辞。   本来想组织措辞的,不知是不是夜色渐深,情绪下沉的缘故,阮轻轻的思维乱飞,乱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没的。   沈明屿路过客厅,就见阮轻轻窝在沙发上一副沉思状,听见他的脚步,受惊紧绷的模样像极了她养的那只叫团子的小边牧,双眸无辜圆睁,散满错愕、恍然。   沈明屿唇角不由地挂上笑意。   “医生也说问题不是很大,你不要太担心,明早说不定体温就降下来了。”阮轻轻找话开启话题。   沈明屿的声线沉稳中带了点笑意:“嗯,希望吧。”   还能笑,说明心情还好,虽然以沈明屿这样的老油条来说,情绪很少可以影响他的判断,心态什么的任何情况下都能稳如老狗,但对她这个菜鸡来说不是啊,对方是和善还是严肃,很影响她的发挥。   阮轻轻神经上的螺丝稍稍放松,她声音轻浅,脸上是心不在焉的犹疑之色:“嗯嗯,一定,一定。”   阮轻轻唇线抿直,欲言又止地看了沈明屿一眼。   这一眼意味丰富,且层层递进,充满了“我有话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快点给我个台阶”的强烈暗示。   沈明屿果然读懂了,更好脾气地顺势问道:“有话和我说?”   “嗯……可能是我想太多哈,我就想澄清一个事情,不然茶饭不思,都不用考虑去减肥了。”阮轻轻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尴尬,“嗯,就是吧,我上台拉沈一渺这事,换一个人我也会去做,还有今晚的事情,是我傍晚去公园时,无意间听文阿姨提起的,她说孩子受惊了容易发烧,可我一回来就给忘了,下楼喝水时才记起来。所以……所以,这事就是凑巧了。”   她真的不是一直挂念沈一渺才想半夜起来查看,这圣母帽子太重了,她戴不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反之亦然,她不想承载这个重量,所以更不会想要这个“金光闪闪”的名头。   沈明屿此时已经在阮轻轻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人隔了有一米的距离,看得清对方细微的表情和眼神变化,却又不至于太近,感受到对方潮热的气息。   阮轻轻未察觉到沈明屿的神色变化,敛下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一片浅淡阴影也未有任何飘动,声音也温和如常。   “嗯,我知道了。”   阮轻轻不确定:“哦?”   “你的意思我明白。”沈明屿温和又耐心地解释。   “嗯嗯。”阮轻轻情不自禁点头,进一步打开话题,“我只是‘在其位,谋其政’,之前对沈一渺的关注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是基于自己现在所占的身份去做事情,没有其他目的。”   沈明屿淡淡“嗯”了声,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阮轻轻得到鼓励,话也越来越顺畅:“我绝对没有想利用沈一渺,以她为踏板去他处谋取好处的意思。”   这话的指向性明显,她不信沈明屿这样的话术大师会听不懂。   果然下一刻,沈明屿别有意味道:“感受到了。”   阮轻轻对他的态度不热络,甚至偶尔的防备疏离,以沈明屿的敏锐早就有所察觉,就比方说现在,她头发有因洗脸被打湿的痕迹,显然刚从床上起来,可她的睡衣之下,却是穿了内衣的,而能在主楼晚上出入的人员,只有他一个男性,防备谁,一目了然。   因而,沈明屿从不认为阮轻轻对沈一渺的特别关心目地在于他。   阮轻轻满意沈明屿的敏锐和自谦,她如果真想讨好沈明屿,根本不是这样“隔山打牛”,直接做功,效率更高。   阮轻轻放松大半,选择说实话,即便不全说,但此刻的表情也分外真挚:“而且,关心沈一渺我完全是为了自己。就像大学时候,我会去食堂打饭,顺带帮同寝的室友带一份一样,我是出于自己的需要才去的食堂,室友不用过分感激,一句谢谢足够了,次数多了过意不去,最多请我吃一餐。”   最后的比喻实在贴切,阮轻轻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她自觉已经把她的所思所想表述清楚了。   沈明屿淡淡笑开,极其自然道:“那我请你吃一餐吧。”   阮轻轻:哎? 第34章   ◎阮轻轻自以为是瓜田里的猹,却不知道她就是那颗被围观的大瓜。◎   阮轻轻迷蒙又轻松地回房间,还带回一个吃饭邀约。   沈明屿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阮轻轻心头略虚,波澜不兴且深邃如渊的眼神仿佛已然看透一切,却又仿佛全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好似她的话再平常不过,如同一句“今儿天不错”、“您吃了么”等大路边上随手一捞一大把的话,更关键的是,阮轻轻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沈明屿这样的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是必备的基本技能,想从他神情中读出他的想法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有意为之。   阮轻轻实在闹不明白沈明屿的真是想法,于是也不敢再掰开揉碎了剖白自己,越描越黑、极力否认等同于变相承认、说多错多等等相关的道理她知道。   因此,她乖乖选择安静如鸡。   她揪住一个问题一个劲解释,也很奇怪不是么。   好像人家沈明屿一定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似的,到时候只要他回一句“你想多了”或者单单“放心”两个字,就够阮轻轻无地自容的。   不过,不管沈明屿察觉出什么,又品出些什么,他不说,她肯定猜不着,所以纠结再多也没用,反正她已经把自己想表述的传递出去了,心中的大石头可以放下了。   系统的存在,阮轻轻倒是想坦白,先不提沈明屿信不信的问题,说出这种话更容易被人误会精神失常吧?最终的归宿就在实验室和精神病院之间了,如果是这样,阮轻轻更愿意再去死一死。   即便沈明屿怀疑她所说的“益处”,只要她嘴够硬,就还能苟一苟,苟到一年期过,她再脱身,之后就是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   要是沈明屿不讲武德,那她也毫无招架之力,还不如早早躺平,就按照自己舒服的步调和规划往前走。   阮轻轻是想开了。   精神松懈下来,之前梦中因三张图片产生的疑惑再次浮现,阮轻轻呈大字摊在松软的床铺上,心中和系统对话。   阮轻轻:【系统,就给三张图,你考我看图编故事呢?】   系统:【宿主,系统权限最多至此。】   阮轻轻:【那个女同学是原主研究生时候的同学?】   系统:【……对。】   阮轻轻:【那她和原主与沈明屿的婚姻有什么关系?原主不可能是沈明屿藏着的小情人,沈明屿比生产队的驴还忙,没那个地球时间跨国半个疆域与一个读中文系的学生恋爱,所以,这位女同学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管到沈明屿的感情状况,给他和原主当红娘。】   系统:【……好有道理。】   阮轻轻:【爷爷、大伯、女同学,怎么契机才能促成两个从未有交集的两人踏入婚姻的坟墓呢?以沈明屿的能耐,结婚肯定先得他首肯,他和原主之前并未有感情,所以,是爷爷或大伯曾给他恩惠?不,应该是爷爷……沈明屿所欠的人情,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大伯关系隔了两层,不大可能将机会让费在侄女身上。】   系统:【……】   阮轻轻:【那大伯和女同学呢?还是我违和……系统你说说话啊,咱们一起讨论。】   系统:【能说的,都被你说了……】   阮轻轻:【呼,看来我的推测方向没错。】   系统:【……】   知道从系统处得不到解答,所指信息太少,阮轻轻这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她干脆点开一个又臭又长,但十分催眠的小说设置好时间听了起来,果不其然,困意很快翻涌而上,阮轻轻扯了扯被子滚了一圈,彻底陷入睡眠。   ***   第二天沈一渺的高烧果然退下来,阮轻轻虽然做好了与沈一渺交好的准备,但也未急着去送汤送粥表达关心。   沈一渺在房间呆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斜才下来,阮轻轻正在厨房试做一道新菜,准备明天拍摄。   新菜说来大都听过,东坡肉,但阮轻轻总觉得自己做的还差了点什么,请教了家里的中餐大厨,结合自己平素的心得,重新做过一遍,现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阮轻轻预感她成功了。   阮轻轻闲暇时曾和沈家的大厨们闲聊,好家伙,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头衔一个比一个响,阮轻轻听得留下欣喜的泪水,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不停,想跟人家请教,这几个大厨也不藏私,让阮轻轻狠狠体验到了大师一对一教学的幸福感,心里的土拨鼠都倒立行走了好么。   沈一渺寻香来到厨房,听见脚步声,阮轻轻抬眸望过来,见到沈一渺正杵在门口,便闲话家常似的关心道:“好些了吧?”   沈一渺张了张嘴。   这种关心熟悉又陌生,带着浓郁的烟火气息,不刻意,不夸张,不克制,一切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其中的关切意味恰到好处,令人舒适,淡淡的暖。   像关系还算亲近的朋友……   大概也是这份自然,才让沈一渺顿了一瞬,轻咳一声驱散不自在,她点了点头,语气轻轻道:“嗯,好多了。”   阮轻轻莞儿一笑,眉眼舒展。   “待会想吃什么?我煮一道鲜虾粥怎么样?”阮轻轻口吻轻快,好像在真诚的招待朋友。   沈一渺瞅了阮轻轻一眼:“嗯,我都可以。”   阮轻轻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谁给你说定了……   不过这话沈一渺没说出来,反而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还接了句:“说定了。”   口气坚定,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誓言。   “那你能先把米淘一下吗?”阮轻轻边说,边揭开砂锅的盖子,原本不算浓郁的香气,一下醇厚起来,将整个空间包裹,“我还要处理这菜。”   每次她进厨房,因为拍摄需要全部亲力亲为,所以,基本上她在时,其他人自动去到另外一个厨房。这会儿,房间内只有沈一渺和她两个人,淘米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把阿姨叫来,她也不是不能待会自己去淘,但两人合力做一件事,比较容易快速消散疏离和尴尬,再说,她煮粥给沈一渺吃,让沈一渺帮个小忙没问题吧?   褪去“小BOSS”的光环,和沈一渺做朋友,阮轻轻倒是接受良好,她本来就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更不会有相应的居高临下的态度。   就当是一个需要关照的小朋友,还挺新鲜有趣。   比方说现在,沈一渺先是不解诧异,而后不大情愿,再之后恍然,最后神色恢复如常:“好。”   “三个人三勺米够了吗?洗几次?六次够了吗?”   “够了,六次很干净了。”阮轻轻唇角自动上弯。   其实她早就发现,现在的女配除了傲娇别扭一些,压根没有书中描述的张扬跋扈,还挺可爱的,是非分明,像一只猫,掌握顺毛捋的技巧,不难相处。   阮轻轻虽然最喜欢狗狗,但对猫猫同样拒绝不了,各有各的可爱,她比较博爱,她想给所有萌萌的毛绒绒们梳毛。   晚饭桌上。   当沈一渺第二次伸筷子夹东坡肉,阮轻轻看向她道:“你生病才好转,不能吃太多油腻的菜,两块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吃了哈。多喝一点好克化的粥,自己动过手的,应该更美味。”   盘中还有三块东坡肉,晶莹亮泽,在瓷白的骨碟中被映衬得更加美味。念及它令人幸福的口感,皮薄肉嫩,味醇汁浓,酥烂香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再看一眼夹在筷子间颤悠悠的最后一口,沈一渺很好的接受了阮轻轻的话,没出言反对,只是更加小口地品起来,一副十分珍惜的模样。   沈明屿旁观这一切,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被很好地掩藏在了浓密的睫羽之下。   “昨天的事故原因查出来了。”沈明屿不疾不徐说道。   “嗯?”   阮轻轻和沈一渺齐齐抬头看向沈明屿。   沈明屿淡淡道:“是负责的学生出了岔子,检查的时候不专注,上网刷论坛。”   阮轻轻问:“处理结果呢?”   沈明屿道:“还在协商。”   协商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学校给所有家长同学致道歉书,相关工作人员开除或降职,至于那个学生记过,留校察看,升旗仪式上向全体师生念检讨书,相关的实践课,加强相应安全意识教育,取消隐患较多的课程。对于沈一渺,学校董事会主席,校长以及其他重要领导,亲自登门拜访致歉等等,就不赘述了。   虽然部分家长对这结果不大满意,但考虑到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师资背景也未紧追不放,于是,这件事便渐渐地平息下来。   现下阮轻轻也未多问,有沈明屿呢。   她就比较想知道那位同学究竟在刷什么论坛。   她只知道娱乐圈最近没爆出大瓜,其他男孩子会关注的诸如篮球、足球、军事等,她就不了解了。   不过还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论坛有这么大魅力?让当时趴在那么高梯子上的他,浑然忘记安危。   于是,阮轻轻也就随口问了出来:“什么论坛?”   沈明屿筷子在指间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校园论坛。”   “哦。”阮轻轻点头,转头问沈一渺,“你们学校出什么大瓜了?”   完全一副闺蜜之间交换八卦的语气。   沈一渺:大瓜就是你啊。   阮轻轻自以为是瓜田里的猹,却不知道她就是那颗被围观的大瓜。   沈一渺抬眼瞥了一下她爸,表情不变,一如既往的冷静淡定。   她忽然生出一点幸灾乐祸,真想知道她爸看见那帖子的表情啊,可惜被删了。   叹一口气,其间充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沈一渺摇了摇头:“不知道。”   低下头的她未察觉,她爸瞟了她一下,眼神沾了层薄笑。   真·一无所知的阮轻轻:“嗯。”   口气中还颇有点遗憾的感觉。   饭后,阮轻轻带团子在院子里玩耍,沈一渺回房间写作业,这周末因为汇演和生病,魏自横没上门授课,不过却传来一些他亲自整理的习题给沈一渺,这会儿她精神了,便去和魏老师连线听讲解了。   二楼书房落地窗边。   望着开心和团子互动的阮轻轻,想到李助理递来的资料,沈明屿的眸色不禁暗了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0 23:37:09~2022-07-12 01:1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逃脱计划、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两口子间的特殊情趣。◎   对于不关心的事,沈明屿从来不上心。   沈一渺显然在此之外。   因而,阮轻轻一开始便表现出对沈一渺的过度关注,他当即察觉,于是暗中观察留意,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没选择找人去搜集她过往的资料,也没选择对她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更未严密监控她的行踪。   他虽然好奇阮轻轻的动机,但他未察觉到阮轻轻有哪怕一点恶意,对上沈一渺,阮轻轻不论心思如何,行止上都是善意示好的,他不说将阅历浅显的阮轻轻从里到外看个透彻吧,但九成以上是有的,这次她不顾安危冲上舞台去救沈一渺就是对他判断的最好佐证,所以他选择先暗中观察,而且这事也的确不宜兴师动众。再者,即便阮轻轻又什么心思目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自信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就是沈明屿的自信了。   不过,在他还未有任何发现时,昨晚阮轻轻却主动坦白了,着实出乎他意料。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沈明屿略一思索便已明了,想到她努力解释剖白时那隐约闪躲的双眸,不禁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她还真的是坦荡得有点傻,有点……可爱?   一反过往的缄默,是怕她初衷“不纯”的举动引来“变质”的感情。   有此决定,可能是一渺对她态度的转变,被她察觉到之后引申到他身上。一渺的回应她可以轻松接住并回馈,以两人的性情,关系早晚会亲密起来,而且她从一开始便靠近一渺,想来日后还会继续如此,一渺的亲近,不管她乐不乐意,想来她都拒绝不掉。而至于他,她选择“提前打预防针”,怕他因为她对自己女儿的帮助而对她另眼相看,虽然他早已看透一切,有了自我免疫,但她这“打预防针”的举动,还是让他颇为受用的。   她是一个坦率的人,昨晚也把话说得那般明白了,若是可以把“动机”说出来,应该也不会藏着掖着,那么是有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   “益处”,是她提到的两个字。   联系先前她在钱财上的“捉襟见肘”,沈明屿这次动用关系,去查看了她名下银行账号的流水,果不其然有所发现。   若是她因为拿了别人的钱而对沈一渺上心,那么他……还不待他扯入更多的猜想,面对眼前的资料,他不禁露出难得一见的错愕神情。   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昨天下午,就在他回家的那会,阮轻轻的银行账户被转入五十万,而且从她住进沈家别墅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会收到一千到五万不等金额的转账,仔细回想一遍当时的事件,好似大都是在阮轻轻对沈一渺“示好”之后,只有一个例外的二十万,在他出差回来的当天打进账户的,当时并未有和一渺相关的大事件,其他的大事件……阮轻轻本想提离婚,但他一个电话后,她又顺势改口了,想来应该就是这件事了,离婚便不能“帮助”一渺了,是这样吗?   可这件事情就奇怪在,所有打进阮轻轻账户的钱都出自同一张卡,而这张卡的持卡人:阮轻轻。   以沈明屿的睿智,他都迷惑了。   把钱从一个账户转到另一个账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阮轻轻为什么要这样做?   昨天下午她从厨房出来时,愉悦情绪一望既知,像极了公司员工拿到高额奖金时候的模样。   可阮轻轻拿的钱本就是她自己的。   从她行为上看,对于这一点,她貌似并不知情……   他以为看清了事情真相,可是好似还有一层迷雾笼罩其上。   联想到她最近不似初见时的怯懦,反而十分朝气灵动,沈明屿的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有趣了。   ***   周六很快来临,沈明屿安排的“一餐”就在晚上。   阮轻轻前一晚曾去邀请沈一渺同去,沈一渺拉下眼皮沉默一会儿后拒绝了。   她可以尝试接受阮轻轻,甚至愿意和她友好相处,现在也可以放平心态面对爸爸沈明屿,但三人在一起时,她还会忍不住别扭,处在同一屋檐之下还好,一桌吃饭也没问题,可让她和他们像亲密的一家三口一样开心地去享受大餐,逛街,娱乐,她目前还做不到。就仿佛她如此做了,就背判了妈妈似的。   阮轻轻隐约察觉她的想法,便也没强求。   她关心一个人,是很会为对方考虑的,也很会站在对方立场考虑问题。   难得出门吃大餐,阮轻轻好心情地打扮收拾了一番。   天已凉爽,阮轻轻外罩一件驼色薄款大衣,下车时,引来无数目光追随。   方领黑色长裙,露出的脖颈纤细挺直,且被黑色衬出一片耀目的白,柔软的材质十分贴肤,很好描绘出她优美的体形,纤纤腰肢,款款摆动,遮在风衣之下,婀娜之态时隐时现,抓牢了往来的注视。   这家店是会员制,阮轻轻到时,报上沈明屿的名字,立马就有一个西装革履长相端正的经理亲自迎出来,将她带进去。   “沈太太这边请。”经理见到阮轻轻的样貌愣了一秒,就立刻反应过来伸手道。   “多谢。”   经理引她到两面靠落地窗的角落,虽不在包间,但每一个位子之间的间隔很宽,中间还有高大的绿植,形成半包厢半开放的空间。   很适合她与沈明屿。   以他们现在的熟悉度,独处密闭的包厢,气氛必然拘谨,是她拘谨,沈明屿老油条,拘谨这样纯洁的词汇,想必早已和他无关了。   而放开的大堂环境又太过嘈杂,暴露,缺少隐私。还有同样的问题,以他们的熟悉度,想聊一点话题,不是要扯脖子提高声音,就是要身体凑近,前者她想象不出沈明屿脸红脖子粗高喊的模样,后者也会让她极其不自在。   现在,恰如其分。   阮轻轻不禁再次赞叹沈明屿的细致周到,好似只要他愿意,你的需求会被他照顾到极致。   沈明屿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从容起身,走到对面亲自为阮轻轻拉开椅子。   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弯腰,动作不疾不徐,明明是相当简单的动作,可偏偏被他做出优雅矜贵的意味,有力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纤尘不然的白色衬衣,在微黄的灯光下,好似磨砂了时光,蒙了一层细雾滤镜。   好看得不像话。   “请坐。”低沉悦耳的男声打破迷障。   阮轻轻从善如流,坐下,回眸:“谢谢。”   俊男美女,容貌相称,两相叠加,耀眼夺目。   经理悄然退下,走到不远处,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相视而笑的两人,赏心悦目他已经说累了,不过,两人素淡的桌面是不是缺点绚丽的点缀?   他若有所思地走开……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看了一眼,他赶紧恭敬接起来:“喂,陈总,是是,沈先生和他太太已经到了……”   阮轻轻见沈明屿再次落座,歉然一笑,道:“让你久等了。”   沈明屿闻言微笑说道:“我也刚到不久,看看菜单,有合心意的吗?”   餐厅的环境极好,悠扬的钢琴声飘荡袅袅,窗外江景,窗内细致有格调的装修,每一眼都是美的。   阮轻轻接过菜单,随口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菜单精美华丽,就是每一道菜的价格都让她咋舌,不过幸好是沈明屿买单,她好不容易养下的小肉可经不起这样抢钱似的宰割。   沈明屿皮糟肉厚,一两刀下去,一根汗毛都不带动的。   而沈明屿随口说的几道,后面的数字,让阮轻轻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搞错币种了。   不过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吃大户,阮轻轻也就不客气了,她抬眼看向沈明屿,笑眯眯道:“那我可就不给你省钱了啊。”   两人开始商量菜单。   往往是,阮轻轻说“不知道这个味道怎么样”,沈明屿便直接点头记下。   “哇,这家店里有刚空运来的5A和牛!”   “嗯,可以试试。”   “蓝鳍金枪鱼的腮下腹身?我只听说过,这里居然也有?”   “嗯,那就点一份尝尝,味道还不错。”   “这个做法的鱼子酱,真的会好吃吗?”   “……”   一个菜单,就让阮轻轻大开眼界,很多传闻中的食材,穿书前,她都只能对着流口水的份,现在终于有机会尝试了,她简直喜出望外!   特别是蓝鳍金枪鱼的腮下腹身,她曾刷到视频说,这个部位极其难得,很少有外流出来的,也只有在开鱼宴时才能享受到。没想到今天在这家餐厅碰上了,实在太好运了。不过价格区域确实空白的,阮轻轻不敢去问,怕吓得舌头失灵,待会品不出高端食材的美妙,钱全打了水漂。   一步外侍立的服务员,听见两人的谈话,暗叹沈明屿对小妻子真宠,再悄悄瞄一眼单纯的沈太太,不知道要不要多嘴说一句,她手里的菜单只提供给顶级会员,里面的菜品当然都十分难得。   不过看了一眼始终温和笑着的沈明屿,他识趣地选择闭嘴。   这说不定是人家两口子间的特殊情趣。   角色扮演什么的,有钱人的奇葩爱好最多了。   阮轻轻突然意识到都是她在点菜,忽略了沈明屿,便赶紧道:“点几个你爱吃的吧。”   沈明屿温声道:“我都可以,你点的很好,都是他们的特色。”   “也差不多了,不够待会再加。”阮轻轻笑,又问“要配一点餐酒吗?”   沈明屿看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唇角微微上弯,原本没准备喝酒,此时却忽然生了一点兴致:“可以,红酒、白葡萄酒各一杯。”   红酒配牛肉,白葡萄酒配鱼生……阮轻轻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点好餐,服务员退下。   还不待说话,经理忽然捧了一束火红的玫瑰走上前来。   “沈先生,沈太太,这是陈总赠送给两位的鲜花,祝福两位新婚快乐,爱情美满。”   猝不及防之下,阮轻轻双眸微瞪,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沈明屿。   沈明屿面不改色,接过玫瑰花束,语气温和道:“谢谢,费心了。”   姿态礼貌又得体。   经理未多言,致意走开,临拐弯时,又回头看,见玫瑰花束已经摆放到靠近沈太太的那侧桌面上,人面玫瑰相映红,终于心满意足了。   阮轻轻看着桌上的玫瑰陷入微微的迷蒙无语中。   她和沈明屿之间摆上一束红艳艳的玫瑰,总觉得违和扎眼。这要真是沈明屿亲自安排设计的,阮轻轻说不定现在已经抠出一座布达拉宫了,可这明显不是沈明屿有意安排,是那个陈总“好心”却因为不清楚两人实际情况,而办了“坏事”,尴尬没有了,只有啼笑皆非。   气氛到底有一咪咪怪异,阮轻轻故意找话题:“陈总是谁?你朋友?这家餐厅的主人?”   沈明屿面对她连珠炮似的问题,没有丝毫不耐烦,唇角的笑意似有若无:“嗯,一个朋友,因为喜欢美食,就开了这家餐厅。”   阮轻轻小声喟叹:“真幸福啊,既享受了美食,还把钱赚了。”   沈明屿低低笑:“嗯,他经常去世界各探访当地美食,若喜欢,就会引进这家餐厅,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因此,比较难吃到的食材,这里一般都可以找到……”   接下来,沈明屿又讲了一些这位“陈总”的事迹,阮轻轻听得津津有味,早就把先前的那点不自在抛到九霄云外。   沈明屿看到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盛载的向往和赞叹,仿佛不经意地道:“不过老陈快六十了,妻儿都担心他身体,已经有许久不让他独自出国了。”   阮轻轻一怔,旋即叹口气:“也是,身体更重要。不过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阮轻轻羡慕得眼泪口水齐流好么。   普通打工人一年有一两次国内游,品尝一下当地美食,就已经非常不错了,飞一趟国外,哪怕最便宜的东南亚,也会把口袋刮空,更别提贵到要死的欧美等发达国家了。   所以,环游世界,吃遍世界美食是很多人的梦想,因为只能梦里想一想……   可能是食物实在太美味,可能是环境让人不自觉放松,可能是酒精松弛了神经,可能是沈明屿高超的谈话技巧发挥作用,阮轻轻这一餐吃得非常愉快,对沈明屿的生疏感也消散殆尽,似有若无的隔阂戒备也被打破,两人有来有往,像一对熟识的朋友聊食物,聊趣事,聊共同知道的人或物,让阮轻轻放松又舒适。   阮轻轻享受最后的餐后甜点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杯盘落地的“哗啦”声。   隔壁原本坐了一对年轻男女,黏黏糊糊凑在一处,阮轻轻无意间瞥到过两次,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因此之后管住自己的眼睛未再去看。   此时的动静实在太大,她忍不住去看。   “哒、哒、哒”,她听见高跟鞋踩近的声音,寻声转眸。   一个气场两米八的小姐姐,正停在隔壁桌,抱臂睥睨还处于懵逼的年轻男女,冷冷道:“李呈桦,你敢绿我,我就要让你成为李笑话,滚出娱乐圈!”   年轻男人李呈桦见到女人脸色刷地白了,指着先前还搂在怀里的女人说:“纤纤,是她勾引我!我今天就是来和她说清楚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最爱你了,不不不,我只爱你一个人!我真的……”   名叫“纤纤”的小姐姐冷淡的一瞥,李呈桦便慢慢地住了嘴,顿了一秒,又忍不住表起忠心:“我那么爱你,再给……”   “让他闭嘴。”小姐姐淡声道。   “嘭!”   刚才把李呈桦拉扯出来的高壮保镖,突然一个抬腿,将他揣进座椅,抽出渣男领带将他反手困住,另一个站在小姐姐身后的保镖则上前拿起桌上的餐巾布塞进他嘴巴里。   小姐姐上前,用脚踢了踢李呈桦,似笑非笑道:“日后见我就躲知道吗?!”   说罢,撒了一把男女床上的果照在渣男脸上。   李呈桦飞速摇头,眼眶通红,憋出眼泪,一直“嗯嗯嗯”试图说话,却被死死压住动弹不了。   全程,小姐姐没给瑟瑟发抖缩在一角的小三一个眼神。   忽然,她脚步一顿,瞥了一眼阮轻轻面前的玫瑰花,视线划过沈明屿,微一挑眉,继而和阮轻轻四目相对,潋滟一笑。   阮轻轻禁不住往前伸了一个大拇指——给小姐姐点赞。   小姐姐失笑,利落转身,带着保镖走人,再也未看渣男小三一眼,相当潇洒。   阮轻轻拜服,见小姐姐这利索劲,她有点后悔当时在瑞阳酒店没有打渣男贱女一顿了!   如果不是时机场合都不对,她都想去问人家小姐姐要联系方式了,太帅了吧!   阮轻轻兀自沉浸在小姐姐的魅力中无法自拔时,沈明屿手机却响了。   两条微信,发信人刘纤。   一张图片,面容模糊的两张男女侧颜,中间是一束火红的玫瑰,那一簇红像一捧火焰,牢牢烙印在看它的人眼底,带了烫人的暧昧温度。   紧跟下面是一句话——   爷爷寿宴,一定要带你的小娇妻到场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2 01:14:42~2022-07-13 08:5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慕了,慕了。◎   有人说男人掏卡付账时最帅,阮轻轻有幸观摩了沈明屿演绎的大佬版本。   只见他从钱包中抽出一张薄薄的黑卡,随意夹在指骨分明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银色的烫字端得优雅贵气,刻印在干净的指腹。   他整个人自然随性,仿佛此刻指间夹的不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运通黑卡,而仅仅是一张百元大钞。   这就是大佬的格局么?慕了,慕了。   想做沈明屿夹卡的那只手,碰触一下传闻中的黑卡,兴许会给自己带来大财运!   心里的土拨鼠又叫又跳,甚至还留下心酸的泪水。   她承认,她是土包子,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逼,可这是黑卡啊,之前做梦都没梦到过能拥有一张的黑卡,她的小梦想在它的衬托下,显得太没深度和广度了!   它离自己还太遥远,阮轻轻干脆硬生生挪开视线。   眼不见,不生羡。   可能是看出阮轻轻眼中的渴慕,待服务员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卡递还给沈明屿后,他竟用刚才同样的方式把卡伸到阮轻轻面前,轻笑一声,道:“你收着吧。”   阮轻轻一瞬间懵圈。   沈明屿脑子没坏吧?   黑卡给她?她没听错,或者是出现什么天上掉馅饼的错觉吧?   他们两人之间也用不上演什么霸道总裁强势宠妻的戏码,又不是存在信息差的陈总,会有误会或者口误,她实在不能相信沈明屿突然失智,要做普度天下穷逼的菩萨,所以,是在开玩笑吧?   肯定实在开玩笑。   瞥见沈明屿唇角扩大的笑容,阮轻轻好生忍住没翻白眼,大佬吃饱喝足也和普通人一样,便有闲情逸致逗趣了是吧。   想明白后,阮轻轻也没方才的震惊了,狂跳的心也安静下来,抬手伸出纤纤指尖,两指并拢将黑卡从沈明屿指间抽了过来,又从沈明屿另一只手中勾出钱包,端详了两秒,把卡塞进去,微微抬眉一笑:“沈总也不怕我当真了。”   沈明屿低低一笑。   他还真不怕阮轻轻当真,虽然只是临时起意的试探,但以他说到做到的行事风格,既然把话说出口了,就不会改口搪塞。一张黑卡罢了,主控权还在他,就算由着阮轻轻消费,她又能花去多少呢?   试探结果也和他之前所想所差不大。   阮轻轻爱钱,却不会接受,或者花销不能完全掌控的钱财。前些天他给她的那张一百二十万的卡,她分文未动,现在面对黑卡的诱惑,她还能保有理智,坚守原则底线……沈明屿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阮轻轻把钱包又塞进沈明屿手心,笑道:“还是放在您掌心里最稳当。”   下滑的视线瞄见沈明屿腕骨处的黑曜石袖扣,灯光下散发幽邃的神秘光泽,像极了沈明屿凝视的眸光。   黑曜石,蓝宝石,钻石……阮轻轻已经见过的沈明屿袖扣材质。   细微处的精致确实可以提升一个人的品质,可这份精致也太“贵”了吧?!   不是伤眼睛,是伤心灵!   沈明屿顺势接下,对上阮轻轻倏然抬起的复杂眼眸,温和笑意渐次漫延至眼底。   ***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等司机将车开过来。   一米六五的阮轻轻穿着低跟高跟鞋,站在沈明屿的旁边,堪堪与他下巴齐平。   秋日的夜晚好似总是有风。   今天阮轻轻用一根浅米色发带将一头长发束起,几缕稍短的鬓发自然垂下,晚风轻轻一抚,总有俏皮的发丝飘拂到她晶莹小巧的鼻头,微微上弯的唇角,摇曳在她霓虹映衬中潋滟生姿的美眸之上,增添几分迷蒙神秘的色彩。   纤细的身影在这夜色中,美好的像一场让人捉摸不透的梦。   沈明屿侧头压低眼帘看她。   夜色中,她的皮肤显出透明的冷白,几乎不见丝毫瑕疵,隐隐泛出的光泽如同此时高悬在天际的月辉,清透干净。   察觉到沈明屿的视线,阮轻轻抬头,转眸:“你们企业的员工如果私德有亏会不会影响升迁呀?”   既然和沈明屿相对熟识了一些,阮轻轻就不准备和他杵在这尬等。   用餐那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两人所聊内容虽然有限,但沈明屿的博学强记,和知识面之广,阮轻轻已经有所领教,和他谈话多少都会有收获,而且,之前的谈话气氛平和舒适,让她的谈兴现在都还未消减下去。   沈明屿见她宛如盛满两弯清泉的眸子澄澈透亮,缀满好奇,于是耐心温和解释:“到一些重要岗位是会考虑的,不过公司更看重个人能力,和对方能给公司创造的价值。”   阮轻轻叹了一口气:“嗯……”   所以像刚才餐厅里的渣男那样的,只要个人能力强,升职加薪不是梦,说不定还会走上人生巅峰。   还好小姐姐强势,把渣男收拾得体无完肤。   想到小姐姐,已经和沈明屿坐进车里的阮轻轻忍不住赞叹:“刚才餐厅里的那位小姐姐太飒了!”   沈明屿微一挑眉,顿了一秒,轻轻“嗯”了声,淡笑道:“你也很……飒。”   回想起小姐姐眉眼淡漠,勾唇冷笑的样子,阮轻轻就忍不住道:“不是指身手,而是气场啊,她气场简直两米八。”   阮轻轻一激动就容易话多,此时就拧不上龙头,一连串的话跟自流水似的,哗哗往外淌:“她当时一瞪眼,一米八多的前男友都不敢说话,这不怒自威的气势,这震慑力,我是望尘莫及的。小姐姐简直就是我辈楷模!我都有点崇拜她了,当时想去要她的联系方式来着,可是没好意思,哎,真想认识她。”   穿书过来,阮轻轻还没碰上一个聊得来的朋友。   她虽然耐得住寂寞,一个人也可以过得不错,但总有特别孤单的时候,想有个朋友陪伴。   原主遗留的朋友中,她只见过赵明明,还是那副样子,而且原主朋友本也稀少,所以,她对所谓的“旧友”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任婧瑶倒是新发展的一条朋友线,不过两人具体合不合得来,还要时间验证。这一个星期,两人也是只随意地闲扯了几句宠物相关的话题,对方养了一只拉布拉多。   沈明屿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眸璀璨明亮,一副十分遗憾,又十分向往的模样,浅笑道:“那刘老的生日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刘纤的微信内容在脑海一闪而逝,沈明屿的眸色深了几分,只是混在这昏黄的光线中,不易察觉。   阮轻轻:“?”   这话题未免也太跳跃了吧?   刘老的生日宴……有点耳熟。   阮轻轻眉头微拧,蓦地想起瑞阳大酒店和李成阳告别时,对方说的话了。   刘老生日宴,小姐姐也会去?   果然其然,下一秒沈明屿便解释道:“她是刘老的小孙女,名叫刘纤。”   阮轻轻迷惑,既然沈明屿和小姐姐认识,那为什么两人当时不打招呼?转念又一想当时的情景,好吧,她理解了。   试想,小姐姐利落的收拾完渣男,而后若无其事般过来和沈明屿寒暄,本来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多数食客的目光,再把这些目光从渣男那边牵引到沈明屿和阮轻轻处……那画面想想就很诡异。   “所以,要去吗?”沈明屿的唇角有着熟悉的温和笑意。   阮轻轻虽然十分想结识小姐姐,但还是问了一句:“我去合适吗?”   她和沈明屿的关系毕竟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像送玫瑰花什么的,多来几次真的会很尴尬好么。   沈明屿温声道:“没什么不合适。”   “嗯。”阮轻轻放下顾虑,干脆应道,“那我就去。”   顿了一下,她又笑道:“沈总都没有顾虑,我一穷二白,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到时候还请沈总多多指教。”   沈明屿哑然失笑。   车子平稳行驶,因见先生和太太相谈甚欢的样子,司机老陈也便有眼色地未开音乐。   谈话声,笑声,在窄小的车厢流淌。   先生和太太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最近别墅内的欢笑也多了不少。太太的到来为这个家带来很多生机和活力。   车子刚刚进入别墅大门,沈明屿的手机便响了,三两句话挂断后,他转头对阮轻轻道:“公司临时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说着,他便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绕到阮轻轻一侧车前,替她拉开车门,见她面露些微愕然,笑着解释:“为这一餐,画上圆满的句号。”   阮轻轻莞儿一笑,从善如流下车,转眸道:“多谢。”   她走到别墅屋门前,回头看沈明屿已经坐进车后座,不过车子还未启动。   阮轻轻略一思索,转身进门,下一瞬便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唇角不禁微微上翘。   只是还不等阮轻轻的笑意彻底化开,便僵在唇畔。   灯火通明的客厅中,坐了两个面色不善的不速之客,而沈一渺正一脸烦躁地陪坐在一旁,见阮轻轻进门,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扣起手机,正此时,一道急切的女声响起——   “这位阮女士,您这后妈做得可是相当不合格啊!”   哦吼,这是来教她做人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3 08:50:26~2022-07-14 09:0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撒娇让老公帮忙揉揉”◎   两脸不善的“不速之客”,表小姐和舅太太,即吴瑾华和她妈妈,李丽敏。   在从前老太太还在世时,沈一渺一直住在吴家,即便老太太过世,她搬回沈家别墅,但凡周末也会回去看看他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可这回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沈一渺已经快俩月没有登他们家门了。打电话给沈一渺,她虽然也会接,但态度上却是疏离不少,连“舅妈”这个称呼也喊得敷衍,面对来家吃饭的邀约,也总是找借口推掉。   李丽敏和老公惊慌,又百思不得其解。   变故之前,见沈一渺最近一面的是吴瑾华,两人便猜测是不是表姐妹间有了龃龉,继而连舅舅舅妈都疏远了。可是多次严厉逼问之下,吴瑾华都回答没有。   这可急坏他们两口子了。   两人对沈一渺可是比对亲闺女都上心,他们家这边没出问题,那有问题的是谁就显而易见了,沈明屿他们不敢猜度,只能是这位新晋后妈,阮女士在捣鬼了。   沈明屿和小姑子结婚后生意越做越大,她本以为他们这些穷亲戚也能摇身一变在沈明屿的公司当皇亲国戚,当时回娘家腰板都挺得更直几分,可之后,婆婆和小姑子强烈反对,她美梦破碎,别说皇亲国戚,她和老公连沈明屿的公司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还不等她闹腾,婆婆一番隐晦的话让她彻底偃旗息鼓。随后,小姑子离婚,分了大笔财产,她本以为可以分一杯羹,可小姑子身板娇弱耳根子却硬,虽然露出来的一点已经大大改善家里的生活,但比起她拥有的,又算得了什么?   小姑子走后,这笔钱全部放入沈一渺名下,等她十八岁就可以自动支配。   她这些年伺候小祖宗似的哄着她,为的还不是这一大笔遗产?她都想好其中的一栋四室三厅的大平层该怎么哄过来了,老太太去世,沈一渺被沈明屿接回,笼络这么久,付出这么多心血,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房子,钞票飞走?!   今天,不管问题出在哪里,她都要把沈一渺重新笼络回来。   李丽敏和吴瑾华下午就来了,可是沈家的话事人都出门不在,她也不准备回去,不把这事解决了,她寝食难安。   枯坐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等来沈一渺,她努力压抑怒火,温和细语道:“一渺,舅妈一直联系不上你,特别担心。”   沈一渺懒懒瞥一眼母女俩,掏出手机,黑屏。   “没事没事,知道你平安,舅妈就放心了。”关切放松的笑容在李丽敏稍显圆润的面庞上层层推开,诚挚彰显无疑。   沈一渺瞅了她一眼,垂下头,抿紧嘴唇,轻轻“嗯”了声。   等沈一渺换好衣服,拿了充电宝下楼,刚坐下,李丽敏只挑拨了几句,就满意看到沈一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臭起来。   只是,不待她多说几句,阮轻轻和沈明屿就回来了。   她透过落地窗看得清清楚楚,沈明屿那样地位的男人居然亲自给小妻子开车门,手还垫在车门上方,生怕磕碰了她,宠得哟,啧啧,她牙都酸了。   李丽敏以为,她一个外人都看不惯方才外间的这一幕,沈一渺作为沈明屿和前妻的女儿,见到自己爸爸这么疼宠新婚妻子不说气炸了,也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吧?可转眼一看,人家正低头玩手机,压根没看见。   毫无反应。   李丽敏一口气憋在心口,像蓄力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差点闪了腰。   吞咽了好几口翻涌的怒气,到底在阮轻轻进门时没忍住,泄露出几分,讥讽出声。   没看见?没关系,她说给沈一渺听。   看见阮轻轻似笑非笑的眉眼,李丽敏换上温和笑容,口吻也客气起来:“阮女士不要误会,我没有指点您的意思,只是见您和一渺她爸两人出门,把一渺一人留家里,作为心疼一渺的长辈难免思虑的有些多。”   说罢,她转头看向沈一渺,脸上挂着甜腻腻的疼爱表情。   阮轻轻对这人阴阳怪气的功底叹为观止。   棋逢对手。   “这位,是哪一位?”阮轻轻没理会李丽敏的话,而是姿态闲适地在对面沙发坐下,问站在旁边的王管家。   这话一出来,阮轻轻就知道稳了,她赢了。   果不其然,对方的脸一瞬间黑透。   这话问得……够狠。   沈一渺闻言也从手机里抬头看了阮轻轻一眼。   “……”王管家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相似度超过七成的李丽敏和吴瑾华,以太太的聪慧,不会猜不出舅太太的身份,不过,太太这话确实涨气势,于是,她躬下身,愈发恭敬回答阮轻轻的话,“太太,这位是吴太太。”   阮轻轻“哦”了一声,疑问道:“吴太太?”   王管家继续恭敬补充:“也是咱们一渺小姐的舅妈。”   她这段时间与阮轻轻渐渐熟识,默契度也培养出几分,这会简单地配合太太输出打怪,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丽敏:“……”   两人每一次的问答都是在刮一层李丽敏的脸皮,即便她脸皮够厚,这会儿也觉出疼来。   “哦,一上来就吼我,我还以为是哪里钻出来的长舌妇,手伸那么长,管到沈家来了。”阮轻轻慵懒地理了理鬓边发丝,恍然道,“原来是舅太太啊。”   李丽敏跟一只高压锅似的,所有的气都憋住身体里,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脸色隐隐铁青。   一直安静坐在边上装隐形人的吴瑾华差点破功,不过不只想到什么,嘴巴翕动片刻,还是一声未吭。   沈一渺倒是露出一点意外的神情。   后妈,竟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这一绝技呢?   后妈和舅妈……她静观其变。   李丽敏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虽然气闷,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可话里的阴阳怪气的味道却更浓了:“说起来别人都说瑾华长相随我,可能她上次来这没见着您吧,您不认识我就很正常了。不过,要是您和一渺她爸办了婚礼,咱们也能早点认识了。”   这是嘲讽她不受沈明屿重视,连个婚礼都没有是吧?她和沈明屿具体怎样先不说,现在、当下、就此刻,她不能退缩,认输。   “嗯。”阮轻轻一脸歉意,抿了抿唇,还是说道,“不好意思哈,我有点脸盲,尤其对相貌极其普通的人。”   既然对方“揭她的短”,那么她全部晾给对方看,再来个反转打脸就行了:“至于婚礼,宾客名单上我们一直存在分歧,我说要热闹,认识的都请来,他却怕我多心……”   说罢,特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丽敏好几秒。   毕竟沈一渺在场,话不好说得太直白。   不过,该表达的也表达到位了,看李丽敏愈发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了。   就算有婚礼,不在嘉宾名单上的人,又怎么会在婚礼上见到一对新人呢?因此,办不办婚礼,又关局外人何干呢?   李丽敏好不遮掩地长吁一口,不再和阮轻轻无异议斗嘴,装作听不懂阮轻轻的话,转向沈一渺,说出此行的目的:“下周末来舅妈家,舅妈给你准备大闸蟹好不好?舅妈这段时间没见你,特别想你,还日夜担心你吃住合不合心意,有没有被欺负,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一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顿住,好一会才回答,可能是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声音有点闷闷的:“我都很好。舅妈。”   “平时每周都能见到你,问问你的近况,这一个多月没见你,我和你舅舅都挂记你。”李丽敏瞟了阮轻轻一眼,别具意味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了?一渺你还小,不知道人性自私,有的人看上去和善,但都是哄人的,利用你讨好你爸呢,等回头就开始给你穿小鞋,在你爸跟前诋毁你……就是在觊觎你爸的财产呢。”   这个家里就三个主人,除了沈一渺和“财主”沈明屿之外,还有谁能“觊觎”,继而“谋夺”财产呢?   阮轻轻轻嗤,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这挑拨太拙劣了。   这舅妈的智商刚刚都被气跑了吧。   沈一渺面无表情,仿佛未听出也未看出舅妈话里的“危机”和她脸上的焦急。   其实,她很无奈,舅妈一副“其他人包括你亲爸爸都会伤害你,只有我们是真心对你好,所以你要听我们的”的模样,实在令她反感和疑惑,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吐了个字:“哦。”   想了想,又道:“我爸的事,他自己会看着办的。再说,东西是他的,他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我不管。”   这个态度……   李丽敏心头一紧,瞥见女儿,灵机一动,笑道:“要不让你表姐跟你住些天吧,你们表姐妹这么多年还没分别这么长时间呢,瑾华先前还说不适应,闹着来找你呢,你们正好作伴,就像……”   “不用了!”   沈一渺忽然冷声打断李丽敏的话。   “不要……”沈一渺的话音还未落地,始终未发一眼的吴瑾华小声拒绝。   未理会女儿的话,李丽敏急道:“一渺,你不用……”   李丽敏的话还未说完,再次被人打断,这次是阮轻轻,她对站起身的沈一渺微笑道:“一渺,你先回房间,我有话对你舅妈说。”   沈一渺闻言对阮轻轻点了点头,又冷冷瞥了一眼吴瑾华,直接转身上楼离开了。   李丽敏:“……??!!”   她没控制止住表情,双眼瞪圆,真的不敢相信沈一渺居然会听阮轻轻这个后妈的话,以至于她没出声把人拦住。   这一刻,她才真的慌了起来。   李丽敏一直认为,以沈一渺的别扭性子,是没办法和沈明屿好好沟通,解开冻结多年的心结的。   所以,沈一渺搬回来她毫不惊慌,甚至因为小祖宗离开,而松一口气。   可万万没想到沈明屿这么快就再婚了,不过就算再婚,她也没惊慌,以沈一渺对亲妈的感情和维护,和后妈肯定不对付。   继女和后妈就没听过几个能和平相处的。   到时候,受了委屈必然会来舅舅家找温暖,寻求安慰。万一沈明屿在拉架时,稍稍偏颇,或者说只是公平公正,以沈一渺小公主的性子,和沈明屿之间的隔阂一定会更深。到时候,他们之前的付出、讨好就愈发凸显出来,谁是她最亲近的人不言而喻,有了对比,她的感触才越深。   当时利索地把沈一渺送来沈家,除了他们无法拒绝沈明屿和他递过来的钞票以外,也有这一点考虑。   横竖他们不会吃亏。   可现在什么情况,沈一渺的狗脾气居然这么听后妈的话?让她回房间她竟然就回去了,把舅妈和表姐全都丢下?!   李丽敏简直目瞪口呆。   她来之前对阮轻轻是十分瞧不上眼的,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姑娘,以为傍上大款就万事大吉的蠢货,如果沈明屿真的看重她,至于捂着不放出来见人?肯定是怕她丢人。   这位再婚对象容貌即便是她再挑剔也无话可说,修养心胸就和小姑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在沈一渺离开前,见识到她的伶牙利嘴,李丽敏也未把她放在眼里,乡野泼妇还擅长骂街呢,耍嘴皮罢了。但现在,李丽敏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颇有手段,竟然能在短短两月收服沈一渺这头倔驴。   想想大房子,她挺直腰杆,坚决不能退缩。   “阮女士可能还年轻,处事能力不够,又比较贪玩,这当家女主人做得可不合格啊。”   阮轻轻笑得从容:“哦?”   李丽敏睨了阮轻轻一眼,下巴点了一下她跟前少了一半茶水的茶杯:“我这茶杯都见底,也不见给我续上。”   王管家看了一眼阮轻轻,眼观鼻鼻观心,不动。   阮轻轻微微一笑,平静反问:“我是后妈,年纪又轻,还比较贪玩,人又任性,面对不速之客,慢待不是很正常吗?”   “……”李丽敏一噎,阮轻轻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让她怒火高炽,“你也不怕丢沈家的脸!”   阮轻轻以手托腮:“我姓阮,不姓沈。”   连这两个姓都不沾的人,更没资格来评判她。   李丽敏不甘示弱,又急又气,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是,可一渺是沈家的孩子,你出门不管孩子,这可不行,你也是当人后妈的人了,一渺她妈当年拖我们照看她,她的事情我管得着,再说,当年一渺爸妈感情比金坚,少不了一渺这颗爱情结晶的粘合,你慢待我们没什么,但你要慢待一渺,小心你沈太太的位子做不稳当!”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冷笑一声,看这位阮女士作死。   阮轻轻已经不想再和她耗下去,高跟鞋鞋跟再低,也没有柔软的拖鞋舒服。   “论亲疏远近,谁都比不上一渺她爸,作为一渺的爸爸,他考虑的肯定比咱们都全面,听他的准没错,你说对吧?一渺爸妈的感情我不做置评,不过,一渺她妈已经安息,我们还是少打扰为好,你说是吧?”   拿着鸡毛当令箭,阮轻轻就不信她敢用这一套去裹挟沈明屿。   吵架最忌给对手留下插话反击的空挡,阮轻轻当然深谙其中精髓,所以,不等李丽敏张嘴,又继续道:“还有你说要你闺女住过来给一渺作伴,看来你对一渺的关心还是浮于表面,未用心思。你不知道一渺和她表姐闹翻了吗?你不知道你闺女伙同其他同学陷害一渺,想坑她一笔吗?”   李丽敏怔愣,好一会脸色变白。   看一眼身边一直不活跃,异常沉默的女儿,心底隐隐发凉。   “所以啊,我建议你先回去把吴家的当家女主人做明白了,再谈其他。”阮轻轻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不然,自家未管好,别人家的事你又够不着,身下位子什么时候塌了都不知道,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年轻,心眼实,知道你是关心外甥女,不大介意你的‘指点’,但就怕你养成习惯,别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再说,一渺她爸对这事的态度如何?愿意你们插手一渺的方方面面吗?还有,咱们也不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不顾孩子意愿,对吧?你这么关心一渺,也肯定想她开心,对吧?”   “所以,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我一个后妈做不了主,一渺的事情你们去和他爸爸谈。”阮轻轻笑吟吟地一锤定音。   李丽敏咬了咬牙,胸口闷出一口老血,脸更是化为调色盘,抖着手点了点阮轻轻,一扭头,扯住满脸仓皇惊恐的吴瑾华愤愤走了。   客场作战,又被丢了颗大雷,留下扯皮也是浪费口水,还要被无情嘲笑,任是李丽敏脸皮厚,也承受不住。   以为牢牢拿捏在手心的沈一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溜远了……   李丽敏倒是想冲上楼找沈一渺解释,可吴瑾华这事她还没弄清楚,解释不到位,再把人推更远,还是回去和老公从长计议。   看了一眼手里小脸惨白的女儿,李丽敏恨铁不成钢,差点把牙咬碎!回家再收拾她!   怨毒地剜了一眼阮轻轻,母女俩消失在夜色里。   阮轻轻小胜一场,哼着一曲上楼了。   临睡前,念及沈一渺在李丽敏表述关怀时的几次停顿,还是给她编辑了一条微信:   【虽然有些事情没想象中的美好,但也没那么坏,不要较真。晚安。】   书中的沈一渺一直与舅家保持亲密关系,且随着父女关系的恶化,与舅家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最后她出国,大部分财产都交给舅舅管理,也赠与他们不少财产,其中就包括市中心一套大平层。   阮轻轻好歹做了两年社会人,看问题更实际,父女隔阂和沈一渺的财产,这中间要是没吴家捣鬼,她直播吃手机。   消息发出去,阮轻轻就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而坐在飘窗对着夜幕发呆的沈一渺,听见手机“嗡”地一声。   她低头点开。   盯着阮轻轻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地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回复:【晚安。】   这时候收到这样的关心开解的话,仿佛对方可以体会到她复杂的心态,安抚简洁、点到即止,让人熨帖又舒服……   想了想,沈一渺把信息截图,留存。   在抬眼,闪烁的星星,好似也带了丝微温度。   ***   沈明屿处理了一上午的文件,略感疲乏,便借下楼倒水之故放松一下,刚踏上楼梯,就听见阮轻轻隐约和人的对话声。   “……阿姨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轻轻,阿姨想问问你有对象了没?想找个什么样的?”   阮轻轻失笑一会儿,回答声传来。   “文阿姨,我都结婚了。”   沈明屿迈下楼梯,转眼见阮轻轻窝在沙发上,边撸怀里的团子,便对着茶几上的手机讲话。   “阿姨糊涂了,你不是说你和你室友住?”   阮轻轻把散下来的发丝捋到而后,露出莹白的侧颊和脖颈,顿了一下,解释:“阿姨,室友就是我对象。”   我对象……   沈明屿停下步子。   “嘿,把老公叫室友,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得嘞,是我老喽。”   阮轻轻赶忙安抚:“您才不老……”   阮轻轻聊天过于专注,竟然没发现,几步之外的沈明屿,更没发现,透窗而过的光线,在他似有似无上弯的唇畔轻晃。   和文阿姨又聊了好一会,阮轻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见到沈明屿,她略诧异。   等沈明屿从厨房倒水出来坐到她旁边时,阮轻轻已经结束通话。   沈明屿放下水杯,仿佛随意问道:“听说昨晚一渺舅妈来了?”   阮轻轻一怔,不明所以,还是尽量实事求是道:“嗯。来坐了有一会。”   这别墅里谁不是他的人,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肯定一清二楚了,这会问起她,不会是问罪吧?“舅妈”可是被她气跑的。   不过,沈明屿也不至于吧。   沈明屿轻笑道:“辛苦你了。”   阮轻轻松一口气。   沈明屿对吴家人的态度冷淡疏离,这都是她的猜测,保不齐人家本来的相处方式就是“平时疏淡,有事不让人”呢。   现在确定,就是疏远。   也能神经一紧一松,让阮轻轻心情愈发松快,顺口玩笑道:“那,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谢没?”   这个“那”字拖腔带调,还拐了好几个弯,十分具备调皮精髓,相当灵性。   沈明屿认不认这话,都不会尴尬。   “好。”沈明屿低沉的声线干脆应道,“你想要什么?”   票票!   很多很多的红票票!   她知道她说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超出预期很多的数目。   不过,她还是强硬把话咽下去了。这样伸手向上,和她一贯的行事准则不符,也和她的“暴富美学”格格不入。   “暂时还没想到。”阮轻轻念头一转,玩笑道,“要不就换三个,不,三个太贪心了,一个,就换你一个承诺好了。沈老板放心,这个承诺必定不违背法律道德,不违背你本心,你又肯定做得到。”   《倚天屠龙记》的台词,被她化用在这里,如果不是沈明屿在一旁,阮轻轻都要笑软摊在沙发上了。   沈明屿:“……”   如果她转头,一定可以看见沈明屿脸上愕然的笑意。   “好,我答应你。”沈明屿回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沉静,带了丝丝笑音。   “嗯嗯。”阮轻轻笑应,腿蜷缩太久,发麻发胀,她试着伸开,“哎呀,我的腿都麻了,又揉不到。”   憋笑用了太多的力气,这会儿阮轻轻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一点沙哑质感,特别像撒娇。   好巧不巧,她的腿正伸往沈明屿方向,离他一臂之遥。   两相结合起来,调和出一种“撒娇让老公帮忙揉揉”的怪异味道……   乐极生悲。   阮轻轻脑中猛然蹦出这四个字。   她想赶紧把罪魁祸“腿”撤回来,可偏偏麻得太厉害,麻痒疼三者结合钻心,一下子没收回来。   欲哭无泪。   沈明屿开口声线平稳镇定,很平常道:“左右晃晃,血液流通开就好了。”   “嗯嗯。”阮轻轻舒了一口气,赶紧照做缓解尴尬。   “我先上楼处理工作了。”不动声色瞥一眼阮轻轻的囧色,沈明屿端起水杯,从容起身,告别。   阮轻轻求之不得。   这个沙发坐起来特别特别舒服,让人陷在里面就不想挪动,阿姨们不打扰她,沈明屿和沈一渺平时上班上学,阮轻轻独霸惯了,今天吃完早饭习惯性窝进来,前面还庆幸沈明屿没听见自己和文阿姨外放大的聊天内容,没一会又撞上社死现场。   想想就累,心累。   不过很快,她的心累被一条短信息彻底治愈。   【发展银行:您尾号****卡10月27日10:07转入2000000.00元……】   个十百千万……两百万!   这是沈明屿之前给她的那张卡,谁打进来的不言而喻。   喜悦之前还未喷发,便有一个疑问绕上心头,沈明屿为什么突然转给她二百万?!   阮轻轻:???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晚安~   么么,爱你们~感谢在2022-07-14 09:04:47~2022-07-15 23:0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她爸居然也会说话哄人。◎   关于这从天而降的两百万,阮轻轻只能联想到方才笑言的“谢礼”,不过沈明屿也太客气了吧,一谢再谢。   阮轻轻一颗感恩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心里的土拨鼠已经,一蹦三尺高,尖叫到嘶哑了。   她生出一股立马追上楼九十度鞠躬感谢沈老板的冲动,人都已经从暄软的沙发中蓦地弹坐起来,跻上拖鞋跳起来了,迈出的一步又硬生生缓缓收回来。   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钱不是沈明屿打过来的呢?若是如此,自己兴冲冲跑去不知所云地感谢一通,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大惊小怪,太傻也尴尬?   如果这钱是不知就里的他人打给沈明屿的,自己贸然上去认领,以沈明屿的格局和教养,两百万还不放在眼里,肯定不会和她计较分说,让她下不来台,最大可能就是顺水推舟把钱给了她。只要她脸皮厚一点,过程虽然曲折婉转了些,结果还是一样,两百万落入口袋。   可关键是,她这人虽然被社会毒打多年,但一些坚守还在道德高地盘踞,其中一条就是: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幼儿园时,老师发放糖果,同桌小胖为了讨好她推了两颗大白兔到她手边,她没拒绝,下课后对方就后悔了,想讨回来,她没答应,小胖就去告老师,甚至回家告家长,他妈妈是个较真不讲理的,第二天带他找去她家,对着他妈妈一顿奚落,作为单身母亲一直好强的妈妈,等人走后,边哭边狠狠打了她一顿。   “不要伸手拿别人的东西。”   这是当时妈妈的话,也是她自那以后深深烙印在心中的准绳。   所以,如果这两百万打错了,那么原本就不属于她,即便她对这笔钱口水直流三千尺,她也会还给沈明屿。   只是心会摔个稀碎,需要好多好多的美食治愈粘合。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可能,沈明屿手滑打错账号了。这就要看,沈明屿愿不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想着,阮轻轻猛地后倾,倒进沙发,双臂伸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摊得十分灵性。   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幸好刚才回光返照似的一系列动作没人看见,否则以她方才乍喜乍忧的表情和一惊一乍的行为,说不定会被人认为喝了假酒……   她却不知,她这一系列动作神情早被立在二楼楼梯口的沈明屿尽数收入眼底,见她坐回沙发,才转身进了书房。   甫一看到短信,她明明很开心,怎么忽然情绪就急转直下了?   由此可见,纵使睿智英明如沈明屿,事业上披荆斩棘无往不利,但他对楼下女人偶尔的脑回路也摸不着头脑。   要是沈明屿打给她的,应该会说一声吧?   做好事不留名,这和资本家一贯调性也不符合啊。   一时间,阮轻轻竟患得患失起来。   不管怎么样,阮轻轻决定让这两百万在她账户里多躺一会。   逃避一无所用,问题还要解决,摆烂了一会,阮轻轻掏出手机,一闭眼,试探性的发了两条微信给沈明屿。   一条微信是一张刚才的短信截图,另一条微信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   因为方才的猜测选项太多,阮轻轻直接留一个符号表达疑问,相信沈明屿看得懂。   无意间瞄见图片上的那一串能把人眼看晕的零,阮轻轻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个十百千万……   ***   书房中。   沈明屿正在接李助理的视频汇报。   “沈总,新城区那块地的开发方案已经发到您邮箱,有几点重点标注部分……之前的一些问题,我已经和张主任方面沟通过了,他想下周三给您碰个面详谈,还有……”   电脑屏幕中,李助理正襟危坐,口条流利将整理好的事项一一汇报。   忽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他身形一顿,想到什么,手指移动,捞过手机。   一心二用,一边听李助理汇报工作,一边点开微信。   见到微信内容,沈明屿隽眉微挑,回复:【有什么问题吗?】   阮轻轻两三秒后回:【这钱……?】   沈明屿耐心地打字回复解释:【是对你刚才慷慨舍去的两个承诺的补偿。】   阮轻轻这次秒回:【收到巨款谢谢老板.JPG】   然后,又接连不断蹦出好几条颜文字信息。   阮轻轻:【祝老板心想事成.JPG】   阮轻轻:【祝老板越来越帅.JPG】   阮轻轻:【祝老板生意兴隆.JPG】   ……   沈明屿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对着手机屏幕沉吟了一会,继而脸上不自觉多了一分愉悦笑意。   送礼便要投其所好。   很显然,她对这份“补偿”很满意。   所以问题来了,她刚才情绪变化,是想到什么呢?   总不会以为这钱有变故吧?   李助理见沈明屿竟低头看起手机,还认真打字回复,即便修炼出极高的职业素养,此刻也忍不住滞了一滞。   以往工作期间,沈总绝不会去回复信息或微信,只有电话才可以让他暂时放下工作,去接听。   他跟在沈总身边快五年了,从未有例外,今天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李助理的好奇心一下子提起来,对面的神仙是哪一位?不过,沈总一直垂着头,他也不能通过细致端量表情来判断。   “沈总,我还有哪里说不清楚,请您指正。”李助理汇报完毕,已经做好再说一次的准备。   谁知沈明屿边敲打屏幕,边指出几个不甚清晰的点,就一些问题的精确指示,最后道:“和张主任约在天香阁,再邀展行长和刘老板作陪。”   李助理彻底服气,一心二用,还能把所有问题记下并分析指示,沈总不愧是他偶像!   李助理的敬仰之心又炽热了几分。   *   阮轻轻收到沈明屿的回复,恨不得跳起来把价格令人瞠目的沙发当蹦床用,心里的土拨鼠直接表演倒立尖叫这一绝技。   沈明屿大好人!   表情包轰炸式道谢时,手机弹出一则新闻——   【爆!当红小生李呈桦出轨果照被曝光,深情人设崩塌!】   阮轻轻见到耳熟的名字,点进新闻页面,果然,是餐厅中的渣男,究竟修过后的图片人模狗样,和那天涕泗横流的模样光鲜亮丽了不是一星半点。   事件的陈述穿插重点部位打着马赛克的床·照,女主角不是同一个人,竟有十一个之多。   哟呵,这是要组一个足球队的节奏啊。   小姐姐刘纤果然说到做到,说让渣男做娱乐圈的笑话,这话都没过夜,这些照片就出圈了,阮轻轻现在去吃瓜,瓜都熟透了,每一个女主角身份都被扒了个底朝天,李呈桦的微博粉丝更如泄洪似掉,全网都在讨论他,评论区更是一派乌烟瘴气,谩骂的,失望的,不信的,跟哥哥要说法的,最狠的是老粉脱粉回踩和身边工作人员爆料,除了劈腿做海王,私下脾气超差,对助理非打即骂,更是说一些贬低粉丝的言论,据说还涉嫌吸·毒,偷税漏岁。最后两条还未证实,不过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一夜之间,李呈桦从云巅跌入泥沼,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想干净脱身东山再起,丝毫不可能了。   新闻的最后是一张李呈桦今早被带去问话的图片,照片中的他如丧考妣。   而此刻的阮轻轻却正好相反,欢欣鼓舞。   天道好轮回,小姐姐干得漂亮啊!   本来两百万入袋,阮轻轻心情已经十分舒爽,这会儿看完这则大快人心的新闻,情绪更是高涨,她特别想找人讨论一下这则八卦,来抒发一下激动的心情。   自然而然地,阮轻轻想到了沈明屿。   于是,她不假思索将这事以极其主观的角度发给了沈明屿,沈明屿过了几秒回复,阮轻轻见着回复,忍不住抒发起来,沈明屿以简短的问询和质评引导她,等阮轻轻说痛快了,才发现一个小时过去了。   好一会儿,阮轻轻还在惊奇,她居然和沈明屿微信聊了这么久。   沈明屿应该不忙吧,或者正在休息,不然他这样的工作狂,哪来的耐心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聊天。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缓缓浮上心头——   原来沈明屿也会在上班时摸鱼聊天……   *   沈一渺下楼来,和阮轻轻点头招呼后,去了厨房,好一会儿端了一盘车厘子出来,推到阮轻轻跟前。   阮轻轻抬眼,见上面的水珠在颤颤巍巍挂着,看上去就很鲜甜。   一开始,阮轻轻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诧异问道:“给我的?”   沈一渺不自在别过头,声如蚊蚋:“……嗯。”   阮轻轻眉眼弯弯:“谢谢。”   捏一颗放进口中,微眯了眼露出丝丝享受的神情,微脆弹牙的口感,丰厚的果肉,舌尖一卷,甘甜中带了一丝酸味,轻轻一咬满嘴的清香。   不愧为她最爱的水果……之一!   “魏老师下午还要过来吧?”阮轻轻招呼沈一渺一起吃,而后闲聊问道。   沈一渺塞了一颗车厘子,点头。   阮轻轻又问:“一对一上课还适应吗?强度会不会比较大?”   “还行。”沈一渺把核吐到阮轻轻展在边上的纸巾上,随口道,“施雨菲本来要一起听讲的,不过她跟随爸妈去参加婚礼……”   “礼”字还在飘,她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阮轻轻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一渺是怕“婚礼”两个字刺激到她。可她和沈明屿情况特殊,她根本不会为没举办婚礼而难过,甚至还会松一口气啊。   不过,阮轻轻领情。   少女沈一渺,有一个敏感柔软的心。   那么,她刚才主动端车厘子给自己,是不是为昨晚“舅妈”对自己的诋毁而致歉?   阮轻轻莞儿一笑,看向沈一渺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有人一起确实可以互相促进,不过这次你可以把她的份也听了,然后讲给她。”   沈一渺紧绷的脖颈松下来,又吃了两颗后,她便上楼写作业去了。   她走后,王管家过来:“这些车厘子都是一渺小姐亲手洗的。”   阮轻轻秀眉挑了挑,捏起一颗车厘子端详,珍珠似的色泽光洁,而后轻轻一抛丢进口中,咬下,满口甘甜汁水。   “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   今天一天尽是令人愉悦的事情,阮轻轻吃过午饭,便准备做些甜品。   照例拍摄下来,拍摄助理照旧是王管家。   阮轻轻准备做一些酥皮泡芙。   将所有食材摆在一起,黄油、牛奶、清水、糖粉、食盐、低筋面粉。   先将黄油倒入碗中软化,然后加入糖粉、盐,搅拌均匀后再加入低筋面粉,揉成酥皮面团,擀成均匀薄片,用模具印出印子,备用。   而后将黄油和牛奶小火加热,煮到表面冒泡,关火倒入面粉,搅拌均匀,直至锅底干爽,而后多次少量倒入蛋液,搅拌均匀后倒入裱花袋,挤在烤盘上,盖上酥皮,放入烤箱。   工序虽然不复杂,但搅拌次数又多又费力气,可是记录在相机画面中却极其唯美,不疾不徐,有一种雅致的韵律之美。   这一次阮轻轻做了许多,还用纸袋装了七八个给上完课回校的魏自横,笑道:“我刚才做了一些酥皮泡芙,味道还不错,你带回去试试。”   毕了业的人,总会把还在校的学生降辈看待。   魏自横一怔,显然没想到阮轻轻亲自做的甜品还有他的份,他无意识蜷缩手指碰了碰鼻尖,声音因讲了两个多小时的课有点哑:“谢谢。”   踌躇一下,魏自横到底把纸袋接过去。   送走魏自横,回屋见到沈明屿站在厨房门口,笑问:“看见我做的泡芙了么?要不要尝一个?”   沈明屿将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魏自横拎着的纸袋上移开,淡声道:“好。”   阮轻轻走进厨房,用骨碟装了一个出来递给沈明屿。   沈明屿接过,优雅咬了一口,细嚼慢咽,而后道:“味道不错。自己不吃一个么?”   “哎。”阮轻轻叹气,“甜品一时爽,减肥火葬场。我爱做,但又不敢多吃,以前每次做完甜品也都是赶紧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沈明屿唇角化开似有似无的笑意,慢条斯理咬了一口,道:“所以,倒是你该感谢我了。”   阮轻轻也笑:“对,感谢你将暴瘦的机会留给我。”   请再给我一个暴富的机会啊,大佬。   沈明屿低低笑出声:“你已经很瘦了。”   阮轻轻理直气壮道:“减肥是一辈子的事业。”   沈明屿哑然失笑。   下楼有一会儿了的沈一渺:……   她爸居然也会说话哄人。   ***   晚上,阮轻轻剪了一会视频后,又循例去检查F站后台,却被爆炸的私心,和猛涨的粉丝数惊呆。   阮轻轻:???   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姨妈,感觉脑子就跟生锈的齿轮似的,转不动。每每这个时候都庆幸,姨妈高考的第二天才来拜访……   感谢在2022-07-15 23:06:06~2022-07-17 23:2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胖成瘾60瓶;砂糖聚10瓶;Hyacinth 5瓶;33247970、⊙?⊙!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一个个虎狼之词差点让阮轻轻当场自闭。◎   轻轻缓了两秒,点开私信。   【小姐姐娴熟的杀鱼技巧全网皆知!】   【小姐姐求拜师!】   【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合理怀疑小姐姐被渣男恶心过,才练就的杀鱼技巧。咦~女人狠起来真的没男人啥事。】   【小姐姐快去手把手教纤姐杀光渣男李呈桦塘子里的鱼!】   【小姐姐的视频期期追,特别喜欢节奏和画面啊,超级治愈,以前还在想怎么还没大火,嘻嘻,现在墙里开花墙外香,F站没爆却在微博出圈,腻害~为小姐姐小红一把开心地转圈圈~~~】   【小姐姐你火了,上微博热搜了!现在已经排进前二十了,哈哈哈恭喜恭喜,作为从你第一个视频也就是现在的出圈视频就关注的老粉来说,实在欣慰!我眼光实在太好,那时候就看出小姐姐有大火潜质!火眼金睛石锤~】   ……   阮轻轻在扑扑满的私信中一点点拼凑出事情的部分真相,还有不解的地方,干脆顺着私信中的提示,转到微博。   热搜前几位都被李呈桦承包了。   #李呈桦劈腿塌房#   #李呈桦女友霸气回应#   #李呈桦的鱼塘到底有几条鱼#   ……   阮轻轻视线逡巡到热搜第十七位,终于捕捉到相关词条。   #纤姐小姐姐在线教你杀鱼、去腥#   阮轻轻果断点进这条热搜。   热搜里有一张评论截图,和一个视频,文字以幽默调侃的方式安慰头顶跑马的李呈桦前白富美女友,纤姐。   点开图片放大,一个网友在刘纤的微博底下留言:【纤纤姐姐,李呈桦那人渣居然敢背着你挖鱼塘养鱼,你千万不能心软绕过他!还有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鱼们,也都该宰了!哼,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手伸你碗里!】   刘纤在下面回复:【嗯,鱼塘已炸。不过,我不会杀鱼,腥。】   这话说得明白,不屑于沾手李呈桦的烂桃花,这些心思各异,或无辜或算计的女人,从来不在刘纤眼中,懒得费一个眼神。   网友们未尝不知,在这个全网沸腾吃瓜看戏的时刻,不少网友自发提取刘纤话中的表层含义,都在教刘纤杀鱼。   阮轻轻的视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从一众刻板的教程中脱颖而出,唯美的色调,轻柔的配乐,修长纤细的手指,这一切都和刀尖的寒芒,利索干脆的手法,血腥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反差。而且,视频中的人也是一位年轻的小姐姐,虽然看不到面容,但身姿窈窕,体态优美,可以无缝无违和地代入刘纤本人。   再者,视频确实精良,小姐姐举重若轻的操作,可堪艺术,简单的杀鱼,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舍不得移开眼,视频节奏张弛有度,放松又治愈。   因此,有流量明星塌房的噱头,视频本身质量硬,多方因素叠加,这条微博攀上了热搜,阮轻轻也蹭到一部分流量。   阮轻轻搜索刘纤微博账号,关注,看到对方最新一条微博。   【刘纤V:垃圾就要丢进垃圾桶哦~】   下面配了一张丢垃圾的图片,更灵性的是,丢进的是“不可回收垃圾”的分类里。   阮轻轻悄咪咪点了个赞,退出微博,再次转战小破站。   看着第一个视频快一百万的播放量,阮轻轻也不禁感叹世界奇妙,李呈桦塌房,她以为自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吃瓜猹,最多算一只愤怒的猹,没想到最终在这场大戏中有了姓名,虽然只是一个边角料似的边缘人物,也够令她唏嘘了。   点开视频。   【火钳刘明】的四字弹幕密密麻麻将画面遮挡得严严实实,阮轻轻大致从头浏览了一遍,果然都是从微博引流过来的吃瓜群众,就是不知道能转化多少粉丝数。   退出。   这会儿已经突破十万,整整十万!这涨粉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   阮轻轻情不自禁笑出声,一颗心猛跳,立马把莫名的唏嘘丢开。   不管了!   她的事业的的确确被这瓜的瓜藤往前甩推了一把。   为此,阮轻轻决定少骂李呈桦几句。   李呈桦在塌房之前已经跻身一线流量末端,微博粉丝超过三千万,虽然唱跳不行,演技拉胯,但实力不够颜值来凑,即便阮轻轻十分瞧不上他,吃软饭还没职业素养,但他确实长得俊朗帅气,颜值颇高,属于娱乐圈前排了,不然刘纤小姐姐有颜有钱凭什么看得上他。   这样一个体量的明星,人设崩塌,造成的地震辐射范围必然相当广,因此,关注这事情的网民何止千万之数,上亿的人参与这场“盛会”,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刘纤所受到的关注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多,而和刘纤相关的热搜引来的关注那肯定也相当可观,因此,阮轻轻能借此涨粉十万其实没什么稀奇。   感谢刘纤小姐姐!这是什么无敌让人喜欢的小仙女啊,简直是她的福星啊。   刘纤小姐姐这一波受苦了,但她不知自己有多棒,暖热了她这个小透明,就好比那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虽然有点对不住小姐姐,但她真的好开心!她从床上蹦起来,不自觉迈开魔幻舞步了,心中的土拨鼠已经尬舞累瘫,还在用嘶哑几乎不能发声的疼痛嗓子不停哼哼唧唧。   多念了几遍小姐姐,阮轻轻稍稍克制了些,发泄了一会,赶紧钻进被窝平复波澜壮阔的心绪。   明天粉丝数会涨到多少呢?会是一个吓她一跳的数字吗?真想一直盯着手机看哦。   有了那么多粉丝会不会有很多合作?那她岂不是就可以赚钱啦!   她是不是又往暴富的路上前进了一小步?里程碑似的一小步,却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思维天马行空奔腾一圈,最终的最终,她在满眼的黑暗中想,自己一定要和刘纤做朋友!   怀揣这一宏愿,阮轻轻沉入的梦乡。   可能昨晚睡前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奇幻美好,让她潜意识对此事的真实性抱有怀疑,以至于阮轻轻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她发现先前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醒过来查看F站后台,粉丝数不涨反掉,挂在一千的人数上上下浮动,她心如坠冰窟,喃喃自语,不愿相信,可又有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说——   【怎么不可能,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被你赶上?】   【少做梦,踏踏实实才是正理。一夜爆红,那是神话,你只是凡人,真要笑掉人大牙了!】   这个梦过于真实,半梦半醒中,她能清晰感受到胸口的憋闷、不甘、愤怒,仓皇、以及无奈。   天光熹微,阮轻轻被憋醒。   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她愣怔了片刻,立马回身抓起枕边的手机,打开F站后台——   第一个视频的播放超过两百万,粉丝数更是直接突破三十万。   阮轻轻有点不敢相信,用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钝钝的疼痛传来,她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梦,果然都是反的!   阮轻轻精神为之一振。   弹幕和评论被挤爆,大都是正面评价,偶有一些负面激烈言论,还不待阮轻轻心情波动,就被之后铺天盖地的彩虹屁治愈了。   等天彻底亮起,阮轻轻已经可以做到相对平静了。   说实话,她看到现在正在一千多观看视频,都麻了。比较,一千在两百万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   这波流量之大,转化的粉丝数目之多,都远远超过了阮轻轻的预期。   她想到了李呈桦这波塌房造成的地震动静会不小,但没想到会这样大,短短一晚时间,她一个边缘人居然在这波流量的浪潮下收获二十万的粉丝。   很多人都在视频中跟风打卡,而后又把整件事弄成一个好笑的梗,散播出去,效果爆炸,由此引来更多的流量。   这数据增长速度,让阮轻轻喜出望外,又有一点不安。   不过等数据连续涨了三天后,阮轻轻便彻底淡定了。   她的视频播放量上来,于是上了F站的热门榜单,之后的一周又陆陆续续涨了十万粉丝。   到周末,阮轻轻在F站已经有四十三万粉丝了。   ***   周六下午一点,施雨菲来沈家和沈一渺一起复习听魏自横授课。   施雨菲堪称社交界天花板,阮轻轻自认社交达人,让她一对比,好似成了社交困难户。   沈一渺去别墅门口领她。   施雨菲抑制不住两只眼中的小星星,虽有意收敛,但口气中的雀跃都随音波荡起来了:“渺姐,你后妈在家吧?”   沈一渺侧睨了她一眼,含混应了声:“嗯。”   “不知道她今天会做什么菜。”施雨菲露出向往的表情,美滋滋道,“上次的红烧肉简直就是一个火辣的小妖精,让我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哈,不过新的菜式我也可以尝试啊。”   沈一渺无语,反问道:“你到底是来蹭饭的,还是来上课的?”   施雨菲义正言辞:“做什么选择,两个我都要!”   阮轻轻窝在几乎成为她专属宝座的沙发一角,见两人进屋,放下电脑站起身。   还不待她开口招呼,施雨菲已经自发凑近一步,乐颠颠道:“阿姨,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太会保养了叭。”   这彩虹屁虽然直白,但阮轻轻爱听,礼尚往来道:“你们美少女才无敌呢。”   施雨菲挠了挠鬓角,欢悦道:“嘿嘿,我又来您家蹭饭啦,今天我不挑食点菜哦,阿姨您做什么我都爱吃,辛苦您啦。”   她耍了点小伎俩,沈家又不缺厨师,她纵然留下来用晚餐,渺姐后妈也不一定下厨,富太太下厨是爱好,是情趣,不会真的一日三餐围着厨房转,张罗家人和客人的吃食,因此,她干脆婉转挑明想吃她做的菜了。   哎,吃货大概都把智商用在了搞美食上了。   阮轻轻当即明了,失笑道:“小机灵鬼。你们魏老师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赶紧去上课吧。”   “叮!”   系统熟悉的刻板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最新系统任务:给您的继女和朋友圈准备果盘,并亲自端上起,任务完成后奖励人民币三千元。】   阮轻轻已经能在听见系统任务时不着痕迹地捡起掉落的话头,并无缝续接上了:“我待会给你们送一个果盘上去,有要吃的水果没?”   系统最近没有大任务,确切地说是“大额任务”发放,倒是时不时发布一些琐碎的,价值在一千到五千的任务,比如给沈一渺到一杯水,提醒天冷加衣,询问期中开始时间,夹一筷子菜……   阮轻轻现在虽然已经是手持几百万的人了,但也不会放过这些机会,她很贪心,大鱼想吃,小虾米也不会嫌弃。   就是这么博爱。   瞥见沈一渺蹙眉,神色微微不耐,想到这是给自己提供赚钱机会的小天使,阮轻轻笑容和煦,声音温软地问沈一渺:“一渺,给你切两个猕猴桃怎么样,我记得你挺爱吃。”   这不是阮轻轻刻意去记下沈一渺,方便“讨好”她,而是她对食物格外敏感,一起吃饭时稍加留意就知道对方爱吃什么,就比如有的人记数字特别在行一样。   不过,这一特质在沈明屿处碰壁,他好似比她还博爱,瞧不出特别偏好。   沈一渺转过头,“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再加一个西柚吧,谢谢。”一副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和神态。   施雨菲在边上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心里却在狂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她傲娇别扭的渺姐,和她后妈的关系竟突飞猛进到一片祥和的状态!   她又不由地把目光转向一脸温和淡然的阮轻轻,差点怀疑起自己小小年纪记忆是否错乱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释怀,能拿捏住沈叔叔的人,手段和能力对付一个未成年少女绰绰有余,洒洒水的事,不费吹灰之力。   她自己还不是没等人出手,就自我攻略成渺姐后妈的迷妹了么。   要不说是她偶像呢!   阮轻轻目送两人上楼,一不小心和回头的施雨菲对上眼神,额,对方眼波中发射出来的是崇拜?   ***   阮轻轻端着果盘叩门,开门的是魏自横。   透过缝隙,施雨菲已经摊在地毯上,双手伸展,一副生无可恋地告状:“魏老师实在太严格,上课一点小差都不能开,不然就释放冷气,后妈都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对吧,渺姐。”   气氛冷凝。   施雨菲感受到不对劲,转头,看到阮轻轻已经端着果盘走进这间小书房。   夭寿啦!   她刚才以为魏老师出去上厕所,没忍住吐槽了两句,谁知是这样的社死现场。   阮轻轻挑眉瞟了她一眼,魏自横拧眉盯着她,沈一渺更是直接冷哼一声,附赠一个白眼,施雨菲感受到“众叛亲离”的孤立无援之感,立马端正跪坐好,诚恳认错:“我错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差叩首了。   多年的求生经验告诉施雨菲,只要她滑跪的够快,惩罚就追不上她。   反抗,狡辩,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果然,渺姐后妈直接揭过这一茬,招呼他们去吃水果,也好歇一歇。   这个她就比较擅长了。   施雨菲连忙爬起来,狗腿地接过果盘,放在书桌上,嘴里还谄媚道:“阿姨,我来我来,你歇一会。”   可能是施雨菲表情过于生动活泼,不管是她的自来熟,小心思,还是此刻的殷勤,都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觉得她有趣可爱。   边吃水果,话题不知怎么从李呈桦塌房事件上拐到恋爱上,施雨菲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嘴巴,感觉聊了一会八卦,她又回蓝了,颇有兴味问道:“魏老师,你长得这么帅,是不是有很多女同学追求呀,那你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魏自横笑道:“不知道,也没女朋友。”   “切,装傻就没劲了。”施雨菲很有八卦人的自觉,继续挖掘,“那魏老师你理想女友是什么样子的?甜妹,萌妹,御姐,还是温柔小姐姐?”   魏自横迟疑一秒,而后笑而不语。   “啧啧,魏老师你不对劲哦~”施雨菲凑近他,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他脸上来回扫,嘴里还啧啧感叹:“大学哎,大好青春年华,不谈一场荡气回肠,跌宕起伏,刻骨铭心的恋爱,以后想起来岂不遗憾?”   魏自横稳如泰山,好一会,施雨菲终于放弃,转而去问在场另一个成年人:“阿姨,你大学有没有谈过啊?”   可能太过好奇,居然毫未察觉到来沈一渺的死亡凝视。   施雨菲还轻松笑了一下:“你和沈叔叔都是成熟的大人,应该不介意谈这些吧。说说呗,我来做你的小耳朵~”   阮轻轻无所谓,神色自若道:“谈过。”   施雨菲兴致高涨,继续好奇追问:“那你们是大学同学?学长还是学弟?”   至于怎么分手的,施雨菲自认还算知道好歹,不会这类问题,虽然她好奇死了,后妈这么漂亮优秀,只有她甩别人的份,一定是这样!   人设不能崩塌。   阮轻轻简短应道:“同学。”   施雨菲:“阿姨,你读了研究生吧?是在津城大学对么?那你那时候有没有找一个小学弟呀?”   阮轻轻笑着摇头。   津城大学?   魏自横抬眼不明意味地瞟了阮轻轻一眼,而后不动声色耷下眼皮。   施雨菲又问:“那你和沈叔叔,你们是怎么相识,相知,相……”   “爱”字崩在喉头,就被一道略冷的声音打断——   “哪来那么多问题!”   沈一渺冷冷瞪向施雨菲,表情结霜。   施雨菲怔住,好办晒才委屈磕巴道:“我就问两句嘛……我平时也这样啊。”   沈一渺目光沉沉,不语。   施雨菲秒怂,挤挤挨挨蹭到沈一渺手边,小心扯了扯沈一渺的袖子,嗫嚅了一句:“渺姐,我不问啦,你别气呀。”   沈一渺态度有所软化,但还是一声不吭。   施雨菲向阮轻轻巴巴求助:“阿姨,你帮我劝劝渺姐……”   阮轻轻微微一笑,继而站起身,温声道:“我时间来不及了,得赶紧下做饭去,还是你又不要吃了?”   施雨菲:“……”   你们母女合伙欺负老实人!   头可断,血可流,吃货饭食不能丢!   这是原则。   ***   阮轻轻今天没准备做复杂菜色,一道家常红烧鸡翅土豆,简单又美味,也肯定符合施雨菲口味。   阮轻轻先把锅子放在灶上,加入清水和糖,煮沸后再倒入酱油,转小火再煮到起泡,把清洗干净的鸡翅倒入锅中,翻炒,让鸡翅均匀染上酱油淡淡的褐色,而后加热水,一小勺芡粉,锅内的汤汁渐渐粘稠,一点点渗入鸡翅内里。   盖上锅盖,转小火闷煮,阮轻轻开始处理土豆。   正在这时,施雨菲到厨房寻她。   “阿姨~”施雨菲一蹦一跳凑到阮轻轻身边。   阮轻轻微微讶异,不是倒水,或者其他,这是专门来找她的?   施雨菲踮起脚尖挨近阮轻轻耳畔,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样,亚低声说道:“阿姨,我们下周五期中考完,当天也是渺姐的生日哦。”   阮轻轻一怔,而后疑惑,施雨菲专门找她说这事干嘛?想让她给沈一渺操办生日会?   不等她问,施雨菲已经说道:“就渺姐自从爸妈离婚后,再也没有和沈叔叔一起度过生日了……”   “额,这个,我也帮不上忙吧?”阮轻轻还是不解。   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啊,是她这个外人可以随便插手的?不过,施雨菲接下来的话,差点惊掉她下巴。   施雨菲咬了咬唇,小声道:“以渺姐的脾气,她是不会主动去跟沈叔叔说的,现在你们是一家人,现在你说最合适呀。”   阮轻轻:“即便我去说了,沈叔叔万一没空或者碰上其他意外没赶上呢?”   “你去说就行,其他就看沈叔叔自己安排。”施雨菲对了对手指,颇具深意补充道,“不过,沈叔叔那么爱你,只要你提了,相信他再忙也会抽出空来的。”   阮轻轻:“……”谁编造这么不靠谱的谣言?   见阮轻轻不说话,施雨菲有点急了:“阿姨?”   阮轻轻问:“你怎么知道你沈叔叔……和我的感情状况?”   “爱”这个字让她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着实说不出口。   于是阮轻轻见到了被删的“神贴”。   “小娇妻”、“老房子着火”、“爱惨了”,一个个虎狼之词差点让阮轻轻当场自闭。   所以,人类的本质是“脑补”么?   这群孩子不好好读书,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颜色的废料……   一张风牛马不相干的图,居然解读出如此离谱的内容?!语文都是美术老师教的吗?   阮轻轻风中凌乱,还在自挂东南枝的凌乱。   “叮!”   系统跑出来添乱:【系统检测到最新任务:给继女准备生日。一,答应继女同学的请求;二,一桌丰盛的生日餐。任务完成,奖励五十万。】   阮轻轻:……   ***   施雨菲到底没吃上阮轻轻准备的红烧鸡翅土豆,刚和阮轻轻说完,她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紧急召唤电话。   恰好,魏自横也结束课程,准备回学校了。   阮轻轻便抱上团子和两人一起出门。   和魏自横送走着急忙慌的施雨菲,阮轻轻正准备与他道别,忽然听见文阿姨的招呼声。   三人站在公园入口,旁边就是一条车道,沉浸在聊天中的他们并未发现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一辆车正在等红绿灯。   后座的沈明屿正好透过窗子望远缓解眼睛疲劳,不经意瞥见门口的三道身影。   落日余晖移动到树梢,漏过稀疏的枝丫,恰好映照在一对年轻男女身上。   年长的阿姨说着什么,年轻男人羞红了脸,慌乱摆手,而年轻女人亦失笑摇头。   两只边境牧羊犬,一大一小,亲昵挨蹭,在三人脚边转圈,打滚。   整幅画面好像一副意趣盎然的油画,温度、色彩、情绪,都饱满鲜活,让人见之怡悦。   车子开走,车内的沈明屿眉头微蹙,仿佛在思索什么,继而黑沉的眸中闪过恍然。   下一瞬,他眼眸低垂,唇线轻轻一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6 23:20:12~2022-07-19 23:3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泳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泳熙、晨雾5瓶;33247970、旺仔甜妹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沈明屿周身磁场有一丝丝低沉。◎   今晚的餐桌格外安静。   沈一渺敏锐地感知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心不在焉地咀嚼着牛柳,放空大脑,思绪不由地飘飞,阮轻轻怎么如此沉静?   最近两个星期,阮轻轻都很会活跃餐桌气氛,和他们父女俩有来有往讨论菜色或者其他趣事。   可现在呢?   阮轻轻脑袋低垂,眼皮都不撩一下,视线牢牢钉在她自己面前的两道菜上,嘴巴里也塞满食物,仿佛这样就给不言语找到了合理借口。   一反常态的沉默,细品之下还带了那么点欲盖弥彰的尴尬。   原因呢?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大高涨?或者就是纯粹地不想说话?   怀揣着这个疑问,沈一渺悄不声息将视线飘向阮轻轻,又飞到沈明屿身上……她爸,一如既往地深藏不露,气定神闲,让人看不透想法和情绪,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鸡蛋里头挑骨头,或者求知心切出现错觉,有那么一个瞬间,似乎她爸周身磁场有一丝丝低沉……不过,阮轻轻的确不对劲。   沈一渺夹了一筷子菠萝咕咾肉,酸甜的味道让她想到下午阮轻轻送进房中的猕猴桃,也是酸酸甜甜……等等,下午在房间中施雨菲没脑子的问题泛上心头,慢慢舒出一口气,阮轻轻反常的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心虚。   阮轻轻在心虚。   下午施雨菲的问题让她缅怀校园时光,和陪伴她那段青骢岁月的人,而现在面对爸爸,她现在的老公,难免有些心虚,更别提自己也在当场,阮轻轻是不是还担心自己搞事情?比如,当着爸爸面故意谈论有关她前任的话题。   沈一渺当然不做挑拨那么没品掉份的事情。   不过,她现在不方便挑破,暗示也不明智,以她爸的段位,一咪咪语调的变化都能被捕捉,进而猜想一二三,推论一二三,得出一二三,再根据她和阮轻轻的反应,确认某一项,获取正确答案,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这半年来,她从洋洋得意、不可置信、愤而反抗、垂头丧气、放手一搏、一蹶不振,到现在彻底躺平,还能节省心力和时间,反正现在她对蒙混过她爸那关已经不抱希望了,麻了。   沈一渺暗叹一口气,夹了一个阮轻轻喜欢的虾球放进她碗里,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安抚方式。   阮轻轻一怔,把虾球塞进嘴里,道谢。   其实,阮轻轻确实在心虚,更确切地说是不自在。   施雨菲在厨房中给她看的帖子冲击力太大了,本来和团子在公园逛了一圈后情绪消散不少,可是一靠近沈明屿后劲就翻涌上来了。   尴尬。   阮轻轻估摸,只吃饭的这一会儿,她脚趾已经抠出一间卧室了,等吃完,说不定都能把厨房、客厅、厕所配备齐全了。   她现在一看沈明屿,那些虎狼之词就会在她眼前自动播放,来回滚动,自带天外配音:“老房子着火”、“小娇妻”、“爱惨了”……   简直魔音穿耳,震荡脑海。   阮轻轻觉得不是“爱惨了”,是这群“脑补达人”把自己害惨了,让她年纪轻轻承受这些。   说起来,她以前也不是没被别人硬“拉郎配”,但那时候她都是一笑置之,别说尴尬不自在,她能直接把另一方当路人,心中毫无波澜。   这回却不一样。   也许是沈明屿商场大佬的身份,也许是他沉稳成熟的气质,也许是他卓尔不群的上位者气场……总之,阮轻轻实在没办法把上面的词和沈明屿挂钩,怎么想怎么违和。   阮轻轻悄悄用眼尾余光瞄沈明屿。   餐厅光线偏暖,漫撒下来会给人周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沈明屿在这光晕中端坐,疏散却不懒散,雅致却不拘束,一举一动流畅自然,赏心悦目。可能是在家的缘故,他身上的威势尽数敛进,温润淡然如天际流云,如山间松柏,不刺眼,温和易与。   下敛的眼皮薄白,眼尾弧线微微上扬,睫毛浓密纤长……   沈明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手中的筷子稍稍垂下,侧头向她看来。   阮轻轻一滞,抑制住闪躲本能,隔了一臂,与沈明屿沉静的漆眸四目相接。   气氛安静到怪异。   两秒后,沈明屿倏而一笑,如春日一抹暖阳,缓而慢地融化晨间清霜,“咔嚓”,凝滞的空气仿佛被撕开,他的声线也染上温度,让人不自觉放松:“怎么,这虾球味道很不错?”   神情语气极其自然,好似他并未发现阮轻轻的异常,对于方才专注的盯视也给出合理解读,由于虾球味道实在出色,以至于忍不住去分享。   阮轻轻顿了顿,用公筷给沈明屿夹了个虾球,牵动唇线浮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嗯,你尝尝。”   沈明屿温和点头,送进口中,认真细品了一会,才道:“确实不错。”说罢,给沈一渺夹了一个。   阮轻轻见沈明屿把这轮的夹菜闭环合上,忍俊不禁。   之前的尴尬别扭在刚才问答之间松动,又在这破功的“噗嗤”一笑中烟消云散。   沈明屿眉梢轻扬:“笑什么?”   阮轻轻指了指盛放虾球的骨碟,视线在沈明屿和沈一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点了点自己,解释道:“我们仨,刚才跟跑接力似的。”   阮轻轻此刻的笑明媚纯粹,在暖光下,更似蒙上一层雾气,秾丽深刻。   沈明屿静静地看了她两秒,而后抬起筷子,轻缓笑道:“嗯,很形象。”   沈一渺把虾球塞进嘴里,像是在发泄不满,狠狠咬下,上下牙齿磕碰出轻微“咯噔”声。   她夹菜没一丁点效果,结果她爸却把人逗笑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斜睨一眼和她爸相谈甚欢的阮轻轻,好似先前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人不是她,哼,还真是重色轻友……   不对!沈一渺心中一惊——   她什么时候把阮轻轻看作“友”了?   *   阮轻轻将视频粗剪一遍,想到系统任务,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她真的不想掺和进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之间的事情中,一来,她一直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不大认同,不是山中人不知山中事,就算她通过小说知晓一些事件,但细致到某些感情,她做不到;二来,她是后妈啊,避嫌人家亲父女俩感□□务是基本准则啊。   不过,价值五十万的任务,她怎么可能放弃。   施雨菲说得也对,她只是帮一个渴望父爱的少女筹办一个生日罢了,不必多想,她在做好事!   沈一渺小小年纪父母离婚,没几年又失去了挚爱的妈妈,半年前,姥姥也走了,一直以为亲厚的舅家藏有另一幅险恶面孔,算下来,只有沈明屿可以作为她的情感支撑。   沈一渺的这些经历让人同情。   而她之前数年和沈明屿的隔阂,需要一点点磨平,某些特殊日子就成了最好的节点。而沈一渺的生日,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阮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上了三楼,敲响沈一渺的房门。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又剪了好几个小时的视频,阮轻轻略微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赚钱路上的艰辛。   不过阮轻轻丝毫不抱怨,因为回报足够丰厚。   沈一渺打开门。   阮轻轻微微一怔,沈一渺居然穿了一身浅粉色印有草莓图案的睡衣,特别粉嫩,特别少女心,和她脸上此刻稍冷的神情形成反差萌。   阮轻轻跟她进房间,两人相对坐下:“你睡衣真好看,可以给我一下链接吗?”她的一双笑眼,在灯下波光闪烁,因而赞美的话显得格外真诚。   闻言,沈一渺唇角忍不住弯起,跳起来去卧室摸来手机,边在阮轻轻手边坐下,边说:“链接,我发你微信了。”   发完,她才察觉出那么点违和,而后一阵莫名:睡衣?还链接??   阮轻轻笑道:“收到。”   说着她已经点开链接,翻看起展示图,嘴里还不住念叨:“这件牛油果绿的我好喜欢,啊啊,菠萝这个也好可爱,香芋紫的温柔到让我心痒痒,都好看!”   听着阮轻轻的话,沈一渺不自觉凑上去:“嗯,你皮肤白,不挑颜色,哪一个应该都不会踩雷。”   阮轻轻纠结:“该选哪一个?我的选择困难症犯了,好纠结……”   沈一渺瞅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们成年人不是不做选择么?都买了呗,也没多少钱。”   阮轻轻一梗。   一套两千多,这还是大型活动五折后的价格,要不是她最近进账不少,她点开页面流会口水,不会有一点想拥有的念头。   见阮轻轻没回答,沈一渺还不解问:“怎么了?”   不怎么,想自闭而已。   她之前还同情沈一渺,真是吃饱了撑的。沈一渺失去妈妈,而她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记忆中从未有过爸爸的影子,沈一渺从小衣食无忧,而她自幼拮据。她是从大学就开始自立的未来富一代和沈一渺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之间的距离,差了沈明屿十多年的奋斗,而她和沈明屿在搞钱方面的差距,想想就让人潸然泪下,不提也罢。   如此比对,她才是更惨,更值得同情的那个。   “没。”关于自己是个穷逼的事,以及和沈明屿结婚了还是穷逼的谜题,她就不先按下不揭露了,“先买一件试试,万一穿着的时候有不合适的地方,退货多麻烦。”   干嘛要退?沈一渺嘴唇翕动到底没说。   两人顺势在手机上逛街,是不是点评两句,倒真的像一对朋友,沈一渺抿了抿唇,就听见阮轻轻不经意问:“你下周五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沈一渺愣怔一会儿,才慢腾腾回答:“都行,心意到了就行。”   阮轻轻笑道:“行。”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问:“你那天有什么打算?有约小伙伴聚聚么?”   沈一渺一脸索然无味地摇头:“没啥意思,闹腾,还没在家安静吃顿饭自在舒服。”   阮轻轻沉吟半晌儿,忽而双眼一亮,提议道:“既然你说送礼物心意到了就行,那我帮你过生日好不好?叫上你爸爸,咱们在家一起准备一顿大餐,自己动手还挺有意义,我可以教你做蛋糕哦。”   沈一渺不说话,不过明显心动了。   阮轻轻继续鼓动:“到时候就让你爸在蛋糕上题字。”   沈一渺挪开视线,垂下头,别扭又含糊道:“……你看着办。”   妥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阮轻轻心花怒放。   五十万必然在狂奔而来的路上,她已经张开怀抱摆好姿势了!   *   翌日。   阮轻轻睡到自然醒,迷蒙中摸过手机一看,九点一刻,洗漱过后下楼,还有一点迷糊,等看见坐在客厅的沈明屿时,一下子清醒。   沈明屿茶几前放置了一杯质感极好的薄瓷茶杯,袅袅热气自其中氤氲上升,而他正埋首文件中,修长的手指翻动纸页带出“沙沙”脆响,出乎她意料的是,肉肉的团子扭着圆圆的小屁股紧紧贴着他脚踝磨蹭,还时不时翻滚一双水汪汪的溜黑眼珠看向沈明屿。   整幅画面静谧且温馨。   这还是阮轻轻第一次见团子亲近挨蹭沈明屿,且先前也未见他逗弄团子。   她一直以为沈明屿不喜欢团子,所以,是她错了吗?一人一狗早已经“暗通款曲”?   按下疑问,简单打过招呼,阮轻轻略一思索,原本迈向厨房的脚步丝滑拐了个弯,坐到了沈明屿旁边。   小BOSS已经推到,大BOSS想必问题也不大,对吧?   “你下周五有时间吗?”阮轻轻开门见山。   沈明屿闻言挑高眉梢:“哦?”语调曲折,似在口中酝酿了一会儿才推出口。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一个尾巴不满意被我删了。补更会尽量放在明天。鞠躬。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包容,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2-07-19 23:38:08~2022-07-21 23: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好圆5瓶;lookkkk、沐兮、旺仔甜妹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沈明屿这是在“调戏”她?◎   沈明屿日理万机,一个月有几近一半的时间出差在外,日程表更是排得满满当当,想插队要趁早,现下见到人,阮轻轻便想把事情落实。   当然,以沈明屿的细致和对沈一渺的看重,忽略女儿生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过他是否有所安排,又准备怎么安排,还没有明确表态,这中间的空挡就是阮轻轻的机会。   原本昨晚和沈一渺告别回房后,阮轻轻还好好盘算了一会儿说辞,打了一大篇腹稿,不过现在看到一脸温煦的沈明屿,立即抛却婉转悠长的铺垫,直奔主题。   可沈明屿听完她的问话之后,只是吐了一个“哦”字,便沉默下来,且还凝视着她,眼神幽邃,又拉丝似的意味深长,好似要一眼把她心底翻看干净。   阮轻轻有一秒钟的慌乱。   沈明屿的眼神带了不明显的探究,和其他意味,阮轻轻下意识反思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可反复把前一句话翻来覆去品味都没发现问题。   难道他误会自己故意选沈一渺生日当天寻事?   也可能自己看错了。   不管为何,阮轻轻按捺下思绪,捋了捋飘到鬓边的发丝,赶紧一股脑将目的和盘托出:“是这样的,周五不是一渺的生日嘛,我便去问了一渺意见,觉得当天咱们在家一起准备一桌生日大餐,自己动手比较有趣,心意也更珍贵,不是嘛?比方说,生日蛋糕上的祝福题字这项艰巨的任务,我俩一致认为非你莫属,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期许,怎么样,沈总愿意拨冗接下这项光荣的任务吗?”   一本正经探讨继女生日安排,阮轻轻总觉得太过生硬,随着话语的出口,便忍不住用上腹稿。   俏皮幽默的话,总能改善两人之间流淌的空气。   沈明屿几不可察地愣怔一瞬,而后深幽的眸子蒙上一层笑波,跌宕开来,方才不寻常的意味顷刻淹没,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微敛视线,唇角轻轻扯了扯,眨眼间又恢复从容和煦:“多谢厚爱,不敢推脱,一定全力而为。”   刚刚略凝滞的空气霎时流畅,仿佛他之前颇具意味眼神果真是阮轻轻看错了。   阮轻轻暗暗舒一口气,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咱们三个人只有你会掌勺,我回来的又晚,一桌菜全由你操持,太辛苦了。”沈明屿思忖须臾,“不然就三人合力做一个蛋糕,余下的菜就让厨房准备好了。”   不!   她不累!   五十万,就算她去做十道菜,一道也有五万,再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   阮轻轻和系统确认过,必须亲力亲为,不然五十万要缩水。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口袋里的钱不跟着膨胀就算了,怎么能缩水呢,她不同意,沈明屿的一番好意她只能心领,不受了。   不过也不好直接反驳,说“我不累,愿为一渺生日出大力”,这话太假了,硬要兜揽,倒像故意在他跟前凹好后妈人设似的。   做人要灵活,BOSS对产品有疑虑,换一个就成了。   于是,阮轻轻身子不自觉往沈明屿倾了倾,盯着他的眸子提议:“要不准备火锅吧,我熬一些骨汤就行,余下的菜就是洗洗切切,很轻松,也不麻烦。”   沈明屿察觉到她听见不用准备菜色时,眼角眉梢隐隐凝滞了一瞬,就连身体都跟着崩了一下,而且提议时的语气和动作也都略略急切,是以他眸子一敛,掩住其中所有所思的神色,疑问到嘴边改成赞成:“这样也行,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阮轻轻放松一笑。   沈明屿垂眸道:“你对一渺倒比我更上心,她现在也更愿意亲近你。”   阮轻轻心头一跳,有点发虚,开玩笑遮掩:“所以,沈总在吃醋?”   她只是个见钱眼开的代言人,虽然近段时间对沈一渺的关心不少出自真心,但自她穿来算起,绝大部分的冲锋陷阵,任劳任怨,嘘寒问暖都是拿钱办事,包括这一次的生日,对沈一渺时时刻刻关注的是系统。   是以,沈明屿的话她不敢应承。   沈明屿挑眉,浅笑反问:“你说谁的醋?”   阮轻轻:啊这……   她被人轻飘飘五个字反杀。   再仔细回味一番,阮轻轻懵住,沈明屿这是在“调戏”她?   阮轻轻抬眼撩了沈明屿一眼,继续玩笑道:“沈总这就得问您自己了呀。”   输人不输阵。   从现下情形,以及沈明屿的神情和语调判断,他这么说就是在配合她上一句的玩笑,没有其他旖旎意思,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沉默或者扭捏只会把气氛拉入尴尬的深渊,那她还不如干脆把自己埋了。   自己挑的头,怎么也要把话兜住。   不过,若是沈明屿再接下去,两人之间的氛围肯定会越来越怪异,阮轻轻不确定到时候她的心脏承不承受得不住。   哎。   “你说得对。”低下头的阮轻轻未看见一贯成熟稳重的沈明屿,眼眸中难得闪现戏谑的情绪,“不过,我下周的行程已经确定下来,要去国外谈项目,周五傍晚六点多飞机落地,可能要晚一些到家,只能辛苦你们先准备了。”   听见沈明屿转换话题,阮轻轻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闻言笑道:“能赶上题字就行,你这活可是谁都替不了。”   “你也是。”沈明屿看向她,眉宇之间一片温润笑意,“没有你,这一餐可不成行。”   阮轻轻:……   她虚。   *   日子飞快,通往沈家别墅的巷道被枯黄的树叶铺满,残阳下,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鲜活和色彩。   校园里的梧桐也挥别一片片黄叶,叶子随风飘忽,被放学铃声震落,贴到一年一班的玻璃窗上。   靠里侧窗边坐的沈一渺交完最后一科卷子,收拾文具丢进书包。   教室门口,忽然后有人高喊:“沈一渺,老班在外面找你。”   沈一渺一愣,把书包搁在桌上,走到门外。   班主任杨老师提了两个大纸袋,正站在后门口,见她过来,便笑道:“一渺,生日快乐。”   说着,杨老师把纸袋递给沈一渺,解释道:“这是你家里送来的。”   沈一渺道谢接过,从袋口望进去,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纸杯蛋糕,她还在其中一个袋口发现一张手写卡片,上面有一段文字,字迹秀丽,大小匀称,像挺拔的小白杨,风骨和美感兼具。   【一渺:   生日快乐,我亲手准备了一些纸杯蛋糕,你可以分享给同学们,简单庆祝一下~   ——轻轻留。】   沈一渺的视线在“轻轻”两个字上驻留。   她和施雨菲的交谈中,虽然常常称呼她为“后妈”,但这一称呼显而易见不可能当面喊出来。   至于“妈妈”这一选项,更是从未出现在她的列表中。她有妈妈,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不可能随便“认妈”。   小杨老师倒是乌龙过她是自己的“姐姐”,但喊自己爸爸的老婆为姐姐,这刺激太大,她又不是要造自己爸爸的反,故意给他难堪。   这张卡片倒是给了她灵感,直呼其名不礼貌,“轻轻”两个叠字,既显得亲近又不叛逆。   在知道她们关系的人跟前这样叫,只会让他们认为两人亲密,而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怎么叫更是无所谓了。   从门口到座位短短十几步,沈一渺解决了之前有意无意忽略的对阮轻轻的称呼问题。   沈一渺回到座位后,前座的施雨菲首先扑过来,循着香甜的气息,目光锁定在纸袋上:“渺姐,这是?”   沈一渺敞开纸袋,她心情明明十分不错,却偏偏要极力压制唇角上扬的弧度,故作平常道:“纸杯蛋糕,请大家吃的。”   施雨菲忙拿出一个,咬了一口,满口的香甜,不禁眯起双眼笑道:“后妈有心了。”   沈一渺扯了扯唇角,未反驳。   施雨菲眼珠一转,三两口吃掉,拿过纸袋大声吆喝:“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今天是沈一渺同学的生日,她家里给送了一些纸杯蛋糕来,请大家一起小小庆祝一下,咱们一起分分,沾沾寿星喜气哈。”   施雨菲身具八卦之魂,口舌伶俐,再加上社牛属性,人缘特别好,和班上的所有同学都能热烈聊上几句,因此她这句话后,简直有齐大胜在花果山的一呼百应声势。   “沈一渺,生日快乐。”   “生快,生快,蛋糕不错,谢谢哦。”   “别和我抢!考试用脑过度,正好补一下,感谢神通广大的寿星大人,沈一渺,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哇哦,沈一渺,生日快乐哦,你家人还专门给班上同学送蛋糕,太贴心了吧。”   一下午的考试下来,这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早就饿了,这会儿有热量高,又口感甜香的小蛋糕填肚子,真是太熨帖,太幸福了。因而,一只只小仓鼠凑向沈一渺,叽叽喳喳道谢,送祝福。   沈一渺微微垂下眼帘。   这是开学以来,她第一次成为众人追捧的焦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些人的接纳,有生日的名头,再有纸杯蛋糕的“恩惠”,她和班上同学之间无形的隔膜在一声声真诚的祝福,和一句句嬉笑打骂间轰然碎裂,此刻她才恍然,原来和同学们相处,竟是如此简单……   沈一渺目光看向手中留存的唯一一个纸杯蛋糕。   阮轻轻说要包办她生日时笑意盈盈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她心底蓦然翻涌起欢喜、羞涩等复杂情绪,里面还交织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酸涩和温暖。   施雨菲凑过来,兴奋道:“渺姐生日快乐!后妈还专门给你准备这些纸杯蛋糕,我亲妈都没这么周到,真是人美心善啊,不愧是我的女神、偶像!”   沈一渺嗤她:“马屁精!”   施雨菲“嘿嘿”两声。   呼,她终于不用再遮掩迷妹属性啦!   她就是粉上渺姐后妈了!   “我生日是你告诉她的?”沈一渺随口问。   施雨菲一愣,又笑道:“对哦,后妈和沈叔叔是不是给你安排了精彩的庆祝活动?”   沈一渺语气懒洋洋地逗她:“想知道啊?嗯……不告诉你!”   施雨菲暗笑,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渺姐心情相当美妙,简直冒泡,于是得寸进尺:“你要怎么谢我?”   沈一渺心情不错,甚至有一点点飞扬,因而故作正经说笑:“下周请你去我家,让你当面对偶像诉衷肠,怎么样?”   施雨菲欣喜应下。   瞥一眼施雨菲,又想到她“偶像”,沈一渺咬了一口蛋糕,丝丝缕缕的甜,好像一点点浸入心底。   也不由期待起,晚上的庆祝。   作者有话说:   给跪了!昨晚聚餐,有酒,然后上头了……现在才彻底清醒,赶紧把这一章结尾发上来。接着码晚上的一章。 第42章   ◎好怕她突然哭泣。◎   阮轻轻午休过后就忙活起来。   蛋糕是主角,阮轻轻一早就决定要做双重草莓芝士蛋糕,毛茸茸又粉粉嫩嫩,十分少女,符合沈一渺的年岁。   由沈一渺的睡衣推论,粉色和草莓也都是她偏爱的颜色和水果,而草莓芝士蛋糕的口感大部分人都拒绝不了。   阮轻轻本人就超爱。   准备好材料,阮轻轻先制作粉红海绵蛋糕。   将鸡蛋、糖、香草精和蜂蜜倒入打蛋盆打散,并把打蛋盆放在热水上,一边加热一边搅拌,温度合适后,取出蛋液,将装有黄油牛奶的碗放在热水中加热融化。而后打发蛋液,等体积膨胀,蛋液泛白后,加入粉色食用色素。接下来过筛低筋面粉,翻拌均匀。再加入融化的黄油牛奶,翻拌均匀,最后将面糊倒入模具抹平,震荡几下,放入一百七十度烤箱,烘烤三十分钟。   趁空挡,再制作草莓奶酪糊,而后倒入模具内的海绵蛋糕之上,再用一百五十度烘烤二十五分钟,而后冷却至室温后放进冰箱冷藏。   然后再马斯卡彭芝士奶油。   最后,取出蛋糕,在其上方铺一层草莓,然后倒入马斯卡彭奶油芝士,抹平后盖上保鲜膜送入冰箱冷藏两个小时。   而这个空挡,阮轻轻开始制作骨汤火锅底。   骨汤做火锅汤底,主料在骨,需仔细处理,汤才清且香。   选中的大骨头前一晚已经开始浸泡,阮轻轻再去处理时,血水几乎全部清掉,肉腥气也散去……   沈一渺回家时,就闻见骨汤香味,走进厨房,阮轻轻正用粉色海绵蛋糕屑装饰蛋糕表层。   她进来时,阮轻轻恰好停手,一个超级有少女感的双重草莓芝士蛋糕便映入眼帘。   沙沙的表层,像穿了一件粉色薄纱裙子,特别可爱,沈一渺双眼亮晶晶的,眼见的喜欢。   阮轻轻听见脚步声,转头望过去,见状笑问:“好看吗?”   沈一渺点头。   “今天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阮轻轻边把蛋糕放入冰箱,边和沈一渺闲话家常。   “还行,比月考好,不然也对不起魏老师。”阮轻轻的问话太平常,也太理所当然了,沈一渺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她回答得也太顺溜了。   她茫然一瞬后又释然:这感觉还不错。   “嗯。”阮轻轻笑道,“辛苦这么长时间,总归有了收获。”   沈一渺轻轻“嗯”了声。   “我现在要做草莓酱,待会在蛋糕上书写用,大骨汤底已经在煮了,你介意先去洗菜吗?”阮轻轻开口道,“待会我去处理,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既然说好要一起准备,多少还是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的,而她作为这顿大餐的绝对主力,掌握分配大权,这没毛病吧?   沈一渺干脆点头:“可以。”   阮轻轻笑着指了指另一台冰箱:“待会要涮的菜我都放在冰箱第一层了。”   牛肉、虾球、豆腐皮、豆腐、海带……   “谢谢,纸杯蛋糕很好吃,我同学都很喜欢。”沈一渺认真清洗着娃娃菜,“哗哗”的水声掺杂其中,让她的声音有点失真。   “那就好。”阮轻轻搅动果酱,余光瞥见沈一渺手中的大虾,指点道,“可以把虾放在盐水中泡一会。”   沈一渺: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不过她倒很开心,在厨房中一起忙碌,特别有生活气息,特别像……一家人。   可惜,爸爸不在……   两人配合,把食材准备妥当,正装盘往餐桌上端时,王管家进来说:“先生的电话,让太太和一渺小姐一起听。”   *   沈明屿罕见地露出焦躁。   坐在副驾驶位子的李助理抬眼看了眼时间,问道:“沈总,前面有一个服务区,要下去吃点东西,休整一下吗?”   沈明屿透过车窗望向漆黑夜色中一线昏黄灯火,眉心褶皱徐徐堆起,低沉的嗓音带了一缕疲惫的微哑:“不用。”   燕市暴雨,所有航班取消,高铁票紧张,最早的一班也要凌晨了,沈明屿当即决定开车回去,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在十二点前赶回去,当面给沈一渺道一声生日祝福。   可高速路上车流堵塞,车子已经停滞十分钟一动未动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此刻听来格外引人烦躁。   沈明屿掏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   不管能不能在十二点前回家,他肯定赶不及一起吃晚餐了,需要提前告知一下,免得一渺和她等待。   沈明屿的声音温和沉静:“很抱歉,我这边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取消,现在正在回去的高速路上,但赶回家可能要凌晨了,你们用餐不要等我。”   顿了下,他声线中染上歉意和浅薄遗憾:“抱歉一渺,爸爸来不及赶回去了,很遗憾,本想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不过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生日蛋糕也要记得留我一份。”   好半晌儿,才听见电话那头的沈一渺低低的应答声。   沈明屿哑然片刻,待想再安抚一下,电话已被挂断。   窗外的雨声,喇叭声,衬得车厢周遭愈发寂静。   而另一边的沈家客厅,气氛也渐渐悄寂压抑。   接下来的餐桌,更是吃出牢饭的感觉。   骨汤热气氤氲,香味弥漫,颜色清而透,涮青菜滋味最佳,可这一回,阮轻轻却味如嚼蜡。   沈一渺自接了电话后神色便暗沉了两分,自坐下就修起了闭口禅,阮轻轻知道她想安静,事实摊在这,人回不来,完全的客观原因,谁都怪不到,可结果就是亲爸爸大概率会缺席她的生日,理解归理解,但也不妨碍情绪低落,因而劝解再多也没用,可能还会雪上加霜,她便也不多言,只时不时涮菜夹给沈一渺,对于阮轻轻的好意,沈一渺倒是来者不拒,面色无波塞进嘴里。   好怕她突然哭泣。   哄孩子是阮轻轻的知识盲区。   为此,阮轻轻涮菜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咪咪动静来,生怕惊醒什么不知名凶兽。   真正的“凶兽”团子,被阮轻轻好好打扮了一回,毛绒绒的脖颈处系了一圈红丝带,正前方悬吊了一只精巧的铃铛,此时闻着肉味,从客厅奔来,绕着她和沈一渺的脚边扑腾撒娇。   “叮铃,叮铃”地清脆声响在此刻空旷寂寥的餐厅格外显耳。   阮轻轻暗叫糟糕。   出乎她意料地,沈一渺放下筷子,捞起团子抱进怀里,拨弄了两下金色铃铛,平静道:“团子可以吃蛋糕吗?”   阮轻轻见到她一系列举动,略有一点讶异,心底些微波澜又在清脆的铃铛声中平复下来,亟待听见问话,她已经表情淡然浅笑回答:“少吃一些可以。”   阮轻轻将蛋糕从冰箱拿出来,看着空无一字的蛋糕表层,斟酌了一会儿,用草莓果酱画了一个笑脸人,晶莹的红色喜庆又朝气,让人看了心情不自觉就会好上几分。   沈一渺看见,怔愣了一下,而后唇角向上扯了扯,虽然别扭,但总归有了一点笑模样。   插蜡烛,许愿,切蛋糕,分蛋糕……程序都走了一遍。   只不过两个人,的确有点冷清了,因而阮轻轻招来王管家和阿姨们,围在一起送了祝福。   一直冷凝的气氛终于在团子吃了一嘴粉后被打破。   沈一渺抽了好几张纸巾给团子擦嘴巴。   阮轻轻悬在半空的心悄悄放下,终于可以享受起费了老大功夫做出来的双重草莓芝士蛋糕。   蛋糕切层很漂亮,深度不等的粉色中间夹了一层马斯卡彭芝士的雪白色,而三层粉色中,一层粉色海绵蛋糕,一层粉色芝士蛋糕,顶层的蛋糕屑又是一层颗粒深粉色,切一块放进口中,酸甜的草莓味、入口融化的醇厚芝士味道、海绵蛋糕的松软,丰富的滋味和口感在嘴巴中破碎融合,好吃得让阮轻轻忍不住眯起眼睛,一副享受得不得了的模样。   她这现场直播让沈一渺也来了胃口,吃掉最后一口蛋糕后,眼角眉梢的沉郁消散大半。   最后留给沈明屿的那块蛋糕,被王管家亲自小心放进冰箱。阮轻轻余光瞥见沈一渺的视线一直隐晦缀在王管家身后,待冰箱门关上,才收回来。   阮轻轻心下暗笑。   “叮!”   系统声音在脑内响起:【系统任务已完成,五十万奖励现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阮轻轻双眸乍然冒光,灿灿有神。   就在阮轻轻组织感谢之词,抒发日入五十万的激动心情时,系统声音再次响起:【系统维护,暂离开七十二小时,在此期间请宿主自行了解继女需求,做一个合格的好后妈。】   阮轻轻问:【这期间做的贡献之后会补发工资吗?】   系统:【系统只能发放任务奖励,无任务发布,无奖励。】   阮轻轻:……   敢情就是白工呗。   三天时间不长,她三天不和系统对话的时候也是有的,因而这事她并未放在心上,现下喜悦兴奋的在她心中横行,其他情绪全被挤去角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阮轻轻赶忙送上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条羊绒围巾,以为今天就这样跌宕起伏,又平稳安静过去时,睡梦中的阮轻轻被王管家的拍门声惊醒。   阮轻轻挣扎坐起来,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一点半。   她有点懵,这么晚叫她能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可能喝了假酒,头针扎似的疼,效率特别低。   明天见! 第43章   ◎沈明屿还真贴心。◎   阮轻轻带着疑惑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阮轻轻还没来得及说出疑问,密切关注着沈家大大小小事务的王管家停下来回挪动的步子,焦急道:“太太,一渺小姐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阮轻轻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还有点状况外:“给她打电话呀。”   王管家扬起手机,拨出的电话因对方长时间不接,已经自动挂断:“电话打不通。”   阮轻轻暗自怔了一会儿,意识才完全回笼。   在沈家的这段时间,沈一渺最晚一次也没超过九点钟,而且还提前给家里电话报备过,完全一副向好学乖的架势,可现下凌晨不回家,还不接电话,这是因爸爸缺席生日伤心过度离家出走了?   阮轻轻下意识地蹙眉:“出门前,她有说去哪里吗?”   王管家赶紧道:“一渺小姐说要去江边散散步。”   顿了一下,她又自责道:“一渺小姐是十点钟左右出门的,我劝不下,一渺小姐又坚持不让我跟……我原想江边热闹,十二点还有不少人徘徊,也就没坚持,只是一直保持联系。十二点钟我还给一渺小姐打了通电话,听声音确实在江边,周遭也有人声喧闹,她说再呆一会就回来,可一点钟我再打电话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阮轻轻点头,镇定安抚:“别急,大概是手机没电了。”   思索一会,阮轻轻果断安排:“我和家里其他人先沿江边去找她,你留在家里等消息,万一她自己回来或者被找到了,你再电话通知所有人。”   其实,阮轻轻第一反应是报警,可一来沈一渺失去联系不超过俩小时,没达到二十四小时的报警条件,二来报警就闹大了动静,宣扬出去,会对沈一渺的名声造成一定影响。   阮轻轻换好衣服,快步下楼,她和老陈一辆车,其他人也上车出发。   车上,阮轻轻拨通沈明屿的电话。   刚才匆忙,乍然听见这一消息,她脑子里只考虑沈一渺安危去了,压根没记起沈明屿,等安排完毕,经王管家提醒才反应过来。事关沈一渺,的确该当把事情原委跟沈明屿沟通明白,也得把她自己的安排讲清楚。   高速路上的沈明屿看着来电显示,又确认了一遍时间,眉心短促一皱,点下接通键,温声问:“有什么事吗?”   阮轻轻知道事情紧急,因此也未铺垫过多,直截了当把前情简短说了一下,等交代得差不多了,才语速舒缓地安抚:“应该就是手机没电了,又忘了时间。”   沈明屿神情一紧:“还没回家?”   阮轻轻道:“嗯,我已经安排人分头出门找了,我现在也快到江堤了,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明屿低沉地“嗯”了一声,又道:“辛苦你了。”   阮轻轻沉吟片刻,软下语调道:“别太担心,咱们保持联系,有什么问题都会及时告诉你。”   沈明屿道:“好。”   挂断电话后,沈明屿还握着手机好半晌不动,面色在昏暗的车厢中虽看不分明,但浑身散发的沉郁气息却将司机和李助理压得不自觉放轻呼吸。   捕捉方才电话中的关键词,李助理已猜测出事情大概,瞥一眼沈明屿端凝的神情,踌躇开口:“沈总,剩下路程不足两个小时,说不定咱们还没到海市,一渺小姐就回去了……不管怎样太太已经去找了,您不必太忧心。”   上次校庆那样危机的情况,太太都能及时出手救出一渺小姐,现在境况虽不同,但有成功的前例在,总归可以安心几分,若是一渺小姐被坏人缠上,至少凭借太太的身手,把人安然无恙带离应该没问题。   虽然不合时宜,但真的很好奇沈总和沈太太的家庭地位排序,一个有身家,一个有身手……   闻言,沈明屿愣怔了一瞬。   垂首琢磨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面色稍缓,悠悠道:“但愿吧。”   希望她的能发挥一贯的“敏锐”。   *   凌晨时分,早已过了堵车高峰期,沈家别墅周遭的大小道路上,零星几辆车穿梭,一个电话的功夫,阮轻轻已经遥遥望见江堤。   老陈找了一个车位停下,两人下车分头去找沈一渺。   海市不愧是不夜城,而江畔又不愧为繁华喧嚣的集中之地,已经凌晨了,江岸长道上依然谈不上冷清,江上往来货船的轰鸣声,两旁摩天大楼的霓虹,零散格子间透出的灯火,不远处的小广场上还有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在踩着滑板笑闹,三两凑对的人扶在栏杆上远望聊天,还有戴着耳机跑过或牵狗遛弯的行人……   阮轻轻一个人行走在这静谧又克制的热闹夜色中,微凉的风一吹,满身的焦躁当即就散去大半,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她在稀疏的人群中穿过,视线掠过一张张或喜或嗔,或忧或静的面庞,脚步已不自觉放慢。   走了好一会儿,便走出相对喧嚣的地段,前方江水滔滔,黑浓夜色像一张大网,而在大网不起眼的一角,阮轻轻看到了沈一渺,她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卫衣帽子带上,对着江面发呆。   阮轻轻停下脚步,没去打扰沈一渺。她转身倚上栏杆,掏出手机,在微信群中通知众人:【一渺已经找到,大家不要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而后,她又给老陈发信息,麻烦他去车上稍等一会。   最后一条,给沈明屿:【一渺已找到,一切都好,放心。】   几乎立刻,沈明屿的信息回了过来:【好。】   阮轻轻做完一切,把手机放进外衣口袋,难得的生出一些怅惘的情绪。   沈一渺因为什么要来江边散心,众人心知肚明,包括沈明屿。沈一渺对父亲关注的渴求,对失去母亲和近亲长辈的悲愤,她谈不上感同身受,但也可以体味一二。   妈妈一直放不下爸爸,又深恨他的抛弃和变心,而她爱恨交织的情绪无处发泄,便都投射到阮轻轻身上,相依为命却不亲近。年纪小的时候,阮轻轻也愤懑,也不理解,也曾想大声对妈妈吼叫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而她又做错什么?她努力学习,好好表现,比赛拿奖,可就算她成为熟人口中争相夸赞的存在,妈妈依旧对她不冷不热。   最叛逆的青春期,阮轻轻曾瞒过众人做成一件大胆至极的事情,她逃了期末考试,用多年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张去往爸爸所在城市的机票,在打听到住址蹲守了一整天,终于见到了只出现在相片中的爸爸……和他的妻子跟女儿。好一个光鲜亮丽的一家三口,爸爸儒雅英俊,妈妈强势干练,小了阮轻轻两三岁的女儿活泼靓丽,阮轻轻说不清当时的感觉,总体都是茫然的,回过神时,三人已经进到小区。她通过保安把爸爸诓出来,见到阮轻轻,爸爸很惊慌想立马赶她走,也是在那时,她彻底熄灭对父亲的渴望和幻想,于是她便以身份相威胁,要来了一大笔抚养费。   一十八年,一年十万,一百八十万彻底买断父女之情,她从未体会过的父女之情……   那一年,阮轻轻十六岁,刚拿到身份的第二天,她记得特别清楚,爸爸认出她后面上霎时的惊慌之色,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那一家三口的体面刺激了阮轻轻,她知道她以后的体面出自读书,于是从那之后,她读书不光是为了妈妈的欢心,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   这一切包括那张一百八十万的银行卡她隐瞒了所有人,待大学毕业,阮轻轻用这一笔钱在所在县城全款买了大房子,写了妈妈的名字。   渺渺江面,在对面满屏的霓虹下闪烁粼粼银光。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浓,太压抑的缘故,阮轻轻一瞬间忽然特别感伤,好像她积压在心底最深处、角落的情绪,突然翻涌袭来。宽广的江面,无垠的黑暗,渺小的她,一个人飘荡。   十一月的天,很凉,一阵狂风起自江心,骤然向四方席卷,刮到阮轻轻沁凉的脸上时,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一股透心凉,也让阮轻轻从悲郁的情绪中脱离。   可能要下雨了。   阮轻轻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沈一渺跟前,见她把脸藏在长发和帽子中,只有削薄的肩膀微微抖动,待凑近甚至听到压抑后露出来的一两声抽噎声。   啧。   阮轻轻暗自叹气,果然不出所料,受了委屈的小可怜在默默掉泪。   虽然以沈一渺的傲娇别扭属性,一定不愿让自己看待她泪流满面,眼圈通红的脆弱模样,但起风了,再不会去,人会生病的。   沈一渺之前哭了一场,无声的,由于哭得太凶,现在还忍不住惯性抽噎。   她正哭得头皮发麻,擦了擦眼角泪痕,刚仰脸深吸一口气就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温柔的声音随之而来:“一渺。”   沈一渺一惊,转头,正对上阮轻轻关切的目光:“没事吧?不早了,跟我回家吧。”   沈一渺不自在别开脸,嗓音哑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阮轻轻也不深问,知道她正尴尬,就面色不变地掏出手机,闲话般道:“打你电话不通,又听说你来江边了,我正好也睡不着,就来看看了。”   沈一渺紧绷的表情舒缓了几分,指了指身后暗流汹涌的江水,解释道:“手滑,不小心把手机滑进江里了。”   说话间,冷风愈冷愈急,沈一渺不由地打了个抖,说话的尾音都跟着颤。   阮轻轻捋了捋飞到脸颊的发丝,笑着提议:“可能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你看,大家也都急着回家。”   周遭不多的人,也都受不住冷风,急急收拾东西往江堤下走。   沈一渺点点头。   而后,又转头望向黑沉的江面,好一会儿才低低道:“……谢谢。”   她的声音很小,大部分又被放肆的风丝卷走,不过,阮轻轻还是听到了,面色一暖,笑着捉住沈一渺的手臂,道:“走吧。”   还没走两步,豆大的雨滴陡然密密实实砸落下来。   暗骂一声运气糟糕,阮轻轻赶忙脱下外套顶在两人头上挡雨,招呼沈一渺小步跑起来:“老陈把车停在附近,咱们赶紧趁雨势还不大跑过去。”   冰凉的风裹着雨珠拍打在脸上,微微的疼。   阮轻轻的身影纤瘦,上抬的胳膊细弱,而头顶的米色外套迎风鼓起,像是一顶坚固的帐篷,构建起一方安稳的小天地。   沈一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脸。   她闷在胸口的愤懑、委屈和孤独都渐渐退散。   雨幕中的阮轻轻五官有点模糊,在她心中的形象却一点点勾勒清晰。   雨势骤然暴烈,不讲道理,不到十分钟的路,上车时两人都淋湿了,沈一渺还好些,脱下外套里面的唯一基本是干燥的,阮轻轻的外套湿透,里面的白色毛衣也被雨水浸透。   沈一渺看见阮轻轻衣角滴落的水珠,抬眼又见她面上血色褪尽,白得过分,像一捧雪。   她觉得喉头堵得慌,想说点什么,道歉的话都在唇边了,可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口,沉默好一会儿,她问:“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比如,批评我不懂事。”   沈一渺的口气焦急,像是愧疚后说不出口的自责:“为了一点小事凌晨不回家,闹得鸡飞狗跳,很不成熟,很孩子气,很让人厌烦。”   阮轻轻叹气:“不能说是小事。”   沈一渺的呼吸一顿:“什么?”她下意识问出声。   阮轻轻微微一笑,耐心解释:“我不是你,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因此也就没资格评价一件事对你来说是大是小。事情的大小,不是外人说了算的,你这个当事人说了才算。”   沈一渺心头剧震,愣了好一会儿,微冷的心间好似缓缓淌过一股暖流,虽细却绵长。   车子很快拐进沈家别墅的巷道,雨幕掩映下,灯火通明的别墅有着不一般的温度。   阮轻轻第一次见到它想到“温暖”这个词。   车子停在别墅屋门口。   阮轻轻和沈一渺下车,王管家带领几个阿姨将两人迎进屋,递上宽大的浴巾、热水。   阮轻轻接过热水杯,双手捧着小口啜饮,不经意抬眼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沈明屿?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不由地牵唇而笑:“回来了。”   沈明屿沉沉“嗯”了声:“后面一段路路况好,就快了。”   说罢,他的视线在沈一渺和阮轻轻之间来回扫过,最后又定在阮轻轻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淋雨的缘故,此刻的阮轻轻在他眼中格外纤细、瘦弱。   她从头到尾湿透,白色的毛衣紧紧裹在身上,勾画出玲珑窈窕的身姿,一头长发沾足了雨水,有两缕贴在额角,水珠顺势滚落,眼角眉梢由此也带了迷蒙水汽,无端生出一种脆弱的柔美。   沈明屿不动声色挪开视线,接过一条毛巾递到她眼前,温声道:“擦擦。”   他说话的空挡,阮轻轻长长的睫羽终于承载不住,一滴水珠直直下坠,落到沈明屿的手背上,碎裂,氤氲。   阮轻轻一无所觉,微微点头:“好,谢谢。”   阮轻轻单手捧杯,空出一只手接过毛巾,随手搭在头顶。   沈明屿点头不语,缩回手,不自觉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那滴水痕。   “先生。”一个阿姨从楼上下来,疾步走过来,恭声道,“已按照您吩咐,把太太和一渺小姐的洗澡水放好了。”   沈明屿谢过阿姨,对阮轻轻和沈一渺道:“淋了雨,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免得生病。”   阮轻轻目光隐晦在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俩之间逡巡一圈,着重在沈一渺毫无波澜的脸上滑过。   平静不代表风平浪静,更可能有更汹涌的浪潮等在后面。以沈一渺的脾气,说不定待会当场就会控诉起来。   父女大战,她一个后妈掺和不起,还是赶紧溜走为上。   因此,阮轻轻接住沈明屿善意的话头,赶忙道:“多谢,多谢,确实有点冷,我先上去泡泡去去寒气。”   这倒不是假话,她的确有点冷,而且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又黏腻,十分难受。   沈明屿神情温煦地点了点头。   阮轻轻又跟众人道别,然后径直上楼了。   未如阮轻轻的猜想,沈一渺屏住了,客厅气氛虽然冷凝,但没有一丝大战前的火药味。   沈明屿面色复杂看向沈一渺,沈一渺抬眼飞过瞥了他一眼,赶在他开口前说:“爸,我想先去冲个澡,有什么话或者批评等会行吗?”   沈明屿一怔,有点啼笑皆非。   沈一渺如此平和的态度已经出乎他意料了,没甩脸一声不吭走人,也没委屈哭诉,和她以往的行径相去甚远。   短短时间不可能让一个人的性情发生这样大的转变,那么是阮轻轻劝解她了?她说了什么让倔脾气的一渺听了进去?   沈明屿不露声色,温和道:“去吧。”   听到这话,沈一渺缓缓吁出一口气,利索转身上楼了。   一进房门,阮轻轻赶紧把贴在身上衣物脱掉,泡进滚烫的超大浴缸中,忍不住幸福地喟叹出声。   沈明屿还真贴心。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这点福利是受了沈一渺这个亲女儿的余泽,她就是个顺带的。   嗯,有福利,管他顺带还是直带,享受就对了。   不过,她这回牺牲睡眠,又淋雨又挨冻,都是没奖金可拿的,哎,虽然有些遗憾,但好在沈一渺没事,沈明屿回来了,天塌了有他顶着,现在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也在热水的安抚下一点点松弛下来。   不知道是睡梦中途被打断,还是因为来回折腾了这一通,更或者江边回想过去的事情消耗了心力,阮轻轻的思绪竟渐渐放空,眼皮也不觉打起架来。   此刻全身心放松的她,不知道就在刚刚,她逃脱了一次重温“童年阴影”的机会。   客厅中。   阮轻轻和沈一渺都已经回房间,王管家上前问一脸沉思的沈明屿:“先生,要不要煮两碗姜茶给太太和一渺小姐送上去?”   沈明屿点了一下头,眼神一顿,平静道:“煮一碗给一渺,太太那边送感冒冲剂吧。”   王管家暗道先生细致贴心。   太太淋雨更重,确实直接喝冲剂更保险。   煮姜汤需要一点时间,但冲剂很快,沈明屿叮嘱完不一会儿,一碗褐色的冲剂就被王管家用托盘端来了,并问道:“先生,您要亲自给太太送上去吗?”   先生一直在客厅坐着,应该很担心太太和一渺小姐的状况,既然如此,肯定只有亲自确认后才能安心。   沈明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4 01:52:58~2022-07-25 22:0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念'12瓶;3324797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她在这个怀抱中寻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最终,还是王管家敲进阮轻轻的房门。   不等王管家下楼,阿姨已从厨房端出姜汤,沈明屿接过来便径直上了三楼。   他在沈一渺房门前驻足,敲门。   对于年轻时候的沈明屿而言,家里破产父母相继离世后,重振家业成为他唯一的追求和人生目标。   前妻的痴缠抱怨或者犯错胁迫,正值事业飞速上升期的他根本无暇也无心去理会。那时候,除了事业,唯一还能分去他心神的就是女儿沈一渺了。前妻兴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把沈一渺看得很紧,严防死守不让他跟孩子单独待在一起,离婚后,一渺好似把他和前妻之间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他,甚至抗拒亲近他,他也不是没努力过,但结果是一渺愈发排斥他,前妻去世更是达到顶峰,当年他想接回一渺,遭到她激烈抵抗,直至大半年前一渺姥姥去世,情况才得以缓和。   他不善于和孩子,特别是青春期的女孩子相处,但说到做到一直是他做人的准绳,他鲜少失信,这次却失信了。   不过,如何棘手的问题他都遇见过,这回沈明屿也确信他能处理好,方才在楼下他就有了头绪,最重要的,安抚好一渺的不满情绪。   没一会儿,沈一渺打开房门。   她已经泡好澡,听见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擦着头发就要开门了。   此时,她洗去一身雨水和冰冷,透过门缝看着笔挺高大的爸爸眉目端凝的端着姜汤站在门外,她不禁怔了一瞬。   阮轻轻的车上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震撼和思考,之前在楼下时,脑内还一团乱麻,扯不清思绪,因而避开了沈明屿,可这会儿她才惊觉,从楼下见到沈明屿到现在,她居然都没有生出愤怒和大声控诉的冲动。   对于这回的生日,她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往年,即便妈妈忽略了,姥姥也会提醒她,只不过爸爸已经缺席了很多年。   爸爸的失约是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但希望落空产生的空茫与低落,一点点撕扯她的心,时间越长,疼痛愤懑越积越多,所以,她去江边散步,甚至忍不住哭泣,这与理解不理解不相干。再者,她也会想,为什么不能提早一天回来,为什么要把时间安排的那么紧,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偏偏这次失算了?是不是根本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她对于他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情绪最激烈时,她想,见到沈明屿,她一定要把这些都问出来,然后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现在,她却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他,还把他迎进房间。   沈明屿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看着闷头擦头发的沈一渺,温和道:“厨房煮了点姜汤,趁热喝去去寒。”   沈一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擦头发,闷声道:“谢谢……我等会再喝。”   沈明屿眼中掠过一丝愕然,似乎没想到沈一渺的态度会这么平和、安宁。   沈一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反复思量阮轻轻的话,她不是沈明屿,不了解他要面对的情况,也不能替他决定事情排序,可能有遗憾。沈一渺第一次以一个大人的角度看待问题,站在沈明屿的立场上看,他要负责成千上万人的生计,这之后是无数个家庭,和成百上千和她一样的女儿或者儿子,多少事情不由他……或许,他已经尽最大力与她相处……   她懂事难两全,因此也不想抓住这事不放。   此刻的她还做不到完全的理解甚至谅解,但现在她已经提不起劲对他发脾气了。   所以,算了吧,就这样吧,翻篇吧。   沈明屿收起惊讶,郑重道:“这回是爸爸失约,爸爸给你道歉。”   顿了一顿,随之微笑提议:“之后你想要怎么弥补,爸爸都答应好吗?”   闻言,沈一渺真心笑起来:“没关系,爸爸,都过去了。你送的礼物我刚才拆了,很喜欢。”   不等沈明屿再说什么,沈一渺端起姜汤一口气喝光,说道:“我困了,想去睡了。”   边说边把托盘端起来,塞给沈明屿,赶人的意图相当明显。   沈明屿:“……”   他只能伸手接过托盘。   临关门时,沈一渺伸出头,又快速缩回去,门关上的同时,也传来她略不自在的叮嘱声:“给你留了一块蛋糕,放在冰箱了。”   沈明屿摇头失笑。   虽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一渺的确没因为这件事加深对他的成见。甚至,多年的隔阂都隐隐松动了。   沈明屿把托盘放进厨房,踱步到客厅沙发处坐下,思索了半晌儿,又起身去往二楼,在走廊窗口处等了一会,王管家拿了托盘从阮轻轻的房间出来。   见到他,王管家几步走过来,说道:“先生,我刚才亲眼见太太把冲剂喝了,您放心。”   沈明屿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问:“她睡了吗?”   王管家回道:“是,太太说她就要睡了,刚刚已经躺上床了。”   顿了顿,王管家又补充道:“可能太累了,太太之前都差点在浴缸睡着。”   沈明屿捏了捏眉心。   他昨天谈了一天项目,下午又因飞机航班取消,回了近十个小时的车回海市,中间还接到沈一渺深夜未归家的消息,担心了许久,直至现在,身心才稍稍放松,疲倦一刹那席卷而来。   想到阮轻轻也不轻松,忙活一天准备蛋糕和火锅,凌晨又被叫醒去外面找人,还淋了雨,想来疲惫不比他少。   沈明屿心头一悸。   他抬头看了一眼腕表,对王管家说:“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王管家点头,注视着沈明屿进了他房间,才转身下楼。   *   沈明屿虽然奔波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又是凌晨四点才入睡,但在多年养成的强大生物钟驱使下,依然七点钟不到就醒了。   满身的疲惫,一场运动下来,精神了不少。   冲完澡,沈明屿下楼用早餐。   “今天在家办公。”沈明屿泡了一壶茶,对站在身侧的王管家道,“你通知一下老陈,让他不用准备了。”   王管家点头。   沈明屿凝神片刻,又道:“待会太太下楼,你来通知我的一下。”   王管家愣了一霎,赶忙应下:“好的,先生。”   先生还是对太太放心不下吧?   以她对先生的了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昨晚和方才的言语举动表现出对太太的关心已经非常明显了。   既然如此,可他昨晚为什么不自己去太太房间送冲剂,查看太太状况呢?   还有,关心要放在明面上啊,暗地里使劲怎么能讨得女人欢心啊。   她实在看不明白。   对于先生和太太之间的感情问题,即便她有很多疑问和话想说,但一个优秀管家多年修炼的素养告诉她,纵然着急得挠心挠肺,她也不能询问和劝说太多,先生和太太很相配,但她始终是个旁观者,观“情”不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于公于私都是。   想到这,王管家垂下头,掩住情绪又道:“太太一般十点钟下楼,然后去餐厅,到时候我安排好太太的餐食,就来通知您。先生,如果没事,我先去准备一渺小姐的早餐了。”   沈明屿颔首“嗯”了声,便转身上楼。   今天的工作居家也能办理,不必专门赶去公司,再者,他还想尽早面对面亲口对阮轻轻道歉,为昨天的失信。   严格算起来,昨晚的邀约,是阮轻轻先向他发起的,他的迟到,是对沈一渺生日的缺席,也是对阮轻轻的失约。   即便她可能不在意,但他不能视而不见,甚至认为理所当然,凭借她的好性情蒙混过关。   沈明屿关上书房门,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李助理发来的文件,以往随时随地都能专注的他,这会儿却迟迟进不了状态。   他和阮轻轻的婚姻各取所需,不带一丝暧昧色彩,对于以后的情感走向,他未抱半分期待,他知道阮轻轻长得美,因为他阅人无数,所以才更能认识到她相貌的珍贵,但到了他这地位,感情已经无关相貌。他对这段婚姻不抱期待,对阮轻轻同样没有期许,他任事情自流,因为他知道或早或晚,他或者阮轻轻会提出离婚,毕竟没有感情的婚姻前路坎坷渺茫。   可现在,他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他因好奇,关注她,又因关注她,对她产生兴趣,又因这份兴趣,去接近她、了解她,最终,事情渐渐脱轨……   沈明屿倒了一杯茶,啜饮一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际飘荡的流云,凝思。   天色初晴,和煦的阳光之下,雨水冲刷了一夜的庭院像是被拂去一层薄纱,在这寒凉的初冬,竟散发出蓬勃且倔强的生机。   沈明屿将澄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沈明屿办公时一旦进入状态便会忽视周遭的一切,包括时间,待王管家来敲门时,他怔了一刹,才低声应道:“进来。”   他推远文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先生,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可是太太还没出门,我刚才去敲门也没回应。”王管家还未站定,就急不可耐地说道。   沈明屿眉心一皱:“没回应?”   “是的,我敲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太太的回声。”王管家急急补充,而后又建议道,“是不是用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看看?”   沈明屿站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嗯,一起去看看。”   半夜淋雨,即便泡了热水澡,喝了冲剂,也难免会生病。   沈明屿在阮轻轻房间门口踱了几步,王管家已疾步拿了备用钥匙过来,开门,推开房门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阮轻轻裹在被子里。   他走进几步,才看清阮轻轻在凌乱发丝遮盖下彤红的脸蛋,唇色干燥泛白,秀气的眉头不知觉皱起。   显而易见,阮轻轻生病了。   顾不得其他,沈明屿跨步上前,手触碰她额头,却被滚烫的温度烧了一下。   沈明屿低低呼唤:“轻轻?听得到我说话吗,轻轻?”   阮轻轻烦躁地“嘤咛”一声,眉头蹙得更深,却不见醒来。   见状,沈明屿对跟在一旁的王管家果断吩咐道:“通知老陈备车,去慈心医院。”   慈心医院是海市有名的私人医院,医疗水平有口皆碑,当然价格也很美丽,沈明屿有慈心的股份,可以享受最快最好的治疗,还有一个关键,慈心医院离沈家别墅很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阮轻轻病情严重,只请家庭医生过来已不足够,还是去医疗设备和药品更齐全的医院更让他放心。   “去拿一件外套。”沈明屿把阮轻轻从被子里挖出来,对王管家说。   沈明屿坐在床沿,让阮轻轻靠他身上,捞起地上粉色的棉拖给她套上,而后又接过长大衣给她穿上。   收拾好,沈明屿打横将阮轻轻抱起。   阮轻轻穿书以来,神经就一直绷着,哪怕睡觉都提着一根弦,没有丝毫放松的时候。   昨晚受夜色和环境感染,加上沈一渺的情绪举动牵引,让她回忆了一番旧人旧事,又在旧时的情绪和思绪中沉浸了良久,耗费了很多心神,连一直紧绷的弦都松弛了一丝丝,也就是这一丝丝,让浸泡在热水中的她差点昏睡过去。   幸好王管家敲门送冲剂,才让她免于因睡着而溺水的危险。   喝完冲剂,爬上床,阮轻轻彻底陷入昏睡,这一睡又沉又长,前半段在火焰山淌过,后半段直接掉入冰窟,她只能无意识裹紧自己。   外界的侵扰也未能将她从昏沉中拽上岸。   冷。   好冷。   阮轻轻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倏地,她被抱起,是一个温暖干燥,又溢散丝丝缕缕暖香的怀抱,一点点熏走她的冷意。   她在这个怀抱中寻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阮轻轻委屈地“哼、哼”两声,无意识地伸出双臂搂紧对方脖子,脑袋还不自觉地在这宽厚的胸膛上蹭了蹭。   沈明屿已抱着她到楼下,老陈已经把车停在别墅的房门口。   他把阮轻轻先送进后车座,收回手,刚要起身,脖子却被阮轻轻搂得更紧,他未留心,这一搂之后,两人靠得很近很近。   狭窄的后车座,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彼此呼吸交缠、可闻。   她的呼吸滚烫,喷在他耳廓,陡然的烫热,仿佛他本身的体温,由内而外。   沈明屿身形一顿。   思忖了一秒,沈明屿顺势也钻进后车座,阮轻轻立马又凑了过来,像一团火。   她挨蹭进沈明屿的怀里,脑袋在他的颈窝顶了顶,难受地哼哼,继而又开始不老实地晃动,柔软的发丝时不时扫过他的脖颈和下颌。   痒痒的。   沈明屿怕她撞到,伸手揽住她削瘦的肩膀,往自己身上带了带,放柔声线问:“不舒服吗?”   阮轻轻也不知道听到没,一个劲晃脑袋,跟个闹腾不休,越说越不听话的叛逆小孩子似的。   沈明屿只能耐心温声安抚:“再忍一忍,医院很快就到了。”   生病的阮轻轻与过往大不相同。   清醒时候的阮轻轻活力朝气,明亮的双眼后藏了防备,而此刻的阮轻轻卸下满身的盔甲,松下紧绷的神经,像一个慢吞吞的蜗牛露出柔软的内里。   看着这样的她,沈明屿禁不住放暖了眉眼。   又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会儿,阮轻轻忽然仰起头,可怜兮兮咕哝:“好难受……哼,难受,好难受……”   她的脸颊泛着滚烫的红晕,那双会说话的灵动眸子紧紧闭着,翕动的双唇时而不满地微微撅起,时而死死抿紧,像是在沉睡中正经历着梦魇。   而她细瓷似的肌肤,渐次浸染了红,像一块温润生香的美玉。   沈明屿一怔。   这时候的阮轻轻已经失去大半意识,脑子也几近停摆,说话举动都凭着本能而已。   趁着沈明屿愣神的空挡,阮轻轻再次忍不住难受地挪动,沈明屿察觉,长臂伸展一勾,力道没控制好,阮轻轻直接软倒,侧躺在他腿上,兴许是这姿势不用自己支撑,比较省力舒服,于是便顺势趴在他腿上,不动了。   沈明屿顿了一下,失笑。   车子飞速行驶,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停在了慈心医院楼下。   在院长亲自引领下,沈明屿抱着阮轻轻进入贵宾病房,睡熟的阮轻轻这次在沈明屿把她放下时老老实实把勾在他脖颈的手臂放下。   一通忙乱,确诊只是发烧,虽然体温罕见的高,但却好治疗。挂上盐水,院长和主治医生准备告辞,沈明屿要把两人送到门口,不成想,脚步刚动,他因紧急未换下的居家开衫的一角被阮轻轻牢牢捏在掌心,一副怎么都不会放下的架势。   一旁的院长和主治医生都瞥见了这一幕,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和沈明屿道别:“沈总,您留步,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   沈明屿面色不变,态度温和地与两人道:“麻烦你们了,辛苦。”   两人相继走出病房。   王管家也上前道:“先生,要住一晚的话,我现在就回家收拾必须物品,再让厨房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   沈明屿点头,顺便交代:“把我的笔记本电脑也带来,还有一套换洗衣物。”   王管家一愣:“您要守夜?”   沈明屿不置可否点头。   王管家脚步迟疑地出了房门。   送走王管家,沈明屿又跟李助理打了通电话,交代一些工作事宜。   时钟挂在墙上,“哒、哒、哒”走动,衬得一室静谧。   沈明屿正埋头用手机处理了几封邮件,不自禁转眸去看躺在旁侧的阮轻轻,心情有点难以捉摸。   刚才抱她时,滚烫的气息,淡淡的香味,温软的触感,再一次清晰且深刻地在脑海萦绕、回旋。   还有她靠在他怀里,仰头喃喃的那一眼,也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回放。   沈明屿长吁一口气,试图剥离所有怪异的情绪和感受。   忽然,他听见阮轻轻低低呓语,顿了一下,侧耳去听——   “是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沈明屿一僵,眼底暗芒闪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5 22:07:17~2022-07-27 22: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好圆5瓶;旺仔甜妹妹、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他正弯腰偷亲阮轻轻……◎   “你怎么不回答?”   许是久久等不到答案着急了,她轻轻牵了牵捏在指尖的一小撮衣角,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问道。   她纤长微翘的睫毛像一排鸦羽,随着眉心蹙起而巍巍颤动,淡淡的细影在眼底拉得很长,脆弱易碎。   沈明屿喉头一梗。凝眸看向还在不停搓动针织纹路的殷红指尖的他,总算体会了一把心肌梗塞的感觉。   显而易见,她把他认成了别人。   沈明屿情不自禁抿紧嘴唇,半晌儿,妥协似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句问话自然未入阮轻轻的耳朵,薄白眼皮下的眼珠在游弋,两弯眉凑得更近,眼睫竟渐渐积蓄了一线水汽。   沈明屿手指蜷缩,到底在离她脸颊一掌之外停下,而后搭在枕边,试探轻唤:“轻轻?感觉好点了吗?”   阮轻轻沉溺在自我的情绪中,眼珠滚动加速,昭示着她心绪的波动也在加剧,难过地含混问道:“是我还不够优秀吗?”   话音落地,一滴泪自她眼角滚下,潮红的脸蛋,晶莹的泪珠儿,看起来格外可怜。   沈明屿刚要说点什么,阮轻轻忽然转头试图把脸埋进枕头,却恰好把自己的整张面孔蹭进沈明屿的掌心。   沈明屿微僵。   阮轻轻在自己的情绪深渊无法自拔,对外界的感知几近为零,平常的克制理性也都消失无踪,现下觉得贴在脸颊的手掌宽厚温热,便听从本能,迟钝地左右来回转动,泪痕沾湿脸下燥热的掌心。   她的呼吸滚烫,喷洒在沈明屿潮湿的手心,麻痒,而这股麻痒又丝丝缕缕上饶,几乎麻痹了他一整条手臂。   沈明屿默然不语,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阮轻轻,其中意味不明。   阮轻轻的鼻头抽动,磨蹭着他掌间皮肤,小声哽咽哭诉:“可我已经尽力了。我好累……”   沈明屿也没有把手抽回,闻言,淡淡地叹息般地“嗯”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阮轻轻突然跟只小虾米似的全身蜷缩,而后小声啜泣起来,不一会儿,便留了沈明屿一掌心的泪。   沈明屿顿了顿,伸手慢慢拨开她盖在脸侧的发丝,轻轻揩去一片泪水,沾湿的手指相互摩挲几下,他转身抽了两张纸巾,在她眼周按压。   某一刻,沈明屿甚至觉得这泪能透过皮肤渗进内里,他舌尖竟尝出一丝丝苦涩,很少,像是错觉。   “别哭了。”沈明屿说。   好似在回应他的话,蓦地,阮轻轻翻身,背对沈明屿,嘴里还含糊喊道:“哼,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哭!我也不稀罕你!这辈子,都不会……不会再去见你!不去见你……”   这狠话配上软绵含糊的语调,像赌气一样。   沈明屿:“……”   看着她不时小幅度抖动的瘦薄肩膀,沈明屿哑然无语。   脆弱且敏弱,坦率又稚气。   对着这样完全不同以往的她,闷在他心口的那口气也就不知不觉散开了。   沈明屿踱步到窗前,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枯黄,一阵风过卷走枝丫上大半留守的叶片,不过低矮的冬青还在坚守,为这黯然的天色增了一抹耀眼的绿。   而发泄了一通的阮轻轻更是身心顺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静站了许久,沈明屿转头瞟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瘦弱人影——   ……她刚才是想到前男友了吧?   阮轻轻已经翻过身,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眉心舒展,睡得毫无防备,没心没肺。   沈明屿盯着她怡然的睡颜看了良久,忽然有点不忿。   他踌躇了片刻,最终迈开脚步走到床前,微微弯下腰,伸手曲起食指,轻轻在她额头敲了一下。   “啊!”   倏地,一声短促的惊叫在门口响起。   沈明屿不疾不徐站直身体,回头,果不其然,门口呆头鹅似的站着的是沈一渺。   沈一渺等王管家从医院回去取衣物等必需品时才知道阮轻轻高烧住院了。   一时间,愧疚让她不能自已。   阮轻轻一定是因为半夜去找她,淋了雨又吹了冷风才生病的。想到那件湿透为她挡了风雨的外套和滴水的毛衣,沈一渺死死抿紧嘴唇,当即给魏自横打电话请假,又推了施雨菲周末的邀约,匆匆换了下居家服就和王管家来了慈心医院。   “她情况怎么样?严重吗?需要住几天?”   王管家语速又快有清晰的回答:“现在只是高烧,没有其他并发症,所以情况虽然紧急,但还不算非常严重,太太现在正在输液,是否转好,还要进一步观察,因而需要先在医院住一晚,方便医生就近诊治,一渺小姐不必太担心,如果情况好转,太太明天就可以回家。”   一路上,沈一渺的思绪都安静不下来。   阮轻轻平日对她不动声色的关心,冲上舞台救她的身影,昨晚风雨中撑起一片晴天的细瘦双臂……一一在沈一渺的脑海掠过。   前方的红灯亮了,车子停下,沈一渺的心蚂蚁啃噬般的烦躁不安。   不亲眼看,总归不能完全放心。   焦急攀附在心头,沈一渺的面上神情绷得愈紧,电梯门一开,她就忍不住快步往病房走。   等一会儿,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她?急切还是努力装作平淡?语气呢?关心还一如平常?需要把担心直接表达出来吗?会不会很突兀?   别扭倒是可以克服……就怕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阮轻轻……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沈一渺脑海中来回冲撞,都站到病房门口了,还是乱麻一团。   谁知门一推开,她就看到她爸正……他正弯腰偷亲阮轻轻……   沈一渺:“……”   僵立当场!   等她爸回身与她对视,她意识都还在飘,直到她爸的一句话才换回她的神志:“怎么不进来?”   沈明屿的表情不变,声调也是一贯的平静沉稳。   见他毫无波动的模样,沈一渺险些以为刚才大受震撼的一幕是她的错觉。   “嗯。”沈一渺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下脚步,“……我还有东西落在车上了。”   沈明屿挑眉。   “我现在就去拿!”不再给沈明屿说话的机会,沈一渺快速道。   说完,她立马转身,因为太急切,竟然还撞到门框,“嘶嘶”两声,眨眼消失在门口。   没过两秒,沈明屿还未完全转过身,余光瞥见沈一渺再次出现在门口。   沈明屿:“……”   与沈明屿的目光对上,沈一渺脊背一麻,僵手僵脚把门带上:“我来关门……”沈一渺艰涩蹦出四个字,再次掉头溜走。   沈明屿摇头失笑。   他知道沈一渺误会了,可这也没办法解释,到底年纪还小,还是孩子心性,不够沉稳,还需要时间缓一缓。   半路碰见大包小包的王管家,她还生生把人拉进隔壁休息室做了半天。   王管家:???   *   阮轻轻再醒来时,窗外已被垂垂下坠的落日余晖染上耀目的绯红。   她倚在床头,直直望向天边,陷入怔忪之中。可能是昨晚回想了过去一些事情的缘故,她刚刚竟然在梦中重回了和爸爸彻底割裂的那一天,并且问出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话,为什么要抛弃她呢?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怎么会有人会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呢?为什么见到她连哪怕一秒钟的欣喜都没有,想到的只有排斥和驱赶?是她不够优秀,比不上那个满脸洋溢着天真笑容的小姑娘吗?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想让妈妈以她为荣,甚至在最幼稚的时候会幻想,如果她足够优秀那么爸爸会不会回来?可她用尽全力,筋疲力尽,最脆弱时,却得到了一句“赶紧走,不要缠着我。”的嫌恶呵斥……   这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凭什么呢?你弃我如敝履,我又怎么可能还怀揣憧憬和孺慕?又怎么可能还会傻子似的巴巴等在原地?又怎么可能一再放低自己去讨好和乞求?!   她已经记不起梦中他的回答,可能忘记了,也可能对方被问到哑口无言,但都不重要了,现在她通心舒畅,心都跟着飘扬了几分,也是此刻,她才明白,她不需要得到答案,因为答案无非就是那些,极致冷漠,极致自私,她只是想把盘踞多年的不满吼出就够了。   有无数次,她都想后悔,当时应该拿这些问题当面质他。   现在也算另类圆梦了。   做了个伸展,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阮轻轻转头四下打量周遭。   这不是她房间,是病房吧?!   话说有这么豪华的病房吗?投影仪、按摩椅、组合沙发……   窗边,沈明屿正在办公。   居家开衫,灰色休闲裤,背影底色是绯色渐浓的天空,轻轻摇动的树梢,形状变幻多端的云彩,头顶是炽白的灯光,给他周身镀了层和煦温度,看一眼,就让阮轻轻想到四个字——   岁月静好。   “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明屿站起身走向阮轻轻,像从一副秾丽的画中走下来。   阮轻轻怔忪一下,才敛回视线,回答:“嗯,有点晕,其他还行。”   “嗯。”沈明屿盯了她一眼,顺手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温声道,“要喝点水吗?”   阮轻轻舔了舔干燥的下唇,闻言,情不自禁双眸一闪,笑着顺势接过水杯:“谢谢。”   喝了两口解了渴,阮轻轻的脑子开始慢慢运转,她最后的记忆还是爬上柔软的大床蒙头酣睡,怎么一醒来就来医院了?如此想,她便顺口问了出来:“这是医院吧?我怎么过来的?”   沈明屿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若无其事般道:“我抱你。”   阮轻轻又喝了一大口水,却差点被这三个字呛岔气。   阮轻轻:???喵喵喵?   天呢!沈明屿抱她来的?!   作者有话说:   阮轻轻:我吼的超大声!   沈明屿:猫儿似的,委屈巴巴。   给辛苦追更的小可爱们鞠躬道谢,真的非常感激!也为失约真诚道歉!   今天其实有点受打击,整个七月的榜单都不大好……我也想每天拿小红花,但打工人的无奈加上我龟速的手,实在困难。但,我会继续努力!希望会越来越顺,也希望大家每天开心~   晚安。   感谢在2022-07-26 00:53:41~2022-07-29 02: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里的情诗17瓶;橙不贰3瓶;爱吃甜味沙汀、⊙?⊙!2瓶;旺仔甜妹妹、小淨、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不大对劲。◎   门口响起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萦绕在两人间似有若无的微妙气氛霎时被敲碎。   王管家和掩在她身后的沈一渺转眼进了房间。   阮轻轻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半路杀来的程咬金来对了时机也是福星一枚。   阮轻轻穿着睡衣,拥被靠坐床头,眼眸蓄了一弯水波,殷红干裂的嘴唇竟也铺陈了一层水色。   很激烈的样子……   非礼勿视,沈一渺连忙别开头,可她的视线总也忍不住往阮轻轻的唇上瞟。   阮轻轻心绪波动间敏锐度本来下降不少,忽略过很多次沈一渺掀眼偷瞄的小动作,但架不住她的目光委实频繁又滚烫,终于还是被阮轻轻察觉。   “一渺?”阮轻轻询问。   嘴唇因干燥微微起皮,阮轻轻忍不住去舔。   沈一渺却跟被蜜蜂蜇了似的飞开视线,脖颈一僵,缓了一会儿简短地“嗯”了声,嗓子像堵了一团棉花。   不大对劲。   她一个老阿姨,实在跟不上少年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阮轻轻也不打算为难自己,费心去追根究底。   同时面对阮轻轻和沈明屿,沈一渺还是略不自在,问候的话也梗在喉间。   如果是前些时候的她,哪怕愿意来探望阮轻轻,面对这种境况,肯定一句不多啰嗦,直接转身就走。   可现在她的确十分关心阮轻轻的身体状况。   沈一渺余光瞥见她爸一副气定神闲,坦然自若的模样,心头蓦然浮起一阵逆反情绪,做了坏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干嘛要尴尬?爸爸还一脸没事人的神情笑看她的窘迫,沈一渺一秒正常。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问阮轻轻。   阮轻轻见她别扭中暗藏着关心,心里偷笑,面上却不显露:“好多了,问题不大,不要担心。”   沈一渺克制地点了点头。   “你嘴唇……”   沈明屿的表情终于动了。   阮轻轻一怔,解释:“是有一点干燥起皮了,有一点痒,我总想去舔它。是不是很明显?”   所以刚才沈一渺一直在看的是她的嘴唇吧。   她从醒来到现在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的面部状态,知道会很憔悴。因此,对于沈一渺的疑问也就不怎么意外了。   沈明屿捕捉到沈一渺眼底掠过的挑衅。   他知道沈一渺在故意使坏。   沈明屿暗里失笑,面上不表露,依旧按照一贯的语调和节奏,不疾不徐道:“等体温降下去,再注意补充水分,很快就能恢复。还口渴吗?要不要再给你倒一杯水?还是喝一点粥?”   阮轻轻摇头拒绝:“不渴了,待会再倒水吧。”   她嘴巴又苦又涩,入口的清水也是这味道,她刚才就吞咽的艰涩。   肚子的确快要唱空城计了,顿了一下,阮轻轻好奇问道:“是什么粥?”   王管家趁机递上保温桶,道:“太太,是厨房专门为您准备的皮蛋瘦肉粥,带一点咸味,如果你嘴巴淡,喝它正合适。”   保温桶的盖子揭开,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阮轻轻喉结略一滑动,把粥接了过来,文雅又快速地消灭了大半碗。   沈一渺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嘴唇”这个话题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带偏,走了样。   “要不要吃一根香蕉?”说着,沈一渺把剥好的香蕉递给阮轻轻。虽然神情略不自然,但动作利索,看神真诚。   阮轻轻一怔,认真道谢接过。   沈一渺因她道谢的口吻微不自在,耳尖发烫,又剥了一根,盯了沈明屿一秒,最后选择别开眼塞进自己嘴巴里。   沈明屿:“……”   阮轻轻悄咪咪将一切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手里的香蕉更甜了。   排“他”阵营初现端倪。   *   体温虽然降了,但到底还在发烧,药物里还有一些助眠的成分,吃过东西不久,阮轻轻再次迷糊睡去。   这一次睡眠浅,王管家和沈一渺离开的动静她隐约听见,想醒来送别,但挣扎一会,无法彻底醒来,又不知过了过久,“叮”地一声机械脆响在脑海回荡盘桓,阮轻轻才算真的清醒。   说来穿书前她身体素质一向不错,鲜少生病,虽然她没在养生上怎么下功夫,但每天锻炼,尽量不熬夜,很少吃寒凉油炸的食物,做到这些已经胜过绝大多数同龄人,她也把这些习惯带到穿书后的现在,即便原身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她之前,但经过俩月调养也不该如当下一般病势汹汹,甚至昏迷不知事,这是她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因为发烧而失去意识,相当不可思议。   现下身体好转,精神舒缓放松甚至有些懒散,是这场高烧强行让她穿书以来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阮轻轻闭目享受这一刻的松快,漫无目的与系统聊天。   阮轻轻:【系统,你一离开我就生病了,所以我这场无妄之灾是不是由你离开造成的?】   系统:【……】   阮轻轻:【还是说,我的灵魂和原身的肉·身不适配,灵·肉无法完美融合,身体排斥之下才引发了高烧?】   系统:【……】   阮轻轻:【所以,我这也算工伤了吧?有没有补偿?或者其他爱心福利?比方说,一叠红色的小票票~】   系统终于开口,刻板的机械音都能听出无奈:【你生病难道不是因为身体免疫力下降?】   阮轻轻:【哦……不过,你离开的昨晚,我做了一件伟大又意义深远的事情,我把一个悲伤的少女从凄风苦雨中解救出来,这个少女还是你一直尽心关照的沈一渺,对此,你没有什么想表示的么?比方说,一摞红色的小票票~】   系统:【……】   阮轻轻:【你不要装死啊,我为此高烧昏迷,怎么也得是一个价值十万块的任务了吧?】   系统:【离开之前就告知过宿主,得由本系统发布的任务才能领取奖励。】   阮轻轻:【那人家资本家开的公司还能由员工先行垫付,后再回公司报销呢。】   系统:【……】   阮轻轻:【切,小气!险恶又抠门!】   系统:【……宿主在没有任务奖励的激励下,还能义无反顾的帮助继女,已经在成为一个好后妈的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阮轻轻:……   槽多无口。   阮轻轻:【那是我善良!凌晨,一个小姑娘在外头游荡不回家多危险啊,就算只是认识的小姑娘,我也会去帮忙找人的好么,和是不是沈一渺关系不大。】   可是这会儿,总有一种做了白工的感觉……   又歪缠了两句,系统还是不松口,后面直接装死不出声了。   阮轻轻意兴阑珊。不过也不多失望,本来也就是无聊乱侃。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貌似系统的离开会让她身体的免疫力下降……可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是,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一限制呢?   回想一遍她脑海中浩瀚的小说情节,猜测很多,但都没有证据支撑。杂七杂八乱想一气,阮轻轻干脆一股脑放下。   想不明白就暂且搁置。   阮轻轻睁开眼,摸到手机搭一眼时间,晚上八点二十七。   沈明屿还在窗边办公,姿势和黄昏时分如出一辙,只是背景从绯色换成墨黑点缀灯火。   沈明屿察觉阮轻轻翻身的响动,推开文件,走到床边,随手拉过椅子在边上坐下,看着她问:“好些了吧?”   阮轻轻点头,瞥见他支在下颌的修长手指,到手,再到手臂……   “我抱你。”   三个字倏然跃进脑海。   阮轻轻面部一紧,别开头。   沈明屿将她一系列表情和动作敛进眼眸,眉梢不着痕迹一挑,明知她在不自在,却还是故意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阮轻轻赶忙摇头:“就是嘴巴苦。”   “我给你削一个苹果,”沈明屿长臂一伸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和水果刀,慢条斯理把下面的话讲完,“甜嘴。”   “你居然会削苹果?”阮轻轻惊讶了。   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大少爷,现在又是数亿身家的大佬,哪一个都和“削苹果”这一技能不搭。   然而,沈明屿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会,还很娴熟。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此时为了方便动作,他把衬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精瘦有力。   他修长的双臂曲起,一只托苹果,一只转动刀柄,手指灵活转动,附在手臂上的纤薄肌理随之移动,极具力量美感。   即便阮轻轻对他手臂过敏,也忍不住盯视。   如果不是确信沈明屿不会读心术,阮轻轻都要怀疑他是故意在她眼前晃动这双“抱过她”的手臂。   他皮肤白却不显弱气,只一个简单削苹果的举动,却被他做出艺术感。他神情专注自信,眉峰微蹙,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时散发出的气势和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地随他沉迷。   原小说中,描述了几笔沈明屿家里破产,父母相继离世,债主逼门等糟糕境况,可能正是凭借这一份执着与自信,他才能自泥沼中爬出,杀出一路通往功成名就的血路。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更遑论沈明屿还兼具良多吸引人的特质,比方说,周到细致、温润谦和、博学儒雅,过往经历淬炼而来的沉稳淡然,交往时恰到好处让人放松舒适的分寸感,健康的生活习惯,坚守多年的自律慎独,而且他还有相当优越的外貌和身材……   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很难不对他生出好感,甚至心动。   阮轻轻了解自己,她偶然的“扭捏”,就比方刚才,很可能是对沈明屿动了心。   她不太确定,但,沈明屿的确和其他人不同。   可动心也不能代表什么,她见到一堆红票票心动的幅度可能都比这大,而且更关键的是,动心离喜欢还有好长一段路,至于“爱”那就更是远到没影了。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提醒她身处医院,也让她回忆起先前的一场激烈大梦,父女决裂再现。想到抛夫弃女的爸爸,阮轻轻略略躁动的心一秒不动如山。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影响深远,让她几乎失去了信任男人的能力。   不信任,就远离。   这是她之前一直信奉的原则。   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能不能重拾这项能力,但她想,绝对的安全感应该是一切的基础。   “给。”沈明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阮轻轻。   阮轻轻道谢接过。   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   空气渐渐粘稠。   彼此的呼吸声都越来越清晰时,阮轻轻突然往后一靠,“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她眼神无辜疑惑:“我昏睡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沈明屿一滞,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意味不明问:“你是指哪一句?”   阮轻轻:“……”   她只是随意找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怎么,她真的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9 02:54:36~2022-07-30 01:2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仙咩25瓶;teamo 10瓶;目中無人4瓶;爱吃甜味沙汀、旺仔甜妹妹、小淨、柚?、3324797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我是轻轻的爱人,沈明屿。◎   “我真的说梦话了?”阮轻轻眨眨眼,下意识反问,只是口吻略虚。   阮轻轻是真的疑问,她也是住过大学宿舍的人,足足四年都没听室友提过她有说梦话的习惯。   而她人生中第一次说梦话还偏偏被别人听去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惊讶。   “他是不是在逗她?”阮轻轻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沈明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波澜不惊却莫名有力的眼神压迫下,这个念头便被阮轻轻一点点挤出脑海。   沈明屿实在没有理由骗她。   “哦,好吧,我说了。”阮轻轻状似寻常,像是问候他“吃了没”一般问道,“那我都说了什么?”   阮轻轻的一颗心悄悄地悬浮起来。   闻言,沈明屿只晦暗不明地瞥了阮轻轻一眼,却无端让她头皮发麻,心脏一秒钟跳进嗓子眼。   难道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念及梦中她对爸爸酣畅淋漓的质问和批判,基本上把她“可怜”的身世都囊括了,这一切可都和原身相去甚远啊,她虽然对原身具体身世不了解,但在原世界中她可没有爷爷和大伯,以沈明屿的智商和敏锐,她吐露几句,就会被他捕捉到真相吧?   不是吧?不是吧??   她不会把穿书的秘密暴露了吧?   阮轻轻的手脚一寸寸麻痹,脸色更是一霎那褪去所有血色。   曾经她去聋哑学校做义工,跟着带队的老师还学了大半天的手语,当时她就十分庆幸,自己的嗓子虽然算不上天籁,但可以正常发声,正常与人交流,爸爸再是渣,妈妈再是情绪化,她都感谢他们给了自己一副健康的躯壳,也是在那次,阮轻轻单方面在内心与妈妈达成了和解,比起因为大人疏忽而失去听觉或不能再发声的孩子而言,妈妈至少把她健康抚养长大,再者,很多东西强求不得,放下更是放过自己。   可是,如果她真的在沉睡中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抖露干净的话,她宁愿是个哑巴。   毕竟,作为哑巴,至少她可以保住秘密,继而保住自由!   她不想被送去切片,也不想被带去精神病院。   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她就应该和妈妈反抗到底不去相亲,不去相亲就不会接那通电话,不接那通电话她就不必来这个书中世界,不来书中世界就不会认识沈明屿,不认识沈明屿就……   哎。   说再多也没用,都是在自己吓自己,谁又能确定沈明屿猜到真相后不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自己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磨磨唧唧,钝刀子割肉更疼,于是,阮轻轻直接追问:“嗯?我到底说了什么?难道是说了什么需要和谐的内容?”   她还刻意开了一句不怎么高明的玩笑。   阮轻轻此时的面色真的像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因为安稳睡了两觉和高烧退下好转的精气神陡然之间散去大半。   沈明屿看着阮轻轻一瞬间失去神采精神,担忧害怕还偏偏要强撑的模样,已经很不忍心,甚至暗暗后悔方才的沉默了。   她本来就在生病,情绪起伏大,即便有事情需要解决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么好奇?”沈明屿慢悠悠问道。   阮轻轻半真半假道:“好奇呀,我怕一不小心把梦想说出来。”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沈明屿修炼老道,已经攀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境界,淡淡一笑,慢条斯理补充道,“成为……富婆。”   阮轻轻:……??!!!   柳暗花明又一村!   哎?不对!   阮轻轻又试探着重复:“富、富婆?”   沈明屿微笑点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是这两个字。”   所以又一村之后是社死现场么?   刚逃出生天,就想钻小黑屋……   不过,尴尬几秒后,阮轻轻重新被喜悦包裹。   就在她以为要被判死·刑时,甚至为此提心吊胆,片刻不能安宁时,却被告知,无罪释放,只不过因为先前的言语不当需要拘留俩天,两天和死·刑天渊之别好么。   阮轻轻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下一瞬便神采奕奕,虽然面色还残余些许尴尬,但之前的颓靡一扫而尽,双眼也乍然有神,阮轻轻不自在也持续不到几秒,便笑道:“嘘,替我保密。”   一夜暴富,万千人的梦想,不寒碜。   沈明屿眉梢轻挑,配合点了点头,还很好脾气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阮轻轻一怔,而后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回答:“有需要一定不跟你客气,到时候沈总可不要赖账呀。”   如果她说需要,沈明屿甚至下一秒就能让她的银行卡中多一串零,当场如愿。当然,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在实现暴富的路上,遇到困难,向沈明屿求助。   对于这两个方向,她的回答都适用。   阮轻轻心里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消散了,沈明屿方才的沉默可能也在疑惑,作为沈明屿的妻子本身就是富婆了,再把“富婆”当梦想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还有可能沈明屿在反思,他给的零用是不是太少了?当然,最后一点是她自己的调侃,沈明屿前后两月给了她三百多万,已经十分阔绰了,再多她都感觉烧手了,毕竟他们之间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沈明屿失笑点头:“如果用得上。”   “哎,我在梦中肯定美梦成真了。”阮轻轻忽然一脸惋惜叹息。   沈明屿不动声色问:“哦?”   阮轻轻理所当然道:“我醒来心情大好啊,前所未有的好。”   沈明屿垂眸,淡淡道:“要往前看。”   “对,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对,这么说有点不确切,但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将就听。”阮轻轻笑道。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戳到沈明屿,阮轻轻就察觉他唇角笑纹拉深,身上一直萦绕着的一层薄淡的不知名疏冷气场也褪淡不少。   可能大佬在笑她乱用词汇?   *   高级病房考虑到方方面面,为陪床的人准备了舒适的床褥,甚至连游戏机、跑步机都有,但它偏偏只有一个浴室。   此时,沈明屿正用笔记本电脑浏览李助理发过来的项目预算,这个项目和开发区合作,是公司下半年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最多的项目,也是沈明屿自己亲跟的项目,对公司今年,甚至未来几年的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可沈明屿却没办法全心投入其中。   阮轻轻在浴室,淅淅沥沥的淋浴声音不断传来,丝丝缕缕直往人耳里钻,沈明屿干脆结束工作,转眸向窗外渐浓的夜色。   不一会儿,阮轻轻从浴室出来,头发潮湿,手里拿着吹风机在床头坐下,边把插头插上,边对沈明屿说道:“我洗好了,也简单打扫了一下,如果你工作忙完了,现在去也不打紧。”   沈明屿应下,拿上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浴室不大的空间内水雾弥漫,甜橙的香气清淡绵柔,沈明屿稍稍适应了一会儿,准备冲澡,经过洗手台时,眼尾余光瞥见两根长长的发丝,几乎是立刻他便反应过来,这是阮轻轻掉落的。   阮轻轻的发质很好,柔顺光滑,不管是散发,还是随意一扎都很好看。   怀着奇怪的心情,沈明屿打开花洒,水流冲在身上的感觉蓦地让他联想到阮轻轻搂过来时,头发擦过他脖颈和下颌的感觉……他把水温调冷,快速冲洗后擦干头发换上睡衣出门。   两人的床并排,隔了几步的距离,奇异地,阮轻轻竟没有生出不适和防备。究其原因,大概是沈明屿一贯以来表现的超高素养和君子做派,特别是他的沉稳与分寸感,取得了她极大的信任,才至于此刻她能心安地和他躺在一个房间。   房间的灯已经关掉,只有清冷月色透过窗子流淌进来,凭此,阮轻轻可以看清房间内各种物品的大致轮廓。   沈明屿平躺,被子拉至胸口。   “今天,谢谢你。”阮轻轻盯着头顶吊灯,轻声说。   “不客气。”他的声线在温良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温和沉静。   把一直想表达的谢意说出来,阮轻轻心头一轻,往下躺了躺,把被子拉到鼻尖,声音闷在被子里:“晚安,明天见。”   说罢,阖上双眼,睡意旋即袭来,没一会儿就再次跌进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略暗哑的嗓音似天外来音——   “晚安。”   *   第二天一早,阮轻轻又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便被释放回家了。   因为体温还是偏高所以还要输液,但有家庭医生在,回家也没问题。   到底还在生病,还有药物影响,阮轻轻活泛了半天,中午吃过饭回房间闷头便又睡了过去。   傍晚六点,阮轻轻醒来,下楼疏散睡僵的筋骨,并且补充水分。坐在专属沙发位子上,阮轻轻恍然发现,团子不在。以往只要她坐下,团子便会屁颠屁颠跑过来蹭着她撒娇,可现在她一杯水都喝光了,还不见它胖墩墩的身影。   阮轻轻放下水杯,四下搜寻,善解人意的王管家便走上前来给她解惑了:“太太,您在找团子吗?先生今天回家早,已经带团子出门放风了。”   王管家也挺迷惑的。   相处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知道先生对遛狗有兴趣,以往他回家除了吃饭休息都泡在书房处理公务了,今天这事有一点反常。   不过想想那是太太的爱宠,好像又可以理解了。   先生和太太的感情好似也越来越好了,王管家喜闻乐见。   阮轻轻:?   沈明屿竟也如此喜欢团子吗?如果是这样,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难道是团子给他打开的新世界大门?   阮轻轻还怀疑沈明屿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接连两天沈明屿都提早回家,带团子去公园溜达,按下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不谈,阮轻轻还是很感谢沈明屿的帮助的。   还在和病魔作斗争的她迎风流鼻涕、浑身乏力不说,追起日渐活泼好动的团子也比较费劲,团子疯起来,真的让人头疼。   每天去公园溜达是从团子来家便养成的习惯,每天一到时间它自己便会扒门哼唧,阮轻轻还想请哪一位阿姨帮忙呢,没想到沈明屿不动声色就把任务接了过去。   到第三天,阮轻轻补好眠下楼,正撞上沈明屿带团子出门,一个心痒痒,便裹了围巾跟着去了公园。   不到六点,太阳就已经西坠,只留下小半年脸。   天空像被涂抹了一道浓丽的红,映照得脚下路面仿佛蒙了一层红纱。   两人行走其中,一个高大挺拔,一个苗条匀称,身上的大衣款式也类似,经典长款,一个黑色,一个白色,脚边还有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跑在两人几步外,偶尔回头在两人之间穿梭。   风吹树梢,“沙沙”作响,极其和谐地嵌入这幅画面。   “轻轻?这几天怎么都都没见着你?”   阮轻轻正和沈明屿聊团子有关的趣事,便听见旁边不远处的问话,她转头去看,是文阿姨。   文阿姨正牵着大亨往这边走,团子见到妈妈也忍不住往那扑。   两人也便顺势朝文阿姨走进两步。   阮轻轻笑着解释:“文阿姨,我前两天发烧,前些天风又大,就没来公园。”   文阿姨让大亨坐下,脸上是止不住的关心:“现在都好了吗?”   阮轻轻点头:“是,好多了。”   文阿姨眉头皱在一起,不放心嘱咐:“现在气温变化快,一天一个样,刮风下雨也没个准数,你可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身体是自己的,年轻时候不注意保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太多后遗症,晚上睡都睡不安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你们拼搏事业的本钱,可得要保护好喽,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阮轻轻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认真应下文阿姨的话:“嗯,阿姨你说得对,我以后肯定更注意,多谢你。”   “哎,这就对了,你不嫌我上了年纪爱啰嗦就成了。”文阿姨笑得舒心。   阮轻轻挽上文阿姨的胳膊,摇了摇道:“怎么会,我爱听呢。”   文阿姨眼角的皱纹好似都舒展了,打量了沈明屿一眼,笑着拍阮轻轻的手,问道:“轻轻,这位是?”   阮轻轻顿了一下,瞥一眼一脸温润笑意的沈明屿,才道:“我室友,沈明屿。”   “刚才远远就看见你们了,真跟一对画上的人似的,般配得不得了,我还说是谁呢,走近一瞧,是轻轻你啊。”文阿姨笑眯了眼,转头对沈明屿自我介绍,“小沈,你好你好,我是轻轻的‘老’友,我姓文。”   沈明屿微弯腰,谦和道:“文阿姨您好,我是轻轻的爱人,沈明屿。”   阮轻轻:……   爱人这俩字有点扎人。   阮轻轻赶紧转移换题:“阿姨你可不老,看上去年轻着呢。”   “嘿,你这丫头净会哄我。”看得出来,文阿姨相当欣赏沈明屿,视线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听见阮轻轻的话,就更开心了,脸上纹路都被笑容融化,语调也情不自禁高了两分,“是老喽,老眼昏花了,要不然上次能看错人,都把小魏那孩子当成小沈了。”   对上沈明屿笑睨过来的视线,阮轻轻:“……”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却莫名心虚,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我没有摆烂!完善大纲剧情,调整细纲。这一章也卡了,前后写了很久。   希望大家喜欢,爱大家~   感谢在2022-07-30 01:25:08~2022-07-31 22:3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里的情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dypeach、z 10瓶;风起蝶舞4瓶;旺仔甜妹妹、劈个叉吧、lookkk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沈明屿伫立在门口,直直地望着她。◎   另一边,文阿姨乐呵呵,对流动在阮轻轻和沈明屿之间的奇怪且紧绷的气氛毫无所觉。   其实,看着沈明屿卓尔不群的相貌和气质,文阿姨心里有些复杂和唏嘘。   阮轻轻的对象样貌比那天见到的小魏更出色,气质也更稳重,举手投足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不是网上那些只会花钱能力稀松的花里胡哨的富二代,而是自己就有本事、又拼搏出一番大事业的厉害老板,就算待人接物礼貌有礼,但那身气势可藏不住,活到她这个岁数看人还是有一点准头的。小魏也很不错,但和他相比起来就嫩了,还需要时间和一桩桩事、一道道坎磨炼。到了她这个年纪,结婚过日子更看重实际,轻轻这个对象极好,比她认识人的年轻后生都好。   轻轻身边的异性,像小沈、小魏,都这么出类拔萃,即便是亲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和他们比起来,特别是小沈,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幸好当初没贸然牵线。   “是么?”沈明屿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   眼前不自觉浮现绯色余晖之下的那一幕,她穿着带帽卫衣,浅色运动裤,运动鞋,鼻梁架了一副时尚的平光镜,休闲中朝气蓬勃,跟魏自横站在一起像是同龄人,好似一下子就能把周遭人带进校园。   阮轻轻撇开莫名的情绪,神情已恢复自然,笑纹在眼中荡开水波:“魏老师刚高中毕业,还是小孩呢,虽然叫他老师,但总觉得跟他差了辈分似的。”   沈明屿垂眸,唇角薄淡笑容在幽邃的眸子中弥散,神情没怎变化,阮轻轻却无端悄然舒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微妙的潮涌,而文阿姨的注意力却被两只狗狗吸引。   团子活泼得过分,哼唧着在大亨身上蹭来蹭去,不时还用上尖利的小牙齿啃噬两下,大亨不厌其烦,一爪子将团子扇远,听见团子委屈的哼哼声,文阿姨拍了拍大亨的头制止它,抬头笑看身旁的阮轻轻和沈明屿一眼,随口道:“前两天就见小沈和团子了,那时候团子可比现在安生,这回是见到轻轻了,知道有撑腰的人,你们看多活泛,小家伙真聪明,都会看人下菜……”   一串颇具广场舞动感的铃声打断文阿姨的话,她掐灭话头,掏出手机接了起来:“嗯嗯,这么快就做好了?你爸呢?已经到家了?行行,我现在就回去,不用不用,这个公园我每天都来,还用你来接?我挂了,十来分钟就到家。”   文阿姨挂断电话,从接电话起就笑开的眼纹,现在更蕴藏幸福和骄傲,不自觉高了两度的话语里也都是遮掩不住的满足和炫耀:“昨天我儿子回家了,说是我和他爸平时辛苦,他在家就做饭孝顺我俩,刚就说把饭做好了,要我赶紧回去。”   阮轻轻知道文阿姨的儿子因为创业和团队一起租房住,不常回家,阿姨倒是会去看他,帮忙收拾做饭,自己的付出能被儿子记在心里并为此感激,也难怪文阿姨这么开心,因此,阮轻轻也顺着说道:“阿姨您好福气,儿子这么孝顺贴心。”   “是,是。”文阿姨忙不迭连声应,一下秒,她脸上的笑又渐渐淡去:“哎,这孩子这段时间正跟他们公司打官司,我和他爸也不懂,只听说了几句,说这公司不讲道理,他的东西自己做不了主了,哎,轻轻也是做自媒体的,签约公司可要注意啊,可别被那些黑心的给坑了。”   余光瞥见沈明屿,话头一转道:“不过有小沈给你把关,问题就不大了。”   最后,她招呼大亨站起来,给阮轻轻和沈明屿道别:“我就不多话了,先回家了,咱们回头见。”   简单劝解两句,两人一一跟文阿姨道别。   阮轻轻看着文阿姨离开的背影,想到前些天被自己拒绝掉的MCN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有点庆幸。   MCN公司这些年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头,可良莠不齐,多数公司都黑心,会在合同中做手脚,压榨签约人。靠谱的公司也有,阮轻轻主要念及现在的工作量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又有别墅中的阿姨们和王管家帮忙,人手富足,然而她也清楚,如果以后做大了,不管签不签约公司,组建团队是必要的。   一阵风卷着枯黄的树叶擦过来,阮轻轻神魂回笼,被冷风一刺激,忍不住咳嗽起来。   沈明屿拉住撒欢的团子,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转身挡去大半风丝,缓下声提议:“起风了,咱们回家吧?”   阮轻轻侧头抬眼看他,微点头,咳嗽声也渐止。   “你有签约公司的打算吗?”沈明屿低声问。   阮轻轻捋了捋随风飘扬的发丝,摇了摇头:“目前为止还没。”   想了想她又补充:“不过,也不绝对。”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或者了解,可以直接来找我。”沈明屿温和道,“别拘谨。”   阮轻轻笑问:“谢谢沈总。不过,您这是因为之前的那个承诺?”   沈明屿把跑远的团子拉回来,转头看向阮轻轻,见她被风吹出的一撮呆毛正迎风招展,衬得她眼中波纹都灵动活泼了不少,因而有了说笑的兴致:“难道我的承诺只值这些?”   阮轻轻笑开颜开,又一秒正经,点头,一字一顿道:“是我格局小了,请沈大佬谅解!”   沈明屿失笑。   夕阳的光好似全聚在他眼眸中。   路过公园门口那棵树下,阮轻轻突然浅笑出声。   “笑什么?”沈明屿问。   她浸染笑意的眉眼在绯色晖光下漂亮得惊人,沈明屿凝眸看向她,昏昏光线下,幽深的眸子沉静得像看不到底的古井。   阮轻轻看着光秃的枝丫,笑得轻快:“想到文阿姨误会时,魏老师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当时却被吓得手足无措,无语轮次,就反差还蛮大的。”   吓?   沈明屿不置可否,眉梢一挑,轻描淡写笑道:“你不是说他还是孩子么?”   阮轻轻微怔,也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应道:“是呢,经历少,脸皮薄,一碰事就看出来了。”   沈明屿垂眸浅笑,蓦然想起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问话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类似的误会你碰见过不少吧?”   阮轻轻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侧头笑睨着沈明屿,反问:“这算赞美么?”   她问心无愧,而且以现在和她沈明屿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一再解释,再者,原主过往经历她也摸不清,随便回答徒留话柄,万一以后哪一个契机,因为这一句丢进犄角旮旯的话,让她全盘崩塌,那她得多冤啊。   沈明屿忍俊不禁。   “算。”   他顺势转开话题回答,不再深问。   阮轻轻狡黠一笑:“那就是有很多。”   “如果不算呢?”   “那当然就只此一例。”   “嗯……有理。”   “做人要灵活……团子住嘴,那个不能吃,快回来……”   ……   初冬略显凄惶空旷的巷道,因两人的笑谈充盈增温。   *   难得大病一场,阮轻轻这两天暂时把库存的视频发布,没去拍新的素材。   晚上吃过饭,阮轻轻一边看其他人的视频学习顺便为下一次的视频拍摄找灵感,手机忽然震动。   她摸过来一看,是沈一渺的微信。   她这回生病,沈一渺面对她时越来越自然,在家时还常常借了送水果、送汤水的名头来她房间,话题从她送来的吃食,到团子和别墅众人,再过渡到她学习和学校中的一些事。   不过,她们的关系现在正处在一个相对尴尬的阶段,说是朋友还算不上,说继母和继女的关系,除了外人,她们两人都不认可。   不管怎么说,两人相处倒是渐次融洽。   沈一渺刚从她房间回去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什么急事要发微信给她?   念及此,阮轻轻打开微信,点开两人的对话框。   沈一渺:【轻轻,施雨菲想要你的微信可以给她吗?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   嗯……   还有这个称呼“轻轻”,挺合她心意,对于“妈妈”这一称呼她敬谢不敏,也不敢奢望,而“阿姨”说实话,自从过了二十五岁,她就对这个称呼过敏了,听着总觉得是被一遍遍提醒“你老了”……“轻轻”挺好的,涵盖面广,局限小,想象空间大。   边漫无边际想着,阮轻轻边敲字回复:【没事,你给她吧。】   不一会儿,阮轻轻收到一个名叫“我的好奇心有三米高”的人的好友请求:【阿姨是我呀,菲菲呀~】   阮轻轻加好友,不一会就被拉入一个“三只小仙女”的三人群。   她点进去,已经有三条微信。   我的好奇心有三米高:【偶像,您好~】   阮轻轻被她这么长的名字晃得眼晕,于是先点了她头像把昵称改了。   施雨菲:【偶像F站那个‘是阮不是软’是你的账号吗?】   施雨菲:【我刚在微博刷到,李呈桦现在不是凉透了么,喜大普奔哈,但是他还有一小批脑残粉现在急眼了,逮谁咬谁,撕不过粉丝体量大的,失心疯了去欺负一个连微博账号都没有的F站美食UP主,现在正在超话酝酿呢!】   阮轻轻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施雨菲又传来一大段话:【我去看了那个出圈的杀鱼视频,就觉得厨房眼熟,于是又摸到F站把‘是阮不是软’的其他视频也大概看了一下,越看越确信,那红烧肉,嘿嘿,我到现在还时不时回味那味呢。】   阮轻轻:【对,是我。】   施雨菲:【那偶像你要留意啊,他们这些疯狗最讨厌了,泼脏水,颠倒黑白,人身攻击,出口成脏……要提前做准备的。】   阮轻轻:【嗯,谢谢你,我先去后台看看情况。】   沈一渺:【要不要给我爸说一下,让他出手?】   阮轻轻一怔,唇角晕开一抹笑,回道:【不要,情况还不明确呢,让你爸爸来处理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阮轻轻退出微信,去F站的后台。   偶然有几条不和谐音符夹杂在私信和评论中,但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是评论和弹幕中关于她厨房用具的讨论明显增多,由此也引申出一些对她身份和家世的猜疑,有人单纯好奇,有人表达羡慕,还有一部分人在说酸话,阮轻轻觉得也是正常的。   这事兴许就只是李呈桦一小撮粉丝说说而已,就算来了,也成不了气候,再说,她一个和李呈桦搭不上边,甚至圈子都不重合的人,也没有黑的价值啊。   这件事虽然在阮轻轻心里留了个痕,但她也没过度的关注,甚至如临大敌,剪了一会最后的一个库存素材,阮轻轻就关机睡觉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刘老寿诞,而她要养精蓄锐,拿出最好状态去结识刘纤小姐姐。   上午,沈家别墅便来了很多外人,送当季最新款礼服的、高跟鞋和手包的、成套首饰和其他饰品的,这次的架势比上次还豪华,不过有前次打底,阮轻轻倒是应付从容,挑选完晚上要穿戴的礼服首饰,还来了一个专业的造型团队为她做妆发。   这才是豪门阔太正确的日常打开方式吧!   阮轻轻起先还挺新奇,兴致勃勃的,等来来回回试了很多套礼服,差点把她累瘫时,她的兴趣也就退干净了,黄昏时分,她正无聊地等化妆师摆弄头发时,眼尾余光却瞥见沈明屿伫立在门口,直直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31 15:34:37~2022-08-02 23:4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2瓶;旺仔甜妹妹、lookkk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不要担心,有我呢。”◎   两人四目相对。   头顶的暖光漫撒,在她微扬的精致面庞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纱雾。   沈明屿眯起双眸。   俄顷,阮轻轻率先耐不住,问道:“我有哪里不妥吗?”   沈明屿敛下眼皮,抬步来到她身后,扫了一眼桌上列了一排的璀璨发饰,问:“是要选一个吗?”   沈明屿的身高和气场都相当有存在感,此时他站在阮轻轻的身后,不大的方正化妆镜中,好似一下子都被他身影塞满,而他身前的阮轻轻则被衬得愈发娇小。   化妆师早已经很有眼色地后退了一步,自觉给沈明屿让出位置,不过她做得悄无声息,除了沈明屿瞟了一眼,阮轻轻一无所觉,听见沈明屿的问话,她怔忪了一下,点头道:“是,选择多也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沈明屿微一笑,修长骨立的手指悬在发饰上方掠了一圈,最后拿起一个简约却时尚感十足的钻石发扣,转眸问阮轻轻:“这个怎么样?”   这一堆价值不菲的发饰早已看迷了阮轻轻的眼,总觉的哪一个都差不多,看沈明屿的平日衣着就知道他品味非凡,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沈明屿有光环加持,阮轻轻竟觉得这个钻石发扣即便不是最好看的,也是最适合她的,于是便点了点头,称赞:“好看。”   当沈明屿倾下身时,阮轻轻一僵,抿了抿唇,到底没阻止。   他刚从外头进来,身上的凉气还没散干净,阮轻轻的鼻端闻见一股沁凉的气息。   沈明屿将钻石发扣嵌进她梳起的乌发中,他面上的表示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变化,好似这一举动特别寻常平淡,受此影响,阮轻轻心中的因这看似亲密暧昧举动而生出的不自在一寸寸褪淡。   “好了。”   他低沉的嗓音擦过她的耳廓钻进耳中。   阮轻轻抬眼。   两人视线在镜中碰撞。   凝脂如无暇白玉的脸颊,和绚丽的发扣交相辉映,好似有两把星光洒落她眼眸。   阮轻轻抬手轻轻抚了抚发扣周边发丝,趁势低下头,道谢,又问:“你的衣服都选好了?”   沈明屿直起身,点了下头。   “我去换衣服。”   阮轻轻手上捏着配套的钻石耳坠,侧头带上,闻言微微点头,钻石闪耀的光芒在她精巧的下颌处摇曳。   沈明屿转身,低头搓了搓指腹,迈出房门。   方才起身时,手指不小心和她鬓边发丝轻擦,顺滑的发丝不受控地从他指腹掠过,就像与她有关的很多事也渐渐脱离他掌控,从送高烧的她去医院开始,更是几乎一发不可收拾,烦躁、沉闷、猜疑,他已经许多年不曾在一个人身上体验,然而他不会去抗拒疏远她,甚至还会想方设法、步步为营地去“夺取”,他的人生履历中从来都是“破釜沉舟”,而后“得偿所愿”。   沈明屿回房间放下公文包,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弄好头发出来,就见早已搭配好的衣服已经在床上铺陈开来。   他想起挂在阮轻轻旁侧的宝蓝礼服,又瞥一眼床上浅灰西装,迈步去了衣帽间……   沈明屿再来敲门时,阮轻轻已经换好礼服,正做最后的整理调试,当沈明屿出现在门口是,阮轻轻有一瞬间的怔忡,再待他走上前,两人的身影一齐出现在镜中时,她恍然,两人这是凑巧穿了情侣装?   阮轻轻身穿一袭宝蓝露肩齐膝小礼裙,搭配一套年轻活泼的钻石首饰,华贵中带了一点小俏皮,既不沉闷也不张扬,和她本身的气质很相符。   而沈明屿一身宝蓝色的西装,宝蓝色和他气质中的矜贵相和,而他的沉稳又压下由此所来的轻浮,竟衍生出一种幽邃的神秘感。   镜中,沈明屿忽然抬手,随意扣上左手的袖扣,阮轻轻的目光不自觉追随他的手上动作,心里暗赞,沈明屿不愧是男人中的极品,一个简单的扣袖扣的动作,竟将优雅与矜贵发挥到了极致。   也是因为阮轻轻紧盯不放,袖扣的闪芒在沈明屿指间一闪而逝,虽快,可还是被阮轻轻捕捉到了。   阮轻轻挪开目光。   ……钻石袖扣,钻石首饰,细节处也“配对”了。   *   两人一起下楼,与餐厅独自吃晚饭的沈一渺告别。   其实,两人都分别去询问过沈一渺要不要一起去,但都被她以“怕吵,不愿应付不认识的人”为借口给拒绝了,至于真实原因,三人都心知肚明,沈一渺愿意去接受和原谅,但有一些坎或疙瘩,还需要时间或者某个契机冲刷。   开车的还是老陈。   两人坐进后座,前往郊外,寿宴的举办地。   车上无聊,低头刷手机阮轻轻又会头晕,想到他们这次是去给人祝寿,忽然就对有钱人送贺礼的规矩起了兴趣,瞥一眼正闭目养神的沈明屿,小声问道:“寿礼的话,你准备了什么?”   沈明屿微怔,继而笑道:“一副前些年在国外拍买到的字,刘老在书法一道上颇有造诣,也算是投其所好。”   国外拍买的字?应该是古董了吧,阮轻轻没忍住问出自谁手,沈明屿回了一个名字,她差点惊呼出声。   穿书前,她曾看过一个鉴宝类的节目,其中就有一副这位古人的字,具当时的专家说,因为战乱和家族凋零,这位的字画留存现世并不多,每一幅真迹都是宝贝,还给了一个估价区间,最高小八位数,最低也有大七位数,两个世界除了书中人物,其余背景都一样,所以以此估算,沈明屿这一出手就送出去一套房啊,真不愧是大佬,不知道她过寿,哦不,生日时,沈明屿会送什么,一套房她不期望,一个厕所总可以吧,她一点都不贪心!   一套房啊,沈明屿说得云淡风轻,跟一块糕似的,阮轻轻心上放了一套房的重量,深切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阮轻轻心中思绪翻飞,嘴里随口问道:“你也喜欢书法?”   “我就是略通皮毛。”沈明屿解释,“只是这位的字难寻,当时的拍卖价又不高,于是就拍下了。”   价格不高?   她网购遇上大促,都会认真计算各项满减政策,多方比对同类产品中哪一家更划算,甚至还会为此做一张表格,费心费力好些天,只为省那千把块钱,而沈明屿随手拍买几百上千万,还不是出于喜欢或增值,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果然,资本家和打工人之间有壁。   她以为的凡尔赛其实是人家的真是想法和生活。   哎。   听见阮轻轻的叹息,沈明屿转眸问:“怎么了?”   阮轻轻当然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能随口编了个借口:“寿宴上的人我都不认识……”   沈明屿凝神看了她片刻,温声安抚:“不要担心,有我呢。”   阮轻轻一怔,转头看向模糊成一片片光斑和暗影的窗外,轻轻“嗯”了声,过了两秒,把奇怪的情绪长吁出去,她转过头,笑睨沈明屿,调侃:“‘沈明屿’三个字一亮出来,谁不给几分面子。”   沈明屿失笑。   前头开车的老陈也笑了。   先生对太太真是耐心又体贴。   在沈家给先生贴身开车的这些年,他就从没见到先生对谁有这样用心过。   寿宴场地在郊区的一栋山间别墅中,说别墅有点不恰当,庄园更确切。一整座山都囊括在内,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郊区,拥有这样一座山头,刘老的财力和人脉可见一斑。   山路盘旋而上,阮轻轻忍不住把车窗开了条缝,清醒冷冽的气息一股脑灌进车内,冲淡了两人交缠的暖香。   天空黑沉如墨,散落的星子熠熠闪耀,一轮圆月清辉漫延,在远处黑沉的树梢反射粼粼银光。   山顶灯火辉煌,停车场简直是一场豪车展,阮轻轻虽然叫不出所有车的牌子,但只看那造型和地盘,就知道每一辆的价格都会让她啧舌。   沈明屿先下车,走到车门另一边替阮轻轻打开车门。   阮轻轻下车,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只见沈明屿站在原地不动,一侧手臂微弯,眉梢微挑,看向她。   阮轻轻微顿,反应过来,笑着伸手,挽上站到身边的沈明屿臂弯。   进到别墅内,衣香鬓影,珠光耀目,但阮轻轻和沈明屿的外貌和气度实在夺目,一进场,吸引了相当多的关注。   沈明屿作为此间名流,自然人人识得,对于阮轻轻只有一部分人见过,当然也只限于照片,所以这位沈老板的年轻小娇妻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窥见真容,一时间不少人忘记社交礼仪,盯视的时间有点久。   阮轻轻自小美到大,对于旁人的“注目礼”早就免疫了,现在看她的这些人无非更有钱一些,并没什么特殊的,对此阮轻轻丝毫不怵,甚至还会在跟人对上视线时回以微笑和点头。   两人穿过人群,与迎上来的刘家人客气寒暄,阮轻轻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安静呆在沈明屿一旁,做一只微笑的花瓶。   耳边的寒暄不入耳,阮轻轻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视周遭雅致的装潢,正看楼梯扶上的松鹤延年雕纹,目光却禁不住一顿。   刚从楼梯前经过的三人中,好像有两个熟面孔——秦浩和姜珏。   阮轻轻很惊讶,他们竟然也在?!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我保证!   感谢在2022-08-02 23:49:47~2022-08-04 22: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里的情诗、AM呀、388317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10瓶;目中無人4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看来这回沈老板真的要栽了。◎   姜珏却挺淡定,来之前她就想过,可能会碰见阮轻轻。   果不其然。   阮轻轻和她身旁男人一出场,仿佛便笼络走所有光芒。   即便她的礼服不是最有特色最美的,首饰也不是最华贵最闪耀的,只因为她臂弯里的男人卓绝的外貌和气度,还因为他的名字是“沈明屿”。   通过一些人脉,经历层层波折,她终于知道阮轻轻的老公是谁。当时知道真相后惊讶到惊慌,甚至心生荒谬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人群中心的阮轻轻瓷白发光的笑脸,姜珏手指蜷缩,她不动声色侧头看向秦浩,见他还没察觉到场中间的动静,刚要把人扯开,就听见她爸姜冠威粗粝的嗓音道:“哟,那不是沈总么,那可是尊真佛,难得碰见,走走,咱们赶紧去打个招呼,结识结识。”   姜珏连忙拉了姜冠威一把,语速略快的阻止道:“爸爸等一下,你看那么多人围着呢,现在过去只有一句话的功夫,留不下什么印象,不然再等等,找个人少的机会,还能和沈总多攀谈两句。”   她边说,余光就瞥见秦浩正直勾勾望着人群正中的阮轻轻,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嵌进掌心的钝痛不断提醒着她现下场合特殊,要保持理智。   纵然沈明屿正与刘家人寒暄,可眼尾余光一直留意着阮轻轻,顺着她的视线,沈明屿的目光也从姜珏三人的身上一一掠过,而他记性颇佳,一眼便认出其中的年轻男女在瑞阳见过,是跟在阮轻轻身后,被她说“不熟”的一群年轻人中的两位。   只是,现下两人看神奇怪,特别是年轻男人,遥望过来的目光中溢散这失落和黯然,还有那么一丝怅然和懊悔。   沈明屿不着痕迹伸手虚虚揽住阮轻轻的肩头,轻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俯下身凑到她耳畔低声问:“要去打招呼吗?”   阮轻轻一怔。   太惊讶以至于都把那只落在肩头的温热手掌忽略了。   她疯了才想去打招呼!   “前男友”和“现老公”,天呐,这是什么级别的修罗场!   虽然她不是原身,但其他人不知晓;虽然她和沈明屿婚姻状况特殊,但其他人不知内情,特别是秦浩脑子进水,拎不清状况,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膈应人的事情,上次在瑞阳,他就欲语还休、眼神粘粘乎乎地看她,以沈明屿的成熟睿智,察觉秦浩的异常轻而易举,他不屑计较,但周遭看热闹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挖掘到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有前男友正常,但阮轻轻也不想无端端成为别人嘴里咀嚼的“瓜料”。   再说,她真的相当、十分、极其不待见这对渣男贱女。   阮轻轻仰头靠近沈明屿,小声道:“陌路。”   陌路最好,如果再不长眼凑上来,她正好替原身好好出了这一口恶气。   两人的“亲密”互动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如胶似漆”的证明。   “看不出来沈总也能露出这样一幅绕指柔的模样。”   “是呀,平时虽然客气有礼,但给人的距离感却很强,没想到在小娇妻面前这么温柔。”一位年轻女士接话。   “沈总看他老婆眼里有光!看来真的挺喜欢这个新婚妻子。”   “他们这是情侣装吧?同色的礼服和西装,钻石首饰和钻石袖扣,沈总之前多么低调的一个人啊,居然还带满钻的手表。啧啧,这个主权的宣誓哦,真是高调又浪漫。”   “两人站在一起还真养眼啊,看起来也是真的很恩爱。”   “沈总啊,多么坚固的一朵高岭之花啊,这么多年就没听见他的任何桃色绯闻,听说就连圈子里的顶级名媛冯小姐也都被他拒绝了,这个沈太太什么来路啊,杀出重围,摘了这朵高岭之花还不算,竟还让沈总甘愿当她裙下之臣?”   “沈总之前把人藏得严实,这回是第一次正式亮相,身家背景知道的人不多,也都三缄其口不外传,只隐约传跟脚在北方。”   “不管是门当户对,还是麻雀变凤凰,能和沈明屿那样极品的男人结婚都让人羡慕。”   “是啊,我羡慕的眼泪从口角流出来了,不看身家,就只长相、身材,在场的男士中有谁能比得上沈总?”   “流口水?你馋什么呢?”   “你们说还能馋什么?”   “嘻嘻,注意场合,不要随便开车。”   “……”   一群年轻的女士身着礼服,举止优雅地捏着香槟,微笑得体从容,嘴里却谈着沈明屿和他小娇妻的各路八卦。   这边,沈明屿和阮轻轻正随刘家人的脚步往宴会厅后的待客室走,迎面而来一个穿着火红色礼服长裙的年轻女人。   是刘纤。   刘纤秀发高攀,露出纤长脖颈,钻石项链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照亮了她笑颜如花的面庞。   她脚踩一双恨天高,却如履平地,软中有硬,自有一份不可忽视的气势,她走到几人近前,视线从沈明屿身上掠过,落在阮轻轻处时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真切加深的几分。   “欢迎沈大哥和嫂夫人。”刘纤笑道,“爷爷听说你们来了,早就盼着呢,这不一会儿都等不及,催我出来领人。”   沈明屿垂头,下落的视线在阮轻轻明亮的双眸中,而后抬眸,唇边荡开温和内敛的笑意,还是温声却郑重地向刘纤介绍阮轻轻:“这是我太太。”   这么正式?还真是有心啊。   刘纤微怔,边伸手介绍自己,边在心里暗叹:看来这回沈老板真的要栽了。   “嫂子你好,我是刘纤,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成。”她脸上笑容真诚,态度亲近,很容易让人放松。   “刘小姐,你好,阮轻轻。”阮轻轻因喜悦,笑容越发明媚。   两只手交握,一秒、两秒、三秒……刘纤一直未松手。阮轻轻尝试用力抽手,刘纤这才回神,若无其事松开手。   刘纤方才身形微僵了一瞬,低垂的眼中晃过一丝惊异、恍然和疑虑,只她毕竟是掌管娱乐圈一方势力的人物,掩藏情绪早已做得炉火纯青,但可能是方才的发现太过匪夷所思,她表情虽然转换的快,但泄露出的一丝端倪还是被离她最近的阮轻轻捕捉到了,而商场前辈沈明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丁微异常。   刘纤再抬脸时,面上的表情已经无懈可击:“承蒙大家捧场,收到邀请函的诸位基本都来了,本应该在大厅接待客人的,但爷爷年纪大了,近两年更注重修养了,前段时间一直在山间别墅待着呢,清静惯了,不习惯喧嚣热闹了,就留在了后面的接待室,只想和相熟的人聊聊天、喝喝茶。不过刚才他老人家听见你到了,本想亲自来迎,被我拦下了。”   “刘老是前辈,自改我们这些小辈去拜会。”沈明屿谦和道。   几人穿过人群往内里走。   刘纤和沈明屿有来有往,周遭人群和喧嚣褪去,渐渐安静下来。   阮轻轻挂在沈明屿臂弯,时不时斜瞟一眼他另一侧的刘纤。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刘纤刚才是在凝视她的手腕。   念及此,阮轻轻敛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颗小黑痣在腕骨处……   这颗痣,或者方位,有什么特别的吗?   阮轻轻想不明白。   但众人已停在一道高大厚重的实木门前,接待室到了,阮轻轻也收起了杂乱的思绪。   门推开。   刘老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头发全白,却闪有光泽,舒朗浓密的眉,神采湛然的双眼,慈和的笑纹,是一个精神矍铄又温和的老人。   一位八十二岁高龄的人能有这样的状态,看来刘老修养颇有成效。   “刘老您好,我是阮轻轻。”阮轻轻在沈明屿之后,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祝您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刘老点头直说“好”。   在来之前,沈明屿就简单地给阮轻轻做过刘家人的科普。刘老出身书香,年轻时出国留学,打拼出一番家业,后顺应国家号召回国投资建设,也把全家人带回祖国。刘老两儿一女,三个儿女都十分优秀,在各自领域都颇有建树。先迎沈明屿和阮轻轻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刘家现任话事人,刘老的长子,现今刘氏集团蒸蒸日上,离不开他的努力,而刘纤则是刘老小儿子的独女,已经独掌一家规模颇大的娱乐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一番寒暄后,刘老忽然喟叹道:“我和明屿的爷爷是老友,也和阮丫头的爷爷碰过几面,老家伙们的心思我知道,最盼望小辈平安喜乐,无忧顺遂。你俩走到一起,就是缘分,日后要和和美美,遇到沟沟坎坎不要怕,也不要轻易放弃,多一点耐心。”   说完,他拿起边上的一个紫檀木盒放进阮轻轻的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们平安如意,相挟到老。”   刘老声音带了老年人特有的沙哑,语调舒缓,情感娓娓溢散,让人忍不住就会听进心底去。阮轻轻为老人的心意和祝福触动,又为隐瞒真是情况愧疚,只垂下眼帘,轻声道谢。   刘老认识沈明屿和“阮轻轻”的爷爷,那么常理推论,两位爷爷彼此熟识的可能性也很高……难道原主和沈明屿订过娃娃亲?可不对啊,两人差了十二岁呢。还是说只约定了两姓婚姻,具体执行人待定,可即便如此,有这个年龄差在,只能是阮家再无合适的人选,当然也可能是沈明屿指定,可是沈明屿对原主明显毫无感情,为什么指定原主?再说,以沈明屿今时今日的地位,娃娃亲没有任何约束效力吧?   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刘老喜笑颜开,拍了拍阮轻轻的手背,又拉起沈明屿的手压在阮轻轻的手背上,拍了拍,满脸欣慰。   阮轻轻手背一热,好似直接烫进心底……各种猜测和疑虑一哄而散。   她差点忍不住抽手的冲动。   收回手,阮轻轻不由地在裙摆蹭了蹭手背,脸上的微笑也略不自在。   沈明屿却一如往常,谈笑自如。   终于拜别刘老,房门关上,阮轻轻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见状,沈明屿敛眸轻笑。   因刘纤和她大伯还要准备其他事项,两人便由工作人员引领到宴客厅。   两人正往所在席位走,忽然听见一道粗粝的招呼:“沈总,您好。”   应声去看,秦浩姜珏三人已在几步之外,话说的正是其中的中年男人。   阮轻轻叹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跪好!滚去继续码子。   感谢在2022-08-03 19:44:31~2022-08-06 20:2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831728、爱吃甜味沙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没有沈明屿,她阮轻轻算哪根葱?!◎   姜冠威一脸惊喜的笑,三步并作两步到沈明屿跟前,双手伸出,热情道:“沈总,之前远远见过您几回,第一次厚颜来跟您打招呼,冠威实业姜冠威,初来海市,还请沈总日后多多提携。”   方才还神情温和自若的沈明屿薄白的眼皮眨了一下,敛下眸中暗波,温和笑着握了一下姜冠威的手后,又放开:“姜总,你好。”   姜冠威又乐呵呵转向阮轻轻,这次倒没伸手,只微微欠身:“这位是沈太太吧?我是个大老粗,但见着两位,我就想到俩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阮轻轻花瓶式微笑。   沈明屿亦颔首微笑:“多谢。”   姜冠威回身看了一眼,手指在跟上来的姜珏和秦浩身上略略点过,口里跟沈明屿和阮轻轻介绍:“这是我女儿姜珏和她对象小秦,秦浩。”   闻言,阮轻轻禁不住微扬眉梢。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和随意似对待下属的口气,看来,秦浩这只麻雀虽然飞上了枝头,但在姜家这颗大树上站得并不稳当啊。   姜冠威一人撑起一台戏。   不等阮轻轻和沈明屿说话,姜冠威又转向姜珏和秦浩,眉眼带喜,催促道:“小珏,小秦,快来给沈总和沈太太问好。”   姜珏和秦浩这是直接被降了一个辈分,还要低头装乖上来问好。   穿书之前看过一篇小说,书中女主遭遇渣男,转头和渣男小叔叔结婚,自此之后,她成了渣男长辈,渣男惧怕小叔叔,所以见到女主他也要乖乖问好,每次看渣男就算极不情愿,还是要硬着头皮叫女主“婶婶”,评论底下就一片叫好声,当时阮轻轻过于年轻,实在不懂其中的奥妙,但现在她懂了,是真的爽!   尤其看姜珏明明双眼冒火,还要死死压抑,唇角硬生生扯出来的一丝纹路,微抖,其中笑意被抖落大半,涌起的情绪复杂,不甘、嫉恨、窝火……阮轻轻更是心下暗爽,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地渐深。   沈明屿不动声色将这一切收进眼底,余光瞥了秦浩一眼,却见他煞白了脸,神情苦闷,身形也明显僵直,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而他的目光落点在阮轻轻身上。   沈明屿能感觉到秦浩对自己的微妙敌意,和对阮轻轻难以言喻的纠结和不舍。他和阮轻轻,确切地说,他们俩和阮轻轻的关系绝不止“不熟”那么简单。瞥一眼兀自暗乐、悠游自在的阮轻轻,沈明屿肯定她对秦浩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秦浩最可能是一个单恋者。纵使秦浩是阮轻轻的前男友,沈明屿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一是,他了解阮轻轻的为人,只秦浩现在有女朋友这一点,以阮轻轻的品性和道德观就绝不可能和秦浩有所牵扯,二是,阮轻轻不喜欢拖泥带水,秦浩这样反复,三心二意,只会惹阮轻轻反感。   他在意的从来都是她昏睡时呼喊的那个人。   “沈总好,沈,沈……沈太太好。”姜珏磕磕绊绊打了招呼,说完就垂下头,以免眼中的情绪外泄。   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向曾经被自己强势欺压的人低头,让她的心似火燎,嗓子发干,短短四个字,仿佛重锤,一遍遍在她心尖辗轧。而说完后,愤恨中又生出一丝无力。   爸爸将一辈子的心血搬到海市,今年才转移完毕,准备在这座大都市大干一场,首先就要融入当地的圈层,那么频繁参加各类宴会,结识海市各方人脉就成了必须,作为海市无法忽视的大人物,沈明屿不是他们家能得罪的,所以,只要阮轻轻还头顶“沈太太”的头衔,那么,这种情况就会接连上演,她要一次一次给阮轻轻低头,这真的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可能怎么办呢……   姜珏咬紧下唇,钝钝的疼。   难道以后在阮轻轻跟前就再也直不起腰了吗?她不甘心!   阮轻轻除了一张脸还剩下什么?穷酸一个,修养欠费不说,还是个暴力狂,又卑鄙有粗俗,她实在想不明白,沈明屿这样一个美女环绕的大老板究竟看上阮轻轻的哪一点了。   以色侍人罢了,她居然还敢跟自己耀武耀威,高高在上地看自己笑话,可她得意洋洋什么啊,没有沈明屿,她阮轻轻算哪根葱?!   没有沈明屿……只要沈明屿把她摒弃了,事情不就从根源上解决了?   可,该怎样做呢?   沈明屿冷淡地睨了一眼姜珏,揽住阮轻轻的肩头,拦了秦浩的话头,对姜冠威淡淡笑道:“姜总,那边还有应酬,先失陪了。”   说完也不等姜冠威回应,便挟着阮轻轻走了。   沈明屿面上虽淡,唇角还有寡淡笑意,言行得体,姿态优雅从容,但他不悦的态度却明确表达了。   姜冠威商场摸爬滚打的人精,察言观色是基本,当然察觉到沈明屿的不悦,原因也很清楚。   因此,就在阮轻轻还在遗憾没能亲耳听见渣男的问候呢,就听见姜冠威低沉严厉的训斥声。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平时对你太宠了,让你如今这么骄纵!”   “沈总和沈太太大度不和你小辈计较,可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眼泪给我收回去!也不看看场合,这是你能任性的地方吗?回家好好反省,礼仪课也给我重新学起来!”   “……”   阮轻轻知道,姜冠威的语气虽严厉,但大部分的话和态度都是表演给沈明屿看的。   刚才的情况突然,他打圆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沈明屿就转身走了,失去了最好的致歉时机。再追上来郑重道歉太兴师动众,也会适得其反,引来多方关注,徒惹人更不快。   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讲。   但态度不能不亮出来,因此便低声却确保前面的沈明屿能听到的声量,半真半假地训斥了姜珏几句。   阮轻轻彻底舒心了。   她抬眼,正对上沈明屿落下的视线,璀璨的水晶吊灯之下,沈明屿俊朗的面部轮廓愈发深刻,深邃的眸子点了碎星,唇角笑意温柔和煦。   这人不仅长得好,还特别招人待见。   先前在车上说“有他在,别担心。”刚刚就践行了。她和姜珏、秦浩之间的汹涌暗潮,肯定瞒不过沈明屿的火眼金睛,不过其中他即便有所猜测,但具体事由应该不清楚,可他还是选择无条件维护她,只通过她的神色,他就大概猜到她的想法,而后不动声色埋了颗雷,扶一扶衣袖,带她离开,袖手旁“听”。   阮轻轻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她,姜珏态度再是怠慢,沈明屿也懒得理会。   这种被在乎,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很不赖。   阮轻轻眉眼弯弯,忍不住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沈明屿眉眼染笑。   沈明屿刚才的话也不算敷衍乱编,两人逐步接近宴会中心桌,中间被李成阳拦下。李成阳果然带了他太太,因没安排在一桌,四人互相寒暄一番,阮轻轻便挽着沈明屿离开了。   他们到时,同桌已有人在,竟然是原书男主楚煜辰一家三口。   见到男主爸爸,阮轻轻还挺幻灭的,这位楚总中年发福,大肚腩都有了,五官依稀可以看出俊朗的影子,可现在嘛……阮轻轻只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楚总应该深有体会。   沈明屿和楚总楚天华熟识,坐在一起自然有话聊。可阮轻轻本就与任婧瑶不大熟悉,边上还杵了一个冰棍似的楚煜辰,不知道是不是怕俩后妈热聊会碍了男主的眼,任婧瑶谈兴不浓,言行拘谨,阮轻轻便也乐得轻松。   她目光不自觉转向交谈的两人。   沈明屿和男主爸爸是同龄人吧?不过,现下只论外貌体态,却像差了一辈,对比着实惨烈,由此更凸显出沈明屿的天生丽质,阮轻轻都艳羡他被老天爷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   “在想什么?”沈明屿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   想什么当然不能说,瞄见手腕上的小黑痣,阮轻轻疑惑道:“刚才和刘纤打招呼时,她盯了我手腕好久。”   “手腕?”沈明屿抬起阮轻轻的手,视线在她手腕上的小黑痣上顿了一顿,侧脸对她耳朵解释道,“大概当时想到其他事情,走神了。”   “好像只有这个解释了。”阮轻轻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原因。   两人的这一举动,又引起一轮讨论热潮,特别现在有另一对“老夫少妻”组合的对衬下。   两人一直是今晚的眼球聚焦点,阮轻轻第一次亮相,众人难免好奇,而沈明屿对外的形象又一直是“虽绅士但疏离”的态度,可和阮轻轻却不惮人前亲密,这样大的转变,怎么不惹人新奇。   此刻,两人凑近,沈明屿还“牵着”阮轻轻的手——   “前菜要上了,沈总这是在给小妻子擦手吗?”   “这也太宠了吧!”   “旁边楚总只给儿子说话,冷落他太太好久了。”   “楚少爷冷脸照着呢,你让楚总怎么办?再说,妻子能和唯一继承人比吗?”   “那对比之下,还是沈总小娇妻有手段啊,继女直接不来,她受沈总独宠!”   “听说,她和继女的关系也不错,两人还穿‘母女装’,父女俩都被她轻松拿下,很有几分本事的。”   “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看楚少爷把后妈夹的菜直接拨到他爸爸碗里了。”   阮轻轻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她想,要是在家,楚煜辰的脸黑成这样,肯定放下筷子摔门就走了。   任婧瑶脸白了一瞬,而后勉强笑了笑,楚天华若无其事般圆了两句,便把这事揭了过去。   瞥见任婧瑶抿紧的唇,阮轻轻都替她憋屈。   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来到沈明屿座位后,低声说了两句,沈明屿微微点头,凑到阮轻轻耳边道:“刘老找我有点事,你一个人留在这还是……”   不待他说完,阮轻轻便抢道:“我跟你一起出去。”   她想出去透透气。   沈明屿了然应下,而后对在座的人致歉,带着阮轻轻一起离了席。   阮轻轻在门口和沈明屿告别。   她还是很有眼色的,刘老单叫沈明屿说不定要商讨大事,她凑过去不合适。   “我就在那边等你。”阮轻轻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笑道。   “嗯,我尽早回来。”沈明屿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手机落在席位上了,阮轻轻只能坐在沙发里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以为是沈明屿回来了,笑着抬眼,等看清来人,一秒冷脸。   “有事?”   作者有话说:   删删改改好几次……我是天秤座,大家懂得……久等了,抱歉。大家晚安。爱你们~ 第52章   ◎明屿啊,多少年都没见你这么猴急了。◎   休息室的灯光是一种慵懒的微黄。   阮轻轻斜坐在沙发中,手肘搭在扶上,坐姿随意,精致的锁骨下有一线浅浅的阴影,整幅画面好似绊住时光,散漫悠悠,赏心悦目。她眸子懒懒地看向落地窗外,神情飘忽,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烦闷的事情,唇微微抿起,眉眼亦紧蹙了一瞬。   秦浩的心竟漏跳了一拍,当初悸动的感觉席卷而来。他脚步不自觉放轻,停在门口。   可他的脚步声还是惊扰了阮轻轻,旋即就被她即刻冷下来的脸刺痛了。   冰冷嘲弄的“有事”两个字甩到他脸上,秦浩十分难堪,心底滋生的一丝恻隐不忍也荡然无存。   秦浩收拾好情绪,认真道:“轻轻我一直关注着你,我随你离开宴会厅,专门来找你的。”   阮轻轻调整坐姿,背后靠上沙发,双腿交叉,一只手百无聊赖托起下巴,意味不明哼了一声:“哦?”   “轻轻,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你,和你分开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后悔,现在想想当时真是鬼迷心窍,居然放你离开。”秦浩苦涩地笑了笑,“这些天我一直回想咱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特别是上次见过之后……轻轻,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煎熬,今天的宴会我十多天前就在期待着,想着你多半会参加,果然又见到你了。”   “轻轻,我一直忘了跟你说,”秦浩放低放缓声音,凝视着阮轻轻道,“再次遇见你,我特别开心。”   阮轻轻嗤笑一声,挑了挑眉:“嗯?”   秦浩以为阮轻轻不信,急切解释:“轻轻,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我当初离开虽然大部分是为了自己,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好,我怕姜珏在你毕业工作后,再去搞事情欺负你,到那时候你会丢了工作,这可和在校时伙同其他人孤立你、欺负你不一样,没了工作,你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立足呢,虽然这么说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我可以发誓,我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你不知道做决定的那一个星期我是怎么渡过的,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十多斤,整个人不成样子,不敢面对你,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我怕一见到你会失控……”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秦浩表情一敛,郑重道,“轻轻,对不起。”   阮轻轻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盯着他。   不一会儿,秦浩终于承受不住她眼神的重量,略显狼狈的挪开视线。   阮轻轻饶有兴味:“说得……挺好。”   秦浩没想到,阮轻轻是这个态度,他预判的愤怒冷漠也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好,劈头叱骂也好,都落空了,阮轻轻一直是这幅不急不躁,颇有兴致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秦浩隐隐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这让他的心情有一点点愤懑和低迷,可他还是故作真诚地说:“你还生我的气,我理解,可也希望你相信我道歉和悔过的诚心,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阮轻轻又往柔软的沙发里陷了陷,给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秦浩的塑料深情和忏悔她有点看厌了,兴味索然,他刚才的几番话语中暗藏了太多的漏洞,而他突兀找过来的举动也有一点反常。   字字句句暧昧,好似情深不已,但却没一句落在实处。   首先,秦浩说,自分手后就一直后悔,说得好像“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可为什么一次主动联络都没有?不说原身在北方读书其间,哪怕九月末瑞阳再见后,他也没试图联系阮轻轻,这可以理解为秦浩顾忌双方都非单身,不方便联系,可现在他却大喇喇跟进休息室,独处一室不是更容易招是非?   再有,秦浩居然敢大言不惭说分手是为了原身好,老天鹅啊,他的脸皮是得多厚啊,刀枪不入了吧,敢情这些年把软饭吃得香喷喷的那个人不是他?原身分手那会就在准备考研了,离他口里的工作少说还有两年呢,渣男经典的杀手锏“另有苦衷”,被秦浩演绎得粗劣矫作,十分油腻。   所以,秦浩毫无真心,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那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来“一诉衷肠”?难道真的想“再续前缘”,或者“重温旧梦”?还是想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先不说阮轻轻一贯冷漠的态度,就说敢在沈明屿头上开染坊的后果,秦浩能承受的了?还有,他现在的一切都仰仗姜家,思想开小差他可能,但他绝不敢背叛姜珏,除非他攀上更有势力的高枝。   所以,综合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阮轻轻慢悠悠道:“姜珏让你来的?”   曾经抛弃自己的前男友痛陈懊悔,诉说情长,一般而言,她就算不被打动,也会放下对秦浩的大半芥蒂,如果她报复心再重一点,再傻一点,和秦浩暧昧拉扯,期望在秦浩和姜珏的感情中横插一脚,破坏两人的关系,这就是直接把把柄往姜珏手里塞啊,送给沈明屿也好,威胁她也好,主动权都在她手里。即便她不上钩也可以,如果在两人共处一室时弄出一点动静,引来众人围观,再把“前任”身份一宣扬,谣言满天飞,有嘴说不清,到时候沈明屿还会不会信任她?两人就算婚姻依旧,会不会横亘一道裂痕?   再退一步,纵然两人安然无恙聊了会天,秦浩趁此挑拨她和沈明屿的关系,婚姻中总有各种不如意,特别还有一个继女沈一渺,她和继女的相处,沈明屿在两人中的偏向,这些都可能是暴雷的点。   再退一万步,这些都做成,姜珏也不损失什么,她男朋友去会前女友,说起来她是受害者,沈明屿总不能怪她“家教”不严吧?他们才是一边的,都是“受害者”。   思及此,阮轻轻看秦浩的眼神都带了点鳄鱼的怜悯,真是一颗可怜的弃子。   听见阮轻轻轻飘飘的问话,秦浩却一脸难以置信,脚步不自觉往前迈了一大步,一脸急切的要解释,可他手臂摆动间却把脚边的装饰花瓶踢倒,骨碌碌转了一圈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不一会儿,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工作人员在门口问道:“请问需要帮忙吗?”   呵。   和刚刚的猜测吻合了,阮轻轻倒是没惊慌,不疾不徐回道:“不需要,这里没事,你去忙吧。”   边说,她边对秦浩指了指侧边的一道门,说:“我们去花园聊吧。”   休息室这边人来人往不够隐秘,刚才就差点把人引来,其实规避以上猜测的种种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但一是怕秦浩狗急跳墙叫唤,二是被算计,有当即还回的法子,阮轻轻就不会选择拖延。   瞥一眼秦浩乍然冒光的双眼,她十根手指头都痒痒。   两人避开所有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园僻静的一角。   *   刘老叫沈明屿去见他倒不是阮轻轻想的那样,有大项目要谈,只是因为沈明屿的那幅字送进了老爷子的心坎上,正正投了老爷子的喜好,一见之下,喜不自胜,忍不住要跟书法一道上颇能看得上眼的沈明屿这个赠送人探讨一二。   沈明屿因惦记独自一人在休息室的阮轻轻,配刘老稍解了兴头便提出告辞。   刘老因兴致昂扬而红润的脸颊笑开,伸手点了点沈明屿,打趣道:“明屿啊,多少年都没见你这么猴急了,让我想到你十岁那年,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和你爷爷下棋,拘着你在边上,那时候你小伙伴来找你打球,你爷爷不许,我还以为你会闹脾气,结果你一声不吭,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边上看棋,一局棋后,你爷爷许你出门,我都以为你根本不想打球不会出门时,我便看到你这个表情,眉心皱得不起眼,还笑着,当时我就想,这小子以后了不得,能成大事,我果然没料错……行行行,人老了就喜欢回看过去,喜欢讲古,快去吧,陪我一个老头子确实无趣。我也啊,绝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免得惹人嘀咕。”   刘老这个年纪,拼搏成就了一番事业,儿孙绕膝家庭和睦,修心养身,没事就爱琢磨以前的事,尤其念及成熟稳重的后辈小时糗事,那就更有劲头了。   越老越促狭。   沈明屿面色不变,微笑道:“刘老,您玩笑了。”   沈明屿与刘老告别,迈步到阮轻轻先前所指的休息室,空无一人。   阮轻轻电话也没人接,沈明屿眉梢微皱,掌心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王管家。   沈明屿迈进休息室,走到落地窗前接起电话,沉声问:“什么事?”   王管家平铺直叙:“先生,您和太太在一起吗?我打太太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沈明屿眉心一拧:“找她有事?”   王管家顿了顿,还是回答道:“是的,太太经营的视频账号从傍晚起,视频底下就开始出现恶意评论,一开始我以为是正常评论,谁知道没俩小时,评论区基本被恶评霸占了,这个情况不正常,是有人恶意攻击。”   沈明屿“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明屿没有立即出门找人,而是又给李助理拨了通电话。   刚把事情给李助理交代清楚,沈明屿掐断电话,休息室的门却被自外推开。   姜珏一脸错愕:“沈总,你怎么在这?”   话落,她可能觉得这话冒犯唐突,赶忙道歉:“抱歉沈总,打扰您了。”   沈明屿淡淡点了点头。   姜珏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沈总只您一个人在这吗?你有没有见到我男朋友?我们分别时他说要来休息室等我的,我处理完事情就找来了。”   沈明屿淡声道:“没看见你男朋友。”   姜珏神情怔怔,嘴里小声喃喃:“怎么不见了呢?就是这一间啊,我没记错啊……”   沈明屿不答话。   姜珏小心翼翼试探问:“沈总,你是来找轻轻……啊,不,沈太太吗?我之前见你们一起出了宴会厅。”   沈明屿敛下眼睑,低“嗯”了一声。   姜珏咬了咬下唇,一脸纠结,悄悄瞄了沈明屿好几眼,她见沈明屿抬起手腕看表,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的模样,终于急声道:“沈总,其实,其实我和秦浩与您的太太早就认识。而且,而且……秦浩还是您太太的前男友……”   沈明屿抬眼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二合一的,但第二章 还差一半,就先发一章了,另一章我尽量明早吧。爱你们~感谢在2022-08-07 23:55:48~2022-08-09 23: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目中無人6瓶;⊙?⊙!2瓶;旺仔甜妹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还要不要来吹……一吹?”◎   一路沉默。   秦浩出门前还在斟酌该怎么应对阮轻轻的问话,但见阮轻轻愿意和他去僻静处,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只不待他心落安稳,站定的阮轻轻双手抱臂,回身看向他,冷淡道:“说说吧。”   一口气冲到嗓子眼。   秦浩一时沉默,舔了舔唇,才叹了口气道:“轻轻,你误会了。我是自己想来找你,专门避开了姜珏,她并不知道……我来找你,除了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你听,还是要给你提个醒。虽然你看起来并不想见到我……”   说到这,秦浩着意顿了一顿,惨然一笑:“我伤了你的心,你不原谅我,我默默承受自己酿下的苦果,没能给你幸福,我也无话再说,可是……”   秦浩觑一眼阮轻轻毫无波动的面色,突然觉得心塞头疼,可又不能撂下走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确定,沈总就可以做得比我好,能给你带来幸福吗?”   阮轻轻差点笑出来,秦浩是有多自不量力才敢和沈明屿放在同一天平上,这得算宇宙级碰瓷了吧?   天鹅,人至贱则无敌啊。   “嗯。”阮轻轻得帮他睁眼看看世界之大,于是继续笑道,“他的确比你好啊,这个只要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见吧。他长得比你体面,身家比你丰厚,就连气质都比更有韵味。其他不论,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至少赏心悦目,比方说,在外面被某些辣眼睛的渣滓上了眼睛,回家多看他两眼就能被抚慰咯。”   秦浩:……   渣滓?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阮轻轻的笑睨向他的眼神,明晃晃指向了他……   秦浩得承认,自己被这个“渣滓”和阮轻轻嫌恶的口气刺激了,虽然他潜意识里知道之前很多的事都是他的错,包括这次主动撩拨她也别有目的,可被阮轻轻这样指桑骂槐,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感受立马不一样了。   “我是真的关心你!怕你再次受到伤害!”秦浩义正言辞,“我们好歹相识相爱一场,我之前混蛋,我对不起你,心里的这份愧疚难以消减,就想你以后比我过得好,比我幸福,如果沈太太不是你,那么谁做沈太太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说不好为了对沈总示好,还会百般夸赞你们天造地设,可现在你是沈太太,而你还有一个快成年的继女,我也是担心你的处境,怕你什么都不了解就一脚陷入深坑,以后有个变故,落个人财两失的下场。”   秦浩缓了口气,徐徐善诱:“轻轻,你不能因为厌恶我,就把我所有的关心和担忧拒之门外……当然,刚才我因为情绪激动,一些话和举动确实没考虑周全,可你要相信,我的的确确是一门心思关心你,希望你好!”   阮轻轻笑眯眯道:“是吗?你也觉得我之前的眼神不好,需要别人把关才能避免碰上渣滓吧?不过,我心比你宽,毕竟谁年轻时还没碰到过个渣呢?还有,你是在说沈明屿也和你一样‘渣’?对我的千依百顺都是假象?”   秦浩一噎,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浩先否认,憋了半晌儿后道,“沈总当然很好,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我们初在一起时,难道不美好么?结果还是渐行渐远了。”   “沈总现在可能对你不错,但谁能保证以后呢?何况他还和前妻有一个女儿。我只是提醒你多为自己打算。”秦浩压低声音道,“刚才和你同桌的楚总和他妻子你也见到了,他们情况和你类似,楚太太的遭遇还不够你警醒吗?”   阮轻轻挑眉:“哦?”   秦浩见阮轻轻有兴趣,便对她科普起楚家诸事。   楚天华的第一任太太,也就是楚煜辰的亲妈是在他读小学时出车祸去世的,当时的楚天华忙于生意,便将楚煜辰托付给助理照看,助理工作忙,实在抽不出空时又让当时刚应聘进秘书处的任婧瑶去帮了几次忙,任婧瑶很尽心,也擅长照顾小孩子,和年幼的楚煜辰也有了一点交情,也不知是哪一次,被楚天华看见,便让她专职负责照看年幼的儿子。于是,两人难免经常碰面,一来二去,有了感情,楚天华娶了任婧瑶,以为楚煜辰不会有抵触,毕竟任婧瑶照顾他时,两人感情不错,可万万没想到他料错了,楚煜辰对任婧瑶做自己后妈这件事特别抵触,直接翻了脸,他人虽小,但却死倔,拒绝出席楚天华的再婚婚礼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任婧瑶怎么讨好,还是不给一个好脸色。   而楚天华对前妻还有感情,又对楚煜辰这个儿子格外宠爱,因此,这么多年,都没想再要一个孩子,长时间夹在儿子和妻子之间,对任婧瑶的感情也慢慢磨灭了,虽不至于在外头另寻新欢,但对儿子的偏颇有目共睹,在这样的境况下,任婧瑶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年轻时傻,以为嫁进豪门像一场美梦一样,可实际日子过下来拘束条框多不说,自以为的爱情也失去色彩,和想象大相径庭,离婚?可以,签署了婚前协议一分钱都拿不到,要是楚天华心情好,说不定会打发个仨瓜俩枣,而过惯了阔太太日子的人,还能忍受相对的赤贫日子吗?   阮轻轻听得咂舌。   小说中,只说了男主楚煜辰对继母不假辞色,至于具体原因,都是忽略,一篇校园文,重点都放在了男女主各种误会纠葛然后和好如初上了,家庭背景往往只是一行刻板含糊的文字。   宴席上楚家三人的互动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她是同情任婧瑶,但没有秦浩他们所期待的“物伤其类”。她和沈明屿的婚姻本就不同寻常,而且她虽然享受沈家的富裕生活,但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沉溺,最关键的,她对自己的日后有规划,视频号经营的有声有色,近些天已经陆陆续续接到多项合作邀约,目前正在筛选中,以她账号现在的粉丝数,不愁恰饭,即便控制合作数量,每月的收入也会很可观。   因此,纵使以后她和沈明屿,她也可以获得逍遥富足,而且,以目前她对沈明屿的了解,他也不是铁公鸡的属性,说不定大手一挥送她一栋房子,毕竟一栋房子于他,也就是一只手表,或者一份寿礼的价值。   她不贪心,真的!   秦浩见阮轻轻一脸深思,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暗松一口气,再接再厉道:“沈总现在有一个女儿,今年都读高一了,听说特别宝贝,那等她成年后,是不是就会去沈氏实践学习管理经验?”   阮轻轻沉默不语。   秦浩苦口婆心,一幅为她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真挚模样:“就算你可能比楚太太幸运,怀了孩子,那么,等你的孩子成年,沈大小姐早就在集团站稳了脚跟,也网罗了一批死忠围在身边,手心手背都是肉,沈总总不能为了小的打压大的吧?”   “现在培养继承人也不是非要男性了,你看刘老的孙女刘纤小姐,刘家的娱乐产业都在她手里掌控着呢,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秦浩越说越真切,看样子他自己都信了吧。   秦浩确实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越肯定自己目的的正义性。   好家伙!   阮轻轻直呼好家伙。   这段婚姻还摇摇欲坠呢,孩子更是连一丢丢的影子还没见着呢,秦浩这是直接把“豪门争产”的大戏剧本都给她准备好了啊!   阮轻轻失笑,道:“你不住海边吧,怎么还管这么宽?”   秦浩眉头一拧,落下声调:“轻轻,我是好心,说破这些也是为你好!”   自从上次在瑞阳吃瘪后,姜珏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劲,经常毫无缘由的冲他发脾气,他白天上班,晚上回去还要做出气筒,要不是年轻力壮,一准抗不过来。夜晚听姜珏喋喋不休时,他常常怀念阮轻轻的文静懂事,所以说一直念她,倒也不算撒谎。   当然,和阮轻轻分手,转投姜珏这一点,他不后悔,可以说从未后悔过。   体面的工作和工作,上流阶层,老同学们的追捧……这些都是姜珏带来的,因此,姜珏的些许小脾气他也就受了。   可是,近些时候,他嗅到了姜珏想分手的气息,他只能表现得更温柔体贴。他知道,姜珏之前看不上阮轻轻,可现今的阮轻轻有了沈明屿做靠山,硬踩了她一头,自此她要仰望曾经的“手下败将”,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反转。于是,他这个“导火索”,自然而然地碍了她的眼。   他绝对不能和姜珏分手!   不过,之所以不想分手,并不是因为深爱姜珏,而是自己离不开她,原因和任婧瑶不离婚类同,在他还没把现有的一切抓牢前,分手的损失和沉没成本实在太大了。   因此,对于姜珏派他来寻阮轻轻的要求,他纠结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至少这件事情,姜珏许诺了他一个项目。   现在劝解阮轻轻的话,不少都是他的肺腑之言,甚至头破血流后总结而来的箴言,可阮轻轻却对他的冷嘲热讽,这委实让秦浩郁闷又委屈。他不明白,他不过好心给阮轻轻提前预警,自己的良苦用心她不领情就算了,可也不能一并把他的话全部否定了吧,这不是犯傻么,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就把他的忠告当耳旁风吧?   秦浩显然忘了,他来寻阮轻轻的动机本来就不纯,居然还奢想好脸色。   想屁吃呢。   “为我好吗?”阮轻轻斜睨了秦浩一眼,缓悠悠道,“为我好就是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为我好就是来制造我们母女矛盾?为我好就是来打扰我的平静生活?”   秦浩一时间怔住,嘴唇翕动,张口想反驳,却被阮轻轻低低的笑声打断:“我还以为你们想让我离婚呢。”   秦浩惊悸,哑口无言。   几年不见,阮轻轻竟变得这么多,言辞犀利,让人看不透深浅,秦浩心往下沉,阮轻轻居然有一天会成为让他都觉得棘手的人。   虽然事实与阮轻轻猜测的相差不大,但这话可不能应。   “你对我的偏见太深了,轻轻。”秦浩苦笑,没有正面回应话题,“我只是担心你一时疏忽,以后吃大亏。趁现在年轻,多给自己留一些底牌。”   “底牌?”阮轻轻疑问,“什么底牌?又要怎么留底牌?”   秦浩听阮轻轻的口气好了不少,短舒一口气,尝试解释:“毕业一段时间了,应该也见识到社会的现实,吃喝需要柴米油盐,居住需要房子,出行需要交通工具,底牌归根结底就是用来换取这些生活必须事项的,说白了,就是钱。”   阮轻轻“嗯”了一声。   “你和沈总是夫妻,那么,你知道他公司的市值吗?知道他名下所有资产的总价值吗?你知道他集团规模已经可以和海市老牌家族集团楚、刘、王三家并驾齐驱了吗?”   秦浩越说越心塞,沈明屿也就比他大十一岁,已经是一家庞然大物的创造人和拥有者,是他仰头都够不着的人。而面前的阮轻轻居然和沈明屿结婚了,秦浩心绪复杂,言语难以描述,但总归是不高昂的。阮轻轻今天是当之无愧的焦点,哪怕没有“沈明屿妻子”的光环,她的美貌也自带磁场,让人眼球聚焦。无论是璀璨灯光之下的她,还是此刻清冷月光之下的她,都美好的像一道幻影。   阮轻轻从来都是美的,但再见之后的她的确比以前更吸引人,更具魅力。   阮轻轻低声道:“不知道。”   秦浩敛住心神,这一刻,他是真的替阮轻轻着急了。   沈明屿那样一座亮闪闪的金矿,阮轻轻和他共处一室,却不想方设法去挖掘?!   秦浩急道:“怎么能一无所知呢?!那以后万一你和沈明屿离婚,你对他的财产没有一点概念,你这是等着被净身出户吗?”   阮轻轻垂下头,眼中情绪被黑暗同化,她口气僵硬,赌气似的道:“他的产业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秦浩憋着一口气,尽量温和道:“那这样你这婚不就白结了?”   闻言,阮轻轻顿了顿,她又喃喃:“再说,我也不懂那些……根本玩不转的……”   秦浩眸光陡然明亮,他抿了抿嘴唇,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若无其事般提议道:“轻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帮你做任何事。”   “哦?”阮轻轻声线染笑,“真的吗?你愿意帮我做任何事?”   秦浩暗喜,上前一步表忠心:“真的,任何事!”   阮轻轻莞儿一笑,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秦浩立即接话:“你说!”   阮轻轻抬了抬手,拖长音调:“我手痒痒好久了……”   秦浩不解,怔了一瞬,继而不知想到什么,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那、那我给你吹一……”边说,他边把手伸向阮轻轻,可谁知道还有一个“吹”字没吐出来,变故就发生了……   阮轻轻在秦浩把手伸过来的一瞬间,一把攥住他手腕,用力拉扯的同时,上前一步——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是秦浩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秦浩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好半晌儿都没反应过来,不是要拉手吗,他怎么摔在地上了?身上的疼痛也被忽略,看神呆滞茫然,只有一句话在脑海不断回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轻轻趁此在他身上打了几拳。   视线在秦浩懵逼的脸上划过,阮轻轻遗憾的叹口气,真想给这个油田巨子赠送一对国宝同款眼影,但场合实在不允许,如果秦浩的尊荣被人看见,自己的风评也会紧受其害。   她是体面人,只好放弃。   打了几拳出了恶心气,阮轻轻站起身,离秦浩远了两步,她调整了一下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微皱的礼服,遗憾今天没穿裤装,不然刚才她能把秦浩扔更远。   “你?!阮轻轻,你到底什么意思?!”秦浩意识回笼,短暂的记忆衔接上了,愤怒直冲脑门,惊怒交加,他情不自禁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阮轻轻轻蔑一笑:“还要不要来吹……一吹?”   被耍了!   阮轻轻居然戏耍了他!   阮轻轻居然真的敢戏耍他!   秦浩羞恼不已,小白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理智被阮轻轻刺目的嘲弄一激,消失殆尽,此刻他只想让阮轻轻体会同样的难堪,于是,秦浩急不可耐地口不择言都:“看不起我?呵,可笑,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和姜珏在一起,你一直嘲笑吧,觉得我骨头软,吃软饭,可你呢,你和沈明屿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呵,五十步笑百步,阮轻轻啊,我从来没发现你脸皮竟然也这样厚,为人也这么虚伪,虚伪至极!”   秦浩从地上爬起来,见阮轻轻面色阴沉,他快活地笑了一声:“没有沈明屿,你就只是个父母双亡,没钱没钱,任人欺凌的可怜虫!说到这,我父母健在,只这一点你就比不上我,你其实还是一个无父无母……”   “咚!”   尽管秦浩已经有了防备,还是被阮轻轻轻松撂倒,秦浩其他的话,阮轻轻都不在意,可“父母双亡”四个字却让她愤怒,不是替她自己,是替原身,她每次回想原身“父母”相关信息时,胸口总会闷闷的疼,作为原身的前男友,秦浩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他却利用原身的这个痛点嘲笑她,攻击她,毫不留情的伤害她……   秦浩,说他是人渣,都是对人渣界的耻辱。   他就是渣滓,应该被踩在脚下的渣滓!   “啊!”   有惊呼在不远处传来。   阮轻轻没理会。   秦浩这回反应倒快,口里居然还在幸灾乐祸叫嚷:“你以为沈明屿真的看中你?别做梦了,他甚至连一个婚礼都不愿意给你……唔,嘶,住手,不不停……”   渣滓不配她用拳头,于是阮轻轻直接抬脚,用高跟鞋揣了他两脚,脚底的闷哼声让她火气稍降,阮轻轻正准备闪身走人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线——   “我们夫妻俩的事,就不劳秦先生操心了。”   沈明屿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直射而来的眸光也异常冰冷。   ***   “为了防止紧急的时候找不到人或者手机,我和秦浩才彼此开了地位。”姜珏对身旁的沈明屿点了点手机屏幕解释道,“秦浩的电话也打不通,他和沈太太都在一个房间的差不多时间段呆过,可能一起碰上了什么事情,所以我猜在一起的可能性很高,因此才敢冒昧邀请沈总您同行。”   沈明屿不置可否。   对姜珏掩藏在字句间的小心思,并不高明,他一听即明,也懒得揭破。   他之所以选择跟姜珏走,倒不是信不过阮轻轻,而是有其他的考虑。   一是,姜珏明显有备而来,所谓的“巧合”,都是精确的设计,她说得着急,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焦急之色,甚至有隐隐期待和兴奋,想必计划顺利,因此,跟她走找到阮轻轻的可能性最大。   二是,即便自己判断失误,也没关系,无非多走几步,再说,花园本来就是他会去找地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担心阮轻轻看到视频账号下的恶意评论承受不了,从而不接电话,躲去僻静,一个人默默难受。   虽然以他对阮轻轻的了解,她不像是为了一些明显不怀好意的评论而自闭的人……   但,万一呢?   所以,最好还是要找到人,亲眼确定状况。   果不其然,跟着姜珏到花园一角时,正看到阮轻轻和秦浩相对而立。   “沈太太果然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沈总别介意,他们本来就……啊!”姜珏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一幕吓呆了。   阮轻轻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把秦浩砸地上了。   他们走近前,就见阮轻轻正踢脚下的秦浩,而秦浩则在大放厥词。   秦浩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接连两次砸地上,他尾骨刺痛,背脊也钝疼,就连呼吸都会丝丝缕缕的痛,毕竟一呼一吸,就会牵动差点震裂的五脏六腑。   沈明屿的话仿佛一道冰锥,刺得他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沈、沈总……我,我胡说八道……您,别介意。”秦浩顾不上疼痛,懊悔不迭,他不该沉不住气的。可是,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当面被女人嘲弄,蔑视,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曾被你弃如敝履的女朋友……   “秦浩,你还好吧?”姜珏走上前,目露关心,碰了一下秦浩的肩膀,被他“嘶”声躲开,当即一脸心疼地问道,“是伤到了吗?很疼吧?要不要请主人家去帮忙找一个医生看看?”   阮轻轻:哦豁!   姜珏居然是个演技派,上回对上,还以为她鲁莽,没想到是自己看走眼,小看她了。   秦浩摇头不语。   姜珏转向阮轻轻,面色已然不悦,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道:“沈太太,你为什么和我男朋友单独到花园这边我可以不问,但我们都知道秦浩是被你打的,不管怎说,打人都是不对的吧,要求你解释一下,不过分吧?”   阮轻轻:“……”   哎。   她还是脸皮太薄了。   不过,没关系,她学习能力优秀。   沈明屿不辨喜怒道:“姜小姐。”   说罢,他还安抚似的拍了拍阮轻轻的肩膀,转向阮轻轻的眸子已经恢复往常的温和。   四目相对。   阮轻轻视线一碰触沈明屿的眼神,她便知道,他压根就没听信姜珏不怀好意的挑拨。   在这样的境况下,阮轻轻的唇角还是情不自禁地真心翘高。   阮轻轻视线在秦浩和姜珏脸上来回扫过,而后脸上挂上纯净无辜的微笑:“姜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秦先生不是没看清脚下被自己绊倒的吗?”   姜珏和秦浩惊愕抬头,一副被阮轻轻睁眼说瞎话惊呆的模样:“你,阮轻……沈太太,你怎么可以编造谎话呢?”   “不要乱说话!”   一道粗噶的声音响起,随后,姜冠威疾步过来。   他是见女儿和沈明屿一起朝花园方向走,好奇、兴奋、担忧之下就跟远远跟了上来,他是没见到阮轻轻摔秦浩的那一幕,只看到秦浩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因此,他相信女儿的话。   但是,事实虽然这样,却不能大喇喇讲出来。   “爸爸……”姜珏委屈喊道。   姜冠威没理她,上前跟沈明屿和阮轻轻打招呼:“沈总,沈太太。”   阮轻轻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姜总,您来了,真的太好了。”   姜冠威赶忙道:“沈太太,小孩子不懂事,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掩的,我带她给你道歉。”   姜珏“蹭”地抬起头,眼冒火光,不过被姜冠威严厉瞪视一眼后,憋憋屈屈低下了头。   阮轻轻“怜爱”地看了姜珏一眼,道:“只是一些小误会,说开就好了,我一个长辈怎么会和小辈计较。”   姜珏狠狠地剜了阮轻轻一眼。   阮轻轻挑了挑眉,继续撑起长辈的“大度”道:“先不说我和小秦的体型差距这么大,我连推动他都不大可能……”   她故意停顿,秦浩一米八多的青年人,常理论,相对娇小的阮轻轻根本举不起他,更别说往地上摔。   “当时小秦摔倒时只有我靠得最近,我可能说不清,但是……”阮轻轻又不解问道,“之前小秦拦住我,给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资产总值,什么继承,还说要帮忙,我拒绝了后,他还挑拨我和明屿的感情,这一点明屿可以亲耳听见的。”   阮轻轻扯了扯沈明屿的衣袖。   沈明屿敛目,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口里却淡淡道:“嗯,我听见了。”   “啪!”   蓦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耳畔响起。   阮轻轻寻声抬眼看去——   姜冠威正收回手掌,姜珏瞪圆双眼,而秦浩的脸则侧向一边……   阮轻轻:??姜冠威刚刚扇了秦浩一耳光?   她似乎看到秦浩嘴角有一丝血痕。   哦呵,够狠的。 第54章   ◎明屿,万一以后我们离婚,你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让我净身出户吗?◎   阮轻轻唇角不由地上扬,却又意识到这么做不符合“长辈”身份,又把上弯的弧度拉下,沉默不言,双眸微瞪,仿佛被吓到了。   姜珏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神色惊骇地看向姜冠威,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秦浩一巴掌!缓了下情绪,她目光挪向脸上出现清晰巴掌印的秦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下头。   姜冠威放下手,用力眨了一下眼皮。   手掌发麻,他用了大半的力,但这件事不是说两句就能敷衍过去的。   虽然他一直瞧不上秦浩,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下给他难堪,可他挑唆人家父亲关系这一点是被沈明屿亲口验证的,现在之所以不留情面,不过是想让沈明屿出气,虽然沈明屿表情平淡,但这样的人物早就喜怒不形于色,刚才的回答,就已经表示极不满意了,他们家不能还没在海市站稳脚跟,就把巨鳄得罪了。   姜冠威刮了秦浩一眼,眼底黑沉翻涌,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平时唯唯诺诺,今晚竟有胆子做出这样唐突越界的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浩在听见阮轻轻颠倒黑白,说他“自己绊倒”时,他胸口就憋了一口气,等阮轻轻又说他“挑拨他们夫妻感情”时,他心虚了一瞬后,胸口间又涨开更大的一口闷气。   他心口都快憋炸了。   他之所以“口不择言”,还不是因为阮轻轻先毫无预兆地、三番两次地把他摔地上,这接连两摔直接把他理智摔碎,因此,追根究底,是阮轻轻挑衅在先。可让他一个男人亲口说被一个体形娇弱的女人过肩摔了,还是两次,就算他脸皮弹性大也说不出口,特别还在沈明屿冷淡却威势十足的眼神震慑之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情此景下,他万分后悔之前的口无遮掩,不,是心直口快,他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被势力更大的当事人听见了。   他戳破了他们的虚伪脸面。   “啪!”   一阵耳鸣。   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万万没想到,姜冠威居然会打他!   “还不向沈总和沈太太道歉!”姜冠威沉声道。   “沈总,沈太太。”秦浩左脸一阵火烧,针扎似的疼,心口好似压了一块千斤重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也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强忍忍耐,面容都微微扭曲了一些,声音僵直低哑道,“刚才是我脑子充血冲动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你们真的很般配,我诚心诚意的祝福。”   姜冠威的眼神让他真正畏惧,沸腾的情绪彻底冷下来。   他知道沈明屿能量大,但却不直接影响他,因此他对沈明屿的畏惧,在心绪震荡下有了迟滞。但姜冠威不一样,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来自对方,姜冠威一句话,他劳心费力这几年攀上的位置会直接坍塌。   这一眼,让他真的让害怕了。   沈明屿只看向阮轻轻。   阮轻轻点点头,宽和地笑了笑:“你的话虽然直白,但都是站在我的立场考虑的,我心领了,你也给我提了醒,就算不耐烦去了解他公司那一摊子事,也没空替他打理名下房产啊商铺啊基金啊什么的,但我和明屿是夫妻,不能为他排忧解难也应该听他吐吐工作的苦水,所以啊,要是我想知道上面的事,问明屿就行了,就不必小秦你帮忙了,那太麻烦你了,你要去上班的吧?听说现在什么996,什么007的,工作量特别大,那我可不好麻烦你。”   口气特别善解人意。   沈明屿在听见“我和明屿是夫妻”这句话,一时间表情彻底缓和下来,甚至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愉悦。   瞥一眼脸色惨白惊惶的秦浩,沈明屿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下,想到他曾经的身份,忽然碍眼了。   姜珏疑惑拧眉,这和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阮轻轻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秦浩想插手沈氏集团,确切说是沈明屿的财产?一时间,姜珏怒火中烧,行事张狂愚蠢,但现在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锅”不能轻易背。   还没等姜珏找到合适的托词借口,就见阮轻轻忽地看向她,笑意盈盈道:“对了,听小秦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那些话也是你让他转达的吧,你有心了,我社会阅历浅,想法也比较少,恩怨分明又直率,你们的提醒真的让我获益匪浅,这有经验的就是不一样,你们的好我都记得呢,话都说到这了,明屿,万一以后我们离婚,你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让我净身出户吗?”   阮轻轻没忍住夹带私货。   沈明屿眼里暗色一掠,而后无奈淡笑道:“不会……”离婚。   阮轻轻狂喜。   她觉得沈明屿此刻头顶有圣光环绕。   呜呜呜,有沈明屿这句话,两人以后离婚,她不说后半辈子吃香喝辣小鲜肉吧,至少也会小康无忧了。   她都可以不奋斗了!   阮轻轻点头如捣蒜,笑靥如花。   沈明屿:“……”他有预感,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放心吧,明屿从来说话算话,你们不要再担心了。”阮轻轻看向姜冠威调侃道,“姜总,您女儿和准女婿都快成婚姻专家,把婚姻法也研究透了,您呀,还是快点给他们办婚礼吧。”   渣男贱女,天生一对,锁死吧,不要再放出来祸害别人。   哪怕姜冠威是场面上滚过来的人,这时候的面色也有点僵,他勉强笑了笑道:“沈太太,他们唐突不知分寸,您多担待……”   这沈太太说话绵里藏针,又滑不留手,让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口子接话。他就知道是姜珏这丫头闹鬼,秦浩还没胆子擅作主张得罪人,可她去招惹沈太太干嘛?她们之前认识,还有过节?   沈太太一口一个“感谢”,现在强摁姜珏再道歉就是下沈太太面子,姜冠威这会儿心口憋得生疼,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也不想让姜珏难堪,他真的想也给姜珏一巴掌。   还有,他本来就不大赞同姜珏和秦浩在一起,发生这样的事,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结婚。   姜珏和秦浩也顾不上记恨阮轻轻了,看姜冠威黑沉的脸色也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关相当棘手,两人都了解姜冠威,如果这时候还擅自狡辩,进一步得罪沈明屿和阮轻轻,那么回去之后要面对的问题只会更严峻。   阮轻轻很满意三人的神色。   可以预见,姜珏和秦浩回去以后肯定会被狠狠收拾一顿。   沈明屿走到阮轻轻身边,轻拾她手腕,面部轮廓在月光之下深刻又疏离,语气却沉:“做生意如做人,一些规则是共通的。提升自己的品质,守规矩,生意自然差不了。歪门邪道,终归走不远。”   姜珏和秦浩还是能品出这话里话的意思的,脸色更惨白几分。   姜冠威看向沈明屿,殷殷目光,撞上对方冷淡视线,姜冠威心不由自主一个“咯噔”,到底还是把沈明屿得罪了。   不管沈明屿和沈太太的感情怎么样,都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何况还是与人家太太谈论财产问题……   生意……沈总的意思是往后不和姜家合作的意思?   “诸位,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了。”沈明屿神情淡淡,说完便牵着阮轻轻手腕走了。   姜冠威扯出一个笑,道:“嗯,沈总,沈太太,咱们以后再会。”   ……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碰上刘纤。   沈明屿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温和提议:“你们在这闲聊着,我去帮轻轻把手机拿来。”   阮轻轻和刘纤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刘纤倚在走廊栏杆上,身子妖娆,红唇轻吐,给阮轻轻放了个雷:“身手不错。你过肩摔的动作利索又漂亮。”   阮轻轻诧异:“看见了?”   刘纤挑眉一笑:“我刚才就在二楼的休息室,视野很好,可以说一览无余。”   阮轻轻自然不会觉得尴尬,刘纤夸她“身手利索漂亮”,而她最初关注刘纤就是因为对方“性格利索漂亮”。   因此,阮轻轻就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也觉得你性格利落,不拖泥带水,特别飒,就餐厅那次,印象深刻,觉得你特别厉害,我从那时候起就想认识你了,等会我手机拿回来,咱们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刘纤拨了一下耳坠,笑道:“咱们这是惺惺相惜。”   “对了,”刘纤抬眼示意了一下阮轻轻手腕,“F站的‘是阮不是软’就是你吧?”   阮轻轻疑惑:“对。你怎么知道?”   刘纤笑得欢畅:“那确实巧了,咱们就该做朋友。你那条出圈的‘杀鱼’视频,我也看过,对你手腕上的那颗小黑痣印象深刻,觉得它特别可爱,刚刚看见时就有所猜测,再加上你的姓氏,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这细微的洞察力,阮轻轻都想给她竖大拇指。   沈明屿回来,两人加上微信,由于今天日子特殊,刘纤忙里抽空聊这一会儿已经在挤时间,约定好日后微信联系,三人告别。   ***   回去的车上。   姜冠威阴沉着脸问:“你们和沈太太认识?”   姜珏和秦浩见瞒不下去,就把三人曲折的关系说了,当然叙述时,理所当然地往对他们有利的方面讲,美化了两人的“爱情”,将阮轻轻塑造成纠缠不放的“恋爱脑”。   “我不管你们具体纠葛,”姜冠威怒道,“说人家恋爱脑,我看你们才没脑子,啊,有脑子的人能去招惹沈明屿?有脑子的人会给人家老婆说那样的话?人家是夫妻,用得了你们两个外人指手画脚?秦浩,销售部总监这个职位你先别做了,先去下面锻炼锻炼再说吧,就你这脑子,能留住几个客户?还有你,姜珏……”   “铃铃铃”姜冠威手机铃声响起,让他把嘴边的训斥咱吞回去。   是他助理的电话。   “什么?嗯……是沈氏旗下的子公司?拒绝的态度很坚决?行,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的姜冠威脸黑如墨。   姜珏小心翼翼问道:“爸爸,华耀是沈氏子公司?他们要中止和我们的合作?怎么能这样呢,沈明屿这么小气么……”   “闭嘴!”姜冠威吼,“还在商谈阶段,合同都没签呢,用你的脑袋想想为什么这个时候透漏华耀背后是沈氏?!你一个任性,公司损失多少你算过吗?啊!”   “你们赶紧分手!还有,秦浩姜家雇不起你,我给你十万,不,五十万,你尽快离开海市吧,至于姜珏,停掉你一切职位和银行卡,先在家反思三个月,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丢去非洲!”   秦浩一刹那面无人色,表情不可置信又惨淡。   他完了。   这是留在秦浩脑海中唯一的一句话。   姜珏惊呼:“爸!”   姜冠威严厉警告:“不要对外乱说你们和沈太太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有,以后见到她给我夹起尾巴!”   *   阮轻轻和沈明屿在后车座。   她听见沈明屿的交代,挑眉看向他。   沈明屿口气冷淡:“教育孩子,还是他们家长的责任。”   阮轻轻觉得沈明屿这个人很可以。每个熊孩子的背后都有至少一个熊家长,管孩子确实治标不治本,再说费力还不讨好,那就让熊家长自食苦果好了,痛了就知道去教育孩子了,真是好办法呢。   “虽然你应该不会介意,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亲口对你解释一下。”阮轻轻正襟危坐,对身旁托腮望着窗外沉思的沈明屿道,“秦浩是我前男友。”   既然碰见了,还发生诸多不愉快,阮轻轻觉得还是讲清楚的好。   沈明屿一怔,倏而微笑道:“我知道。”   阮轻轻:“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0 22:58:33~2022-08-12 01:1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x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自作多情要不得!◎   略一思索后,阮轻轻便有了明确猜测:“姜珏告诉你的?”   沈明屿点头。   姜珏安排了她和秦浩前半场“重逢诉衷情”的戏码,怎么能少了沈明屿这个靶心观众,路上“一不小心”吐露点什么简直太正常了。   “我去休息室找你时恰巧碰见姜小姐去找他男朋友。”沈明屿不疾不徐道,“她就说了你们认识,秦先生曾经是你男朋友的事,猜测你们在休息室撞见后,换了地方去叙旧,而她手机有秦先生的定位,提议我和她一起。”   具体细节虽然略有偏差,但和阮轻轻推测的大差不差。   阮轻轻侧身,目光灼灼望向沈明屿,戏谑问道:“你也揣度我和秦浩去‘叙旧’,所以就和姜珏一起走了?”   沈明屿沉稳道:“那倒不是。”   阮轻轻眉梢微挑,语气里掺杂了一丝丝不明的兴味:“哦?”   沈明屿转眸朝阮轻轻,眉宇之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只是有姜小姐带路能最快找到你。”   顿了顿,沈明屿又微微挑起眉梢,悠悠然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和秦先生叙旧的样子。”   闻言,阮轻轻忍俊不禁。   菜鸡姜珏那点小心思在老油条沈明屿跟前压根不够看,估计她没两句话就让沈明屿抄到底了,姜珏以为她是带沈明屿去“捉奸”,却不知道看穿一切的沈明屿把她当移动导航。   “确实不是去叙旧,当时我一个人在休息室,秦浩找来说了一些没所谓的话,”阮轻轻虽然觉得没必要把细节都交代清楚,不过话题已经到这里了,那她也就把大概给沈明屿捋一遍,“我怕姜珏‘一不小心’引来其他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先把秦浩带去人比较少的花园,方便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   沈明屿表情愉悦:“讲讲做人的道理?”   “一等人用眼教,二等人用嘴教,三等人用拳头教。”阮轻轻似模似样地苦恼道,“秦浩的话,前两者都不管用,我也只能勉为其难,选择拳头了。”   沈明屿见她说得理所当然又纯然无辜,一时哑然失笑,胸口微微震动,察觉到阮轻轻望过来的疑惑目光,他抬起手,手指蜷缩成拳,抵在唇边,遮掩笑意:“有道理。”   阮轻轻:“……”   沈明屿收敛笑意,转而问道:“还生气吗?”   “生气谈不上,而且最后不仅揍了人,还手撕了幕后导演的剧本。”阮轻轻看向沈明屿,双目熠熠,“一切都仰赖沈总,沈总您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他们的小伎俩,让他们白白演了一场笑剧不说,还在他们家长那里给他们预定了‘棍棒套餐’,感觉多年郁气都清空了。”   姜珏今晚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错看了沈明屿。   先不说,在她和沈明屿的特殊婚姻状况之下,沈明屿会不会在意她所谓的“前男友”,就算在意,以阮轻轻对沈明屿的了解,他也根本不会因为她和人“叙旧”就失去正常的理智判断,一定会选择和她面对面交流,优先听从她的解释。   果不其然,几人都在场时,他没有像姜珏期待的那样意气用事,甩袖走人,而是选择无条件维护阮轻轻,又会在事后,和阮轻轻坦然沟通。   他很理智,也很尊重庇护她,还会在事后问她生不生气,阮轻轻想,如果自己说还生气,他可能会继续给姜冠威施压。   他的成熟让阮轻轻觉得舒适轻松,而他的庇护让阮轻轻觉得无措……又温暖。   说到男人的成熟,阮轻轻想起大学时的室友也碰到了今天类似的事情。她去门口咖啡店买咖啡时碰见前男友,站在一起聊了几句,恰好被现男友撞见,为此现男友疑心她和前任藕断丝连,于是毫无缘由地开始冷待室友,室友一头雾水,三番两次追问之下才明白缘由,经过一系列“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你误会我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不不我是爱你才忍受不了”……一个多月的拉扯之后,两人才算和好,黏糊没多久,又冷战,再和好……一个又一个循环,不仅他俩当事人疲惫,阮轻轻他们这群看客也累,终于俩人没到毕业就散了。   阮轻轻就从他俩身上学到了一条,“有话好好说”。很多的矛盾和摩擦,起因都不大,多半是过度脑补后产生的误会,所谓“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太过主观,坐下来,平心静气沟通交流,基本都能解决,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又不会张腿离家出走,干嘛不善加使用。   沈明屿唇角笑意漫延,声音低沉:“应该的。”   听见这三个字,阮轻轻一怔,而后舒了一口气,笑道:“忽然很羡慕沈一渺。”   沈明屿瞥了阮轻轻一眼,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背靠大树好乘凉。”阮轻轻解释,“而沈总无疑是一颗又高大又□□的大树,沈一渺这颗小幼苗可以一直受你庇护。”   阮轻轻真的觉得做沈明屿的女儿太幸福了,她被社会捶打了好几年,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得天独厚的物质条件,再忙也会抽空的关注,不轻易使用家长权威,遇事不留后患地帮忙解决……她羡慕的泪眼汪汪。   沈明屿微怔,顷刻恢复从容,只是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你也可以。”   阮轻轻想了想,不是她妄自菲薄,觉得沈明屿的鼓励太过夸大,实在是她有自知之明,有生之年,她可以成长为一颗自挡风雨的树,但成长为像沈明屿一样的大树可能性基本为零,不说他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都困难。   她叹了口气,摇头:“可以什么呀……”   沈明屿不急不慢道:“可以和沈一渺一样。”   可以和沈一渺一样?受他庇护?沈明屿对所有前任,或者说有较多交集的异性都这么慷慨?   还是对她……   打住!   自作多情要不得!   就在阮轻轻纠结要不要深入这个话题时,她攥在掌心的手机蓦然震动了几下。   阮轻轻呼吸一顿,举起手机向沈明屿摇了摇,见沈明屿点头,她垂下头,敲击屏幕,期间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是刘纤发来的微信。   刘纤:【轻轻,看你F站的评论区了吗?一窝蜂的恶评,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意攻击。】   刘纤:【从我了解到的情况看,是我连累你了,李呈桦这个混球自己渣渣,还有三观出走的粉丝为他冲锋陷阵,疯狗似的到处咬人!】   刘纤:【你别急,也尽量别去看那些失智言论,就算看了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去处理的。】   刘纤:【好姐妹,道歉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事情解决完,我请你吃饭逛街,花费我全包,就当给你赔罪了。】   阮轻轻自从拿到手机就和沈明屿上车了,然后一直聊天,没顾上看手机。不过,有昨天施雨菲的提醒,这时候她倒是接受良好。   阮轻轻回复刘纤:【我不在意,你也别着急,和你又没关系,你能主动提供帮助,我感谢还来不及。】   阮轻轻又和刘纤来回聊了几句,大忙人刘纤又去招待余下的客人去了。   退出微信,阮轻轻看到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王管家打来的,略一想,阮轻轻就猜到还是恶意评论的事情。自从阮轻轻在F站开号,王管家除了在拍摄的时候帮她掌镜,还会给她剪辑好的视频查错,更是会在视频发布后,紧密关注播放量、弹幕和视频走向,十分尽心尽责,弄得阮轻轻都不好意思免费指使人家了,还想着接了合作后,给王管家发红包,多少是个心意。   车子已经驶进市区,因为凌晨的缘故,车子零星几辆,除了等红灯,可以说一路通畅,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回家,因而阮轻轻也就不准备回电话了,打算回去和王管家当面了解情况。   没忍住好奇,阮轻轻打开F站,查看后台。   视频,特别是第一个杀鱼视频底下一派乌烟瘴气,一串恶评中夹杂的正面言论也被黑子们冲了。   【不敢露脸是脸上有坑,还是奇丑无比?】   【楼上笑死,脸上有坑美得起来吗?想黑人都找不到逻辑,你幼儿园毕业了吗?满嘴恶臭!】   【楼上的您学历高,全国数得着,您这么有智慧,来说说看,你主子为什么不敢露脸?又不是公安局有备案,评论区都闹成这样了,化了妆但凡能称一句清秀,PS一下也就发照片了吧?】   【楼上的姐妹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不敢露脸,是因为她怕被人抓花脸?据家财万贯的姐妹科普,UP主使用的厨房,就够换一套大房子了,金屋哦,金屋藏娇哦,小三、小四、甚至小五的可能性,诸位想一想。】   【就是三!】   【楼上李呈桦的腿毛们,你们蒸煮喜欢找三,不要把全世界都想成三好吧,世上像你们蒸煮那样三观不正常的人是少数,别坐井观天,还偏要指点天下,恨不得全宇宙!】   【呵呵,说别人腿毛,你才是UP最粗的腿毛吧,你……】   阮轻轻的私信更是彻底沦陷,各种污言秽语,问候全家,前言不搭后语的谩骂扑面而来……   【恶心的死女人!你和刘纤那个母夜叉故意勾结,陷害我哥哥?去死!去死!!去死!!!】   阮轻轻只瞥了这一眼就退出了。   这如有实质的恶意,像久治不愈的疤痕中流淌的脓液,伤害不到人,但会引起极度不适,多看一眼就多刺激一下神经。   谈不上伤心,更论不到难过,只是纯粹不适,总之,眼不见心不烦。   啧。   原来这就是“粉丝的力量”啊。   沈明屿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放下交叠的修长双腿,问道:“怎么了?”   阮轻轻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不甚在意道:“视频账号被人恶意刷评了。”   不待沈明屿说点什么,她又接着轻松道:“不过,刘纤刚才说会帮忙处理,那问题应该不大了,她毕竟是混娱乐圈的。”   重新低下头的阮轻轻,没看见沈明屿神色凝滞了一瞬,过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2 01:14:03~2022-08-16 09:1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沸雪燃冰20瓶;风起蝶舞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沈总真疼媳妇啊……◎   不一会儿,车子驶进沈家别墅大门,停在主楼门口。   长时间的呆在狭小的车厢,哪怕老陈的开车技术娴熟,阮轻轻还是有一些头晕,脚踏在地面上时,身形微微晃了晃,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阮轻轻抬头朝前看去,让她意外的是,居然在王管家的身后几步看见了沈一渺。   阮轻轻随手按亮手机屏幕,瞥了一眼,接近凌晨一点半,天亮后沈一渺还要早起去上课,往常这个点她早就睡了,今天怎么还在晃荡?   熟悉的汽车响动划破悄寂的夜色传进灯火通明的客厅时,窝在沙发上的沈一渺猛然弹直脊背,顿了一会儿,她放松下来,跟在王管家身后踱步到门口,就见刚才车子出来的阮轻轻晃了下才站稳。   阮轻轻的面色在门廊灯光的映衬下一片苍白,目露恍惚,鬓边支棱出几缕细碎的发丝,一副受了打击的虚弱模样。果然情绪还是受了恶评的影响,阮轻轻一直低垂眼皮,不知道是困乏,还是有意遮掩……   沈一渺不由地往前迈了一步,和阮轻轻的目光撞个正着。她仔细地端详阮轻轻的面容,格外在眉眼间多停留了两秒。   还好,不肿也不红,不像哭过的样子。   沈一渺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姿态散漫,见沈明屿和阮轻轻走进来,眼底的一丝担忧一掠而过,她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漫不经心打招呼:“回来了。”   阮轻轻的嗓音因疲惫略沙哑:“怎么还没睡?”   “嗯。”沈一渺神色滞了滞,生硬地解释道,“下来倒杯水。”   阮轻轻不疑有他,随口叮嘱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少喝一点,免得明早水肿。”   沈一渺微怔,而后才轻声“嗯”了一声,应完之后,径直转身往厨房走,脚步匆匆,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明屿将这一切都敛进眼底,他抬手慵懒又优雅地解开钻石袖扣,笑而不语。   阮轻轻的确累了,一大早就起来折腾,挑衣服、首饰、鞋子,化妆、换装,参加宴会,联系嘴炮技能和拳脚,黑子疯狂又失智的言论……饶是她体力超人,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好累,要撑不住了,我先上去了。”阮轻轻眨了眨眼,泛上的泪花沾湿了她的纤长浓密的眼睫,羽扇似的,在卧蚕底下映出一道浅影,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委屈。   沈明屿手指虚虚蜷缩两下,声线低低应道:“嗯。”   “晚安。”阮轻轻摇了摇手,转身上楼。   “晚安。”沈明屿回她,眉目温和。   王管家跟上阮轻轻,从她手上接过手拎包包,两人一起上楼了。   进到房间,阮轻轻把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对王管家道:“抱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不在我身边。”   她解释了一句,又问:“你是想说F站视频底下恶评的事情吧?”   王管家点头:“是的,太太。”   阮轻轻侧脸把耳坠摘下来,随口道:“嗯,我都知道了,从傍晚时分,视频底下开始出现恶评,但数量相对较少,还在正常范围,只是发酵了两三个小时,才一发不可收拾。”这些都是刘纤告诉她的。   王管家束手,恭声致歉道:“是我没能及时发现端倪。”   阮轻轻盖上收拾盒,微笑安抚:“王姐,和你没关系,我已经十分感激你的帮助了。再说,别人想黑我,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也不碍什么。”   见王管家绷直的神色开始缓和,阮轻轻转过头,看向镜面,一点一点把头发放下来:“还有,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你就更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想到刘纤,阮轻轻颇具好心情地挑了挑眉梢。   王管家心领神会,更放松了:“太太说得是。”   她就知道。   她是先把这件事告诉先生的,而太太肯定是通过先生了解到的具体情况,既然先生知道了这件事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有先生在,不管多棘手复杂的问题,就没有处理不妥帖的。   反正在沈家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过先生有失手的先例,而先生对护在羽翼之下的人总会润物细无声地关照,太太和先生夫妻一体,再亲密不过,先生必定更尽心。   对此,她深信不疑。   阮轻轻撩了撩松散的头发:“王姐,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阮轻轻深吸一口气,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可是还要卸妆、洗澡、护肤、吹头发……一项一项艰巨的工程代办,阮轻轻不禁喟叹,做一个漂亮精致的美女真的好难。   阮轻轻飘去盥洗室。   王管家目送阮轻轻的背影消失,捡起她搭在椅背的外套,用衣架撑起,把扣子从上到下全部扣上,而后挂了起来,捋平每一丝褶皱。   然后,她步伐轻松地离开阮轻轻的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   阮轻轻的身影刚隐匿在二楼,这边沈明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李助理的电话。   沈明屿做到单人沙发上,略松了松领带,接起电话,便听见李助理在另一头汇报:“沈总,已经和业内顶尖的工作室取得联系,他们针对这次事件制定了相应方案,我已经重新整理发到您邮箱了,如果您无异议,工作室那边即刻就会行动。”   虽然沈总没有名言,但李助理去视频账号下把‘是阮不是软’的视频都浏览了一遍,他常去沈家别墅给沈总接送文件,对别墅内包括厨房和餐厅的一些设置不陌生,再加上指向性相当明显的网名,他确认这个视频号属于太太。   再说,能让沈总亲自打电话处理,且和沈氏集团无关的公关事件,能猜测的人也没几个。   沈氏旗下虽不涉及娱乐产业,但有公关部门,不过处理的公关事件侧重点和太太这类和娱乐圈挂钩的事件并不完全重合,因而沈总吩咐他去找处理娱乐圈公关事件的顶尖工作室。   交给更专业的人,更高效更完美的处理这此事件,且后患更小,对太太的伤害能控制在最小范围,沈总考虑得很细致……   “嗯。”沈明屿双腿随意交叠,抬手捏了捏眉心,想到方才在车上,阮轻轻提及刘纤会帮忙处理这事时,不自觉流露出的些微骄傲和炫耀的愉悦神情,“不再插手”的念头霎时消散,他顿了顿,唇角蓄了一抹笑意,沉稳吩咐道,“待会国外的项目会议推迟半个小时,我看过邮件,尽快给你答复。”   听见沈明屿的安排,李助理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沈总百忙之中,甚至不惜推迟重要会议,也要先把公关方案确定下来。   现在什么都没有太太的事情重要!   沈总真疼媳妇啊……   他跟在沈总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沈总对工作的热忱和投入,绝对称得上劳模。   这些年,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余下的一点时间都给了亲闺女,除了沈一渺,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放缓工作的步伐。   虽然对不起沈总,繁忙工作的闲暇时光,他也曾对伏案醉心工作的沈总揣度,沈总是不是七情六欲缺失,压根就对女人没兴趣。   现在太太成了另一个“特殊”,他被狠狠地打了脸。   沈总只是格外洁身自好。   可他,也终究为爱情,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这样的沈总,更接地气,而把沈总拉下神坛的太太,少说也是一个“仙女”级别的人物。   以后对这位“仙女”,要更恭敬,刚才看公关方案时还有点潦草,待会再去仔细看一遍,务必替太太找一个最佳方案。   李助理不愧为万里挑一的精英,尽管脑海狂风暴雨,念头翻飞,可反应却很迅速:“好的,沈总。”   挂断电话,沈明屿顺势用手机查看起邮箱。   沈一渺在厨房磨蹭半晌儿,翘脚侧耳听了一会儿,客厅完全安静下来,她似模似样端了一杯水走了出来。   她在沈明屿几步之外停下,装作不甚在意问道:“你知道她在网上被人黑的事吗?”   沈明屿点头。   沈一渺转了转水杯,随后声音略板直地问:“你不帮帮她吗?”   沈明屿笑而不答。   见状,沈一渺僵硬的神色染上焦急,语速也快了几分:“她已经和你结婚了,她在外面受欺负,你不应该帮她找回来吗?再说,欺负她,不就是没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吗?这您也忍不了吧?”   还学会激将了。   沈明屿眼里笑意漫延,怕再不说话再把人惹毛了。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缘故,沈一渺性子格外执拗和别扭,外表冷淡,其实心很软,虽然她不直接说,但这个点还不睡,撑到他和阮轻轻回来,确认阮轻轻情绪,这会儿还用小心思激他,希望他承诺帮阮轻轻脱离困境。   为了让她安心睡个好觉,沈明屿不准备瞒她,当即干脆道:“已经在处理了。”   沈明屿穿着绒绒拖鞋的脚一下一下蹭着地板,闻言,微崩的神经放松下来,她轻轻“哦”了一声,丢下一句“我去睡觉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回到三楼房间,沈一渺放松扑进柔软床铺,拿起手机,就见施雨菲的微信头像上有了个红字“3”。   沈一渺点开两人对话框。   施雨菲的信息印入眼底。   施雨菲:【渺姐,沈叔叔和女神回来了吗?】   施雨菲:【女神情绪还好吧?】   施雨菲:【沈叔叔有没有冲‘冲发一怒为红颜’?】   晚上写作业的休息空挡,是施雨菲欢快的畅游互联网时刻,因为惦记阮轻轻被碰瓷的“黑子事件”,她专门去阮轻轻的F站视频账号下逛了一圈,就看到了一众黑子的胡言乱语,污言秽语,她立马坐不住了,作业一推,捧着手机开始和黑子互掐,不过她一人势单力薄,即使呼朋唤友,还是被黑色的汪洋大海淹没,阮轻轻在车上看到为她辩驳的一条留言,就是来自施雨菲上百条的留言之一。   施雨菲知道了,也就代表沈一渺知道了,她在掐架间隙就切到微信,把这件事通报给她渺姐了。   两人都没睡,以她们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来看,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因此都想确认阮轻轻情绪尚好,没被黑子的恶意言论击倒才能安心。   沈一渺知道施雨菲在等她消息,调出键盘,敲下回复:【她情绪应该还好,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没哭……】   沈一渺:【我爸说这件事他正在处理了。】   施雨菲:【有沈叔叔出马,那应该问题不大!杀鸡用牛刀,给这群黑子脸了!】   施雨菲:【哎,出了这样的事,心情不好是难免的,不过女神赛高,这点事还打不倒她!】   施雨菲:【沈叔叔一直在女神身边,出事时,一定安慰她了,霸道总裁会怎么安慰受伤的小娇妻呢?嘿嘿,我脑子里已经自动上演一十八种土味和浪漫齐飞的方式了~】   想想一向儒雅沉稳的沈叔叔突然霸总附身,一把搂过女神,勾起她下巴,不容置疑说“女人,我不允许你难过,一切有我,怕什么!”,啊啊啊啊,施雨菲双手捂脸,太刺激了,她的狗胆余额不足,不敢再往下想了。   沈一渺无奈翻白眼:【……】   施雨菲的思维永远这么飘忽,时不时带给人“惊喜”。   施雨菲:【渺姐,我还有一份卷子没写完,去继续努力了,明天见~么么。】   放下手机,施雨菲打了个哈欠,扯过卷子,雪白一片,她叹了口气,任命地看起第一道选择题。   哎,半夜还要熬夜写卷子,真虐啊,想哭,不过,这就是爱的代价吧。   后妈,女神,一起加油!   ***   阮轻轻从头到脚收拾好自己,一身轻松清爽,扑进床铺,却没有即可坠入黑甜梦乡。   一通折腾后,她反而醒神了两分,思绪不自觉飘到恶评的事。好似有它挡在跟前,姜珏和秦浩的事都被推远了几分。   不知道刘纤小姐姐下场处理了没?这两天乌烟瘴气的环境,新视频就先不发了,正好趁此多休息两天,这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一个“福”了吧?   阮轻轻思绪漫无目的。   就在她捞过手机,下意识想打开站后台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6 09:12:16~2022-08-17 06:1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甜妹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她在沈明屿眼里是特别的存在……◎   沈一渺锁上手机,怔怔盯住房顶,眼前蓦然闪现阮轻轻下车时微晃的身形……   阮轻轻一直表现得貌似无坚不摧,开朗乐观,但正像施雨菲刚才说的那样,被人刻意恶意诋毁污蔑,不管怎么说心情也好不起来,现在想想脸色确实煞白,哪怕和她的三两句话中,眉心似乎也褶着,不知道刚才的平静是不是硬撑……   至于施雨菲后面说的那些关于“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言论,沈一渺只是想一下都莫名一袖鸡皮,再说看两人回来时的状况,完全没有“安慰”后的亲密余韵。   所以,阮轻轻自己的情绪强憋了一路。   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沈一渺翻了个身,心中烦躁,刚积攒的一些睡意,此时居然全跑了。   又一次翻身,她出神地盯着房顶。   爸爸说他已经在处理了,他既然这么说,那么,关于这个问题的后续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伤害已成既定事实。   见面三分情,她近几个月和阮轻轻几乎每天见面,再加上一些事件的催化,她尝试和阮轻轻和谐相处,虽然在对阮轻轻主动释放善意时还有点滞涩,但她心理上已经把阮轻轻划进亲近领域。   沈一渺腾地坐起来,扒拉一把头发,不大自在的承认,她还是有些,仅仅是一些,不多,担心阮轻轻。   深吸一口气,沈一渺从床上跳下来,走出房间,下到二楼,在阮轻轻房间门口驻足,她来来回回踱步,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把鼓起的勇气和冲动一股脑撒出来,迅疾抬手,迫不及待地敲门,不给自己留一丝可选择的后路。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蓦地敲击耳膜。   房间内。   阮轻轻慢腾腾滑下床,跻上拖鞋,挪向房门,打开。   门口伫立着低垂下头的沈一渺。   见到沈一渺,阮轻轻微微一怔,道:“一渺?找我有事么?进来说吧。”   “不用了。”说着,沈一渺抬眼细致端量了一圈阮轻轻的面庞。   阮轻轻刚才卸妆时,一不留神把卸妆油揉进眼里,火辣辣的,溢出不少生理性泪水,再加上热水澡的蒸汽熏染,加深了眼眶嫣红的颜色,这会儿,她眼眸水润,眼眶通红,就连鼻头和脸颊都绯红,一副痛哭流涕完,仔细收拾打理后的模样。   沈一渺心中暗叹一口气,果然,阮轻轻刚才一个人躲在房间哭去了。   此时,沈一渺的心底倏地浮上一阵酸软,看阮轻轻这会儿面对自己时又下意识挂上的“微笑面具”,她脱口而出:“你别难过,网上那些黑子们最擅长造谣生事,泼人脏水,一张嘴颠倒黑白,而且都特别偏执,疯狗一样,乱吠乱咬,你越理他们,他们越来劲,而且如果你真被这事影响了,他们目的就达成了,他们就更得意了,觉得他们策略有效,赢了。可是凭什么顺着他们心意,对吧?”   阮轻轻诧异,瞌睡都散了小半,愣了两三秒,笑道:“嗯,你说得对,谢谢你的特意开解。”   阮轻轻恍然,沈一渺凌晨不睡是因为知道了她在网上被人黑的事情,担心她,于是特意等她回来确认她状况,现在还特地敲门说了一通安慰的话,虽然口气略生硬,神情略别扭,可也正因为这样,反而显得更真诚。   说真的。   阮轻轻听了这一大段“叛逆式安慰”还真有一些欣慰和窝心。   面对阮轻轻神采奕奕的一双笑眼,沈一渺很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强自若无其事般解释:“主要是施雨菲,她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一直催我来亲眼确认你状况,唠唠叨叨一大堆,有些话翻来覆去地说,我不想记也记住了。”   话里话外把这一口名为“关怀”的大锅扣给施雨菲。   可还是年轻啊,难道忘了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尽管嘴上不承认关心,可如果沈一渺真的不关心,又何必再来敲门说那样的话,她们之前便在客厅碰面,虽然交谈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沈一渺将她的“状况”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端详好几遍了。   不忍心她因为这点事,担忧得睡不安稳,阮轻轻安抚道:“有专业的人帮忙处理这件事呢,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沈一渺表情略不自在,僵硬地张嘴,闷出一个字:“哦。”   有她爸在,问题一定会解决。   看来,她爸即便没像施雨菲编排的那样夸张,但也应该确实安慰了阮轻轻,有点后悔冲动跑下楼敲门了……   沈一渺吸气盯地板,阮轻轻虽然哭过,但现在神情和颓唐、沮丧、悲伤等字眼毫不相干,也不像勉强演绎的样子,情绪应该调整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能亲自确认这一点,她的确能睡个好觉了。   “别担心……”阮轻轻见沈一渺不自在转头,顿觉好笑,笑眯眯把话补充完整,“替我转告施雨菲。”   沈一渺一怔,潦草应了一声,告别:“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后,沈一渺便转身往前疾走。   看着她僵硬的背影,阮轻轻眉眼笑意氤氲,眸底神色也沁上一层真挚,一步迈出房门,朝沈一渺轻喊:“还是要谢谢你,沈一渺小童鞋。”   沈一渺小童鞋?   小童鞋?什么鬼?   沈一渺稍一放松的肩膀又骤然一缩,她不回头地“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也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楼梯口。   阮轻轻转回身,便和不远处的沈明屿四目相对。   乐极生悲,刚“调戏”完人家女儿转头便撞上人家亲爹,阮轻轻面不改色,打招呼:“这么晚了还要处理公务?”   沈明屿正站在走廊尽头的书房房门口。   沈明屿修长的指间捏了一个透明玻璃杯,闲庭信步般走到阮轻轻身侧,脚步停驻:“一渺特地找你?”   “嗯。”阮轻轻目光在他衬衣上掠过,不禁暗自赞叹,凌晨参加完宴会回家,还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工作,连简单的洗漱换衣都来不及,这样的工作态度,真是合该沈老板发财。   沈明屿瞥她一眼,冷不丁道:“一渺很关心你。”   阮轻轻眨了眨眼,反应了一秒,揶揄笑道:“一渺刚刚说,是施雨菲担心我,拜托她来探看一下。”   沈明屿摇头失笑。   具体情况,两人心知肚明,对于沈一渺别扭的小性子,他们默契地选择不戳破,善意地维护。   两人对视一眼,明明也没甚么花前月下的景致氛围,更没有甚么特别的言语,阮轻轻的心底最深处却贸然生出一丝丝异样感觉。   走廊的灯在沈明屿斜后方,映照而来,拉长了他的身形轮廓,晦暗的影子覆盖在阮轻轻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   阮轻轻不由地往门里挪了挪。   脚底的热意如有实质,化为丝丝缕缕的线,缠绕而上。   阮轻轻面上镇定自若,随口找了个话题:“一回来,就片刻不能闲得忙碌,沈总辛苦了。”   沈明屿的目光落在阮轻轻挪动的拖鞋上。   是一双绒绒的狗狗造型拖鞋,看模样像是和团子同一品种,鞋头有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小巧鼻头,丝线绣出一线嘴唇和吐出来的小半截舌头,耳朵这一细节也没拉下,向上竖起,前爪在鞋圈合抱,两只后脚在拖鞋尾端支棱出梅花脚掌,随着她的脚步上下晃动,特别可爱。   闻言,沈明屿面上闪过一息怪异之色,掀起眼帘,沉默了须臾后,微笑道:“不辛苦。”声音低沉醇厚,在夜色的掩映下,阮轻轻只觉得这道声音好似直接响在她耳畔。   阮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沈明屿一如既往的温和,她有点怀疑刚才自己眼睛酸涩,视线一瞬模糊,看错了。   一句“辛苦了”,普普通通的三个字,也没什么特别吧,大路边上的一句寒暄用语,并不值得沈大佬动容吧?   至于,她在沈明屿眼里是特别的存在这一玛丽苏念头,阮轻轻还是选择掐灭。   所以,不是她看错了,就是大佬思维飘远了,可能大半心思已经自动奔赴工作的海洋去了。   念及此,阮轻轻也不打扰,跟沈明屿再次互道“晚安”后,闪身进房间。   阮轻轻身后。   沈明屿失笑捏了捏眉心,公关方案花了他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会儿才和对方工作室确定最终方案,也因此,会议再次推迟。   想到沈一渺的举动,等待会议开始的沈明屿忽然放下已经细览一遍的文件,点进F站,找到“是阮不是软”的账号,随意点开一个视频,准备大致看一下评论。   虽然通过确定公关方案,他已经看过一些恶评,但显然还是此刻满眼的恶毒字眼更有冲击力。   一贯稳如泰山的沈明屿,随着手指的滑动,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退出F站,给李助理拨了个电话:“让法务部把这次造谣污蔑触犯法律界线的账号都记录下来,寄律师函或者起诉……必须道歉。”   这边,阮轻轻对沈明屿的各项举动和大起伏的情绪波动一概不知,她打开手机,便看到施雨菲发来的信息。   施雨菲:【女神!加油!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力和美貌之下都是纸老虎!爱你的人那么多哦,还要算上小小的我一个,所以,那些为了黑而黑的‘□□徒们’,你多搭理一眼,都是给他们脸了!女神,咱们连一个白眼都不浪费给他们!】   施雨菲:【如果您有空闲,还不如多拿来‘宠幸’一下我这个小粉丝儿~】   阮轻轻没忍住笑出声。   从后妈到女神,她也算跃升了吧。   说实话,阮轻轻和施雨菲统共没见几面,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沈一渺小姐妹上,活泼逃脱自来熟,挺讨喜的,可也就这些了,现在也勉强算“患难见真情”了,阮轻轻觉得她和施雨菲包括沈一渺的关系都更精进了一步。   阮轻轻认真回复:【谢谢你。】   阮轻轻转而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几乎没有停顿的,阮轻轻收到施雨菲接连发来的信息。   施雨菲:【图片.JPG】   施雨菲:【女神你说说,我们才高一啊,学校就布置这么多作业,我还在成长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这比山高的作业压榨!】   施雨菲:【女神,我记得沈叔叔和我们校长熟,您能让他跟校长提提意见不,作业贵精不贵多啊!】   施雨菲:【女神,您就是我的光,救赎之光!】   阮轻轻惊叹于施雨菲的打字速度,好家伙,自己阅读速度都跟不上她手速。   她点开第一张图片,是一张写了一半的数学卷子,阮轻轻大致读了一遍,对施雨菲的功课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只能说,和沈一渺不相上下,更确切点说,是半斤对八两。   阮轻轻享受完施雨菲的彩虹屁,下一瞬冷静回复:【我帮不了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自己和你沈叔叔提。】   过了好一会儿,施雨菲才回复,估计是被阮轻轻这一记“将军”整懵了。   施雨菲:【女神,你的光环在消退……】   阮轻轻忍俊不禁,继续挑眉使坏,逗孩子:【emm……你选择题第三、七、九、十一、十二都选错了,如果我告诉你正确答案,光环会涨回来吗?】   施雨菲:【!!!】   施雨菲:【女神,你简直是文武全才!我对你的崇拜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感动的泪水从嘴角留下来!】   施雨菲:【所以,女神,告诉我,正确答案,是什么?!】   这迫切的心,从乱七糟八的标点符号中就彰显得淋漓尽致。   阮轻轻继续逗她:【直接告诉你答案也没用,要不然我给你讲讲解法?】   施雨菲:【心领了,但不必.JPG】   施雨菲:【你没有心.JPG】   施雨菲:【求放过.JPG】   施雨菲:【女神,我想早点睡,请不要让我在梦中都梦见您手持教鞭,追着我教习功法!】   表情包的灵魂在于有趣中又把情绪表现到位了,避免一些或拒绝或不合意的尴尬,把气氛活跃起来。   施雨菲拒绝的小手简直活灵活现浮现在阮轻轻脑海。   时间确实不早了,阮轻轻没再逗施雨菲,把这五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和用到的相关知识简短点了一下,给施雨菲发过去了。   虽然毕业两年,但大学期间阮轻轻周末一直有做家教,再者,数学本就是她强项科目,所以现在还能牢记相关知识和题型解法。   施雨菲:【赞美女神!】   施雨菲:【我对你的崇拜又增长了五个百分点!】   五个问题,五个点对吧?   阮轻轻往被窝里缩了缩,找回长辈的自觉:【还是早点去睡,休息不好,明天怎么有精神上课。】   施雨菲秒回:【您说什么都是对哒~我这就去乖乖睡觉~】   施雨菲:【晚安哟~么么哒~】   阮轻轻删掉波浪线,改为句号结尾:【晚安。】   呼。   阮轻轻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刻意被压在心底的郁气也被吐出去大半。   遇到这样一大群莫名其妙扑来的恶意,天降横祸似的,又怎么会真的无动于衷,无妄之灾啊,让人无奈又憋闷。   还好,有周围人的支持,从刘纤、王管家,到沈一渺和施雨菲两个小可爱,勉强把沈明屿也算上吧,因此,阮轻轻倒不伤心,或者把那些话看进心里,只是很郁闷,就像好好在路上行走,忽然头顶落下一坨嗯嗯……   这会儿,阮轻轻心情重新轻快起来,也不准备再去F站找堵,关了床头灯,蒙头便睡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一觉醒来,她又可以满血复活。   托小可爱施雨菲的福,阮轻轻一觉无梦,醒来时,已近十二点,暖煦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的地板上印下一道光线,随外间的风,轻轻摇曳。   阮轻轻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翻身怔怔对着天花板出神半晌儿,待意识一缕缕回拢,她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   打开F站,点开第一个视频的评论区,手指缓缓往下滑动。   正面评论和负面评论已经一半一半了,恶评的论点翻来覆去还是那些,阮轻轻视线不多做停留,她把关注的重心放在正面言论上。   【爆不爆照是UP主的自由,人家本来就不是靠脸吸引关注的,厨艺你们看不见吗?舒缓治愈的画面你们欣赏不了吗?怎么恶意那么大?】   【真是给爷蠢笑了,真当造谣没成本呢?一个一个九漏鱼,在逃张三!】   【哈哈,嘴人一时爽,忏悔火葬场,正常质疑不说我们这些看客,就算是UP主也能接受吧?好家伙,人家UP一句话没说呢,就在这唧唧歪歪,忙不迭给人泼脏水,安罪名,还小三,嘿,真当大家都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呢,李呈桦臭了,是他咎由自取,一个出轨吃软饭的渣男小白脸,你们倒是跪舔的欢实!】   【‘三’眼看人‘三’,粉随蒸煮,什么样的心思一目了然。】   【UP太惨了吧……无妄之灾,天降横祸,平地一声惊雷炸个粉碎……纯路人一个,也没招惹谁,自始至终关于李呈桦的事一句公开言论都没发表过,一心安安静静做视频,却被这样恶意攻击,惨,实惨,简直年度第一惨!】   【楼上同感,UP实在太惨了,这些人也太可怕了,昨晚的声势,跟蝗虫过境似的,简直片甲不留,我就问了两句,底下被骂了十多条,太可怕了。】   【抱走UP,黑子们都滚!】   【UP加油!不要受影响,期待更好的视频!】   【纯路人,无意间点进来,差点被评论和弹幕劝退,我就想安安静静看个视频,真的球球各位大神去某博吧,那里才是你们的主战场,不要把饭圈带到这里来,留小破站独美吧!】   还有一些“风景独好”类的言论,不掺和这次事件,只针对视频。   【UP视频好棒,很治愈,适合躺在被窝慢慢欣赏~】   【好喜欢UP的风格,继续加油哦~】   阮轻轻下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沐浴在温柔的光粒中,阮轻轻心情也轻盈起来。   阮轻轻一路哼歌进盥洗室,刷牙时还忍不住踮起脚尖转了几个圆圈。   洗漱收拾停当,阮轻轻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下楼,王管家见到她,笑道:“太太,厨房专门为您炖了美容养颜的靓汤,要来一碗吗?”   阮轻轻立马道:“要。”   “好的。”王管家跟在阮轻轻身后到餐厅,“那要搭配虾饺吗?”   这都是阮轻轻常点菜式,王管家早已对她的口味了若指掌。阮轻轻不疾不徐用汤匙盛起汤,慢悠悠轻啜品尝,这道汤的食材要提前两天开始准备,是厨房一位阿姨的拿手招牌,家族传承,不外传的,味道鲜美,美容养颜的功效也确实肉眼可见,阮轻轻三不五时就会请阿姨下厨。   再喝一口,阮轻轻双眼微眯,有人专门为你提前两三天准备一道菜的感觉,特别棒,也特别“腐败”,不管是汤里昂贵的食材,还是人工手艺,都是钱堆起来的。   可能也有金钱大法的加持,才让它愈发鲜美。   阮轻轻在享受午餐时,沈一渺和施雨菲也在学校食堂用餐。   学校食堂绝对对得起“贵族”俩字,中西餐分区,其他诸如日料、韩料等也有具体分区,不仅有包厢,即便大堂,也用隔板分出十二人座,八人座,六人座,四人座,两人座等相对隐秘的用餐环境,当然也有完全放开的区域。   这会儿,沈一渺和施雨菲便坐在了两人座。   阮轻轻“是阮不是软”的马甲号,目前在学校还未暴露,为了杜绝其他不请自来的吃瓜群众,两人还特意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施雨菲课间就不停刷阮轻轻的视频评论区,憋了一上午,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对沈一渺倾吐,还没坐稳,就开始探头朝沈一渺耳朵发射。   “渺姐,你关注女神评论区最新动态了没?好一波高质量洗白,啊,不对,高素质高情商高纬度的争议言论!”   沈一渺把施雨菲脑袋推远,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慢慢看起来。   施雨菲顺势坐回去,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想:渺姐的确关心她后妈!   后妈的人品至少目前过硬,对渺姐不错,自身还魅力四射,不管是出于渺姐好姐妹的自觉,还是后妈粉丝的本能,她对黑子们的一些言论发自内心的非常愤慨,所以她会放下作业,点灯熬油地和黑子大战三百回合,也会关注动向,给渺姐分享。   施雨菲美滋滋地塞了一块红烧肉,有点柴,不够弹牙,比不上女神的手艺,低配版,对她这一颗常年被她妈喂草的胃倒也十分凑合:“现在正黑两双势均力敌,但以趋势来看,黑子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还得是我沈叔叔啊,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都看不出有水军出没的痕迹,简直是踏雪无痕啊。”施雨菲扒拉一口米饭,伸出筷子飞速夹走沈一渺的一颗黑椒牛肉粒。   沈一渺看了最新评论,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回家再见到阮轻轻眼眶通红。   舆论好转,阮轻轻心情应该会好上不少。   沈一渺知道施雨菲对此类事件了解更深,眼角余光瞥见施雨菲又顺走自己一块羊肉,想想待会还要听她分析走势,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锁上手机,丢进口袋,拾起筷子夹了块羊肉,抬眼睨向施雨菲,挑了挑眉头,示意她继续说。   施雨菲嘿笑两声,不说话。   沈一渺不在意似的顺口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如果她真的不想听,会干脆让施雨菲闭嘴的,这算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了,施雨菲这是想干嘛?   施雨菲用筷子点了点沈一渺的黑椒牛肉粒,双眼冒光道:“渺姐,我想尝尝你的牛肉粒。”   沈一渺:“……”   个吃货!   施雨菲嘟嘟嘴,忽然叹了一口:“哎,昨晚,不今早快四点才睡,七点爬起床,为了不迟到,我早饭就吃了一个面包,连一罐牛奶都没有,然后一上午被语数外老师们狂轰滥炸,我心力憔悴,现在又困,又饿,又饿,又饿……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   说着,视线就没离开过沈一渺跟前的那盘黑椒牛肉粒。   沈一渺:“……”   她早上吃了两个三明治,一杯牛奶,怎么这时候听施雨菲卖惨,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呢?   小话痨施雨菲这会儿却很稳得住,嘴巴坚如磐石,不动弹。   无奈,沈一渺特别想回怼一句“不说算了懒得听”,但还是端起盘子拨了一半给施雨菲。   顺便提一句,黑椒牛肉粒是沈一渺最喜欢的食堂菜色。   施雨菲喜不自禁,音调都拔高了两分,仿佛一个打了胜仗,凯旋的士兵:“谢谢我渺姐!”   自己挣来的肉肉当真更美味了,施雨菲连吃了三粒,才没继续拿乔,一副狗头军师模样的给沈一渺分析:“叔叔的这波言论引导起来这事基本就稳了,本来就是黑子们疯狗乱咬,一开始女神的粉丝没反应过来,大多数人还是理智的,会去了解事情经过后才会来发言,因此才会被黑子们冲了,不过现在节奏被带起来,被这件事吸引来的路人越来越多,中立或者正面评论形成更大的浪潮,早晚把黑子们拍死在沙滩上。”   沈一渺微微点头,顿了顿,把剩下的牛肉粒也一股脑拨给施雨菲。   上次是收买,这次是奖励。   希望事情真的像施雨菲说的这样进行。   ***   施雨菲不愧是八卦小能手,事情的发展和她分析的大体不差。   晚上,这事就被挂上微博热搜的尾巴,由此吸引来更多路人和李呈桦对家们的粉丝,本就不占理的李呈桦粉丝招架不住,全线溃败,阮轻轻评论区慢慢清朗起来。   【李呈桦的脑残粉们,真是醒醒吧!你蒸煮都要滚出娱乐圈了,你们还在这里乱吼乱叫,只会败光李呈桦最后一点路人缘,你们难道要败光你家哥哥最后一点重返娱乐圈的希望吗?】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你们多说一句是指言论,多逮住一个无辜路人乱咬,你们哥哥的名声就越臭,你们真是好样的,生怕他糊得不够快!】   【李呈桦?不是吧?我还挺喜欢他演的那部仙侠剧,我室友有一阵特别迷恋他,这么快就塌房了吗?】   【楼上断网多久了?李呈桦的瓜微博上到处都是,链接……】   【还好UP主有一定的粉丝量打底,不然这一波可不得被冲成渣渣?】   当然,还有极小的一部分黑子们“愤而反抗”,指控阮轻轻请水军。   【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说好话的评论,很不正常啊,这个懂得都懂吧?UP不愧是‘金’丝雀,就是有钱,请水军花了不少吧?】   【如果不心虚请什么水军,我就不懂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某些‘蠢’路人真的看明白了吗?】   【造谣犯法?呵,那你也要给出证据呀,你只要有证据你就放出来,吓唬谁呢?有本事给我寄律师函呀,让警察来抓我呀!以为老娘会怕你们?!】   【我们哥哥我们自己爱,不用你们一群丑比来觊觎!】   【只要有我们在,哥哥就迟早可以再占娱乐圈半壁江山!】   【诅咒我哥哥的人,我诅咒你*全家,*你妈……】   果然是一群疯子,阮轻轻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同情这群黑子的家长们,有这样的孩子,很辛苦很苦恼吧?   至于下午还塞满各种疯狂失智言论的私信,这会儿也被各路小可爱们的鼓励冲散。   【UP主我又来了,从你第一个视频我就在,上一次你的‘杀鱼’视频出圈我还来私信告诉你,这次的事完全是李呈桦粉丝接受不了他们哥哥即将退圈的最后反扑,是一种绝望的疯狂吧,他们只是柿子挑软的捏,‘是阮不是软’嘛,UP主应对的不错,亲自下场和他们撕,只会让自己心情更糟糕。UP的视频从第一个,到最近一个,有很明显的进步,节奏更让人舒适,是不是加入了轻叙事?很细腻,我很喜欢,神经紧绷时,看UP的视频是最好的放松。所以,要加油哦,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这个账号的名字“一只迷路的麋鹿”,阮轻轻很熟悉,确实是从她开始发视频,每一条视频都会留下温暖评论的小可爱,今天这一条长评,再一次温暖了阮轻轻,让她心底最后一丝阴郁情绪彻底消散。   阮轻轻去泡了个热水澡,身心彻底得到放松。   擦沐浴乳时,阮轻轻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忍不住感叹:这难道就是娱乐圈大佬的能力啊。   刘纤小姐姐威武!   仅仅一天的时间,舆论两极反转,阮轻轻去后台看了一下数据,粉丝终于突破逼近五十万大关,其他诸如视频的播放量、评论、收藏、转发、弹幕等数据也拔高一截。   阮轻轻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发一个感谢粉丝和每一个仗义执言的路人的动态,这个是首要的,然后把新视频上传,再拍摄新的视频素材,从合作邀约中选择一个各方面和自己视频风格调性最搭的,这之后就会和对方商量拍摄方式价格等问题。   慢慢写了一页,阮轻轻才犹有兴味余韵的停笔,揉着微微发酸的手腕,阮轻轻在思索——   该怎么感谢本次的大功臣呢?   第二天吃完早餐,阮轻轻接到刘纤的微信。   刘纤:【明天碰个面呗,下午一点,盛隆国际广场,一楼咖啡厅,怎么样?】   有计划,不来回选址墨迹,省了阮轻轻选择困难症发作。   刘纤,利落干练的女强人,她喜欢!   刘纤千金小姐一个,能买来的东西她应该大都不稀罕,而稀罕的,阮轻轻肯定买不起,因此阮轻轻还是很没创意的准备亲手做一点吃食,还是甜点,毕竟没有几个美女能拒绝得了甜点。   思来想去,阮轻轻打算做提拉米苏,这道经典的意大利甜点,混合了咖啡和朗姆酒,吃到嘴里香、滑、甜、腻,柔和中富带颇具质感和层次的变化,是即便不喜甜,也可以接受的一道甜点。   王管家一如往常跟咋阮轻轻身后拍摄。   准备好材料,蛋黄、细砂糖、主要材料马斯卡彭芝士、淡奶油、糖粉、咖啡、可可粉、朗姆酒、牛奶、手指饼干和柠檬汁。   阮轻轻把蛋黄放进不锈钢盆中,然后加入细砂糖,隔水加热的时候不断用打蛋器搅拌,混合均匀后再加入适量牛奶,继续搅拌,直至液体浓稠泛白,拿离热水,晾凉备用。   然后,阮轻轻又取出另一个干净的盆,淡奶油挤进几滴柠檬汁,打直粘稠。再取过马斯卡彭芝士室温软化,而后用刮刀把软化的芝士搅拌均匀,下一步,她取过晾凉的蛋黄糊,放入马斯卡彭芝士,再次用刮刀搅拌均匀,然后再把均匀的混合物倒入奶油中,搅拌均匀,备用。   取出手指饼干,阮轻轻把它们一一在混合了朗姆酒的咖啡液中蘸过,手速极快,然后再把这些手指饼干均匀地铺在模具底部,之后,用裱花袋在手指饼干上挤上一层蛋糕糊,其上再放一层手指饼干,再挤一层蛋糕糊,最后用刮刀把表面抹平。   盖上保鲜膜,放入冰箱冷藏。   阮轻轻忙活一下午,完成了提拉米苏的大部分工作,就等明天再进一步操作。   第二天是周六,阮轻轻起床时,沈明屿已经去了公司,沈一渺在房间还没下楼。   阮轻轻享受完美好的早餐时光,便去厨房,迫不及待地把提拉米苏拿出来,脱膜后,还很好心情地剪了一大一小两个纸心心,晒可可粉时挡住,提拉米苏的表面便留下两颗可爱,肩并肩的小心心。   阮轻轻用另一包手指饼干,在提拉米苏的外层装饰了一圈,还用一根粉丝的丝带,又在手指饼干的外层绑了一个蝴蝶结。   最后,阮轻轻选了一个星空颜色的纸盒,打包。   和喜欢的朋友一起逛街,看漂亮的衣服和饰品,吃好吃的餐厅,一遍慢慢踱步,一遍随心随性地交谈,是一件令人十分舒适和愉悦的事情,阮轻轻上楼,美美地化了一个妆,换上喜欢的衣服,嘴里的欢快小调就没停过。她此刻的心情兴奋又激动,特别像第一次去看喜欢的歌手演唱会时候那样,收拾好了自己,提上精心准备的提拉米苏,阮轻轻兴冲冲坐上老陈的车,往盛隆国际广场赶去。   就在阮轻轻走后不到半个小时,沈一渺下楼了。   沈一渺以往的周末都被作业占满,期中考试取得了一个比较不错的成绩,这周就休息一天,加上前两天熬夜到凌晨,今早便多睡一会儿。   吃饭时,沈一渺装作不经意地问:“她还没下楼吗?”   王管家笑道:“太太和刘纤小姐约定在盛隆国际广场会面,太太已经去赴约了。”   沈一渺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兜里手机忽然响起来,沈一渺接起,施雨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渺姐,我在盛隆国际这边,你要来嘛?”   沈一渺一顿,淡淡回了一个字:“……好。”   ***   这边,阮轻轻刚和刘纤碰面,就被她一句话砸懵——   “轻轻,你在哪里请的公关,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阮轻轻:“???”   我谢礼都带来了?你给我说不是你?   还有,这个好心的圣诞老爷爷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7 06:18:31~2022-08-17 23:5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限定喜欢7瓶;⊙?⊙!4瓶;北沈南颜3瓶;哈哈--喽喽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你是沈明屿的老婆,没人敢怠慢你。”◎   阮轻轻在刘纤对面落座,提拉米苏纸盒随之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抬头看向刘纤,问道:“所以这事的反转和你无关?”   刘纤搅拌咖啡的小勺顿了一顿,面上的错愕也渐渐褪淡,笑看了一眼阮轻轻,解释道:“嗯,的确和我无关。你也知道,老爷子寿宴亲朋友好来了许多,包括国外的一些亲戚,宴后留宿,我今早才把最后一位送去机场,忙得脚不沾地,就想等稍微空闲了再去集中处理你这件事,事先声明,不是不重视你的事啊,你是沈明屿的老婆,没人敢怠慢你,我主要是考虑留出一点时间让这件事发酵,引来更多流量,到时候处理干净,还能给你涨一波粉。”   将咖啡勺放在碟子里,刘纤端起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放下,继续道:“我昨天一早打电话给助理安排你这事,才知道一天过去,就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阮轻轻有点懵,还在消化着刘纤的话。   刘纤看着阮轻轻略恍惚的神情,捏着下巴挑眉问道:“所以,你自己还不知道谁帮你处理的这件事,是吧?”   “是啊。”阮轻轻微微点头,“我以为是你呢,今天还想好好跟你道声谢。”   阮轻轻指了指茶几上的纸盒上:“提拉米苏,我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临出门前刚完工。”   刘纤见阮轻轻真的不知情,不禁哑然失笑:“我助理告诉我,下场处理你这事的多半是圈内顶尖公关工作室,和很多一线明星以及顶级流量保持长期合作关系,完美解决过多次公关危机,影帝被曝出轨离婚,差点名节不保人设崩塌,就是他们工作室的战绩,也就他们有能力又有手腕,让你的事一天不到就反转了,不过,他们可不好请,只有钱还不够。”   阮轻轻:“……”听麻了。   她认识的人中,愿意帮她,有钱又有面的除了沈明屿再想不到其他。   倏地,阮轻轻脑海浮现寿宴后她和沈明屿坐车回家时,她说黑子的事情有刘纤帮忙时,沈明屿欲言又止后的莫名沉默。   所以,沈明屿当时沉默是因为已经和这个公关团队取得了联系,甚至谈好了合作。   而沈明屿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是王管家。   连续两通电话没接通,王管家担忧之下打给沈明屿也是应有之意。   从王管家给她打电话算起,到花园再见沈明屿,估摸算,时间最多半个小时,是以推论,沈明屿基本上是接到王管家的电话,了解事情概况后,就着手去帮自己处理危机了。   行动够快的……   “是你们家沈总吧?”刘纤眨了眨眼睛,揶揄笑道,“没想到沈总还有这样的一面,之前不言语,是想等事情彻底平息,给你个猝不及防的惊喜吗?”   阮轻轻被刘纤弄失语了。   略一思索,阮轻轻便明白,是她的想当然造就了这场小乌龙。   现在回想起来种种显而易见却被她忽略的蛛丝马迹,王管家跟她上楼,提及这件事时,她跟王管家说不用担心,而王管家竟也没再往下追问,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有沈一渺敲门时,她说有人帮忙,沈一渺也是毫不意外。   阮轻轻想扶额。   都是她一开始就嘴巴跑太快,截住了沈明屿发声的契机。   至于为什么会帮自己……或许沈明屿只是不方便取消与公关工作室的合作,或许想配合刘纤双管齐下尽早解决问题,或许沈明屿只是单纯的想帮她。   阮轻轻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两天的事,沈明屿格外忙碌,俩人活动时间本就错开,等她起床,沈明屿估计都开好两个会议了,晚上她都回房休息了,沈明屿才下班回家,因此,两人压根没时间坐在一起闲聊,阮轻轻不禁怀疑,日理万机的沈老板可能早把她那一丁点破事忘之脑后了。   “哎呦,那我可把沈总的浪漫计划戳破了,罪过罪过。”刘纤嘴上说着“罪过”,面上却喜笑颜开,甚至还带着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   阮轻轻被刘纤逗笑了。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茶几上的纸盒,也玩笑道:“做不成谢礼,那就当赔礼,给刘大小姐压压惊。”   刘纤点头笑应:“行,我也算告密有功,他是你亲老公,有你的枕头风,我还怕什么。”   阮轻轻:“……”   亲老公?   枕头风??   ***   阮轻轻和刘纤在购物广场一楼闲逛,实际上什么都不缺的两人在护肤品区随意看了一圈后,进到一个奢侈品珠宝店。   阮轻轻看重一款钻石袖扣,和沈明屿宴会上佩戴的那款完全两种风格,那一款简洁大气偏商务正式,这一款精致细碎偏日常休闲,两款都挺适合沈明屿的,他一贯一丝不苟,袖扣总是扣起,少见他卷起衬衫袖子,念及沈明屿的帮忙,阮轻轻想买下来送给对方,聊表心意。   如果价格不超过两万,不,一万,她就咬咬牙买了,一万是她最大的诚意了。   阮轻轻指了指袖扣,问店员:“请问可以让我看看这款袖扣吗?”   阮轻轻装模作样翻看这一对袖扣,的确不错,灯光下闪烁晶莹高贵的光芒,于是,她随意似地问:“多少钱?”   店员微笑道:“女士,这款袖口是最新款,六万八一对。”   阮轻轻心跳快了一拍,面上却波澜不惊,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没把这价格放心上,一副随便看看的模样,把盛装袖扣的精致绒盒递还店员,略略点点头,继续往下一个柜台走去。   谁都想不到她是一个买不起的穷逼,包括店员,毕竟,她也想不到一个拎几十万限量包包,一身大牌最新款的人,会出不起六万块。   阮轻轻面上微微笑,内心宽面条,天呢,抢钱吧,黄豆粒大小的一对东西,都能在市中心换半个平方了。   打扰了。   她不配。   沈明屿一抽屉的袖扣,不同大小,不同材质,不缺她“锦上添花”。   阮轻轻当即决定放弃这个堪比割肉放血的“谢礼”,她还是更适合朴实无华的路线,慢慢想,不着急。   那边,刘纤正招呼她过去。   “轻轻,你觉得这手镯怎么样?”刘纤扬了扬手里的手镯。   阮轻轻点头:“好看。”   “你试试。”刘纤边说,边把手镯戴在阮轻轻纤白的手腕,“太适合你了。”   玫瑰金点缀碎钻,在阮轻轻白皙的手腕,映衬出一圈华丽光晕,有一种纸醉金迷的神秘感。   店员也笑着介绍:“我们这一款手镯分男女两款,不少情侣买来做情侣手镯,是我们品牌本季主打,很受好评。”   刘纤点着头,一锤定音道:“我买一对送你和沈明屿吧,一是补祝你们新婚快乐,二是对于黑子的事情的抱歉和感谢。”   阮轻轻:“……”   先不说其他,只一点,沈明屿和这手镯的调性怎么都不搭吧?确定他会带?   刘纤似是读懂了阮轻轻质问的眼神,只不理,促狭一笑:“我觉得只要你带,他就会带。”   阮轻轻:“……”   承蒙高看,她受不起啊。   店员微笑加深,声音愈发温柔:“是要两只么?请问您怎么支付?”   等阮轻轻再想去阻拦一下,刘纤掏出卡跟店员去了收银台。   等两人出门,印有品牌LOGO的纸袋已经转移到阮轻轻手上,而她精心准备的提拉米苏则被刘纤提在手上,刚才在咖啡厅两人已各吃了一块,刘纤赞不绝口,便说剩下的要带回去做饭后甜点。   两人准备去看看对面的包包,谁知道刚到店门口,就撞上沈一渺和施雨菲。   “女神?”   施雨菲约沈一渺来吃楼上新开的网红餐厅,等位闲逛时,没想到碰上阮轻轻,简直意外之喜。四人彼此认识,互相打过招呼后,施雨菲随口感叹道:“好巧啊。”   沈一渺略尴尬。   她听见王管家说阮轻轻要去盛隆国际,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施雨菲的邀约,她本来没出门打算的。   施雨菲接了个电话,放下后,满眼期盼的提议:“楼上排到我们了,一起去吃呗,四点半了,你们也饿了吧?”   于是,四人一起上楼吃饭。   菜还不错,气氛也算融洽,沈一渺和阮轻轻相处自然,阮轻轻会给沈一渺夹菜,而沈一渺也记得阮轻轻爱吃的菜色,有来有往很和谐,让刘纤稍感意外,她倒是听到不少关于阮轻轻“手段了得”的传闻,说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都被阮轻轻“降服”,现在亲眼所见,她倒是情不自禁感慨起阮轻轻的不容易。   吃过饭才五点半,四人分开,沈一渺和施雨菲又去负一楼排队奶茶。   阮轻轻和刘纤聊天散步消食。   刘纤瞥了一眼橱窗玻璃上映衬的阮轻轻柔美侧影,蓦地喟叹:“沈明屿能娶到你,简直太有福了。”   阮轻轻愣怔一瞬,“扑哧”笑出声,转过脸,一双美眸在透顶灯光之下,流光溢彩:“这话说得,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怎么不是,沈明屿但凡再差一点,都配不上你。”刘纤说道,“你长得美,性情又好,年纪还比沈明屿小,还能和沈一渺相处融洽,综合起来,可不就很难得。”   阮轻轻但笑不语。   这话她应或者不应都不大合适。   刘纤的确很欣赏阮轻轻,今天下午小半天的接触更觉和阮轻轻投缘,忍不住话题更深入:“我生来不安分,就想闯一番事业,从来不觉得女人的重心就应该钉死在家庭或者男人身上,我首先要活出自我。做视频是你的事业,但往下的发展话,摊在越铺越大,你一个人肯定就忙不过来了,你想过创业自己开公司吗?”   “我很赞同你的态度,也以你为榜样。”阮轻轻抿了抿唇,笑道,“公司的话,目前还没考虑,如果需要下一步可能会组个团队,建立工作室。”   不过,公司好像也是可以想一想的事情了。   冬天夜色总是迫不及待降临,六点钟,已然黑透。   阮轻轻正陪刘纤在试衣间试衣服时,沈明屿的电话打进来。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接起电话:“喂?”   沈明屿:“还和刘纤在一起?”   阮轻轻眉梢微挑:“嗯,你怎么知道?”   “刘纤的朋友圈。”   “哦。”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沈明屿问。   阮轻轻回道:“刘纤说八点钟有个跨国会议,我们大概七点钟分别。”   “我在盛隆附近,这边还有半个小时结束。”   沈明屿的声线通过电流传来,愈发低沉醇厚。   “待会儿,我去接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最近一直在处理私事,各种拉扯……   我会尽量日更。   感恩。鞠躬。   感谢在2022-08-17 23:52:12~2022-08-21 12:2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XIANGJ 3个;爱吃甜味沙汀、作者今天更新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两清风52瓶;限定喜欢、画浮生10瓶;北沈南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这个老男人,还很有当霸总的潜质。◎   沈明屿的声线低沉微哑,而这一句话的末尾却微扬语调,颗粒感的磨砂中似生了细软勾子,顺着电流轻搔阮轻轻耳膜。   酥酥麻麻。   让原本简单的温暖无端多了几分缱绻的韵味。   阮轻轻顿抿了几下下唇,呼出一口气,故作玩笑道:“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了?毕竟沈总日理万机,时间比金子还值钱。”   顿了一下,话筒那一边才传来沈明屿的轻笑声:“你放心,资本家从不做亏本买卖。”   阮轻轻忽而从刚才略慌的情绪中抽离,跟着笑道:“是是,毕竟沈总可是出了名的点金手,投资从未失手过,还有人因为这,怀疑你不是被未来人穿越了,就是重生的。”   听到“穿越”一词,沈明屿心中又默默念了一遍,黝黑的眸色一闪,而后如有所思地转头看向窗外繁盛的霓虹,缓了一会,温声道:“听你这么说,我不做到首富自己都会愧疚。”   阮轻轻总算彻底放松下来,故作正经回道:“我也觉得沈首富比沈总更霸气一些。”   说完,一连串翠玉相碰般的清悦笑声传进沈明屿耳中。   沈明屿的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随意敲击,笑意也重新爬上嘴角:“我争取。”   阮轻轻略带调侃道:“谦虚了,沈总。”   “闷声才好发大财。”沈明屿顿了顿,转而问道,“一渺还在你边上?”   “没,她和施雨菲去逛了。”阮轻轻回完,又想了想揶揄道,“所以,我不会是顺带的吧?”   沈明屿默然两秒,玩笑一般道:“我经常听公司员工说‘顺带接孩子’。”   阮轻轻怔了片刻,还不等她回神,沈明屿低沉的嗓音敲醒了她:“刚才一渺给我打电话,说要去施家住一晚,施家已经派车来接她们了。”   阮轻轻:“哦哦。”   “你在哪?”沈明屿自然而然问道。   阮轻轻报了地址。   “我还有五分钟到,”沈明屿说,“方便的话,我去找你?”   都聊到这了,再拒绝就矫情了。   “嗯?”阮轻轻微微挑了挑眉梢,将挠到脸颊的一缕发丝绕到而后,笑道,“怎么会不方便?还能多一个免费帮忙拎包的劳力。”   “荣幸之至,乐意效劳。”沈明屿说。   挂了电话,放下微烫的手机,阮轻轻白皙莹润的耳尖已被熏出一层单薄的绯红。   她站起身,往试衣间靠近几步。   这个老男人,还很有当霸总的潜质。   霸总,只适合出现在YY中的产物,现实生活中,此类稀有品种的难搞程度不亚于熊孩子。   不过,沈明屿的“霸”又不一样,不动声色中达成目的,不一味强势,善于循循善诱,制造契机,始终在对方可欣然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些都彰显了沈明屿懂人性,通事故,还擅高超话术。   总之,对于阮轻轻而言,她不反感这样的沈明屿,甚至觉得他就像一瓶陈年佳酿,多品一品他的言行举止,为人处世,每一回都有心感悟和收获。   刘纤穿了一身贴身黑色真丝长裙出来,优雅地转了一圈后,轻提裙摆问阮轻轻:“这一件怎么样?穿去参加一个半私人半商业的酒会还算得体吧?”   阮轻轻颔首称赞:“很美,很适合你。”   刘纤葱白的手指放在红唇边轻轻一印,风姿万千地抛向阮轻轻,阮轻轻乐不可支,回赠她一个俏皮的wink,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笑意渐收,阮轻轻把沈明屿一会儿要过来的事提了一下。   刘纤唇角翘起揶揄的弧度:“老房子着火么,难免追得紧一点,我理解,毕竟小娇妻人美体软,鲜嫩可口。”   阮轻轻:“……”   这都是什么超级无敌螺旋虎狼之词!   ……   五分钟一晃就到。   阮轻轻手机震动,按亮手机屏幕,确认了一眼时间,五分钟整,打开微信,的确是沈明屿发来的消息:【我在店门口。】   阮轻轻朝试衣间瞟了一眼,刘纤还在换衣服,于是她打了声招呼,站起身往店门口走去。   刚到店门口,阮轻轻面看见长身玉立的沈明屿。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正装,腰间稍稍收紧,合体非常,配以烟灰色衬衫,整个人成熟又雅致。   他脸上神情明明温润和煦,却自带一股矜贵沉宁的威势,让他独立于周遭的嘈杂,引人不自觉注目,却踌躇不敢上前。   乍一见到阮轻轻的身影,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内敛,唇畔的笑意却不自禁加深。   沈明屿抬步走向阮轻轻,微微俯身弯腰,动作极其自然地拎过阮轻轻臂弯里的包包。   阮轻轻倒没挣扎推据,顺势抽回手臂,笑道:“有劳沈总。”   “应该的。”沈明屿面不改色地回答完,略一思索,又笑道,“不过,除了出人力……”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夹,打开来,几张卡整齐排列,食指中指一并,从其中一个夹层中抽出一张黑卡递给阮轻轻,“财力也不该少才对,之前是我疏忽了。”   阮轻轻呼吸一窒:“……??!!!”   她倏地抬头,懵懂震惊的眼神太过直接,沈明屿哑然失笑:“怎么?”   阮轻轻醒了一半,目光依旧茫然:“你这是?”   “尽我的义务。”沈明屿神情自若,垂眸道。   阮轻轻:“……”   可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啊,有哪门子的义务啊。   如果她和沈明屿是真夫妻,这黑卡她肯定果断手下,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还没完全放弃一个人逍遥的想法啊,她虽然爱钱,但不打算为了钱突破底线,那么这样一来,这张卡它就是烧手的,就像包裹了麻痹药剂的甜蜜糖果。   可这是黑卡啊啊啊!   想想和它失之交臂,阮轻轻就心痛万分。   “不要么?”沈明屿见阮轻轻愣怔着不言语,微微弯腰,凑近她少许,压低声线,满目笑意地催问。   阮轻轻舒缓了一下过沉的气息,艰难道:“不……”   “以后家里的开支也从这张卡上走。”沈明屿截断道。   前些日子,沈明屿拖王管家交给阮轻轻一张银行卡,百多万,说是家庭开支,但知情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沈明屿给她的零用钱,现在他又这么说,跟哄孩子似的……   “真的?”阮轻轻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对。”沈明屿猜准她想法,解释,“之前参加刘老生日宴时,礼服、配饰等都是走的这张卡,所以现在给你拿,算是物归原主。”   他这么说,阮轻轻就好接受多了。以“沈太太”的身份购置的衣服、鞋子、包包等配饰,在她看来可以大致归到“工作服”的范畴,而“工作服”由老板出资本就应当。   阮轻轻已经松动,却依旧挣扎了一句:“你拿着也不影响什么。”   沈明屿敛目道:“你拿着更方便。”   阮轻轻被说服了,她自己知道不会乱花,而以沈明屿的人品和身家,想必即便最后她离开,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和她扯皮。   她不求天长地久,曾经拥有过万千人梦寐以求的黑卡也够她吹了。   拿了,怕什么。   念及此,阮轻轻又问:“上限多少?”   “随你开心,没有上限。”沈明屿气定神闲道。   说着,他直接把卡塞到阮轻轻手里。   他跟她的关系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不知什么时候产生的念头——留下她。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对她的了解渐深,想留下她,只能一点点加深和她的羁绊,他从来就知道怎么利用自身优势,而他有的,最多的就是耐心和金钱了。   感受到黑卡边缘在掌心的压迫,阮轻轻面上的笑容不由地染上满足。   刘纤提了新买的几个纸袋,抬眼撞见这一幕,男人英俊非凡,气质拔群,微低的脸上温和愉悦,女人靓丽逼人,婷婷袅袅,眼角眉梢甜蜜满足,两人双手交握,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感情甚笃。   沈明屿的这一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再瞥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刘纤眸底涌动一瞬,一眨眼,又挂上明媚笑容上前:“哎呦,手可以放开了啊,这还有一只单身狗呢。”   沈明屿气定神闲,一派从容地和刘纤打招呼。   阮轻轻受他影响,也捡起“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箴言,面色如常地勾上刘纤的臂弯,笑道:“纤姐,您是单身贵族。”   刘纤嗔了阮轻轻一眼,戏谑的目光灼灼地在沈明屿和阮轻轻面上来回扫视,似有火花,而后单手支下颌,意味深长道:“你俩不愧是夫妻,简直绝配。”   沈明屿笑而不语。   阮轻轻把黑卡小心放进钱夹。   ……   墨染天幕。   阮轻轻两人和赶着回去的刘纤道别分开。   天已有了冷冽之意,夜晚风卷过,掀起衣摆,更是把透心刺骨的凉意灌来,阮轻轻和沈明屿两人在人流息壤的广场穿梭片刻,便坐上了老陈开过来的车,内里温度适宜,铺满而来的温热气息驱散沾染的少许寒气,阮轻轻禁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   沈明屿低声一笑:“老陈,把温度再调高两度。”   阮轻轻笑道:“多谢。”   说到“谢”,她顿了一顿,想起她还欠了沈明屿更大的一个人情……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阮轻轻禁不住问。   沈明屿转眼看向她,故作不解地问:“你说哪一件?”   阮轻轻:“?!”   她听到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我来请罪……   今年特别不顺,上半年的一些变故让我消沉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走出来,又被生活接连裹带。   先是好好在路口等红绿灯,却被飞来的小电瓶擦倒,手机直接甩到马路上,还不等爬起来去捡,就被通过的车压得粉碎……肇事者早跑了,借手机报警、去医院、修手机……隔了一天手机终于修好,家里打电话说,奶奶昨晚去世了……   很颓丧,只想一个人,不想和人联系,不想碰手机,面什么都提不起劲……很多事情和情绪过去了,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不敢上来面对大家,辜负各位让我更不敢面对大家……是我懦弱了。   时间在往前走,所有伤痕都刷上层漆,我也能,我也该往前走。   谢谢大家。   这文不会坑,恢复更新。   挚爱你们。感谢在2022-08-21 12:24:51~2022-11-22 00:1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8个;清欢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杨梅4瓶;爱?麻麻3瓶;哈哈--喽喽2瓶;北沈南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不打自招”这么纯洁的品质是沈明屿这样的老油条能拥有的吗?   必须不能!   阮轻轻默默消化一小会儿,隐约察觉前方有坑会把她埋了,于是果断掐灭那一簇好奇的小火苗,战术性失聪,抿唇一笑,主动解释由来:“刚才纤姐告诉我,她要帮我公关时,得知已经有人率先出手了……”   顿了顿,阮轻轻微一转脸,眼角眉梢暗藏促狭,“不出意外的话,我猜这位大善人可能姓沈。”   沈·大善人哑然失笑。   见到沈明屿的神情,阮轻轻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在她认识的人中,愿意伸手,且有能力有资本能如此高效处理好这件事的人只有沈明屿。   沈明屿虽然知道她在经营自媒体,但他不知道她的F站账号,由此可知,前几天席卷她的网上风浪他也不可能知道,而最后偏偏是他出手帮她摆脱麻烦,想来中间一定有传话人。阮轻轻想到了刘老寿宴当晚王管家的两通未接电话,还有沈一渺后来别扭的安慰说“有她爸在,不必担心”类似的话,因而,关键一定在这两人身上,带了疑问,阮轻轻不确定道:“是王管家告诉你的?”   “嗯。”沈明屿脸上带了些许歉然,盯住阮轻轻的目光专注又诚恳,“没经过你的同意贸然插手,希望你别介意。”   阮轻轻眨了眨眼,按前情推理,沈明屿接到王管家的电话在刘纤给她微信前,应该当时就帮她着手处理了,由此才能说得通,沈一渺的话,还有回家后王管家安然的态度。她以为有刘纤这个圈内精英出马问题应该不大,因而很轻松,而她们俩人则是知道有沈明屿这座大佛出阵,杀鸡用牛刀,担心什么的,一丁点都是多余。她有点哭笑不得,她们仨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机缘巧合之下,竟都能自圆其说,没发现丝毫不对劲。   至于沈明屿为什么不自己说……   阮轻轻略僵硬地转过头,视线定住前方挡板,心跳“砰砰”快跳。   须臾,她有点儿发烫的脑袋逐渐冷却,貌似好像大概也是在这辆车中,也是相同的座位,是她自己直接抬出了刘纤,阻了他开口,应该就是这样!而再之后沈明屿就忙起来,早出晚归,成了隐形人。   平缓下情绪,阮轻轻不禁告诫自己,不许乱想!   自我攻略什么的最傻了。   不过,不管沈明屿出于什么缘由,帮她解决麻烦,都让她有点感动,兴许还有一些微妙的愉悦。   不用开口,棘手的难处就被处理妥当了,高兴压倒一切。   她当然不会介意。   她不是一味逞强追求“女性独立自主”的人,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她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他又是出人,又是出钱,无事一身轻的她还要转头抱怨他多管闲事?   兴许对早些年的她来说,可能会有一丝丝别扭,可现在她早都被社会无情地磋磨了无数遍,棱角已然圆润,不该有的矫情也已丢弃,坦然面对他人的援手,矫情的拒绝或者责备,把别人好心推远,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又何必呢?对于摸爬滚打的社会人而言,困窘时能有一只手伸来,真的足以感动到流泪了。   不过,沈明屿的刚才的话,还有态度,还是很让阮轻轻熨帖的。   他不以“恩人”自居,反而害怕冒犯她,使她不开心,放低姿态的安抚她。   被人放在心上,没人会不喜欢吧?   而她,当然也在此列。   阮轻轻弯了弯唇笑道:“当然不会,我感谢沈总还来不及,多少人羡慕我啊,眼珠子都得红了。   现在您这种做好不是不留名的人士都快成濒危物种了。”她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和感谢。   低沉悦耳的笑声自唇间溢散而出,沈明屿搁在膝头蜷缩着的手指慢慢伸展。   “你别不信呀。”说完,她身子往前探了探,整个人面向沈明屿,眨巴了两下莹润的眼睛,一本正经道,“看我满眼装不下的‘谢谢’两个大字。”   沈明屿盯着微微扬脸的她看了两秒,“谢谢”没见着,倒是看到细碎的星芒,他抿直唇线,貌似随意地掠过目光:“那就好。”   声音低沉醇厚,夹杂一丝撩人的沙哑。   他神情虽是一贯的温和,但事实上心情不错。   在沈明屿三十七年的人生经验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急切地想把某个女人掩藏在羽翼之下。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没事先沟通的前提下,主动且甘愿地急切插手别人的事,忘了自己固守多年的原则,毕竟,以往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他总会保持得体距离。   偏偏这一次……   他的边界,因她溃散了。   之后的不说破,更是一种不理智,甚至不明智的心态在作祟。   他想给她惊喜。   而惊喜除了可以给平淡的生活增加波澜,还能适当拉近两人关系。   当然,具有一定风险性。   三十七岁的人,却做了一件不稳重的事,因为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以他一直以来的作风,插手了她的事,一定会主动告知,绝对不会存有“让她自己主动发现”这样的想法,毕竟成年人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怎样会简洁明了少麻烦,怎样会曲折迂回费力可能不讨好,他一清二楚。十岁以后,他就没这样冒失了。   不过,人总不会停留在原地,以往的他不会再做的事,不代表现在也不能做,她的出现本就是变数,他有一些改变也很寻常,不是吗?再者,以他现在拥有的能力和能量,可以适当“任性”,并自信后续影响不管多棘手,他也能处理妥善。   最关键一点,以他多日来对她的观察了解,她大概率不会在意这次的“先斩后奏”。   果然,她谅解,并为此开心。   沈明屿唇角温淡的微笑渐深。   阮轻轻见此倒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大度”且“善解人意”的缘故,低头不经意扫见隔在两人中间包包缝隙中红色盒子一角,她随手把包提到腿上,掏出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手镯,拿起来凑到沈明屿眼前,笑道:“这镯子好看吗?是纤姐刚刚送我的,说是贺礼,也是赔礼。”   “嗯,好看。”听到“贺礼”两个字,沈明屿的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转眸瞥了一眼,才道,“戴上试试。”   这话正中下怀。   绝大多数的女生在拥有了新的衣服、配饰的时候,都有一股强烈向人展示的冲动和欲望,阮轻轻就是如此。   她将盒子塞进包里,又随手把包包放在靠近车门那一侧,兴致勃勃把镯子往手上套,然后伸臂到沈明屿跟前。   沈明屿一滞,一股清甜的柚子气息沁入他鼻端。   他下意识放缓呼吸,低眸下看,金色粲然的手镯圈在白嫩生辉骨瘦匀亭的手腕上,相映成章,一派瑰丽的美。   “不错……”   沈明屿的话音还没落下,车子猛然一个急停,还伸着胳膊的阮轻轻稳不住身形栽向沈明屿,对方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肩膀,下意识把人按进怀里。   甜柚的气息愈加浓郁,直往他鼻间钻。   “先生,太太,对不住,刚才有一只猫从车前跑过去,所以踩了急刹车,你们没事吧?”老陈下车查看了一圈,停在阮轻轻这侧的车窗前汇报情况。   阮轻轻从沈明屿臂弯中坐直,开车窗。   “没事。”沈明屿不动声色放开落在阮轻轻肩头的手,低垂眼帘,挡住眸底涌动的暗潮。   阮轻轻的确吓了一跳,透过车窗往边上昏黄的巷道瞅去,见一只橘色的花猫正翻上一道低矮的墙,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憋在胸腔的一口闷气方才徐徐吐出,却浑然不觉刚才和沈明屿的碰触,坐回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一点意外后的兴奋,笑赞:“原来是只猫啊,这边灯暗,幸亏老陈反应快。”   沈明屿简短回了一个字:“嗯。”   “当不起太太夸奖。”老陈亲眼见先生把太太从怀里放开,想必刚才的意外并没有惊扰到两人,他安下心来,招呼一声后重新上车,启动车子。   阮轻轻情绪已经平复,腕上手镯的重量提醒她,她还欠沈明屿一份沉甸甸的人情待还。   不过,沈明屿虽然不主动提,更不会主动索要,可是装聋作哑,拖赖掉也不是阮轻轻做人的原则。   她信奉有来有回,不愿意做只知道索取,而不懂得感恩回报的人。   不过,她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得到和回报非得价值相当。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家人出国带回不少高级零食分享给全班的小朋友,阮轻轻也得了一份,她很开心,第二天就把自己积攒几个月的漂亮糖纸折成的千纸鹤串送给了对方,之后两人做了好朋友,对方就是那个愿意给自己投资开私厨的朋友。   她总觉得,那份心更重要,所以尽力就好。   公关费!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   先前她以为帮忙公关的是刘纤,公关费的事情也不必提。她受网络攻击和刘纤脱不开关系,对方出面解决,也不算她占便宜。   可现在解决问题的是沈明屿,公关费就得按在她身上,总不能去问刘纤讨吧,说不定对方还YY沈明屿此举在“霸气护妻”,才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毕竟,这点公关费在他们眼里,也就是洒洒水了……   阮轻轻身上气力被抽走大半。   这回,沈明屿帮她的人力成本加上公关费用,一定是一个她不敢想的数字,如果再算上“沈明屿”这三字所代表的价值,老天鹅,阮轻轻简直不敢想象,她得从哪个朝代开始打工攒钱才能还得清!   这不就是现成版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么,简直没处说理去!   不给打工人活路!   可逃避不是办法,阮轻轻迎难而上,觑了沈明屿一眼,有气无力问:“那个,公关费是多少?”问还是要问的,还不还得上另说。虽然说人际交往中“心意”更重要,但这也不是心安理得占人便宜的借口,在她有力承担这笔支出的时候,装傻赖掉也不符合她的行为美学。   按照她曾经了解到的情况推算,预支系统余下的钱,再掏空现在存款,她大概率能支付得起。   可这和挖她的心,掏她的肺也没区别啊。   五六百万啊,可以在海市搞一套小居室了。   呼吸都开始痛起来。   做人太有原则了也不好。   阮轻轻视线牢牢锁住沈明屿,渐渐地,她竟读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紧跟着她的心便“咯噔”一声,吊在半空。   不安在漫延。   阮轻轻: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2 00:12:13~2022-11-23 13: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小点60瓶;后来32瓶;葛。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正经又温文尔雅的沈总怎么可能会调戏人呢?◎   沈明屿垂下薄白的眼皮,避开阮轻轻的视线,修长洁净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松一口,她压根没察觉到他方才接二连三的失态。   可能是阮轻轻的神色过于生动直白,只差把“天要亡我”四个大字镌刻在额头上,当然,也可能是出于一种微妙且隐晦难言的心理,他忽然生出“逗一逗她”的心理。   阮轻轻垂下眼睑,自以为调节好心态了,便再次抬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沈明屿——   他眉眼从容,神态随意地竖起右手十指,看着自己,笑而不语。   ???   她这口气直接噎在了心口。   “一百万?”   阮轻轻摒了摒呼吸,小心翼翼地低声试探。   一百万她手里现在就有,虽然肉疼,但还没伤到筋骨,咬一咬牙就撑过去了,毕竟她的视频账号已经做起来了,以后好好经营,收入不会差。   还不等阮轻轻松一口气,沈明屿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   说一百万他居然笑了?!   阮轻轻全身一僵,她仿佛在这一笑里预见到自己接下来的悲惨……   “十万”这个梦,她连白天都根本不敢去做,业内TOP团队,替你公关一场只拿十万?信这,还不如信明天就会末日,秩序崩溃,她脸钱都不用还了呢。   阮轻轻虚弱地模仿沈明屿伸出食指,痛苦拧眉,气弱如丝道:“……一,一千万?”   霜打的茄子都比她精神三分。   一千万的话,她就要负债了,几百万啊,老天鹅,生无可恋了!要是这样她宁愿早点下场和网上黑子大战三百回合,要知道她当时打出去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召回一张张飞走的粉红票票啊。   仿佛一秒抽干所有气力。   她穿书过来,认统做爸爸,矜矜业业完成它每一次发布的任务,不敢懈怠。   烧菜做饭、甜品淋雨、救人开导……她都要活成感动中国之最佳后妈了,可她无怨无悔,甚至会在无人处偷乐,因为她赚钱了!可现在倒好,好不容易脱离赤贫状态,还没舍得享受,“啪”地一声又跌回去了,甚至更惨——她负债了!   整一个生无可恋。   她以后都不想碰电脑了……不,她还要靠拍视频赚钱还债。她以后都当黑子的攻击当仙乐听,提气!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怪不了沈明屿,但还是忍不住飞了俩白眼。   阮轻轻慢腾腾收回视线,咬了咬牙,还是道:“你放心,我不会赖账……”   沈明屿见好就收。   本来就只想稍稍逗她一下,再继续下去不好收场。   于是,沈明屿低眼看她,摇头,目光内敛温和,语气轻松又无奈:“我不是这意思,再说算下来哪用那么多。”   什么叫天籁之音?   什么叫一言以渡之?   阮轻轻猛然一窒:“那是?”   居然柳暗花明了!   总不会真是十万吧?有了一千万打底,一百万她现在都可以轻松接受,十万简直小儿科,她现在就能转款付账!   居然让阮轻轻莫名体会了一次财大气粗的感觉。   沈明屿解释:“一顿饭而已。对方老板是我曾经的大学校友,以前关系还不错,后来他出国留学联系就断了,借这件事倒是又重新熟识起来。”   阮轻轻又试探问道:“没给你添麻烦吧?”   沈明屿不禁一笑:“当然不会,你放心吧。”   阮轻轻一颗饱经磨砺的心这才算彻底落实。   “虚惊一场”真是一个太美妙的词了!   就在她以为要背负几百万债务时,却峰回路转,最后一要一千万,也不要一百万,甚至不要十万,只要一顿饭!   阮轻轻狠狠松了一口气,瞬间满血复活!苍白的脸颊重新涌上红晕,眼里的神采更灵动飞扬。   一顿饭而已,她请得起:“那你的饭钱我包了!”   沈明屿低低笑道:“给我做一顿饭就远抵了。”   “行!”阮轻轻干脆应道,“给你做一天饭都行。”   沈明屿笑:“求之不得。中午食堂吃了几年,也正好换换口味。”   阮轻轻:“……”总有一种吃亏上当的感觉。   她目光逐渐下移到他手指上,顿时心上浮起一个疑问:他刚才不是有意捉弄她吧?   下一瞬,阮轻轻的思绪又转到让她的三实现多级跳跃的公关费,随口叹:“公关行业真赚。”   沈明屿表情平淡:“还行。”   阮轻轻:“……”   大佬就是大佬,眼中的“赚”和她这种苦逼打工人眼中的“赚”显然不在一个量级。她眼中的“赚”是百万千万级别,大佬那就要按数十数百亿算。格局不一样。   接下来通过校友的简短创业故事,沈明屿穿针引线似的给她讲了一些公关行业的事,费用的问题她自己就能从其中估算出来。   听完阮轻轻表示,之前是她想当然了。   所以,他是想告诉自己公关相连的常识吧?   沈明屿的态度始终轻松从容,不故作高深,始终自然而然,在有来有往的谈话中,润物细无声地达成目的,让人充满好感。   阮轻轻一直知道沈明屿不一般,再一次感受,还是会忍不住赞叹。   这个男人确实很有魅力。   关于“捉弄”的猜想彻底被她抹除,正经又温文尔雅的沈总怎么可能会调戏人呢?   车子转了个弯,再一会儿就到家了。   “关于网上的负面舆论,你有寻求法律解决的想法吗?”结束校友的故事后,沈明屿转了话题,“公司的法务部最近事少,有需要可以说一声。”   “如果公开道歉的话事情就到此结束。”说到这里顿住,思索了一会儿,阮轻轻才坚决道,“如果坚持不道歉,甚至继续恶意攻击,我不介意。”   “到时候就又要麻烦沈总。”   沈明屿给法务部开的是年薪,和案子多少无关,不要阮轻轻再额外付费,她欠下的还是沈明屿的人情。   她都快破罐子破摔了。   一只羊是欠,两只羊也是欠,至于怎么还,以后再说。再者,她还记得沈明屿欠自己一个请求呢。   网络攻击这事既然已经着手处理,索性就料理干净,半途而废,可能引起部分黑子对公关的反弹更疯地攻击她之外,还可能出现舆论反转。要趁机把事件定性,拿出强硬态度,也可以避免日后天降横“锅”。   沈明屿颔首笑道:“欢迎之至。”   阮轻轻盯了他一瞬。   “回头我让人整理一份名单给你,你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一起处理。如果还有什么特别需求,可以随时告诉我,有拿不准的也可以找我,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沈明屿温和笑道。   阮轻轻:“……好。”   可以说事无巨细了,有点感动。   沈明屿的身体有不强的明暗光块对比,竟无端有了一种温柔厚实的感觉。   她拢了拢颊边发丝趁机遮住眼底情绪,可沈明屿还是在她抬手的刹那捕捉到了这一丝外露的情绪。   阮轻轻转头笑睨沈明屿一眼,戏谑道:“乐于助人,当代活雷锋啊,沈总。”   沈明屿低低笑出声。   车子驶进沈家别墅前的巷道。   此时,沈明屿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接通,那边说了一会儿,他温声回道:“嗯,谢谢齐主任,有空一起吃饭,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在手机上敲击几下,拉上挡板,对前座的老陈说:“老陈,附属医院的脑外科齐主任已经联系上了,我把他的号码发给你了,最近他有一台手术取消了,可以给伯母安排上,具体你们直接沟通。”   老陈的感激从声音里透出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先生,太感谢您了。”   车子驶进别墅大门,很快在楼门口停下。   老陈转头后看,一脸感激。   给沈家开了这么多年车,都快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了。沈先生看似疏淡,但却不缺乏人情味。   沈先生说的齐主任是海市有名的脑外科大拿,找他手术的人都能排到一年后,他这边怕母亲病情不想拖下去,就试着请托了沈先生,没想到不出三天就有了确切回信。   沈明屿:“沟通好给你放一周假。”   “沈先生,谢谢,谢谢。”老陈激动得脸发红,再一次真心实意地连连道谢。   沈明屿温和安抚:“不用客气。”   老陈知道分寸,这会儿已转回去兀自消化。   阮轻轻笑眯眯地看着沈明屿,双手无声拍掌。   像沈明屿行事这般周全贴心的资本家实在凤毛麟角,尤其他还处在高位,居然能把下属的请托认真办理,甚至亲自办理。   由此可推知,沈明屿的独到之处。   果然,谁的成功都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阮轻轻有些唏嘘,沈明屿是位好老板。   沈明屿:“下车吧。”   阮轻轻赶紧推开车门下去,包都没带就转到沈明屿那一侧,打开车门,笑着伸手做“请”状,殷勤道:“我给沈总开车门。”   沈明屿挑眉。   “我得再表现表现。”阮轻轻狡黠一笑,“沈总记得下次还要罩着我呀。”   沈明屿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你是最优先级。”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改动。之前看过的小可爱,可以回头再翻翻~今早起晚了,摸鱼码够三千字~   祝大家都有美好的一天~感谢在2022-11-23 13:53:34~2022-11-25 11:2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yq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夫妻一体嘛。”◎   施家别墅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内。   沈一渺从盥洗室洗澡出来,身上穿着施雨菲的青蛙图案睡衣,换了一张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半干不干的头发。   施雨菲正在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书桌上盯着眼前的数学卷子,笔不停在指间灵活跳跃旋转。   听见开门的响动,施雨菲眼珠转动,瞥见沈一渺顿了两秒,双眼乍然冒光,猛地站起来,不给沈一渺反对的机会把人推到椅子上坐下,把数学卷子抻到一渺眼前,谄媚又撒娇到:“渺姐救命啊,这卷子太难了,最后两题我实在是抠破脑袋也找不到解题思路,您开开恩,指点指点我呗。”   说着,小意殷勤地抽过沈一渺手里的毛巾,抖了抖,轻轻擦拭起她头发。   施雨菲“嘿嘿”了两声,明明一入高中都是学渣,渺姐却不知不觉脱离退伍,开学之初,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向渺姐问问题,还是数学!要知道入学考试渺姐数学不及格,她可是过线三分!   身为渺姐最铁的姐妹,肯定各方面都要跟紧渺姐的步调,其他科目还好,努努力就追上了,但数学简直是藏在深山的千年大妖,一次又一次让她束手无策,呜呜呜,她一个清纯可爱无敌的美少女被困在题海中,一遍再一遍地被虐,压力森森啊。   幸好她心态好,屡败屡战!   成果有目共睹,她已经能对最后两题发起挑战了。   不过和渺姐还是不能比,她也理解,谁让沈叔叔比她爸厉害多了呢,哎,论遗传的重要性。   都是爸爸耽误了她!   沈一渺侧头斜睨了施雨菲一眼,又把毛巾抽回来,丢到一边,拿起笔:“这两题老师这周分析过类似的。”   施雨菲心虚。   她跑神来着。对于一个思绪如脱缰野马不受控的孩子来说,老老实实,专心致志地听两大节枯燥的数学课不啻为一场刑罚。   沈一渺了然:“下次听讲。”也不再多说,讲解起来。   讲完后,沈一渺起来,做到梳妆台前,吹头发,施雨菲趁热把题做完。   施雨菲收拾好书桌,见到靠在床头刷手机的沈一渺忽然浮现一个疑问:“渺姐,是什么促使您下定决心从良的?”   沈一渺白眼翻她:“从良?”   “意会、意会。”施雨菲赔笑,爬到床的另一边,挨着沈一渺坐下,“说说呗。咱们姐妹茶话会。再说,万一你的话对我这个学渣少女有激励,那么你就功德无量了,你可能为祖国发觉了一个建设人才!”   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沈一渺别过头,真的污染耳朵:“你脸呢?”   施雨菲故作无辜,搓了搓脸,又眨巴着眼连声催促。   “就那样呗,没什么好说的。”沈一渺敷衍。   施雨菲肩膀抵了一下沈一渺手臂,惨兮兮:“渺姐,满足一个孩子可怜又敏感的好奇心吧,不然我今晚铁定睡不着,要失眠了!”   沈一渺抿了抿唇,一脸复杂。   施雨菲歪头凑近沈一渺,慎之又慎地拢了手捂在嘴边几近气音猜测了个名字:“后妈?”   沈一渺默不作声。   一开始她不反对爸爸安排家教,只是不想争执,并没有确切的学习目标,老师讲什么她就听什么,学多学少她也不在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呢?   生日那晚吧,浑身半湿的阮轻轻心平气和说出对她的尊重,以往的叛逆胡闹好似在这份“尊重”下失去支撑,就像一座失去地基的大厦,轰然而塌。她无所适从了两天后,逐渐找到方向。十五六的年纪,最正经的事就是读书学习,她也曾名列前茅,叛逆的那些日子里,冷不丁地也会怀念专心读书时那种踏实、充实的感觉。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业,至于更遥远的未来,她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总而言之,阮轻轻确实是她转变的关键。   沈一渺抬头,见施雨菲表情五彩缤纷,没好气道:“想什么呢,和她无关,就觉得每天乱晃没意思,又没其他事做,还不如看书。”   想了想又道:“后妈?她不是你女神吗?”   施雨菲拍飞刚才各种不靠谱的猜想,狗腿道:“女神能有我渺姐亲吗?!有道是,‘女神诚可贵,渺姐情更深’。”   沈一渺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懒散接道:“嗯,‘若为八卦故,两者皆可抛’。”   “看破不说破!”施雨菲眼珠乱转,大眼睛闪烁,“渺姐,你和后……不,女神关系还不错吧?”   沈一渺耷下眼皮,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凝滞了一瞬:“……嗯。”   “那你今晚为什么不和沈叔叔与女神一起回家?”施雨菲说完,忙向边上躲了躲,一副捂耳知错状。   沈一渺一个瞪眼:“不欢迎我?”   “哪能,哪能呢,不敢不敢。”施雨菲机灵得很,一见沈一渺的神情,就知道该适可而止了,不然惹恼人不说,也绝对挖不出答案,“渺姐,你身上的睡衣可是我专门给咱俩买的闺蜜装,小青蛙,可爱吧。”   沈一渺:“聒噪。”   施雨菲:“……”绝对在说青蛙,和她无呱!   沈一渺的手指虽然还在滑动,注意力却根本不在屏幕上,她对阮轻轻不反感,甚至还挺喜欢她,很想亲近她,可“一家三口”亲密出现在别墅以外的地方……她还是有些微的排斥和不自在。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和妈妈对爸爸沉重的爱,对爸爸美好的憧憬和向往,还有……自己小时候曾经对“一家三口”所想象的相处场景。   不是阮轻轻的错,和她毫不相干,是她自己心态需要调整。   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手机微信语音突兀响起,打断沈一渺紊乱的思绪,打眼一看手机屏幕,差点把手机扬飞。   ……   阮轻轻洗完澡,吹干头发,繁琐的护肤步骤之后,打开电脑登录F站,私信再一次满扑出来,和上一次刺眼的“问候”不同,这会大多是安慰和一些黑子的道歉。   【up不要理那么乱吠,专心做视频,我会一直支持你!】   【对不起UP,之前没有了解事情全貌,跟风胡乱说话,伤害到你的声誉,侮辱了你的人格,戳痛了你的内心,再此表示深深的忏悔,非常对不起,我以后会规范自己的言行,不信谣,不传谣。再一次,对不起!】   这一条算是比较诚恳的,阮轻轻想了想,敲击键盘回复:【言辞如刀,伤人伤己,希望以后能三思而行。】   打开评论区,已经恢复正常,偶有几个阴阳怪气大师。   【啧啧啧,有钱就是了不起,删评、控评,以为这样就能掩盖自己上不了台面的行径?】   【有钱当然了不起,现在笑贫不笑**,有钱遮百丑,up肯定深谙其道。】   【惹不起,惹不起,人民币玩家就是牛逼。】   【切,玩不起,没劲。】   阮轻轻懒得理会,直接把其中蹦跶最高最欢,嘴巴最臭的账号记下,还有一些更直接的类似之前见到的污蔑和谩骂的账号记下,汇总在一起,明天发给沈氏相关人员。   她查看了一下数据,各方面都有增长,不过速度已经缓下来,比不上之前还挂热搜的幅度,但也很让阮轻轻开心了,粉丝数终于破五十万了,完成了一个大目标,往前大大地踏了一步,要是看这个,多亏黑子们贡献热度,但感谢是不会感谢的。   处理完这些后,阮轻轻又打开私信和邮箱细细挑选起合作的甲方。频道要持续发展,首一条就是不恰烂饭!因此对合作方和产品的选择要谨慎,阮轻轻在十几个合作方里挑选了六七个相对感兴趣的产品,又把这些产品的公司和相关新闻搜索了一遍,最后暂时确定下来三个,报价相差不大,应该是市场均价,而且阮轻轻第一次推广对价钱的考量靠后,均价很合理。她依次给对方回信息,然后剪辑起视频。   上厕所的空挡,她摸过手机浏览了两页新闻,忽然一个疑问袭上心头:要不要给沈一渺发个信息?   【叮!】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系统上线。   系统:【现检测到一项最新任务,请宿主注意查收。】   系统:【给继女打电话,询问在朋友家的相关事宜,任务完成后奖励一万元。任务倒计时一分钟,宿主是否领取?】   阮轻轻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吗?   她拿着手机陷在柔嫩绵软的床铺中,不由自主地用脸蹭了蹭枕头,打开微信图标,找到沈一渺的头像,点开,拨打语音电话。   响了有一会儿,语音接通。   “嗯?”是沈一渺的声音,有点低哑。   阮轻轻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这时候睡觉有点早,应该是小姐妹聊天聊得嗨,嗓子给说哑了:“和施雨菲一个房间吗?还适应吧?”   静了一瞬,沈一渺的声音传来,有一点涩:“嗯,一个房间,也挺适应的。”   “你现在在家了吧?”沈一渺又问。   阮轻轻笑道:“嗯,八点就到家了,你……”   施雨菲的脆亮的嗓音忽然插进来:“女神你和沈叔叔今天做了一对‘忘崽夫妻’,赶上时髦啦,不过还是比不上我爸妈,他们有十多年的经验了,不过作为崽也很欢乐就对了,自由自在,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阮轻轻:“……”   忘崽夫妻?什么鬼?重点在“忘崽”?那这锅她可不背。   阮轻轻浅浅一笑:“给你沈叔叔说去。”   施雨菲嘻嘻一笑,耍赖撒娇:“夫妻一体嘛。”   阮轻轻:“……”   施雨菲:“女神放心,渺姐在我家特别好,我们还穿了闺蜜睡衣。她是我渺姐唉,我爸妈也都很欢迎,您就放心吧。”   阮轻轻失笑:“行吧。那你们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校。”   挂断语音,不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一万元到账,阮轻轻心情飞扬,再去查看一下邮箱,品牌方还没回应,阮轻轻便关了电脑上床边刷手机边酝酿睡意。   而在施家的沈一渺以为会认床失眠,却不想睡得很香,很安稳,迷迷糊糊之际,心里隐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暖:有人关心着,真好。   ……   老陈陪母亲住院,家里的司机从缺,拒绝了王管家亲自开车送她的提议,阮轻轻拎着三层食盒出了别墅门前的巷道,在公园旁的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好后,给师傅报了沈明屿公司的地址。   到沈氏大厦时,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出租车在就近的公交站点停下,阮轻轻付账下车,掏出手机打给沈明屿,却没接通。   知道具体楼层,阮轻轻不打算干等,直接上去。   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大楼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职员出来吃午饭。一个脚步匆忙的姑娘视线盯在手机上,差点撞上阮轻轻,阮轻轻急忙朝边上一避,没成想却碰到另一个人。   阮轻轻立马歉意一笑:“对不住,没事吧?”   对方是一个高挑的美女,修身的米色毛衣描摹出起伏曲线,同色系的九分西裤,脚蹬一双红色高跟鞋,栗色的波浪长发,五官少失精致,但也有一份大气的美,不过冷傲的眼神和紧蹙的眉心让她的魅力打折。   她细长的眸子睨了阮轻轻一眼,视线扫过食盒,又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点快速掠过,甩了个白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进大楼。   阮轻轻:“……”   喵喵喵?   什么情况?   真是哔了*了! 第63章   ◎她真的不是有意告状。◎   沈氏位于中心商圈,周遭大楼高耸入云,造型各有特色,巍然屹立,一眼望去相当气派,算得上海市一大打卡地点。   李助理下楼时,阮轻轻正站在大楼门口的避阳处目送又一波游客。   他快步走向阮轻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热情殷勤,气息微喘率先招呼:“太太,让您久等了。”   边说,他边弯腰伸手,要接过阮轻轻手中的食盒。   “没一会。”阮轻轻避过他的手,贫苦大众还未学会豪门富太的派头,“我自己来就行,不重。”   李助理细致又严密地掠了阮轻轻一眼,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煦模样,没有一点生气的蛛丝马迹,遂暗搓搓松了一口。   不生气就好,从接到太太电话就提起的心总算安全着地,虽然他愿意成为沈先生的马前卒,赴汤蹈火,但夫妻矛盾不在此列。   “先生还在跟W国际集团的总裁视频会议,”李助理抬手看了一眼腕上表盘,十一点四十,“大概还要持续一刻钟。”   本来沈先生的时间从十一点就已预留,但和W国际集团的合作正在要紧关头,事发突然,且又是对方总裁亲自邀约,沈先生委实不好推脱,不过在会议前,沈先生就已交代自己,太太今天中午会来,他虽然争取在下班前结束会议,但为防万一,还是让自己时刻留意讯息。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李助理压力层层加码,生怕他一个不留心惹到老板娘,在沈先生那边留下办事不力的“污点”。   只有心气顺,才能万事不碍眼,因此,他不遗余力继续替老板解释:“因为这次会议相对紧张严肃,先生手机调了静音,不过他一早就叮嘱我不要错过太太讯息,提前结束工作下楼接应您,是我考虑不周,下来晚了,辜负了先生的信任。”   阮轻轻精致秀气的眉尾微扬,听话听音,李助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懂了:“是我来早了。”   她怎么会因为沈明屿没接电话,或者没能亲自下来接她而生气呢。她又不是活在真空的恋爱脑。   不过李助理的“忠心”让她心有戚戚,同为打工人,相煎何太急。   于是,阮轻轻冲他露出安抚和软的微笑。   李助理接受到阮轻轻释放的善意,心下感激。想到公司这两天隐约的传言,他不禁嗤之以鼻。   有这样心美人更美的太太在,谁在她面前都会沦为陪衬。   略微抬头的浮躁风气也能一荡而清。   这类捕风捉影的事情最难处理,每次纠结报不报给沈先生都会让他多掉几根头发。   这下好了,正宫来镇场子了,各路小妖自动退场,省去他的麻烦。   走进大楼,往来的人渐渐多起来,简洁疏阔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步履匆匆却精神昂扬的员工们,由此可见,沈明屿的水平。   李助理作为沈明屿跟前的第一红人,自然无人不知,偶有打招呼的,更多的是点头问好,不过虽然都好奇李助理对阮轻轻过于“尊重”的姿态,但无人直接问出口,毕竟都会专业且有分寸的打工人。   而没有沈明屿的吩咐,李助理作为精英中的精英当然更不会越俎代庖,公开阮轻轻的身份。   众人的目光自然划过阮轻轻,终于在李助理带她乘上沈明屿的专属电梯后,倏地凝滞。   这美女谁啊?   电梯直通顶楼。   楼层匀速跳动,阮轻轻还在回味众人霎时的愕然。   刚才在大厅,接触到众多微笑友好的视线,安抚了阮轻轻因在门口被人闪了一下而产生的郁闷和疑惑,若沈明屿公司人员大都那么“高傲”,如此下去,“首富”这个小目标他还能实现么?   “叮!”电梯门自动向两旁滑开。   李助理侧身挡在门口,示意阮轻轻先出来:“太太,楼层到了,先生办公室在东边最里那间。”   阮轻轻颔首道谢。   两人经过助理办公室,一道人影恰从里面出来。   看清来人,阮轻轻扯了扯唇角。   还真是冤家路窄,正是不久前楼下差点让阮轻轻闪了腰的美女。   “柳助理。”李助理走到阮轻轻稍后半步处,站定,是打招呼,也是给阮轻轻介绍。   柳助理,柳江云因沈氏和W国际集团的合作,从国外子公司借调到总部,她正筹划借此机会留在总部,因来时日尚短,又自持国外常青藤留学归来的身份,和公司诸人交往泛泛,而李助理作为她眼中最大的“对手”,更是承受了她单方面的敌意。   “李助理。”柳江云双臂交叠,文件夹在指间,轻摇,“作为同事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你却去处理私事,作为沈总的助理,本该是表率才对……”   柳江云蒙了层薄冰的面色蓦地一转,唇角的笑勾出一抹不屑,却被她低头别发的动作掩去,只语气颇具深意:“你是老资历了,可要给我们带好头才行啊,我们可都拿你做榜样的。”   一番话,前硬后软,明暗两刀,讽刺意味十足。   李助理和新来的柳助理压根不熟,两人一个在总部一个在国外分公司也谈不上激烈的利益冲突,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刚来一周,两人除了打招呼基本零交流,除了失心疯,他也暂时想不到,是什么缘由让她突然对自己发难?   愣神的两三秒,柳江云已笑出声。   “你——”她拖长语调,下巴朝阮轻轻点了点,一副熟人之间打趣的姿态,“女朋友啊?”   柳江云也认出阮轻轻,虽然自恃美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阮轻轻的颜值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高出一丝丝。   她的面部轮廓线条柔和且精致,眉型细长,浓淡适宜,漆黑的瞳仁薄薄裹了一层水波,灵气丛生,让九分的美貌再陡增三分。   头发被慵懒地固定在脑后,黑色羊绒打底,同色直筒牛仔裤,棕色切尔西短靴和大衣的颜色相呼应,简洁大方,又不失舒适。   的确有让人见之不忘的资本。   她又侧眼漫不经心地打量了阮轻轻一秒:“李助理不体贴哦,怎么可以让女朋友拿重物呢?”   “女朋友”三个字真的相当刺激李助理的神经,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得涨疼,顾不得驳斥柳江云最先的污蔑,他赶紧澄清:“不是女朋友……”   “好吧。”柳江云再次截断话茬,斜睨了阮轻轻一眼,“原来……是李助理的追求者——”   李助理的脸色已经彻底黑沉下来,语气凌冽打断柳江云的自说自话:“柳助理身为常青藤毕业的高材生,自诩优秀职业女性,平时处理工作也是这么不明就里?不清楚事情原委就妄下论断?就是如此随便揣测指责你的同事和上司?”   李助理常年受沈明屿熏陶,平时看上去虽一副温和的样子,但板起表情的架势也相当具有威慑力。   柳江云没想到会迎来一大波疾言厉色,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醒神,恼羞成怒,白皙的面庞涌上一片愤怒的红。   “李助理好词锋,自己问题还没解释清楚,倒是诘问起他人。”   “李助理的教诲当真愧不敢领。”   “呵——”柳江云终于转脸面向阮轻轻,凝滞的眉眼氤氲高傲,语气也居高临下:“这位小姐,不管你是谁,既然进了我们公司,就要尊重相关人员的意愿,客随主便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柳江云的视线在阮轻轻手上的饭盒上掠过,哂然一笑,瞥了一眼李助理,而后目光笔直地落在阮轻轻脸上,神情倨傲,语气冷淡又锐利:“公司虽没有严令不许在办公区域用餐,但李助理所在的办公室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独用,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五个人,食物的味道太重又不易散,会严重打扰我的工作效率,其他人想必也会被干扰。”   柳江云说着还仗着高度优势,上身稍前倾压向阮轻轻,低头睥睨之下,试图让阮轻轻失措张皇:“我的意思,这位小姐,你明白了吗?”   说完,柳江云目光索紧阮轻轻,出乎意料地,阮轻轻不但神情未变,甚至还眉眼一弯,悠悠然地笑出声,全身也没有丝毫被压迫后下意识的紧绷,懒散淡然,空闲的手臂姿态随意地将飘到颊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柳江云总觉得对方好似在看一场好戏。她的眉心不自禁缓缓堆出两道褶皱。   方才维持的高姿态也逐渐崩塌。   阮轻轻神态温和却自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除了猝不及防地第一眼,自认出她后,阮轻轻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一眼柳江云。   李助理见柳江云把矛头对向阮轻轻,即急且怒,他和柳江云的不知名矛盾仅限于两人,私下自可找机会解决,如果把火烧到太太身上,不说以沈先生对太太表现出得空前绝后的在意,单就他对自己的职业要求而言,也脸再去见沈先生。   他刚要上前,就被太太挥手挡下了。   感到兜里的手机震动,阮轻轻掏出来,打眼一看,是沈明屿的电话,按下接听。   “沈氏在业界有口皆碑,招聘最低学历研究生,每天发给沈氏的求职简历还是塞满邮箱,沈氏比过独木桥还难进,想进来参观可以理解,但请不要影响我们工作,也请不要拍照,好吗?”   柳江云的语气不耐烦中掺杂讥嘲。   阮轻轻:“……”   她真的不是有意告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7 14:49:16~2022-12-04 22:3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宝宝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果然能降服沈先生的仙女不同凡俗。◎   阮轻轻没着急听电话。   她慢悠悠地撩了撩眼皮,目光轻飘飘略过柳江云,随意在周遭一扫,姿态闲适自在,慢条斯理勾了一抹从容笑意,轻描淡写般问李助理:“这里是沈明屿的产业吗?”   李助理虽还没摸准阮轻轻的用意,但却下意识配合:“……当然,这里是沈氏集团总部,沈先生常驻此地办公,他的私人办公室就设立在这。”   “我是谁?”   “沈太太。”   李助理毫不迟疑。   柳江云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像刮下一层冰晶,僵硬异常,脸上已经挂不住任何表情,一切仿佛静止空白。   沈太太?   沈明屿,沈总的老婆?   怎么可能?   以沈明屿的身家,他太太会只身一人来送餐?还有一点更违和,“沈太太”她亲眼见“沈太太”从公交站台走来,试问哪一家的豪门太太出门会选择打车甚至公交?是沈家满车库的车找不出一辆代步?还是一群佣人中找不出一个司机?种种因由之下,她压根就没把阮轻轻朝“沈太太”的位子上想,初印象就一个随处可见的白穷美罢了。   可现在她和李助理短短两句问答好像两道闷雷垂直钻进她脑海,炸开。   一地狼藉。   柳江云思绪一派张皇的白,只有四个字反复不停回荡,怎么可能?   阮轻轻可不管柳江云经受了怎么的波浪和风暴,她径直往几步外的沈明屿办公室走去。   李助理紧随其后。   经过柳江云时,阮轻轻抬起手机放到耳侧,轻笑道:“喂,还在么?”   视线一直落在阮轻轻处,柳江云的余光瞥见对方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沈明屿”,全身霎那凝滞,瞳孔不受控放大,震颤。   眼见李助理疾步上前先行打开沈明屿的办公司门,柳江云干涩的嗓子眼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硬邦邦的字:“沈……沈太,太太……”   阮轻轻似没听见般,冲李助理微微点头道谢,旋即步履从容,不急不缓朝办公室走去——   “沈太太,请留步。”   柳江云见李助理已经跟进去,下意识叫住他关门的动作,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不待手触上把手,就听见一道略熟的悠然女声自门内飘出:“关门。”   “嘭!”   高大奢华的木质门在柳江云眼前合上,掀起一阵疾风,耳边碎发打在脸上。   柳江云惊退两步,惊呼噎在唇边,心猛然重击,好半晌儿回不过神,只木木地僵在原地。   临近下班,各位精英渐渐放下手头工作,准备下楼就餐,因而方才的一幕已落入同楼层大半数人的眼中,各种含义的探究视线四面八方而来,柳江云一时间如遭针扎,羞愤难堪。   她只觉自己仿似一个小丑。   最先指责李助理的各种言论荒谬至极,此刻生出倒刺,一下一下刮擦她的面皮。   而最后说给“沈太太”的话,自始至终对她的高姿态,更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因那同样不屑一顾的态度,直击灵魂,痛到心扉。   再遇后,从头到尾“沈太太”的确未和自己说一句话,甚至未正眼看过自己。   沈太太……   沈明屿什么时候结婚的?此前没听到一点风声,可给李助理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尽管不愿承认,沈明屿好像真的结婚了……   那自己怎么办?费劲心思争取机会借调总部,还在想方设法留下,就听见这一噩耗。   简直晴天霹雳。   莫名的恐慌抓住她的心脏。这一瞬间,周遭的所有别有深意的目光和细碎的议论声被她抛却在外,心神倏地回笼,完全沉浸于一个问题——   要认输吗?   这问题回旋在心间,激发她暂时蛰伏的怒火与不满。   柳江云抬手一丝不苟地把散乱的发丝别到而后,敛下的眼皮遮住愤恨和不甘。   自己又比所谓的“沈太太”差在哪里呢?   结婚却没向外界公布,是不是意味着沈明屿对这桩婚姻,确切地说,是对现在的“沈太太”不重视,甚至不满意?   若果真是这样,那“沈太太”刚才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是在虚张声势吧?   柳江云手指紧扣掌心,想到这一种可能,纷乱的心情平复了些许。   整理好思绪,柳江云目光一闪,倏而抬头,浅笑,步态自若走进办公室,将一干人等甩在身后。   ……   合上门,李助理悄无声息吐了口气。   转身面对阮轻轻,他不由自主站直身体,心底忍不住升起几分激赏和赞叹。   太太的确有一手。   三言两语就让柳江云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果然能降服沈先生的仙女不同凡俗。   柳江云工作能力不错,否则也不会被调来总部,可她却以沈先生小学妹自居,明里暗里寻人打探沈先生相关事宜,虽痕迹不显,但能混到顶层的谁不是人精,这两天已经陆续三四人向自己露口风了,如此以来,他基本可以断定,柳江云瞄上了沈先生。   她这一波操作当真带活了一些人的心思,影响很坏。   不过撞上正宫娘娘,都该歇了遥遥无望的心思。   李助理心底暗潮浮动,面上却笑眯眯,快步上前接过饭盒摆在休息区的茶几上。   “我进你办公室了,嗯,好的,一会见。”   阮轻轻挂断电话,目光在偌大的办公室逡巡一圈,大片日光倾斜而下,一室堂皇,寻着光源,她闲庭信步般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正午阳光下闪烁粼粼之光的高耸建筑群,以及微如黑豆的车子和行人。   视野相当广阔,睥睨之下,好似烦忧都无形缩小。   阮轻轻不禁暗叹,有钱真好这句话她已经说厌了。   呜呜,口水都羡慕得从眼角流出来。   李助理见阮轻轻正惬意地欣赏窗景,便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不动声响把门带上,联想到不久前发生在此的“冲突”,他静立在门口等沈明屿,打算第一时间说明情况。   ……   高度决定眼界,这句话阮轻轻此刻深有体会。   “咔嚓。”   她听见响动转头,正见到此间令人羡慕的主人,沈明屿。   “抱歉,久等了。”   可能是紧密高强度工作一上午的缘故,沈明屿的声线虽平和,但却带了一丝干涩的喑哑,可他的面上却不见丝毫倦色,一身深色西装,越发衬得人精干挺拔。   阮轻轻眸光凝了一瞬,而后语气轻快地说道:“那就把所有菜都扫光。”   两人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下,阮轻轻把饭盒打开,一荤一素一汤,虽然简单了一些,但都是她的拿手菜,味道绝对直追五星大厨。   她自封的。   不过,也不算太夸张,只说这道西红柿土豆炖牛肉就用了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先将牛腿肉洗净切成小块,热水里焯过后再换清水高温快煮。然后洋葱、西红柿、土豆都切成块。热锅烧油,依次倒入洋葱和大半西红柿,不断翻炒,等到洋葱化掉,西红柿逼出红色汁水,再把牛肉倒进去翻炒,加入盐和老抽调味,不一会儿牛肉就会染上诱人的红色,此时再把余下的西红柿和土豆加上,最后把先前煮牛肉的汤倒进去,没过食材就好,盖上锅盖,用小火炖半个小时后出锅。   刚出锅时的味道勾得她口水直冒,没忍住她盛出一半做了自己的早午餐,现在再见这道菜,脑海立马浮现相应口感,浓郁的汤汁裹住软烂的牛肉,内里的牛筋滑嫩弹牙,配上酸甜的西红柿和软糯的土豆,交织成一场舌尖上的盛宴。   剩下的一道也算不上纯素菜,什锦虾仁,颜色丰富,口感清爽。至于汤,阮轻轻本着“冬吃萝卜夏吃姜”的养生名言,做了萝卜排骨汤,汤色清亮,不见一点油花,虽然简单,但味道绝对不差。   只有一碗米饭,见状,沈明屿问道:“不一起吃?”   阮轻轻摇头:“我来前吃过了。”   沈明屿吃相斯文优雅,虽然挥筷不止,却不显急切,不疾不徐中,流露的是游刃有余的专注和珍视。   此间,两人都没说话,仅偶尔细微的碗筷碰撞声。   阮轻轻唇角带笑,时不时瞥一眼沈明屿,作为一个厨师来说,沈明屿的态度真的取悦了她。   试问哪一个厨师见到自己的料理获得食客的喜欢会不开心?   阮·厨师一本满足。   按说以阮轻轻在人情方面“赶早不赶晚”的脾性,昨天就应该送饭盒,但合作方陆续给她回了信,其中想推广榴莲千层的那家态度诚恳,产品用心,阮轻轻和对方聊得很愉快,双方已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只要对方寄过来的样品像宣传所说的那样高品质,阮轻轻就会正式和对方合作。发给对方地址时,天幕已被橘红浸透,一天过去了,自然不可能再给沈明屿送“午饭”。   虽然昨天一早她就拟好了菜单,但谁让公事来了呢,毕竟,男人哪有搞钱重要。   阮轻轻目光落在窗外白绒绒的游云上,神思却飘到怎么做好第一次推广上,不要刻板,要实事求是,还要有真切的内容……   “叮。”   又一声碗筷的碰撞声。   阮轻轻神魂归位,下垂视线,西红柿土豆炖牛肉只剩一块牛肉和土豆,什锦虾仁也去了七七八八,萝卜排骨汤已然见底。   她笑眯了眼。   终于,沈明屿放下筷子,所有食物一扫而空,喝了一口水,笑着对阮轻轻说:“是我赚了。”   沈明屿本就低哑的声线,挨近了,悄寂的周遭使其在阮轻轻耳畔放大,力道极轻的摩挲她耳廓,微麻。   阮轻轻怔了一瞬。   须臾,笑纹不自觉从唇角荡开。   沈明屿真的很会说话,不管真假,这句对她厨艺委婉且超高水平的称赞还是让她……通体舒泰!   沈明屿目光染上笑意,沉吟道:“要不,我补偿吧。”   阮轻轻:“???”   补偿?你港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4 22:38:34~2022-12-06 18:0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xf、6196707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沈明屿是魔鬼吗?!一再诱惑她!◎   阮轻轻摒紧呼吸,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吭声言语,表情凝结,然而眼中神采却不停在明暗间转换,灵动十足。   相当明显的纠结模样。   “嗯?”   好一会儿不见阮轻轻表态,沈明屿好笑,出声询问,声线已然被眉眼间的笑意浸染。   经过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最终,阮轻轻还是挣扎着决定拒绝。   虽然她爱薅羊毛,但“占便宜没够”却是另一码事。   这一餐本就为感谢他慷慨帮忙,再以此为借口攫取更多好处,十分不妥当。   就好像眼前吊了一块美味的馅饼,却偏偏不适口,略硬,咬下去会硌掉牙。哪怕这饼再馋人,她也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坏了一口牙。   她生怕自己反悔,赶紧摇头,而后按捺下紊乱的情绪,故作风轻云淡地说:“不用。”   沈明屿了然,笑意渐深,也装作不解地劝说:“不先听听怎么补偿吗?”   阮轻轻:“!!!”泥垢了,我真的栓Q了!   天惹,沈明屿你是魔鬼吗?!一再诱惑她!   资本家都这么会蛊惑人心吗?还找准你七寸摩擦?!   她刚才差一点就迫不及待满眼冒光地问出来了。   话都扒唇缝了,又被她硬生生吞下。   不知道补偿什么,她自我欺骗一下转头就放下了,可假若她知道刚错失了一个亿,她怕自己一秒丝滑反口,自我打脸。   难得糊涂,放过自己。   呜呜,可还是很心痛怎么办……这和自割腿肉有什么区别?   阮轻轻拿出修炼二十多年的镇定功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两天,在私信和评论区又收到不少道歉,头硬堪比金刚钻的顽固分子名单也和沈氏的律师做了沟通,明后两天起草律师函一并处理。   又一次白嫖了沈明屿的资源。   她羞愧。   这也是她至今未成富婆的重要原因,面皮太薄。   或许以后她再多蹭蹭沈明屿的资源会改善这一“症状”。   但这一次,她说服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所谓的“补偿”。   一场痛苦又激烈的拉锯战后,灵魂仿佛完成了一次淬炼和升华。   阮轻轻长长舒一口气。   既然有了决断,她就把“得失”、“懊悔”、“纠结”等等情绪荡清,不再拖泥带水。   “不听。”阮轻轻释然低笑,精致的下颌稍稍上扬,做夸张的小人得志状,偏嘴里还要别扭大度道:“我才不稀跟你计较。”   沈明屿哑然失笑:“那很遗憾。”   阮轻轻:“……不遗憾。”   这三个字也是在告诫自己!   她想暂时逃离这环境,沈明屿在边上,她心头总会不自禁惆怅。   沈明屿已放下水杯,自觉地开始收拾饭盒,阮轻轻心情稍稍明媚了一点点,语气还有点恹恹:“少了饭后水果。你们茶水间有水果吗?我去切一个果盘吧?”   婉拒沈明屿的带路提议,阮轻轻一个人走出办公室,按照沈明屿的指点,找到茶水间。   茶水间面积不小,还用挡板隔出不同区域,阮轻轻心不在焉切哈密瓜时,斜对面的咖啡区域传来两个女人压低嗓音的交谈声,她原本并没上心,但接连敏感的词汇蹦进耳中,不知不觉她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   “……沈总居然结婚了?!还以为沈总已经看破红尘粉骨,遁入空门一心事业呢,好家伙,猛不丁来个大的,天降一老板娘。”   “我毕业就来沈氏工作,到今年都快十年了,以前只听说沈总离异,还有一个女儿,压根没见过他和哪一个女人走得近,前几年办公室里还有三两个雄心勃勃,想近水楼台攀高枝的,不过都被杀鸡儆猴了,现在公司里谁还敢肖想沈总这座万年冰山?”   “怎么没有,就那谁,新来的柳江云,她想上位的心思阖楼层都传遍了,见到沈总一副嗲精小娇妻附体的模样,面对咱们时又是另一幅高贵冷艳的姨太太做派。”   阮轻轻:“……”   破案了,柳助理目中无人的态度也好,管得比太平洋还宽也罢,都是因为她已经提前进入老板娘的角色。   柳女士俨然把沈明屿视作囊中之物。   阮轻轻都想高呼一声:女壮士!   果然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思想的高度决定行为的广度。   “不过她长相身材学历能力都很能打,还是沈总的大学师妹,总有两分香火情,还以为她最有机会撬动冰山呢。”   “切,敢往沈总身上扑腾的哪一个不是才貌双全的美女?”   “啧。那能拿下沈总的还不得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你有没有照片?”   “没有,我去楼下送文件了。那会围观群众只顾着吃瓜了,等李助理喊破身份,还没消化完,人家早进沈总办公室了。不过,柳江云是真的勇,上门找茬踢到真佛,我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光听脚底就尬出三室两厅。”   “老板娘估计就是来圈地盘,宣示主权的,段位不浅啊,可怜了柳江云,噗,枕头风一吹,灰飞烟灭。”   “有什么好可怜的?沈总那样有颜有钱有涵养的绝种好男人,假如落我怀里,我恨不能栓他身上,拍死心怀不轨的小妖精们。”   阮轻轻放下水果刀,碰到薄瓷盘沿,发出脆响。   谈话声戛然而止,空气一时间陷入静寂。   八卦吃瓜的人又不是她,阮轻轻一点也不尴尬,她把最后一块哈密瓜摆进盘子,取了两支签字,走了出去,路过端着咖啡面面相觑的两人时,神态自若冲两人点了一下头。   怎么还有其他人?   两人面上惊疑不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心底同时不安地升起一个猜测……这不会是老板娘当面吧?   阮轻轻将两人面色的转变收进眼底,错身一步,她停下脚步,顿了一瞬又回头,微微一笑,温言提醒:“咖啡撒了。”   两人似被锁住的身形蓦地一抖,带动手中的杯子随之一颤,少许咖啡飞漾而出,两人忍不住压低嗓音惊呼。   等她们处理好洒落的咖啡渍,出了茶水间,正见到阮轻轻的身影进了沈总的办公室。   “……”   段位确实高。   她们貌似说什么冒犯言论吧?   所以,不会被吹灭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会……吧?   ……   阮轻轻进门时笑意在双眸间氤氲,流转灵动的神采。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吃瓜抵抗一切烦忧。   人生处处有惊喜,去茶水间切个果盘都能吃到瓜,更奇妙的是,还是和自己相关的瓜。   小说中经常看到的桥段,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撞见,感觉就很微妙,很新奇。   心绪也受此而转。   她人就在沈明屿边上,还愁以后逮不着名正言顺薅羊毛的机会吗?这一次不薅,相当于为下一次蓄力。   可持续发展嘛。   阮轻轻和自己达成和解。   “你们公司的员工福利真不错,茶水间跟一个小型超市似的,大部分零食都是进口的。”   说着,阮轻轻把果盘放到茶几上,递给沈明屿一支签子。   沈明屿温文一笑,道谢接过:“喜欢的话我让李助理送一份去家里。”   “可别。”阮轻轻捏了一颗草莓,“眼不见嘴不馋。”   她一直知道美女五分靠天生,五分靠后天。想要保持光滑可弹的肌肤、优美的身材,在吃食上就要保持自律,火锅烤串麻辣烫之类的她吃得少,各类零食她也吃得节制,美丽需要精心养护。   也幸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零食的渴求越来越低,更喜欢自己琢磨吃食。   吃了小半的水果,阮轻轻有点口渴,不自觉探出舌尖舔了一舔下唇。   沈明屿的指尖一顿,放下签子,起身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给阮轻轻手边的杯子蓄满水,而后他也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灌了一口。   阮轻轻道谢。   “咚、咚、咚。”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士,一副商务精英的派头,见到阮轻轻,神色略顿,眼里掠过一丝犹疑、沉思、明悟,又在眨眼间将情绪抹平。   “这是我太太。”沈明屿站起身,眉目之间带着温和内敛的笑意,“这是人事部方总监。”   方总监面上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沈太太,你好。”   阮轻轻也已起身,神情落落大方,温婉一笑:“方总监好。”   见两人似有公事要谈,阮轻轻很有眼色地提上饭盒拎上包包,笑道:“你们先忙。”   沈明屿示意方总监去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转头对阮轻轻歉然道:“等我三分钟。”   阮轻轻想了想,点头:“那我去外面等你吧。”   关上门。   阮轻轻刚在门侧站定,发现不远处的柳江云正朝她走来。   “沈太太,我想我需要为之前的误会做出解释。”柳江云显然走得有点急,气息微喘。   阮轻轻眉梢微挑。   “心上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这样大虐的剧情都没能令柳女士消沉,反而选择主动出击,心理素质很强嘛。   阮轻轻沉默不语,不急,等对方先出招。   柳江云等了一会儿,见阮轻轻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心稍稍往下沉。   “沈太太,我先前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处于好意的提醒,当然不知道你的身份,班门弄斧了。不过,即便现在知道你是沈氏的老板娘,我自认为那一番话也没错。”   在阮轻轻带笑的眼神下,她这一通辩白的底气节节败退。   不知是因气闷还是尴尬,柳江云的面色渐红,缓了好半晌儿,才挤出一丝笑容:“沈太太,可以接受我的解释吧?”   阮轻轻:“……”强买强卖?   “咔哒。”   身后的办公室门开了。   沈明屿从里面迈步而出,径直停在阮轻轻身旁,俯身接过她手中的饭盒和包包,声线和煦问道:“走么?”   不等阮轻轻回应,一旁的柳江云急迫喊道——   “沈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6 18:05:27~2022-12-08 02:3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6瓶;话梅精2瓶;Dre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有情节修改)   ◎这个男人绝了。◎   柳江云眼皮上撩,视线贴上沈明屿的一瞬间眼神骤然升温,眼波仿佛融化的乳酪,勾连缠绵,拉扯成丝。   旋即,她微微侧脸,移开视线。   拨到而后的发丝因为这个动作散落少许贴在面颊,遮挡了她大半眉眼,但从她略拘束的姿态不难猜测,她对面前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在意,以及显而易见超越上下级的心思。   “沈总,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声音娇软,语气带弯,柔柔一笑,黑亮的眼珠似蒙上水汽,睫毛忽闪忽闪,像是下一刻就能滚出泪花来。   阮轻轻:“……”   嗯,有那味了。   冲鼻。   跟先前高贵冷艳,连眼风都不屑夹一下尔等屁民的睥睨截然相反,柳江云此刻的模样活脱脱一朵小白花,娇柔脆弱,一点风吹雨打便支离破碎,祈求沈明屿的顾怜。   这位柳女士是真的有点东西。   阮轻轻看得津津有味。   近距离欣赏了一出变脸,因她强行“解释”带来的些微烦躁都一扫而空。   阮轻轻不着痕迹瞟了沈明屿一眼。   沈明屿似无所觉,坦然自若,垂下眼睫,温和诚挚的目光直直落在阮轻轻脸上,安抚似的,停驻片刻,待见阮轻轻眉眼间忍着的笑意,这才敛回目光。   沈明屿终于转眸瞥了一眼柳江云,眸色倏而冷淡,面上划过若有所思的神色,继而语气淡淡,随口似的稀松平常问——   “你是谁?”   阮轻轻:……噗。   故意的?   不过,够狠!她喜欢!!   侮辱性和杀伤力都是天花板级别。   看柳江云呆若木鸡,比沈氏墙皮还灰白的面色,阮轻轻都想膜拜沈明屿了。   这个男人绝了,怎么就这么秀呢!   怪不得人成大佬呢,不服不行。   柳江云此刻不啻五雷轰顶,袅袅婷婷的身姿猛地一晃,差点跌倒。   她一副“我是谁我在那”信仰毁灭,神魂出窍的模样。   柳江云被沈明屿轻飘飘的三个字迎面痛击,直接傻了。   这是她做噩梦都梦不到的回答。   她浑身跟刷了一层水泥似的僵硬,用尽力气抬眼去看沈明屿,嗫嗫:“沈总,你……我,我……”   沈明屿恍若未闻,口气虽未不耐,但略沉的嗓音,细听之下,似有似无的疏淡不快。   “还有事?”   说着,淡淡看了她一眼。   柳江云一个激灵,下意识回:“……没,没有。”   明明就是随意的一眼,却莫名让她头皮发麻,神魂归位紧绷。   站在一旁试图充当背景板的方总监内心也掀起一场小型风暴。   因久居上位,沈总虽给人少许距离感和压迫感,但他平日一贯温文尔雅,斯文沉稳,极少和此时般疏离淡漠,扫人颜面。   不过,真的好……爽啊。   沈总实力护妻!   四个人的心思迥然不同,气氛莫名微妙。   沈明屿不变神色,好似也未察觉他一句话后转变的氛围。一切如常,自然而然。   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阮轻轻,神态虽是一贯的温和,兴许是眉目含笑的缘故,细看之下,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这一点不同,作为当事人的阮轻轻尚来不及察觉,就被沈明屿接下来的一番话惊得愣怔好一会儿。   沈明屿状似随口道:“第一次来公司要参观一下吗?我可以充当导游,帮你拍照留念。”   阮轻轻:“……!!”   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它是夹心的。   白切黑,话中有话。   而且指向性相当明确。   破案了,沈明屿刚才就是故意问出那“三字杀器”。   是在给她找回场子吧?   阮轻轻笑容明媚,眨眨眼,用目光和沈明屿交流:你可以的!   这一点小冲突阮轻轻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跌到下风的不是她,装BKING失败尴尬扣脚的也不是她,因此事情过后,她见沈明屿没主动提,便也没多言语。   她还以为沈明屿一日理万机,叱咤风云,大风大浪趟过来的大佬不将这一咪咪事情看在眼里呢,或者说对此毫无兴趣呢,没成想“惊喜”在这呢。   愉快是肯定的。   谁不喜欢被人在意袒护呢。   试问作为一只资深土狗的她,怎么可能不爱呢?   先前,不管是在门口不踩阮轻轻的歉意也好,还是对她和李助理阴阳怪气也罢,她的言行勉强站得住脚,要是紧抓不放和她理论,很难漂亮脱身。   阮轻轻自己之前自己的“不屑一顾”、“摔门走人”、“眼神大法”也算得了上乘,但沈明屿闲庭信步一般,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把人扬了。   教科书级别啊。   比不了,比不了。   不过,好爽啊。   沈明屿读懂她眼神,哑然失笑:“走吧。”   “嗯。”旋即,阮轻轻又“贴心”补充:“随便看两眼就好,快到上班的点了吧,不要打扰到各位精英们工作。”   朝另外两人略一颔首,两人并肩离开。   沈明屿:“也是顺便看一下他们的工作状态。”   “万一抓到摸鱼的呢?”   “警觉性太差,要反省。”   “……好吧。”   轻松熟稔的对话,更称出原地气氛的沉闷和微妙。   似通身的气血一股脑涌上脸庞,柳江云的脸红涨得像要滴下血珠,须臾,又退潮一样散得一干二净,满面惨白。   虽然她刚听闻了沈明屿已婚的噩耗,但也没一蹶不振,反而斗志昂扬。美貌和智慧集于一身,她坚信只要沈明屿和自己近距离相处一段时间,总会分辨出谁是瓦砾,谁是明珠,弃暗投明,选择自己。   她重拾信心,还不到一个小时,又被打碎。   其他任何人包括“沈太太”她都不放在眼里,偏偏是沈明屿给了她致命一击……   柳江云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几近呕出血来,前所未有的迷惘萎靡。   在国外时她曾送他回公寓,虽然只有那一次短暂接触。   怎么会看不到她呢?   故意的吧?   柳江云的情绪稍稍平复,余光察觉方总监睇过来的视线,全身一僵,勉强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沈总应该误会我了……”   是了!   她陡然一个激灵。   沈明屿肯定是因为对她有误会,才那么不留情面。   一定是那个女人向沈明屿告她黑状了!   小人!   肯定添油加醋,极近可能地诋毁她,蒙蔽了沈明屿。   方总监瞥一眼深受打击的柳江云毫不同情。   沈总为人正派,私生活严谨,从不和公司的女员工纠缠暧昧,对于工作也是尽心竭力,一丝不苟,且公司以能力和贡献为准绳,杜绝拉帮结派人情绑架,对于和他一样只想专心做事,不愿意花心思钻营的人而言,在沈氏工作特别顺心,特别有安全感。   他对沈总真的十分敬服。   再看一眼相携离去的两道背影,男人高大挺拔,步态沉稳,女人纤瘦窈窕,灵动活泼,虽然没有肢体接触,却莫名有一种气场,旁人融入不进。   “沈总和太太真般配啊。”   所以,眼前的柳江云才更让人厌恶。   一副受害者的脆弱模样给谁看?自作自受!   就看不惯这样心术不正的人!   “误会?误会什么?”方总监似笑非笑,嫌弃道,“误会你想方设法往沈总跟前凑?还是误会你踩着沈太太搭讪沈总?或者误会你明知道沈总已婚还想插足人家婚姻?”   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这样心思都长歪了的人发配非洲都是便宜她了,就该彻底剔除出沈氏!   他就是这么刚正不阿!   柳江云:“!”   好悬没厥过去。   丢了个嫌恶的眼神,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方总监转身离开。   柳江云一个人呆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周围不少人还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目光如刀,刮刺她面皮。   柳江云用尽所有骄傲,咬咬牙,煞白着脸转身离开。   ……   沈氏总部又不是游乐园,可以从头到尾玩乐一圈,因此阮轻轻也只是意思意思地随沈明屿瞅了两眼,听他大概介绍了一下部门楼层和职能,然后她再挑拣感兴趣的部分多问两句,很快两人就离开,去往地下停车场。   阮轻轻自以为两人还挺低调的,没惊动几个人,但她却不知道,公司多个员工群已经刷满了她的照片,有她一个人独美的,更多的是和沈明屿同框的。   一条条消息飞速上蹿,火爆程度堪比年底抢红包。   【我去,沈总不愧为沈总,也太会找了吧!老板娘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有,这气质也太好了吧!】   【两个人的颜值也太般配了吧,以前还暗搓搓怀疑沈总是无性恋来着,我错了,沈总是宁缺毋滥,呜呜呜本颜狗先磕为敬!】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沈总手上拎着女款包包,还以为这一幕只能存在于幻想呢。】   【沈总手里拿的是饭盒吧?所以老板娘亲自送饭来了?】   【有人看见两人去了地下停车场,然后沈总亲自为老板娘开车门,自己再坐回驾驶位,开车离开了。】   【嘻嘻,有画面感了,齁甜~好想看接下来的剧情啊啊啊,摩多摩多。】   接下来根本没什么剧情,阮轻轻接到王管家的电话,告诉她品牌方寄来的样品到了。   本来还想拒绝沈明屿开车送她的提议,但这个电话后她立马改了主意。   真想马不停蹄赶回家。   她要工作!她要搞钱!   车子在马路上缓慢前行,市中心的交通状况相对拥堵。   阮轻轻不经意瞟向身旁的沈明屿。   一到车上沈明屿便把西装外套脱了,衬衣袖扣解开,随意往上卷了两道,露出冷白劲瘦的一小节手臂,被紧贴的黑色皮质方向盘一称,更具力量感不说,还多了几分洒脱。   侧脸轮廓极为优越,眉骨立体,鼻梁挺拔,下颚线流畅硬朗,包裹紧致不见纹路的冷白皮肤,罕见的矜贵英俊。   本身的容貌气质身材已数稀缺品,再有丰厚的身家点缀,怪不得人家姑娘锲而不舍,从国外到国内苦苦追求呢。   当真是蓝颜祸水啊。   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呀。   想到最后一眼柳江云碎成渣渣的表情,阮轻轻禁不住感叹:“回头是岸啊。”   沈明屿转头,随口笑问道:“回头是岸?”   阮轻轻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沈明屿,勾起一抹笑,解释:“感情错付啊,得不到回应,不要瞎坚持,及早抽身,及早上岸。”   车子重新提速,沈明屿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车前,神情一如既往,顿了顿,语气随意应道:“嗯,是么。”   红灯亮了。   沈明屿转头看向阮轻轻,不知是不是背光的缘故,他本就漆黑的瞳孔愈发幽深。   “你觉得坚持多久合适?”他温声问。 第67章   ◎她整个人都被他笼罩。◎   “嗯?”阮轻轻从他眼神中挣脱,心不在焉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毕竟每个人面对的人和境况不同。”   “嗯。”   “而且,”阮轻轻沉了沉心绪,反问一句,“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意,当事人应该最清楚吧?”   沈明屿唇角的笑容渐深,顿了片刻,低声拖长语调“嗯”了一声。   窗外的萧条景色在暖阳笼罩下,都多了几分鲜活气,高耸入云的大楼被造型别致,低阔舒朗的商场,往来不绝的行人让整幅画面流动起来。   参观沈氏的震撼复又泛上,阮轻轻侧脸瞄一眼旁边的男人,以往就知道他厉害,甚至书中因为要凸显女配“沈一渺”的不争气,极尽笔墨书写过,但都没法与亲眼见证他只身白手建造的大厦有冲击。   她穿书前所在公司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彩虹屁她之前已经吹了数次,阮轻轻把涌到喉头的溢美之词咽下。   她也吹累了。   不过,一流的工作环境,高素质的同事,谁不想要呢?   风风火火,走路带风的白骨精们简直太戳她了!   “你们公司好多美女小姐姐啊。”阮轻轻不由得赞叹。   沈明屿放在方向盘的指节一顿,不着痕迹瞥她一眼,边踩刹车边不置可否道:“嗯。”   阮轻轻神思不自觉拐弯,她记起书中出现在沈明屿四周的年轻女人除了“阮轻轻”之外再无旁人,而作为“唯一”,“阮轻轻”却不是“霸总”捧在掌心的小娇娇,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完美隐身,而沈明屿的世界中则只有两样,工作和女儿。可今天只是匆匆一瞥,沈氏女员工中可有不少美女,春花秋月环肥燕瘦,沈明屿到底是凭什么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眨了眨眼,阮轻轻压了压略昂扬的语调,可其中的兴味和探究之意却更浓了:“你怎么看办公室恋爱?”   沈明屿温和道:“公司不明令禁止。”   说着,她转脸看向阮轻轻,眉眼之间一派坦然从容:“但就我个人而言,不会。”   阮轻轻转过头,抬眼看向沈明屿,问道:“为什么啊?”   沈明屿语气淡然:“影响工作效率。”   阮轻轻:“……”   还真是朴实无华又上进的理由。   你不成首富谁成首富!   原来柳江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以为进他公司方便近水楼台,啧,为她默默流一滴鳄鱼的眼泪。   八卦一下的心顿时熄灭,办公室桃色绯闻和工作狂人绝缘。   ……   沈明屿把车停在别墅主楼门口,阮轻轻挥手跟他道别,然后下车。   乍然从暖烘烘的车厢出来,阮轻轻禁不住小跑进楼。   车中,沈明屿唇角有着淡淡的笑容,略一思忖,他给李助理拨了个电话,简短交代两句,并未掉头,而是把车子开进停车库。   阮轻轻一进门就问迎上来的王管家,声音藏不住的雀跃:“王姐,样品拿回来了吗?怎么样?你打开看了吗?”   王管家笑着侧身指向客厅茶几上的纸盒:“就在茶几上,等太太您亲自打开。”   阮轻轻走过去,坐下,拆着丝带向王管家道谢:“王姐,实在太感谢了。”   昨天,阮轻轻几经斟酌,询问王管家的建议,最后又征得她的同意,最终把王管家附近的一栋公寓做为暂时样品收取处,因此,品牌方把样品寄到王管家的公寓,又由她亲自去取回来。   她好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   近期来看,这还是一个有点遥远的梦想。不过,倒是可以在附近租一间房子,布置成工作室,方便找一个助手,总不能一直让王管家无偿发电。她也不是没想过付王管家薪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一是王管家坚决拒绝,二是了解到她的年薪后,阮轻轻自己就主动退了。   她是穷逼,请不起。   当然,工作室也只是提上了计划,毕竟她现在还一毛钱没见到呢,总要突破六位数再来具体实施。   阮轻轻把纸盒中的榴莲千层抽出来,一股榴莲的香气扑面而来,看来料还算足,扫视一圈,外观也很美观。   王管家接过阿姨端来的柠檬红茶放到阮轻轻手边,问道:“太太,要切一块尝尝吗?”   阮轻轻拒绝:“不用,我打算自己做一个和这个对比,先放进冰箱吧。”   她上楼换上舒适的居家服,一下楼梯,却见到沈明屿正在客厅沙发上喝茶。   阮轻轻很意外,走过去,不解问道:“怎么没回公司?”   沈明屿温声解释道:“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了,余下的工作不多,在家处理就行。”   “哦,”阮轻轻指了指还放在茶几上的饭盒,笑道,“那我们中午好像去野餐。”顿了一下,她又问:“我要去做榴莲千层,你要不要吃?”   沈明屿唇角浅笑:“嗯。”   转而,他看了一眼厨房,问:“要拍摄吗?”   阮轻轻点头,旋即问:“王姐呢?”   “老陈那边出了一点意外,她去帮忙处理。”沈明屿将衬衫袖子重新卷起,站起来,走到阮轻轻身边,自然问道,“介意我拍摄吗?”   阮轻轻怔住:“你会?不是简单拍摄哦,需要光影和角度。”   沈明屿声线平和:“可以试试。”   虽然他的话模棱两可,但他神情泰然,看过来的目光亦温和有力,阮轻轻却莫名感受到游刃有余的自信。   摆出设备,沈明屿接过相机,调整一会儿,对着茶几上的饭盒拍了一张,而后递给阮轻轻看成图。   阮轻轻接过,一眼就被吸引。   宽大的米色沙发、浅灰色羊毛毯、原木色简洁茶几以及其上的暖橘色饭盒,和谐地铺陈在一张图片中,光影穿插其间,疏落有致,形成奇妙的感官,舒适、惬意。   这是一张有温度的照片。   阮轻轻一脸惊叹:“你水准竟然这么高!”   比王管家那种专门钻研学过的也不遑多让。   他还给不给人留活路,是不是要卷死其他同性?   会赚钱,长得体面,气质拔群,脾气好……居然还擅长摄影。   试问哪一个喜欢拍照的美女不想要一个精于拍照的男朋友?   沈明屿只低笑不语。   摄影是他年少时的一个爱好,家庭剧变后就收了起来,只偶尔摆弄,虽然很多年不精研,但相关的理论还能回忆起来,一些简单的拍摄完全没问题。   既然如此,阮轻轻便不再客气,请沈明屿帮她拍摄。   进入厨房,准备好食材,鸡蛋、低筋面粉、玉米淀粉、糖粉、纯牛奶、黄油、奶油、榴莲肉、细砂糖。   榴莲千层原就是阮轻轻特别爱吃的一道甜品,甘美细润的榴莲果肉,配上软厚的饼皮,入口醇香,甜而不腻。   沈明屿在镜头后,看着阮轻轻一双灵巧的手打蛋、筛面粉糖粉、倒牛奶、热黄油、混合搅拌成面浆。   十指葱白似的修长纤细,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粉白的指尖之下好似也有香甜氤氲溢散。   窗外树枝枝条摇曳,不时带动光斑在她身上、发丝、手背缓缓移动,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沈明屿全神贯注。   画面里的人已经开始摊饼,倒浆入锅,提起来顺时针转动,静止,出锅。漂亮干净的动作极具凌厉的艺术感,让人忍不住击掌赞叹。   一共制作了二十张饼皮,阮轻轻甩甩略酸的手腕,长吐一口气。总算完成大半。   摊饼时要抖手腕,原本卷好的袖子落下来,她用手腕往上搓了一下,没一会儿又掉下来。   “我帮你卷上去吧。”   沈明屿从镜头后从向阮轻轻,站到她旁边,微垂头。   两人靠得很近。   阮轻轻甚至能闻到沈明屿脖颈和呼吸间的温热香气,侧了侧头,搅动微风,沉稳的松木香和一点柑橘的甜,融汇交织,在两人之间徐徐流淌。   她好似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场中,伸过来的长臂,半抱似的,阮轻轻凝了一瞬,才松懈下来。   她穿的是纯棉的家居服,不厚,沈明屿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小臂肌肤,略高于她的温度,激得她往后一缩,同时,沈明屿已帮她卷好袖子,往回收手,让她方才的动作自然而然,不显突兀。   沈明屿走回镜头前。   继续。   一种无形的压迫和别扭让她打发榴莲果肉的动作少了先前规律的韵味,直到她再次打发糖和淡奶油,动作才再次流畅起来。   混合榴莲果泥,以及糖和淡奶油,搅拌均匀。   最后,一层饼皮一层榴莲奶油,这一兼具趣味和治愈的步骤,让阮轻轻彻底沉迷,唇上微扬,跳跃的十指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好心情,一直把二十张饼皮全部用上,她才停手,把成品放入冰箱冷藏,等一两个小时奶油定型后,就可拿出来品尝。   拍摄完毕。   阮轻轻接过相机看素材,越看越满意,双眼洒满细碎星光,笑道:“感谢沈总。你真的太厉害了。”   沈明屿慢条斯理整理袖子,转头低眸:“业余爱好,不过手生了。”   阮轻轻:“……您谦虚。”   凡尔赛吧,这是?   不过,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   阮轻轻兴奋异常,熬到凌晨把素材粗剪一遍,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中午,挣扎着从吸力惊人的柔软床铺坐起来,愣怔好半晌儿,直到肚子再次鸣叫哀嚎,才用力眨了两下酸涩的双眼,摇摇晃晃去洗漱。   换下睡衣,三两口把床头的水杯喝光。   跻上拖鞋,阮轻轻拢着头发走到门口,用胳膊肘推门。   有阻力。   门后有东西?   阮轻轻侧身从门缝挤出来,一个黑色的礼盒躺在地上。   阮轻轻疑惑,放在她门口,所以是给她的?谁放的?   走廊空无一人。   顿了一会儿,阮轻轻迟疑地弯腰捧起礼盒,很沉手,是什么?   她转身回房,窝进沙发,把礼盒搁在腿上打开,迎目一张卡片,上写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气势斐然,颇具风骨。   待看清内容,阮轻轻笑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情节有变动,还添了三百多字。给先前看过的小可爱道个歉,麻烦重新去看一遍。鞠躬。感谢在2022-12-09 19:20:29~2022-12-12 20:0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傲雪*寒霜、北沈南颜10瓶;话梅精、Dream、小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悄不声地来一个惊喜。◎   【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万望原谅。】   墨迹在雪白的纸上微微晕染,泼墨似的,雅致。   略一思忖,阮轻轻便知道沈明屿此番举动的含义。   歉意的源头在柳江云,可这一声“抱歉”却不是为她所说。   一方面,柳江云是沈氏的员工,她在公司期间对自己这个“客人”的行为,冒犯也好,言语失度也好,作为沈氏“大家长”的沈明屿代她致歉情理之中;另一方面,自己作为沈明屿的“客人”,在他的地盘被他的下属“刁难”,他理所当然要为自己的遭遇致歉。   不过,“替人道歉”这一举动本身就分出了亲疏远近,而比起柳江云,沈氏普通一员工,自己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近半年,关系总要更近,更熟悉。   更为关键的一点,柳江云对沈明屿的心思昭然若揭,办公室门口她忸怩的姿态和拉扯的神眼,以沈明屿的敏锐,哪怕之前没察觉,那之后心里也就清楚了,试问,以沈明屿玩转人情世故的情商和睿智,怎么会替这样一个对他别有所图的女人,向自己的妻子道歉?即便这个“妻子”只是名义上的。   他总是得体的。   于是,他从第二点入手。   这件事在阮轻轻看来已经翻篇了,毕竟,昨天沈明屿已替她狠狠挫伤了柳江云。   阮轻轻把卡片先放一边,不得不承认,沈明屿是个讲究人,太妥帖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超市购物送免费礼品一样,天降之喜。   礼物也贴心至极。   两只顶配相机。   可能是昨天帮她拍摄时,两次移动机位,有两段画面不连贯,让他产生送相机的想法。   的确送到了阮轻轻的心里。   她在琢磨设立工作室时,就考虑要再入手一台相机。现在两台相机,拍摄时尚算够用,但拍摄角度略单调,昨天是沈明屿精益求精,才会调换多个机位,提前暴露出相机短缺的问题。   一觉醒来,问题完美被他给解决了。   圣诞老爷爷都没他效率吧。   太有心了!   饶是阮轻轻绞尽脑汁都没想到沈明屿会送她相机。   拍摄时,他可是一句都没提机位的问题。   悄不声地来一个惊喜。   这个男人真的——很会!!   熬夜后稍低迷的心情莫名轻快,阮轻轻把东西收拾好后,脚步轻盈地下楼觅食。   在餐桌上却被告知沈明屿又出差了。   阮轻轻手中的勺子一顿,而后送进口中,干瘪的胃得到安抚,升腾起阵阵暖意,不一会全身的细胞都松弛下来,她小小舒一口气。   沈明屿出差她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这一次有了一件意外的小事发生。   ……   填饱肚子,阮轻轻上楼抱了电脑到客厅窝进她御用位置,将凌晨粗剪的视频细化,专场、衔接、字幕、配乐……   专心投入工作,时间飞快而逝,阮轻轻视频剪辑完成时,天空已蒙上一层浅薄的黑纱。   先王管家从头到尾细览一遍,待没问题后,她便把视频发给品牌方,如果对方没意见,再上传F站。   点了发送键,阮轻轻把电脑搁到身前的茶几上,长长伸了个懒腰。   嗓子干痒。   反手揉着脖颈,她起身走向厨房,好一会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正见沈一渺盘腿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从书包里往外掏卷子和笔袋。   要在客厅写作业?   原本放学回家就往楼上房间钻的人,今天居然不换衣服就在楼下写作业。阮轻轻走近两步,视线下挪,不经意地瞥见是两张英语卷子,一时之间心下微愕,坐回原位置,插了一块雪梨送进口中,干涸的口腔得以滋润,嗓音也自然流畅起来:“怎么不去楼上写?”   沈一渺身形一凝,略不自在,却还是回道:“楼上闷。”说完,唇崩成一条线,眼底掠过一抹懊恼。   沈一渺住三楼,房间在采光景致最好的方位,怎么都比一楼更通透吧。   阮轻轻侧头看她:不对劲!   小说中,沈一渺作为对照组女配,课本都不碰,更别提写试卷,现在虽然安分做一名学生,甚至成绩小幅度提升,但却远远达不到争分夺秒,衣服都来不及换得上进。   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沈一渺见阮轻轻一直频频瞄自己,她顿住笔,侧了侧身,留给阮轻轻一个后脑勺,因为不自在,耳尖渐变成红。   “咔嚓、咔嚓。”   阮轻轻一口接一口将雪白晶莹的雪梨块送进口中,出于无聊的好奇,不时远眺一眼沈一渺的卷子,十个选择错了三,还成,及格了。   沈一渺有点受不了了,转脸,问道:“干嘛一直看我?”   阮轻轻散漫道:“想问你吃梨吗?”   沈一渺:“……不吃。”   这话太假了。   别以为转过身就感觉不到她一直偷瞄自己手下的卷子。   阮轻轻也不在意:“哦。”   沈一渺转过身摈弃嘈杂的声响,努力专心读文章,做阅读理解。   可文章读了一半,却记不起文章开头讲了什么。   心里愈发鼓噪。   索性丢开,去写另一套的单项选择题。   换卷子时,沈一渺无意识地把卷子往阮轻轻的方向推了推,见此,阮轻轻眉梢微挑。   沈一渺不会是想让她辅导功课吧?   阮轻轻:……!?   以沈一渺别扭的脾性,必定不会直言请求。   再说,叛逆期的青春美少女的心思比六月的天还难猜,她一个老阿姨一般摸不到她心思。   不过,沈一渺都把试卷推给她看了,暗示还不够明显么?   阮轻轻自以为寻到真相。   不过,沈一渺不主动提,她也不好……   “叮!”   系统上线。   【现检测到最新任务:辅导继女功课,一题一百块,上不封顶。任务完成后,奖励即刻发放。宿主是否接受任务?一分钟内请回答,责任消失,不做惩罚。】   阮轻轻:【……接受。】   她怎么会拒绝小钱钱!   系统总是如此及时,可以如此精准抓住她的七寸。   腹诽着系统,阮轻轻仔细将题目分析一遍,趁沈一渺顿笔的空挡,指着一道题目,说道:“这句话是过去完成时,应该选B吧。”   沈一渺:“??”   怎么忽然讲题?   听说许多成年人都好为人师,她不会也想在自己这里过一回“教书育人”的瘾吧?   虽然明天老师会讲……沈一渺瞥一眼阮轻轻,见她好像比刚才更振奋的模样,敛下眸子,嘴唇动了动,没说拒绝的话。   如果她喜欢的话,那自己就勉为其难配合一下吧,大不了晚睡一个小时。   再说,自己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需要她出手。   沈一渺侧耳倾听,“嗯”了一声,涂改掉错误选项。   阮轻轻又指向下一题。   沈一渺都认真听了,偶尔还会说出自己的疑问,阮轻轻解答,深入浅出,很容易理解接受。   终于,单项选择和完形填空都讲解完毕,阮轻轻数了数,正好一道题目,十来分钟,一千块到手。   看一眼订正错题的沈一渺,阮轻轻眉目微扬。   别扭傲娇,就不能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阮轻轻将盘子中最后一块雪梨消灭,不由庆幸,还好是英语,对过了专八的她来说,高中英语不成问题,如果换成瞅一眼就短路的物理、或者读题目就眼晕的数学,系统开出天价她也没本事拿,铁定找借口早早溜走。   “叮咚!”   收到新邮件。   品牌方发来的,表示对对视频很满意,让阮轻轻尽早发,于是,她客气回复两句,打开F站后台把视频上传。   一通操作后,阮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察觉沈一渺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就差在脑门写“我有话说”四个大字。   阮轻轻疑惑问道:“怎么了?”   沈一渺指间签字笔时不时转动,她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头,耳朵红了一半,轻咳一声道:“……其实今天的英语作业本来只有一套卷子。”   阮轻轻:“嗯?”   沈一渺微垂头:“有一套是老师加罚的。”   阮轻轻意外,脱口而出:“为什么罚你?”   想了想,沈一渺抬眼瞥了阮轻轻一眼,低声道:“施雨菲昨天的卷子没写完,今早看了我的。”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顺畅起来:“可她不带脑子,我写错划掉的单词,她也一一照抄,这么明显,老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说着,竟带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来。   阮轻轻听得直乐。   沈一渺好似破罐子破摔,一口气说完:“我们老师说‘惯子如杀子’,所以我就被连坐了,得陪着她加罚一套卷子,而且,还要家长在卷子上签名。我爸出差了,我只能向你求助了。”   阮轻轻的笑声,让沈一渺无语、尴尬、羞恼,不过很快消退,而后眉眼之间也染上笑意,萦绕在周身的别扭拘谨,也一扫而空。   原来,说出来也没那么难。   霎时,束缚她的一层枷锁倏地脱落。   “你们老师说得对,爱她就不要给她抄作业,让她独立行走。”阮轻轻点头笑道。   原来不是要她辅导,是要她的签名啊。   果然六月的天啊,她误会个彻底,不过一千块也满足了。   她让沈一渺指出位置。   沈一渺提醒:“不要太多连笔,不然老师认不出会打电话给你确认。”   阮轻轻:“……”   贵族学校的老师已经严谨负责至此了么?   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沈一渺,没错过她眼底的惊赞。   阮轻轻暗笑。   虽然她的字跟沈明屿比少了那么几分气势,但也是被许多人夸奖过的。   “叮!”   系统:【现检测到最新任务:给继女在英语卷子上签名,奖励一万块。任务完成后,奖励即刻发放。宿主是否接受任务?一分钟内请回答,责任消失,不做惩罚。】   系统:【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完毕,请宿主注意查收。】   阮轻轻:“……”   系统是不是该清内存了,反应这么慢?   还有,她劳心费力十几分钟才一千块,轻松签个名,三个字,就一万块,评判标准是不是过于随意?   对此,她早就有疑问了,有的任务费时费力可奖励却少,而有的任务毫不费力却相当丰厚,标准是什么?   对沈一渺的帮助或者付出?沈一渺所受触动的深浅?   好似都说不通。   不过,无论是什么,目前看来系统的存在都没影响她正常生活,甚至带了一定便利。她暂持乐观态度。   “……我还有一个请求。”   阮轻轻正思索间,被沈一渺喊回神。   阮轻轻凝眸:“嗯?”   沈一渺扣着手指,身子不自觉往阮轻轻靠了靠,试探问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我爸爸,好不好?”   阮轻轻哑然失笑,故意问:“万一你爸从别处知道了这事呢?”   见沈一渺表情肉眼可见的着急紧张,她刚要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出现三个字——沈明屿。   “……”   阮轻轻、沈一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2 20:01:56~2022-12-15 01: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线41瓶;小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她的确无法拒绝他的陪伴。◎   虚惊一场。   沈明屿只在电话里简单问候两句,交代还要两天才能结束工作回海市。   吃过晚饭,已近七点,阮轻轻带上小边牧准备去街上溜达溜达消食,出乎意料地,沈一渺跟了上来。   两人慢悠悠走在过往行人中,聊得随意,可能两人刚在一个战壕“对抗”过沈明屿的原因,阮轻轻很容易便察觉沈一渺面对自己时愈发松弛亲近的态度。   夜晚风凉,逛了两条街,两人一狗就往回走了。   说说笑笑到临近别墅的巷道口,一道人影从墨黑的树荫中移出来。   “沈太太!”语气冷硬。   阮轻轻转目望去,旋即眼角下压。   柳江云。   橘黄的路灯下,柳江云的面色却没沾染半分暖意,目光黑沉,一副想找茬的模样。   她快步朝阮轻轻走来。   不待阮轻轻有所动作,沈一渺稍一错身半挡在她身前。   阮轻轻一怔,对侧眼看过来的沈一渺真心实意的一笑:“没事。你先带它回去,我处理完事情就回。”   沈一渺拧眉:“真的?”   阮轻轻拍拍她肩膀,笑道:“说两句话而已,你以为呢?”   见沈一渺一步三回头地走远,阮轻轻这才把视线重新落在柳江云脸上:“柳助理。”   柳江云方才一直抱臂沉默,眼神讥诮,听了阮轻轻的称呼神态一僵,没好气道:“你故意的吧?”   这柳江云多少有点大病,说话没头没尾不说,又来找她干嘛?   阮轻轻挑眉不语,听她解释。   果然,下一刻柳江云用力甩下手臂,气闷不平道:“我辞职了,你开心了吧?!”   这下,阮轻轻是真意外了。   阮轻轻点头:“我的确很开心。”   “你?!”柳江云气结,双目圆睁,一厢情愿地扫射似的持续输出,“把我调到非洲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和流放有什么区别?那样的环境是人呆的地方吗?哼,居然还有脸说这提拔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想赶我走,还要套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她明白沈明屿不直接辞退自己理由,不就是怕他老婆沾上“老板娘不高兴就可以随便开除员工”的恶名么?   非洲的项目的确是很多人看好的潜力股,登云梯,但她却看不上眼,那么脏乱差的环境她想一想就不寒而栗,面对同事们或嫉妒或羡慕的祝福,她所有的抗拒推辞都会被认为是“虚假”的凡尔赛。   而且,即便她辞职,他人最多惊讶过后笑话两句她“娇气”,也不会联想到“沈太太”身上。   她简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差点憋出病来。   更让柳江云嫉妒得发狂是,沈明屿那样一个矜贵疏淡,她永远攀扯不上的人,竟然也可以替人考虑得如此细致……那么维护一个人。   她曾幻想过工作狂如沈明屿是否会“偏爱”,事实证明,他会,可惜对象不是她。   是眼前的女人。   嫉妒似蚂蚁噬心,让她焦躁,让她胸腔憋闷,让她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你以为他这么做是维护你的名声么??他只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光风霁月。他现在爱你,可又有多少呢?他眼里只有工作,到你这里的,呵!你是要饭的吗?”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讨好了他女儿,你地位就稳了?等你有了孩子后,你看你继女还能和你亲如母女?到时候,他夹在你们中间,多少耐心都磨没了,你成了黄脸婆,而外面呢,永远不缺十八岁的漂亮姑娘!到时候,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想想就替你可怜。”   她还没入场,就是去竞争的资格,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靠近沈明屿,也是因为知道,索性破罐子破摔,冲动之下就跑来沈家堵人。   她多年渴盼落空,自然也不希望罪魁祸首一帆风顺,不管多少,能给对方添堵,也能出一点气。   到此,柳江云已经一副轻蔑的神态。   阮轻轻神情不变,懒洋洋道:“谢谢你的衷告。”   柳江云脸一霎那通红,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阮轻轻继续道:“之前你提工作,公司信任你的能力,给你锻炼的机会,以备以后提拔重用,你不理解可以和公司商量,一气之下辞职,就是你不懂事了。社会人了,怎么能意气用事?”   柳江云脸色乍青乍白。   “再有,他看重事业,可你偏想跟他谈情说爱,你们追求不同,从这一点看,就算他没结婚,也不会和你走到一起。我视野和你不同,愿意支持他,毕竟,他赚得越多,我花得越痛快。”   “最后,关于你最后一段话,我心比较正,只当你担忧我,而不是没安好心,挑拨离间。我觉得你还是没把格局打开,像你这样外貌能力都拔尖的美女沈明屿都不多看一眼,更何况其他人?还是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样貌平凡,能力平庸?即便如此,就像你说的,我还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总归不亏,对吧?”   柳江云脸色难看到极点。   阮轻轻神态自若,理了理耳侧发丝,不紧不慢问道:“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沈明屿是个坑,那么,你又为什么看上他?总不会是扶贫吧?”   “还是说,你在说反话。”阮轻轻笑眯眯,“你在嫉妒我。”   心思被戳破,柳江云一瞬间僵硬。   她什么意思?想做什么?   阮轻轻一脸满足喟叹:“嗯……这感觉还不赖。”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江云惊怒交加,愣愣看着阮轻轻没事人似的径直转身走了。   ……   阮轻轻往回走。   “叮!”   系统:【明天是原主父母祭日,宿主是否回去祭拜?】   她脚步一顿,讶然片刻,坚定回了一个字:【去。】   系统随后把原主家庭住址,父母墓地地址告诉阮轻轻。   离海市不算远,地铁三个小时。   因着这件事,阮轻轻情绪便不高,回到别墅见沈一渺还在客厅茶几上写作业,她牵了牵唇角,安抚:“没事,事情都处理好了。”   说罢,阮轻轻简单地招呼了一声就上楼了。   沈一渺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不过,眉心还却紧紧蹙起。   阮轻轻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后,心间的低沉渐渐消散,刷了两个搞笑视频,心绪彻底平稳。   正是这时候,沈明屿的电话打进来。   阮轻轻接了起来。   沈明屿的嗓音低沉,因笑意不明显轻颤:“一渺找你签字了?”   “嗯,我给签的。”阮轻轻微怔后承认,道,“她拜托我不告诉你来着,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被你知道了。”   沈明屿温声解释:“高一年的教务主任是我同学。”   阮轻轻:“……”   为沈一渺默哀一秒。   又聊了一会,阮轻轻在窗边的沙发坐下,入目一片深浅不一的黑,错落的树影因风游动,像活了一样,柳江云之前居然能坦然站在浓阴里,胆子挺大,如果不大,也不会再来找她了。   她妈妈就缺少了柳江云这一份“孤勇”。   当年,若是妈妈不活在那份自欺欺人的盼望中,去找爸爸,或者那个女人,亲眼目睹男人的凉薄绝情,或许就不会浪费光阴,空耗青春,就像她当初一样,彻底对“爸爸”死心,丢掉过往,重启生活。不管是早早寻到另一段幸福,还是坚持独身一人,生活都不再是一滩死水。   也许是隔着电流模,糊了阮轻轻划下的边际;也许是沉凉的夜色在她心底打上了孤寂的烙印;也许是父母往事,掀起了她心绪的震荡;也许是沈明屿的声音过于温和磁性,软化了她的防备,让她有了倾吐的欲望。   于是,她说:“沈明屿,如果你在外遇到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人,一定不要瞒着我。”   “我不要做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她永远不要像母亲那样。   她会笑着挥手说再见。不纠缠,不留恋,寻一个烟火旺盛处,安家,用心生活。   可以清楚听见对面呼吸凝滞一瞬。   须臾。   “不会。”他回。   语气认真,坚定。   ……   订了八点钟出发的高铁票,第二天一大早,阮轻轻被闹钟吵醒,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然后收拾好短途出门的衣物,洗漱用品,护肤品,身份证件等等,最后把原主家里的钥匙郑重放好,换上出门的衣服,下楼吃早饭。   沈一渺还在餐厅吃早餐。   见到阮轻轻的装束,脸上的表情惊愕,脱口而出道:“起这么早?”   阮轻轻点头,跟王管家要了一碗粥,解释:“要出门一趟。”   沈一渺:“去哪?”   本来早起就让阮轻轻头疼欲裂,再加上一通忙碌,更让她面上恹恹,因而声音有些飘忽:“回家。”   她实在没胃口,粥只喝了两口就推到一边,没看到沈一渺一脸纠结,站起身说道:“我还要赶时间,先走了,你慢慢吃。”   沈一渺也没了胃口。   阮轻轻为什么要回家?   和昨天的“柳助理”有关吗?出门时还好好的,她们两人说说笑笑,和“柳助理”谈完后,回来时的脸色就不对劲。柳助理是谁?是爸爸公司的人吗?如果是,她找阮轻轻干嘛?   她不好深问。   万一问出尴尬来……   想了一会,她跑上楼,找到手机拨号,电话一接通,她直接道:“昨天晚上有个柳助理来找她,刚刚她提着行李回家了。”   顿了一下,她强调:“她自己的家。”   说完不等对方回话,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挂断。   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去解决。   她长呼一口气,背上书包下楼。   这边,沈一渺果断电话后,沈明屿并没有立即收起手机,略一思忖,拨给了阮轻轻。   昨晚通话时她情绪就有一些微妙,但他清楚,沈一渺的猜测不对,她压根就不在意柳助理。   “喂,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传来阮轻轻的声音,带了倦怠的沙哑。   沈明屿放低声音:“你要回家?”   阮轻轻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家里都是他耳报神,瞒不过他:“是。”乍然听见沈明屿的声音,把她的记忆短暂拉向昨晚,阮轻轻微不自在,抿了抿唇,还是解释了一句,“父母祭日。”   静默两秒,沈明屿温和道:“我12点能到。”   “……”阮轻轻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缓,“不耽误你工作吗?”   沈明屿:“不耽误。”   想了想,阮轻轻没再推辞,报了地址。   “沈明屿……”阮轻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终还是道,“先这样吧,见面再说。谢谢你。”   “嗯。”沈明屿声音低低。   从坐上出租开始,阮轻轻的心便一点点被悲伤浸入、包裹,应该是原主残存在体内的感情在发酵。   天空灰蒙,大片大片暗色的云彩挡住阳光,不漏一丝。   像极了她的心情。   空茫、无助。   至少此刻,她的确无法拒绝他的陪伴。   作者有话说:   女主厚重的心防被一步步卸下~下一章大转折!   爱你们~   感谢在2022-12-15 01:13:49~2022-12-16 22:0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绾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宜城,三线小城。   相比海市的繁华鲜亮,多了一些烟火的陈旧。   动车还有十分钟到站,望着窗外出神的阮轻轻被兜里震动的手机惊回神,掏出来,沈明屿的电话。   “还有十分钟到站了吧?”沈明屿温声问。   阮轻轻音色略沉:“嗯。”   “我让这边公司安排人去接你。”   沈明屿的口吻和缓耐心,好似生怕她介意,拒绝。   阮轻轻顿了一下,还是道:“不用麻烦,我打车就可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打车。”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力。   阮轻轻眸子凝了一瞬。   其实听见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打车时,她下意识便想反驳。   不过停顿的一秒钟,心底却迟滞地浮上些许触动。   “不放心”,这三个字,从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她的成长之路,伴随着“懂事”、“能干”等词,小时候,她就能一个人走路上下学,初中学校远了,她学会骑自行车,高中去了市里,每周往返独自乘坐大巴,更别提之后她胆大包天,一个人瞒天过海偷偷乘飞机去找“爸爸”。独自出行而已,她习以为常。现在冷不丁有个人竟为此担忧她,心头莫名泛上一股酸软,直冲鼻端。   她摒了两息,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而后才低垂眼睑,轻声回道:“好。”   放下手机不一会就到站了。   阮轻轻一出站,就被热情的人潮包围,有出租车司机,有旅店老板,都在努力招揽客人。   “阮女士!”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叫住阮轻轻,他见阮轻轻望过来,立马自我介绍,“沈太太您好,我是沈氏集团宜城分公司的后勤部负责人,刘成,您叫我小刘就成。”   和沈明屿所说信息对上,阮轻轻便冲青年点头:“刘先生,麻烦你了。”   “言重了,言重了。”刘成殷勤接过阮轻轻的行李包。   停车场紧挨出站口,没几步路就找到车子,刚上车,沈明屿的电话就来了:“上车了吗?”   阮轻轻:“嗯。”   “我查了地图导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你可以先睡一下。”沈明屿的声音略低哑,有种别样的温柔。   阮轻轻头侧靠在车窗玻璃上,双眼无焦距地看向窗外,后移的事物未留下丝毫痕迹。   身体、精神,双重疲惫。   阮轻轻应了一声,果然闭上双眼。   宜城墓园位于相对偏僻的城郊,虽修建没几年,但因为近些年农家乐等短途旅游的兴盛,自火车站到墓园的公路宽阔又平整,再加上刘成开车技术也不错,阮轻轻基本没感觉到颠簸。   不过,即便路途坎坷,她也未必可以感知到。   脑子一路混乱,好似想了很多事情,脑仁都被塞得涨疼,可略一回想,却没有一点连贯性和逻辑性,细碎又莫名其妙。   车载导航提醒目的地还有一公里,阮轻轻飘荡的思绪才拧拢,待会面对原主的父母时,她该如何称谓?   叫叔叔阿姨?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她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躯体。   叫爸爸妈妈?可她的认知里有属于自己的父母,即便他们在不合格……   这一问题在阮轻轻真的站在两人的碑墓前,自然化解。   照片中的一男一女眉眼带笑,静静注视着阮轻轻,男人挺拔俊逸,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睛,为他添了几分文人的儒雅,女人一头微卷大波浪垂在肩头,温婉明媚。   一霎那,她的脑海闪现一幅幅画面,有穿着大红小裙子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牵着两人在广场散步的,有他们耐心辅导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功课的,有深夜心焦恐慌送高烧的女生去医院的……   心脏好似被撑开一道裂缝,压抑埋藏的苦痛以此为宣泄的出口,一瞬间排山倒海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   阮轻轻只觉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紊乱的情绪在胸腔翻搅,鼻腔泛酸,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喉间梗出血腥气。   有了记忆,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叫照片中微笑的两人“爸妈”。   那些美好的事情,她好似亲身经历。   而她自己原本的记忆也趁机翻涌而出。   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她知道这些强烈的情绪不属于她,可它们又真切存在,裹挟着她的心神。   可她的眼睛却异常干涩,流不出一滴泪。   沈明屿到时,就见阮轻轻正站在墓碑前垂头看着上面的照片,纹丝不动。天色阴沉,不远处的那道纤瘦人影在这一片昏暗中,无端有一种缥缈的寂寥,墓园已经是很安静的地方,可阮轻轻的周遭愈发静寂,无声无息,天地间孤身而立的她,好似下一秒就会不见。   他大步走过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脚步声过于沉重嘈杂,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阮轻轻突然不经意地转头。   沈明屿凝视着阮轻轻。   不过两天没见,她好像瘦了一些,眼睛因而变大,无神晦涩的黑色瞳仁一览无余,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脸煞白,不见丝毫血气,更映衬得眼尾的一抹红晃眼。   阮轻轻看见沈明屿朝自己走来,一步一步越来越快,坚定且焦急。这一幕带着强力拉扯,让她在一团混沌中剥离,重新找到清明。   沈明屿在阮轻轻身旁站定,垂眸凝视她,那双总是沉稳温和的眸子此刻一派幽深,里面有许多她看不懂的神色,不过,她大体能分辨出其中蕴藏最丰的情绪——心疼。   她一下子鼻酸,干涩的眼眶水汽弥漫。   一只温热的手扶上她的后脑勺。   沈明屿声音低沉温润,仿佛带着无边无际的包容:“我来了。”   眼泪刷地滚落,大颗大颗。   阮轻轻行动快过思维,孤注一掷似的,转身抱上沈明屿。   那是一个饱含依赖的拥抱。   好像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行旅许久,终于寻到一处安稳港湾后,放下全身警备,放肆休憩,放肆流泪。   阮轻轻把头埋在沈明屿胸前,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凝滞的思绪好像渐渐软化转动,泪雨滂沱,她感觉他展开臂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拍扶她的后背,似乎要驱赶走她的悲伤,给她温暖和支持。   “沈明屿,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阮轻轻泣不成声,“我没有妈妈了。”   不管是这个眼前温婉慈爱的“妈妈”,还是原世界对她若即若离的“妈妈”,阮轻轻都再也见不到。   穿书许久,她一直告诉自己,那边的世界已经没多少牵挂,活在当下最重要,且妈妈会生活得很好,她们只是难见面而已。   可是此情此景,却让阮轻轻辛苦搭建的防线全面溃败。   她的确失去了母亲。   圈在她肩背的手臂倏地一紧,而后沈明屿低下头,凑近她耳畔,略喑哑的嗓音混合气息刮擦她耳膜:“别害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   闻言,阮轻轻怔怔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沈明屿又低声温和地重复一遍,他目光像一汪春日幽谭,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沾去了她眼下的泪珠。   阮轻轻重新把头埋下。   胸腔中横冲直撞的悲伤,却乖顺下来,随汩汩流淌的泪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在锲而不舍的冲击下,终于有一束阳光撕裂沉郁的天空,倾洒而下,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形上,身后的地面上,印刻出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两个彼此依托的人,密不可分。   ……   祭拜完,两人并肩往出走。   冬日天冷,即便有日光,风丝也浸着寒意。   蓦地,阮轻轻察觉身上一沉,低眸去看,原来是沈明屿把他的黑色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阮轻轻嘶哑着声音小声说:“你不冷吗?”   说着,就要把衣服还给沈明屿,却被他一把按住手:“不冷,我冬天一件毛衣也够。”   沈明屿身上确实是一件灰色毛衣,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身上的气质愈发温文儒雅。   到车上就有暖空调,从墓园到停车场的路也不远,再加上阮轻轻实在没力气拉扯推据,便往上拉了拉他大衣,默认了。   她确实冷,刚才一阵微风掠过,都让她不自觉打冷颤。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沈明屿的大衣保暖度惊人,到停车场时,她后背已然冒起热气。   停车场里,李助理已经等在车外,而早先的刘成亦步亦趋。   一见沈明屿,刘成赶忙迎上来:“沈总,沈太太。酒店已经订好,咱们宜城几家特色饭店我也打过电话让预留了位子,还是您有其他安排,我土生土长的宜城人,地头都是熟的,可以带路。”   沈明屿看了一眼刘成,朝他伸手,握了握,温和道:“今天,辛苦你了。”   大冷的天,刘成原本泛白的面色,一听这话,登时涨红:“这是我应该做的,沈总您过誉了。”   “待会想去哪?”沈明屿低声问。   阮轻轻一怔,反应好一会儿,道:“直接去酒店吧。”   今天受的冲击够大了,她还想缓一下,再回“家”。   而此刻的她,只想安安静静休息。   阮轻轻和沈明屿还是上了李助理的车,跟在刘成后面。   她能察觉到沈明屿时不时投来的关切目光,可阮轻轻着实倦怠,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悲伤宣泄干净。   空落落的,心像是也被扣走一大块。   双眼紧闭,感知或强或弱的光线,听觉和嗅觉被无形放大,沈明屿的存在感从而更强。   舒缓的呼吸声,偶尔窸窣的衣服摩擦声,还有他身上丝丝缕缕的木质香气,都无时无刻,无孔不入地为他张目。   恰好,也由此安抚了她。   她不是孤身一人。   一路无言。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门前停下。   办理入住,一行人来到房间所在楼层,推开门,略走了一圈,阮轻轻才惊觉,整个套间只有一张床。   阮轻轻:“……”   作者有话说:   写到墓园那段,共情了,好几次写不下去……抱歉让大家等待。爱你们。   感谢在2022-12-16 22:00:15~2022-12-19 20:2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顏10瓶;陈陈5瓶;小小、绾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嘴唇竟然略略擦过他的指骨皮肤。◎   刘成还在非常有“主人翁”精神的介绍选择这间酒店的原因。   “酒店虽然有些年岁,套间面积相对小些,但各项设施齐全,服务也跟得上,是咱们宜城老牌五星。最主要它毗邻宜城地标市政广场,又背靠护城河,便捷性和观赏性都十分优越。”   有他和李助理在旁,阮轻轻无法提换房间的要求。毕竟,在他们看来,她和沈明屿合法夫妻,感情融洽,理所应当同房,分房睡才委实怪异。   转念想,沈明屿的人品绝对值得信赖。   因而,阮轻轻讶异了一会儿,也就默然接受了。   刘成和李助理两人很快告辞,阮轻轻挤不出多余心力面对任何人和事,只想把自己陷在柔软的床铺中,用被子包裹全身,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安心放空、躺平休息。   她累极了。   昨晚乍闻祭日的消息一夜没睡安稳,又一大早爬起来乘车几个小时,更别提墓园中耗空情绪,她身心俱疲。   和沈明屿略一招呼,她不客气地直接去了卧室。   许是太累了,许是知道有人守在门外,阮轻轻很快陷入沉眠。   再醒来时,窗帘外的天光几近全黑。   阮轻轻摸过手机,按亮屏幕一看,已近十点半。   她怔愣半晌儿醒神,下床推门,就见沈明屿正在办公桌前敲打键盘。   “醒了,饿不饿?”听见开门声响,沈明屿即刻停下手下动作,转头看向阮轻轻。   阮轻轻扯了扯唇角,表情还残余些许睡意未褪的恍惚:“没感觉。”   沈明屿凝滞一瞬,微敛的眸子情绪涌动,手指蜷了蜷,他倏而站起来,走向阮轻轻,目光拢住她,低低道:“两餐没吃,多少吃一些。”   然后,不给阮轻轻回答的机会,直接问:“想吃什么?”   阮轻轻回忆了一下,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囫囵喝了几口粥,竟然滴水未进,是该吃一点东西。   顿了顿,她迟疑地报出一个菜名:“寿喜锅?”清淡又热乎,冬天她最爱的菜品之一。   “天冷,我让他们直接送上来。”沈明屿说,“微波炉里有热粥,可以先喝一些垫垫胃。”   阮轻轻摇手拒绝:“我想先去冲个澡。”   沈明屿打完叫餐电话后阮轻轻已经不在客厅,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他站在门口怔了一下,才回到窗前的办公桌前继续处理公务。   阮轻轻洗完澡,吹干头发,又换上毛绒绒的睡衣睡裤,从浴室出来,沈明屿正在两人餐桌上摆食材。   “稍等一会,你先去沙发那边休息会儿。”沈明屿穿着白色衬衣,袖子卷到肘部,微弯上身,将一盘盘处理好的食材摆到桌面,中间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缭绕而上,朦胧了他的眉眼,莫名在他矜贵的外在之下,沁上几分温存的烟火气。   他侧脸笑看阮轻轻一眼,蒙蒙的潮气中,竟让她生出如梦的恍然。   一团白色烟气,里面的他,和外面的她。   阮轻轻咬了咬下唇,没真的去沙发上坐着玩手机:“躺那么久,手脚都有些木了,站会活动活动筋骨。”   阮轻轻说着,边走边把睡衣袖子往上挽了挽,开始帮沈明屿摆菜。   沈明屿没再阻止,见阮轻轻把贡菜盘摆上桌面,提醒道:“莴笋放在推车里吧,台面空间有限。”   阮轻轻微微发证,瞥了一眼手中的莴笋,不记得沈明屿有忌口的东西,因而脱口将疑惑问出:“你不吃莴笋吗?”   沈明屿接过莴笋盘,放在推车底部,直起身,垂眸看向阮轻轻,道:“我记得你不吃莴笋。”   阮轻轻:“……”   自从有一次误食了莴笋夜全身过敏后,她连莴笋也不碰了。和沈明屿吃饭时有莴笋这道食材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他却察觉,并记住了。   阮轻轻神思出游的时候,沈明屿把菜摆完,将一双筷子递给她:“坐下吧。”   他沉悦的嗓音自头顶传来,阮轻轻倏地回神,条件反射的听从他的话往下坐,同时仰脸,一只筋骨有力的手撞入视线,还没待她彻底看清,下一刻,她却察觉自己的嘴唇竟然略略擦过他的指骨皮肤。   他的指骨很硬,皮肤微凉,哪怕仅仅一秒,却也能知道其中蕴藏的力量。   两人距离很近,一起被包裹在白色雾团中。   “尝尝味道。”   沈明屿好似毫无察觉,若无其事般稍稍退开,坐下,在小碗中打了一颗鸡蛋搅散,往阮轻轻的方向推了推:“要么?”   阮轻轻见沈明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未来得及发酵的尴尬便消弭于无形。   她抿了抿唇,笑道:“谢谢。”   吃下第一口牛肉,阮轻轻的胃快速蠕动,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她是饿的,而且饿极了。   她挥筷不停,对沈明屿时不时夹过来的食物也不拒绝,不一会儿就把肚子填饱。事实上,阮轻轻也没吃多少东西,至少比她平日的饭量少了三成,这是饿了太久的缘故。   见阮轻轻停了筷子,沈明屿问:“吃好了?”   阮轻轻点头。   沈明屿也搁下筷子,低声道:“那你去休息,我来收拾。”   阮轻轻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他修长的手,在流泻的灯光下微微泛出白色光晕。她滞了一瞬,没再坚持,窝进客厅沙发。   她刷了一会朋友圈,忽觉房间太安静,又把电视打开,百无聊赖地换台,终于耐心耗尽,停留在一档爱情调解节目上。   主持人在简单介绍嘉宾情况,阮轻轻听得有一搭没一搭,扫一眼餐桌旁忙碌的男人,她唇角不自禁往上牵起。   两个人明明在房间两头,比共处一车时远得多,却无端让阮轻轻生出一种微妙的靠近感。   下午在墓园中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孤独感被冲淡大半。   沈明屿收拾好餐桌,给服务员打过电话,靠近沙发上的阮轻轻时,见她正在玩手游。   一局过后,阮轻轻发现沈明屿的存在,他靠在沙发背,垂头看向她的手机屏幕,她仰脸掀眸,正好和他的含笑的内敛目光撞上。   阮轻轻下意识把自己是菜鸡的证据反扣,转移话题道:“沈总辛苦了。”   “嗯。”沈明屿敛回视线,“我去洗澡。”   回头瞥一眼沈明屿挺拔的背影,阮轻轻愤愤瞪着手机屏幕,立马又开一局,她就不信今晚吃不了鸡。   在阮轻轻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再一次落地成盒,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时,沈一渺的来电拯救了这一冲动的行为。   “喂,一渺,还没睡吗?”阮轻轻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一分。   “已经准备睡下了。”沈一渺顿了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轻轻一怔,想了想,回道:“明天吧。”   “哦。”有轻微疏气的声响从电话那头传来,而后沈一渺又口气故作自然,“小黑特别闹腾,应该是想你了。我,我就替它问一下。”   阮轻轻挑眉,善良地没有戳破沈一渺别扭的关心。   可能情绪调节完了,沈一渺压低了声音问:“我爸爸今天没回家,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阮轻轻:“嗯。”   浴室就在客厅几步外,持续不断的水流声终于让沈一渺觉察异常,她呼吸一窒,唇线抿成一道硬邦邦的线,缓了一口才轻声问:“我爸在你房间?”   阮轻轻随口道:“嗯。待会让他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沈一渺快速拒绝,垂下眸子,落下的发丝遮住眼中情绪,只手扣住睡衣衣角,粉红的关节因用力成一道赤白的线,往杯子里缩了缩,她望着窗外孤悬的月亮,心不在焉问,“你们明天会一起回来吗?”   阮轻轻长久盘着的腿微微发麻,抻了抻,起身钻进棉拖,走进卧室,舒服地摔进床铺,因而并未发现沈一渺蓦然的停顿,抬手揉着干涩发痒的眼睛,回应:“是吧,我还没问他。”   “一定的。”沈一渺突然语气坚定道。   ……   沈明屿穿着浴袍在浴室擦拭头发时,门铃被按响。   来人是李助理,将手中的眼药水递给沈明屿,嘴里谦和解释道:“去药店问了店员,她给推荐了三款评价最好,销量最好的眼药水。”   沈明屿用没拿毛巾的那只手接过眼药水,温和道:“辛苦你了。”   李助理微一躬身,补充道:“如果效果不明显,或者其它问题,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明屿点头:“早点回去休息。”   关上门,想到阮轻轻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直接走到卧室门前敲门。   “咚、咚、咚。”   阮轻轻用力眨了一下愈发干涩的眼睛,结束和沈一渺的通话后,她索性把手机丢在一遍。   听见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知道是沈明屿,心头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今晚该怎么睡?   阮轻轻一个激灵,一瞬间惊坐起。   她眸子凝了一会儿,慢吞吞下床跻着拖鞋挪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用力把门打开。   待看清眼前情况,阮轻轻浅棕色的瞳孔不自觉震颤。   阮轻轻:“……!!!”   啊这……   这是她免费能看的么?!   作者有话说:   再是怎么小心防护,还是羊了,烧到快四十度,吃药不管用,刷到的偏方也不管用,只能靠意念大法了。大家都保持乐观心态呀,爱你们。   感谢在2022-12-19 20:28:53~2022-12-21 20:5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绾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沈明屿躺在了她边上。◎   沈明屿的指节虚虚按在门板上,伸展的长臂拉扯浴袍,露出耸立的锁骨和小片胸肌。   他的发梢不时有水珠滚落,有的洇湿衣襟,有的顺着肌肤的纹理,耀武扬威似的闪烁晶莹水光划过修长脖颈,一路向下,在宽厚胸膛肆意游走……   阮轻轻别开眼。   温热的潮气扑面而来,熏烫了她脸颊,激出一层浅薄的绯红。   沈明屿垂眸,不动声色掩上衣襟,身形未动,扬了扬手中的眼药水,温和道:“眼睛怎么样了?”   阮轻轻怔了一瞬,不自觉眨了两下眼睛,颗粒磨砂似的干涩感翻涌而上,唤回她心神,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眼药水上,随口回道:“还好。”   她都是在回房间后才察觉眼睛不适的,没想到沈明屿倒是先一步留意,而且还贴心地送来眼药水。   心底悄然划过一抹微妙的暖流。   “可能洗澡时候没注意,水冲进眼睛里了。”阮轻轻不知所谓解释了一句,迎上沈明屿温暖透彻的眸子,她干脆止住话头,索性直接点头伸手去接眼药水:“多谢。”   “需要帮忙吗?”沈明屿又随口似的问,手上已经开始拆包装盒。   阮轻轻唇角上扬,一本正经道:“不用,上眼药我可是专业的。”   这不仅仅是她的一句玩笑话,读高中时,特别是高三那会儿,她几乎废寝忘食地背书刷题,常常熬夜到凌晨一两点,眼睛酸涩疲劳时,就会滴上几滴眼药水缓解,及至穿书前,她的包包里都会习惯性的备上一瓶眼药水。   她打眼一瞧,沈明屿刚拆好的一瓶正是她常用的牌子。   几不可见地顿了顿,沈明屿哑然一笑,若无其事般道:“嗯,那我先去处理几封文件,有需要叫我。”   “好。”阮轻轻伸手捏过熟悉的小巧药水瓶,在半空中挥了挥笑道,“有这一瓶就够了。”   沈明屿收回手,唇角笑容温煦应了声。   关上房门,阮轻轻拧开眼药水,仰头在两边干涩内都滴上几滴眼药水,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再睁开眼睛,眨巴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眼睛的不适感几乎消失殆尽,见效倒是比以往更快更好……   纵然眼睛舒适良多,阮轻轻也没继续扣手机,而是坐在临窗的沙发上,点开音乐播放软件,选出收藏的舒缓歌单播放,侧脸向外,透过玻璃窗眺望远方灯火和零碎的星辰,怔怔出神。   歌单轮放一遍,阮轻轻有点口渴,探身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时间,差三分钟零点,活动一下略僵的身体,她站起来,轻手轻脚出了门。   门外,沈明屿正合眼坐在沙发里,身前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虽然打开着,但屏幕已经暗下去,听见开门声睁开眼,转头撞上阮轻轻微愕的视线。   “还没睡?”沈明屿的嗓音好似被昏黄的光线磨砺,带了显而易见地沙哑。   “有点口渴。”   阮轻轻转身去冰箱拿了一瓶水,打开灌了一大口,瞟了一眼他转瞬滑开,而后状似随意说道:“里面床很大,不介意的话进来休息吧。”   整个套房虽然面积很大,但只有一张床,这一点阮轻轻早就清楚,但她一直装鸵鸟,可现在见着沈明屿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不好再视而不见,毕竟她良心正在隐隐作痛。   沈明屿出差连家都没回,又一路舟车劳顿赶来,眼下黑青,肉眼可见的疲累,再让他端坐一晚,阮轻轻实在没那个脸皮。   她倒不介意在外间休息,即使一米五不到的沙发不能完全塞下自己,可凑合一晚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以她对沈明屿的了解,对此,他绝不会同意。   她没有和异性同床共枕的经历,虽然不自在,但对方是沈明屿的话,倒也还好。   里面的床足足有两米多宽,她和沈明屿睡两边的话,中间还能塞俩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相敬如冰”到天明。   一想到这,阮轻轻心底那一丝隐蔽的忧虑也消散。   室内静默两秒。   沈明屿喉结缓缓上下滚了一圈,才有一个低低哑哑的单音节从中溢出。   “嗯。”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眼睑下敛,遮住眼底潮动的情绪,将滑到腿上的外套放到沙发背上。   再抬眼时,他面色坦然自若,就像刚才两人讨论的是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因而他的语调是一贯的平稳,只声线稍低沉醇厚了一些。   “……不介意。”   阮轻轻感觉耳尖一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又灌了一口水。   沈明屿站起身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理了理茶几上散落的文件,然后转身走向阮轻轻,见她大口喝水的模样,两颊鼓起,嘴唇微嘟,眼睛也因这个动作瞪圆,添了几分稚拙的可爱。   阮轻轻不明所以,下意识把水往前一递,眼神询问示意。   沈明屿视线下垂,逡巡两圈,低声道:“不用。”   望着还剩下一半的水,他又添了句:“睡前适量饮水。”   阮轻轻把水咽下,点了点头:“嗯,我也喝好了。”   沈明屿接过水瓶,又从阮轻轻手中拿过瓶盖,拧上。   阮轻轻手指蜷了蜷,转身走向卧室,身后的脚步声虽轻,却一下下拍打在她耳膜,她赶紧迈大步子,直奔大床,利落钻进被子里。   沈明屿顿住,看着陡然步履加快的身影,愣了一瞬,在那已然几步开外的背影上读出几分“掩耳盗铃”抑或者“仓皇而逃”的意味。   唇角温煦的笑容愈发深了。   稍待了一会儿,沈明屿走进卧室,见阮轻轻躺在被窝里,脖子和下巴都缩了进去,头侧向一边,发丝遮住眼睛,看不分明其中情绪。   他抬手关掉头顶吊灯,还有墙角一盏地灯光亮幽黄,不影响行走。   光线昏暗下来的一瞬间,阮轻轻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转过脸。   她能感知到沈明屿的靠近,他在床的另一侧停下,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被子掀动,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和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在静寂的暗色中放大数倍。   旋即,床也向下陷了些许。   沈明屿躺在了她边上。   大抵是错觉,她和沈明屿分明并没有肢体碰触,但她仿似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臂之长不说,还隔了一层绒被。   阮轻轻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很快,沈明屿也躺好了。   这一方天地没了其余声响,更凸显其间静寂,只留下两人的呼吸声被放大。   沈明屿侧眸,适应了昏暗后,便捕捉到阮轻轻些微的蠕动,与此同时,旁边人沐浴露的清香丝丝缕缕侵入鼻端,微暖的中性木质香。   和他身上的一样。   两人默默无言。   过了片刻,阮轻轻躺平,藉由黑暗,说出了蕴藏一整天的感谢:“谢谢今天你能来。”   沈明屿低低道:“幸好。”   阮轻轻微微侧向沈明屿,饶有兴味问:“你从小到大就这么沉稳……嗯,或者说淡定吗?”   沈明屿也转过头,轻笑了一下,顿了一会才说:“没有。我上中学那会儿,比一渺他们闹腾多了。三心二意读书,成绩还过得去,为此很自负,更把书撂一边,经常逃课,和一帮同学出去胡闹,自以为在校学习浪费时间,临考前刷刷题,努把力,就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怎么胡闹?抽烟、喝酒、烫头?”阮轻轻忍不住笑着追问。   沈明屿沉吟笑回:“差不多吧。”   阮轻轻羡慕:“那你学生时代够潇洒的。”不像她,读书时根本不敢有半点松懈。   “都是有代价的。一早我就和我爸约定,只要每次考年纪前三他就不管我在学校表现,甚至会去跟老师协商,要是做不到,假期就去工地搬砖,高二暑假我就搬了整整一个月的砖。”沈明屿的声音轻松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和黯然。   可,阮轻轻听出来了。   “其实成效不大。”沈明屿继续平静道,“是在他们走后我才彻底洗心革面了,端正态度读书,不再继续瞎闹。”   阮轻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涉及到他故去的父母,她不好主动深入去聊。   顿了顿,她往中间挪了挪,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浪子回头的典范啊。”   沈明屿凝眸看向她,表情缓了些:“你呢?读书时怎么样?”   黑暗带给阮轻轻安全感,包裹内心的坚层融入其中,沈明屿的叙述又撬开一角,泄出来一线柔软,让她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读书那会是最无趣的一类,高中除了书本就是试卷,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上了大学以为可以轻松一些,没想到却更忙了,高中只要埋头啃书就行,大学不仅要顾忌成绩争取奖学金,课余时间还被兼职占满。”   “都做什么兼职?”沈明屿的声音低沉模糊。   阮轻轻忽而笑道:“家教、礼仪、发传单、咖啡厅服务员这些我都做过。”   沈明屿定定看着她,被子下的手开合两下,终究忍住想将人揽过的冲动,隔了几秒才沉声道:“很辛苦吧。”   似赞叹,似疑问,还有藏在内里不可忽视的怜惜。   沈明屿的心确像被蜇了似的疼了几瞬。   阮轻轻愣了一会儿,才道:“习惯了就还好。”   现在说起来“凄惨”,当时的她的确觉得还好,虽然忙忙碌碌,但也正因此大学时光无比充实,学了很多。   不过,再经历一次,她却是不愿意的。   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日子,想想就让人发憷。   “以后就不用了。”   身旁传来沈明屿的声音,打断阮轻轻的思绪,空白的间隙她已下意识回问:“不用什么?”   “不用再一个人辛苦。”   骤然。   阮轻轻呼吸停跳一拍。   作者有话说:   真切地说一声对不起。   说一下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新冠复阳撑不住去医院,公司开不下去被动失业,临年关姥爷去世……躺平一个假期调节,现在工作基本落实,爬上来码字。   对不起大家,我应该来请假,可真的被连番的事情弄懵了,没提前请假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爬起来码字,二也是因为消极的避世心理……   不管怎么说,对不起,让大家不开心了。   22年真的是艰难的一年,幸好过去了,幸好……   新一年,继续向前。   这篇文不会坑,以后也不会再断更这么久,不管再发生什么。如果实在有事情,超过三天不更新,一定会跟大家请假。   再次真切道歉,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等待。   鞠躬,谢谢。   感谢在2022-12-21 20:52:39~2023-02-20 23: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3个;zzzzz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小仙咩10瓶;爱吃甜味沙汀3瓶;lookkkk、绾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原来沈明屿也会费心讨好老婆啊!◎   阮轻轻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疏离自己略微凌乱的思绪。   沈明屿对自己的心思,她其实有所猜测。   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深想。   妈妈被抛弃后的执拗凄惶,在她年幼的心中留下极深的阴影,让她对感情,对男人下意识不信任,不管是主动凑上来的追求者,还是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放下戒备。   可在不知不觉中,沈明屿居然让她破天荒生出依赖一个人的想法。   今天在墓园中,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让她自穿书以来第一次产生踏实和安心的感觉。   她一直坚强独立,然而直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无坚不摧,也会累,也是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对沈明屿原来不止是心动那么简单……   【系统,在吗?】   阮轻轻在心中呼唤系统,她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确认。   “叮!”   脑内传来熟悉的机械音,随之系统刻板的声音响起:【在,宿主有什么问题?】   阮轻轻:【我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她担心和不确定的是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做为穿书者她会不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   如果不能,或者停留时间短暂,那么……就要像之前一样,对他的暗示话语装作听不懂,不在意,玩笑般岔开。   想到这里,阮轻轻的心微微往下沉了沉。   系统的声音听在她耳中无端多了些冰冷的味道。   【宿主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   阮轻轻长吁一口气。   失落、庆幸、怅惘、释然,情绪复杂交织……终究还是尘埃落定般的轻松占了上风,毕竟她早前就已经做好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现在……   沈明屿从来没有让她为难过,更没有唐突过,对她多放面照顾,包容她的一些想法和举动。   这样一个人,长时间接触的话,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   她轻易不会付出感情,之前即便对沈明屿另眼相待,但也有心克制,对方的一些举动和话语她习惯性不往那方面想。   可现在,阮轻轻没办法再这样下去。   在她缩在沈明屿怀里肆意流泪,说出埋藏内心深处的难过和惶恐的那一刻起,她的心理防线就为他打开了。   她承认,且正视,对沈明屿的心动。   思绪明晰后,阮轻轻睁开双眼,侧眸瞥一眼对方,轻轻回了声:“哦。”   说着,阮轻轻转了个身,背对沈明屿,一只手垫在脸颊下面,一只手揪着枕套一角:“好困……”   声音含含糊糊,像是困意止不住上涌一样,可她的双眼却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三两个星星。   承认内心是一回事,真正的恋爱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再者,她和沈明屿还在“婚内”,恋爱的话需要估量的东西更多。   所以,她需要进一步的相处和观察。   不过,今晚她的心绪还有点乱,不适合再试探,也显得急切,容易冲动出错,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这层窗户纸保持原状最好。   她倒没有那种“耗的时间太长把人耗走”的想法,走了说明没缘分,更不担心被认为“拖着不回应是想拿捏、矫情”,只是出于谨慎又不是玩弄感情。   以沈明屿的智慧和人品总能看透。   “嗯,睡吧。”沈明屿低哑回应。   不过,看向阮轻轻背影的视线并未收回,眸色逐渐深幽,好一会儿,又恢复温和,只唇角的笑意不散。   ……   清晨。   沈明屿在生物钟的强大作用下醒来,闭眼醒神时,突然有一只暖呼呼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他低头,就见阮轻轻正挨在自己身边,被子掖在下颌,睡得红扑扑的脸蛋贴在他肩头。   凝视片刻,他探出另一侧的手,用指腹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而后将零落散在她鼻尖的发丝拨到耳侧,手心感知到她温热的呼吸,挠痒痒似的,牵住他几秒后才挪开手。   他竟有些眷恋。   认识沈明屿的人大都说他是个绅士。   他总是得体,温文尔雅,分寸感十足。   在此时之前,也可以说是认识阮轻轻之前,一厢情愿的行事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家庭变故前,他虽然贪玩胡闹,但对早恋嗤之以鼻,从未和任何女同学有牵扯;而父母去世后,他褪掉年少轻狂,忙于学业和工作,而周围大多同学在荷尔蒙的催化下蠢蠢欲动,或追求女同学,或想方设法和女朋友亲近时,他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兴趣沉迷男女之情。   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把男女之情和“浪费光阴”挂钩。   可现在看来,他委实托大了,之所以能冷眼旁观,不过是没遇到她罢了。   昨晚她单单一个字的模糊回应就让他欣喜。   视线又在阮轻轻的粉唇、额头和耳垂处流连几秒,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轻轻翻身下床。   来到外间,沈明屿推开窗,冷冽的晨间空气涌进来,深吸一口,冰冷的气息刺激得肺部微微发疼,再吐出,他已经恢复一贯的镇静从容。   窗户正对东方,太阳已跃出地平面露出全容,散发出浅金色的光芒,穿破薄薄的雾气,倾洒室内,散落在沈明屿身上。   洗漱完,沈明屿给王管家打了个电话,确认大概回去的时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昨天海市总部本来安排了一个会议听取各部门报告,由于临时决定赶来宜城,就取消了,因此工作报告都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他,昨晚被阮轻轻见到小憩时,还剩余最后两份,一直坚持“工作不过夜”的他,没能拒绝她的邀请,打破了这一习惯。   处理完一份文件,沈明屿看了一眼时间,掏出手机拨了李助理的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传来李助理精神奕奕的声音:“沈先生,您有什么交代?”   沈明屿转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说道:“你对宜城的特色早餐有了解吗?”   李助理顿了一下,赶忙说道:“有一些了解,我大学室友是宜城人,听他说这边的豆腐脑、虾籽面、烧麦、火饺、馄饨都很具特色。”   他想了想后又说道:“沈先生,我知道宜城有一家几十年老店,口碑很不错,不如我去给您带一些回来尝尝?”   “嗯。”沈明屿说,“那辛苦你把刚才说的每一样都带一份来。”   沈太太就是宜城人,生活多年的地方有什么特色吃食肯定一清二楚,可沈先生还来问自己,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沈太太还没醒,而沈先生想给她一个惊喜。   李·名侦探·助理推了推眼镜,不禁感叹,原来沈先生也会这样费心讨好老婆啊。   以沈先生的忙碌程度,还能考虑到太太早餐这样的“小问题”,不可不谓用心。   啧啧,这简直就是神仙堕入凡尘啊。   ……   一线阳光铺洒在地,卧室光线不至于昏暗。   阮轻轻睡饱醒来。   只有她一个人在床上,像电视中常常出现的令人尴尬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比如,两人面贴面茶几里面就会亲在一起;比如,两人手脚并用纠缠在一起;比如,她睡觉不老实一脚把人踢到床底。   阮轻轻打了个哈欠。   眼睛适应了一下,还有是不舒服,眨巴两下,眼珠包裹一层水珠才好了些。   这时候,阮轻轻才彻底清醒,然后就发现她好像、貌似、大概是躺在沈明屿一侧的。   身体一僵,她赶忙翻回去,然后长舒一口气,轻松下来。   肯定是沈明屿起床后她才翻过去的。   肯定!   她以为昨晚会说不着,毕竟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有各种纷乱的思绪塞在脑袋中,可没成想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睡得特别好,连梦都没做一个。   翻身下床,瞥见并排而放的两只枕头,阮轻轻忍不住唏嘘,她真的太相信沈明屿的人品了。   当然,沈明屿也没让她失望。   深深吐了一口气,阮轻轻拉开卧室门。   “早上好。”   沈明屿听见开门声从电脑屏幕中抬头,神情一如既往的温煦坦然,语调也很平和。   阮轻轻略微的不自在一瞬间消退,回到往常的随意,笑道:“早上好。”   两人视线碰在一起,继而微笑。   莫名地,阮轻轻觉得两人好似更近了一些。   洗漱时,阮轻轻从镜子看到自己双眼中的红血丝,不多,但盯一个方向久了,眼睛还是会涩疼。   护肤完毕回房间,她找到眼药水,坐在床边,正拧开盖子要滴时,沈明屿的问话从门口传来:“饿了么?”   阮轻轻转过身,见沈明屿走过来,笑道:“你不说还没感觉到,一说就饿了。”   沈明屿在她身边停下,微微垂头,双眸看着她,自若淡笑道:“放心,我会负责的。”   说罢,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的眼药水上,伸手接过,边仔细看瓶身上的字,边说道:“眼睛还是不舒服吗?还有红血丝,要不要换一瓶试试?”   阮轻轻摇头:“有效果,先不换吧。”   阮轻轻是一个恋旧的人,一件东西或一个牌子用久了便不会轻易抛弃。   这并不表示她优柔寡断。   她可以果断放弃追寻多年的父女之情,也可以用心维系一段小学就开始的友情。这和对方的态度有关,也和她的意愿相关。   沈明屿扬了扬眼药水瓶,示意她:“我帮你吧,仰起头。”   “……”   阮轻轻盯了他几秒。   既然昨晚下了决定,那么一些相处模式的改变在所难免。   于是,阮轻轻默然不语,微微仰脸表示态度。   就见沈明屿垂眸看向她,顿了一下,弯腰,面庞在她眼中一点点放大……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晚聚餐回来太累,本想歇一会再修改上传的,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多了…鞠躬。感谢在2023-02-20 23:32:36~2023-02-25 08:4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沈明屿这样算不算“动手动脚”?◎   阮轻轻屏住呼吸。   沈明屿在她忍不住想侧头避开之前停下。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轻拂而来,她好似被一点点包裹。   两人的呼吸萦绕交织。   沈明屿左手手指轻轻地撑住她的眼皮。   紧接着,他又专注且慎重地在两边干涩的眼球内滴上几滴眼药水。   有清凉的液体润滑,眼睛瞬间舒服很多。阮轻轻闭眼,多余的眼药水和少许生理性泪水便从她眼角溢出,刚想抬手擦拭,沈明屿已落了手,指节划过眼下,将水珠轻柔拭去。   心里一紧,等反应过来时,修长的手指已是离开,只鼻端还缭绕着他凌冽的气息。   空气静谧又暧昧。   阮轻轻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沈明屿眸底一闪而过的暗潮令她微愕。   从未见过沈明屿如此神情。   不确定是不是她的错觉。   下一秒,沈明屿站起身,她的视线上移,先看到他喉结,再是线条优越的下颌,笔挺的鼻梁,不过却有一小团灰影遮住了眼眸。   阮轻轻转身抽了两张纸巾,一张按下自己眼下,一张递给沈明屿。   “擦擦。”   可能有纸巾遮盖的缘故,她的声音闷闷的。   沈明屿没立刻接,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水珠已顺着皮肤纹路浸润到指腹,两秒后,他接过低声说道:“谢谢。”   室内重归安静。   “咚、咚、咚”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击溃一室微妙空气。   “我去开门。”沈明屿对阮轻轻说了句便走出卧室,顺带上房门。   阮轻轻支起耳朵,听见李助理的声音,不过隔着门板听不真切说了什么,等外面重归安静,又磨蹭了一会儿,推门出去。   瞥见沈明屿在餐桌旁摆早餐。   窗户开了一点通风,城市忙碌的喧嚣声隐隐传来,阳光倾泻而至,沈明屿将白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手里摆着碗筷,抬眼看向她,温煦一笑,道:“吃饭了。”   阮轻轻情不自禁回以浅笑:“有什么,好香啊。”   说完,她愣了一下。   背景音,场景,一间屋子,一男一女,配上他们刚才的对话,真有那么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一个激灵赶紧抖掉这个想法,她和沈明屿现在最多处于暧昧期,不能乱加滤镜,更不能轻率脑补。   这么一想心境瞬间不一样了。   阮轻轻走到桌前见六七样早餐摆了一桌,点了点桌面:“真丰盛。”   “看看有喜欢的吗?”两人坐下,沈明屿把碗筷推到阮轻轻手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多买了几份。”   阮轻轻滞了一瞬,眼睑下敛,拾起筷子搅动虾仔面:“都不错。不过,咱们两人应该吃不完吧。”   顿了一下,又道:“你可以来问我。”   “吃不完可以打包。”旋即,沈明屿解释,“点餐时你还在休息,就自足主张了。”   他举筷子的手似因斟酌僵了一瞬,一眨眼,面上表情还是温和从容。   “不喜欢惊喜吗?”他玩笑般不经意问道。   以前的沈明屿虽然在男女之情上的投入微乎其微,但也听说过大多女人都喜欢“猜心”的游戏,以此来评判男朋友或者老公对自己的在乎程度。   他从未经历过,很新鲜,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过,这事得两个人都乐意才有意思。   阮轻轻一怔,疑惑又好笑地问道:“嗯?惊喜?所以这顿早餐就是沈总精心准备的惊喜?”   “惊喜与否主要看接受方,如果你因此开心这便是惊喜,反之就表示我还需要继续努力。”沈明屿夹了一个烧麦探身放到阮轻轻的碗里,温声解释,“我正在慢慢摸索学习。”   阮轻轻呼吸一窒,夹起烧麦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后,眉梢轻扬,唇角浅笑:“拭目以待。”   “好。”   沈明屿笑得自信淡然。   ……   吃过早饭两人便开始收拾行李,然后下楼和李助理汇合,退房。   阮轻轻的家离酒店不远,在城医院附近,小区有些老旧,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房子,可周边设施齐全,公园、商场、学校都在一两站公交之内。   小区挺大,绿化也不错,阮轻轻家所在的楼对面就设了一个运动休息区,这会儿就有几个大爷大妈在聊天。   阮轻轻暗暗吸了口气,拉住准备下车的沈明屿,低声道:“我想自己上去。”   关于“家”,她只在昨天的闪回片段中窥见几角,强烈的情绪激荡之下留下的印痕也较浅,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如果沈明屿和她同去,难免不会让他看出端倪。   而且,她也想趁此机会去原主的房间翻翻看,假若有日记本之类的东西,能帮助她更多的了解原主。   想到要独自一个人上楼,阮轻轻禁不住微微发憷。   除去小部分不好言说的玄学原因,她更怕重现昨天在墓园中的遭遇,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悲恸好似化为实质紧攥她心脏,让她几近窒息。   满目晦暗的绝望,阮轻轻都不敢回想。   就在她心绪紊乱时,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忽然按在她后脑,手掌滑动两下,沈明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就在这,有需要叫我。”   阮轻轻:“……”   她模模糊糊听出了纵容和宠溺的味道?   算了。   这种心境下,就不去深究了。   更重要的一点,沈明屿这样算不算“动手动脚”?他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坚决不能放纵这种行为。   只是有赖于对沈明屿“摸头杀”的措手不及,她脑中负面情绪被惊走大半,算是“功过”相抵了。   下次再说吧。   杂七杂八的想一通,阮轻轻站到客厅时心里居然很平静。   两室两厅的房子空间不算小,布置得很温馨,窗台有绿植,墙上有挂画和布艺装饰,沙发茶几处铺有地毯,家具不少但摆放有序不拥挤,到眼处都十分和谐舒服。   原主的房间是梦幻少女风,小碎花、白色的纱、雕花衣柜、各种可爱玩偶……能看出父母十分宠爱她,而原主生活无忧无虑,性情单纯。   阮轻轻喟叹一声,在书桌抽屉里找到日记本,不多看塞进包里。   只找到一本日记本,再没其他收获,阮轻轻站在客厅环视一圈,心中默念再见,转身出了房子。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撒在阮轻轻身上,她寻窗看了一眼,嘘一口气,抬步向楼梯口走去。   哪知道没走几步,楼梯口上来一个老太太,她一看到阮轻轻,瞪大眼睛,继而惊喜地喊了一声:“轻轻?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太一阵热情寒暄,在阮家旁边的门前站住,原来两家紧邻,且从她熟稔的口吻中,阮轻轻推测两家的关系不错,果然,老太太知道“阮轻轻”很多情况,基本上都是她在问询阮轻轻情况,满脸关切。   等了解到阮轻轻在海市工作生活后,老太太一脸唏嘘:“要是你爸妈见到你这么出息该多高兴啊。”   “谁能想到呢,你妈早上还欢欢喜喜给我说要去看你爷爷,我一听也高兴得不行,寻思你爷爷终于松口了,你爸妈也了去一桩心事,和和睦睦一家子多好。”老太太叹气,“没到第二天就出了那档子事,那司机就算去蹲监狱了,又能干什么,人又回不来了,杀千刀的!”   阮轻轻勉强惨然一笑,忍住疑惑没说话。   见到阮轻轻的神情,老太太明显后悔了,急急道:“人上了年纪就爱捣鼓事,不提了不提了,轻轻你别过心。”   “对了,我记得你爷爷和大伯家都在京城,你毕业怎么没去那边工作?你大伯来接你那次,一看排场就知道是大老板,去京城多好,有亲人照应,工作肯定差不了,其他方面也更有保障。”   阮轻轻知道老太太是好意,只听着不反驳。   又絮叨几句,老太太要回去做饭,极力邀请阮轻轻,阮轻轻百般推脱,她这才作罢,叮嘱阮轻轻下回回来一定要通知她。   阮轻轻应下。   空荡荡的楼梯间,阮轻轻禁不住黯然。   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中,收获几点信息。   第一,原主父母死于车祸,是意外,且凶手已经绳之以法。   第二,原主爸妈和爷爷有矛盾。从原主妈妈因为去看爷爷而高兴来看,过错一方或者说更愧疚的一方应该是原主爸妈。   第三,原主可能在京城和爷爷大伯居住过一段时间。   基于以上几点,阮轻轻产生新的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主不再和大伯联系?跟沈明屿结婚有关吗?   她突然觉得,原主在父母去世到结婚之前的这段经历可能埋了雷。   究竟有几颗,她也猜不出。   回去看看日记本,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下楼时,只见沈明屿也下了车,站在车门旁,几乎阮轻轻的身影一出现的楼门口,他的视线便投了过去。   阮轻轻微微抿唇。   沈明屿拉开车门示意,阮轻轻道谢,擦身而过时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一触冰凉。   阮轻轻垂下眼帘,想来沈明屿站了不短的时间。   嘴唇翕动,阮轻轻终究还是对刚在身侧坐下的沈明屿说道:“下次和我一起上去吧。”   “好。”沈明屿说。   声音低沉带笑。   车子平稳行驶,一路风景倒退。   沈明屿埋头专心工作,阮轻轻对着窗外思绪乱飞。   一路上想七想八,不知不觉中,阮轻轻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沈明屿的大衣正盖在自己身上,而她的头搁在他肩胛处。   凌冽的男人气息将她笼罩。   阮轻轻心下一紧。   是继续装睡好,还是装作睡醒迷糊没察觉境况更好?   暗瞥一眼气定神闲的男人,阮轻轻心下忿忿:凭什么他可以这么自在?   而且就目前的情势看,是她掌握更多主动权,忸怩干嘛呢,束手束脚只会为难自己。   阮轻轻想明白这一点便坦然了。   她坦然坐直脊背,拉下沈明屿的大衣,刚要还给他道谢,就听见有手机铃声响起。   “休息好了?”沈明屿拿出手机,没急着接,而是温声问了一句。   阮轻轻点头,示意不打扰他接电话。   沈明屿接起电话:“司语。”   阮轻轻发誓她不是有意偷听,两人几乎肩并肩挨着,听筒又在靠近她的一侧,电话里的声音自然而然就飘进耳朵里了。   “明屿哥,我现在在海市,你有空吗?”   是一把温婉的女声。 第75章   ◎沈明屿在向她表“忠心”。◎   余光瞥见阮轻轻平淡的面容下遮不住的“兴味”和“探究”,沈明屿一顿,他随手把手机音量调大。   而后神态自若抬手重新把手机凑到耳畔,挡住了眼中笑意,沈明屿说道:“刚没听清。”   阮轻轻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再听这话心下不能不赞叹,这男人真心太秀了!   一番应对称得上“一举数得”的典范。   于两人尚不明朗的关系而言,就这通电话解释太多未免唐突尴尬,沈明屿给两人一个体面且心照不宣的台阶。   “体面”,是阮轻轻可以顺理成章的“监听”;“心照不宣,”是指沈明屿潜藏的心思和“忠心”。   阮轻轻实在没想到沈明屿也会“掩耳盗铃”。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压抑莫名上扬的唇角。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几秒,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期待又忐忑的口气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明屿哥,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吧。临行前,我爸爸还让我跟你带好。”   沈明屿侧身转向貌似“爱搭不理”的阮轻轻,视线落在她耳畔颤扬的发丝上,笑意晕染眉眼,可回话的语气却平淡,仔细一听,甚至带了些生疏的味道:“我没时间,你去和别人吃吧。”   很直白的拒绝。   果然,那边沉默的时间相较前次明显长了许久,回应的嗓音干涩,:“啊,那,那好吧,我就不打扰明屿哥了。”   对方的失望和委屈都顺延网络爬过来了。   沈明屿却好似没察觉般,只淡淡“嗯”了一声,便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沈明屿放下手机,视线转向阮轻轻,而后又沿着她的目光落到窗外。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因处在郊野,道路两旁的景色空旷萧索,不见几片绿色。   眼尾下瞥,又瞧了一眼阮轻轻,沈明屿闲聊似的道:“要入冬了。”   “是啊。”阮轻轻怔了一下点头,“到处光秃秃的,草也都枯黄了,也就下雪的时候增加些亮色,不过雪量少,太阳一出来就都化了。”   沈明屿听得出来,阮轻轻对雪天的喜爱,因而不动声色引导:“你在北城读的书吧?那边是不是一入冬就会下雪?”   “对呀,而且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一两个小时就满世界雪白,雪天又多,基本上一整个冬天都不化。”阮轻轻大学室友有一个来自北城,听她介绍过家乡,大二寒假还曾亲自去过,对于这个话题倒是一点不怵,想到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眼中神采奕奕,“第一次见的时候真的很震撼,不过冷也是真的冷,出门要全副武装,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沈明屿看着她,略感慨了一句:“有机会要去好好看看。”   阮轻轻一怔,好奇地问道:“你没去过北城?”   “去过几次,不过大都不在冬天,而且出差工作,没时间去领略城市特色。”沈明屿不经意又道,“最近一次去是去年夏天,司总的产业在北城,和他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因为第一次合作,我亲自飞去考察、协谈,从早到晚忙了三天,签完合同就直接赶去机场。”   相处近半年,沈明屿出差不下十回,长短不一,这还是阮轻轻第一次听他讲述工作的繁忙。   想一想和沈明屿的同车经验,他多是埋头处理文件,在家吃过饭也要去书房继续工作。   闲暇时刻少得可怜。   “好辛苦啊。”   话一出口,阮轻轻就后悔了。人家是大老板,未来首富,分分钟赚几百万,有什么好辛苦的。   想想沈明屿丰厚的身家,羡慕的流不出眼泪。   她也想承受这样的辛苦好嘛。   蓦地一个疑惑涌上心头:沈明屿不像是卖惨求同情,那他说那么细致干嘛?   把两人的对话梳理一遍,阮轻轻略有明悟:“司总”应该就是刚才电话那头司语的爸爸,去年第一次合作双方关系称不上熟稔,而他忙碌无时间私人社交。   沈明屿在向她表“忠心”。   他只想告诉她,他和司语不熟。   阮轻轻抬头,掀起眼帘看他,唇角想笑不笑。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还没戳破,阮轻轻不会因好奇司语身份和她跟沈明屿的“故事”而去“拷问”,沈明屿则“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提前报备”,以防未来可能产生的不必要误会。   宛转且明显。   沈明屿见状已明白阮轻轻懂了他的用意。   信任于她而言殊为不易,而她很信任他。   今早和方才,他能克制住不去亲吻熟睡中的她,不是她对他的吸引力不够,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对她太过上心,所以才自愿做一名端方君子,不唐突冒犯她,不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司语之于他几近陌生人,虽有一点小插曲,但他自问问心无愧,不过,因着对她的看重,和对这份信任的维护,他乐意花心思去解释。   沈明屿温文一笑:“不辛苦。不过,确实有些遗憾。”   阮轻轻疑惑:“遗憾什么?”   沈明屿看向窗外,语气淡淡:“这些年去过的地方不少,但看过的风景却不多。”   阮轻轻失笑:“风景就在那,以后忙里偷点闲,再去看也不晚。”   “一个人兴致总是少了些。”沈明屿说,“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沈明屿的声线本就低沉磁性,这会儿口吻又真挚期盼,窄小的空间好似在无形中拉近了两人距离,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阮轻轻感觉耳朵都烫了起来,避开他的凝视,故作傲娇道:“再说吧。”   “行。”   沈明屿低低笑。   ……   回到沈家时,已是黄昏。   几个小时的车程,即便在车上小憩过一阵,阮轻轻还是很疲惫。   一进到客厅,阮轻轻便窝进沙发,喝着王管家端过来的果汁半瘫。沈明屿却没时间休息,送她回来后又马不停蹄赶去公司开会,这几天他不在,已经堆积了很多工作需要他安排,直到阮轻轻歇过劲,跟放学回家的沈一渺吃过晚饭,又随便闲聊了好一会儿后,回房间时,沈明屿还没回家。   阮轻轻已顾不上沈明屿,回到房间后,就从包里掏出日记本,坐在窗前,郑重翻开观看。   第一页,除了常规的姓名、座右铭,还有日记本记录的起始时间,可以推算出来,这应该是原主小学五年级到初三时期写的。   没有原主父母去世后的事件记录,阮轻轻略感失望,不过可以由此多了解原主,她稳了稳心神开始翻看。   里面写着原主的各种小情绪,成绩进步了,和同桌放学后一起去吃炸鸡了,考试成绩退步了,放假和爸爸妈妈去旅行了……   全部翻完,阮轻轻从中提取几段有用描写——   “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据爸爸透漏,他们就是在这一天检查出我的存在的……听说用出生日期做密码不安全,那以后我就把这一天做密码又安全又有纪念意义,这么想其他纪念日也不错……”   “晨晨请假了,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她爷爷去世了……很小的时候我问爷爷奶奶的事情,爸爸心情会低落,妈妈拗不过,告诉我爷爷在京城,还说爷爷很厉害,掌管很大产业,可我从没去过京城,就问为什么不去看爷爷,妈妈就敷衍我,说小孩子不懂……”   “……偷听到爸妈讲话……原来,爸妈和爷爷的矛盾源于爷爷要棒打鸳鸯!爸爸拒绝商业联姻,一定要娶孤儿院出身的妈妈,爷爷不同意,于是两人为爱私奔!天呐,我的爸妈太酷了,小说中的故事竟在我身边……哼,爷爷老古板!”   阮轻轻妥善放好日记本,闭眼沉思。   爷爷手握偌大产业,即便和原主爸妈多年不睦,真的会狠心到一分不留给原主么,毕竟原主父母前双方已有和好迹象,可从掌握的信息看,原主的确没得半分爷爷的遗泽。   难道原主和爷爷见面不愉快,老爷子一气之下彻底将原主除名,他会可能对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如此狠心吗?   说不通吧?   这中间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至于什么事情……总会知道的。   ……   第二天阮轻轻赖到十一点多才起床,吃过早午饭,拿了电脑,在客厅专属位置开始工作。   花了半个小时列完近期工作计划,伸了个懒腰,惬意地捏了一颗提子送进口中,阮轻轻享受得眯了眯眼,刚要和王管家分享一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是银行发来的收款信息。   她赶紧打开F站后台,查看一番,原来是推广费用。   阮轻轻无法安然,一阵激动。   她的第一笔推广收入居然猝不及防到账了。   她又拿起手机登录银行App确认一遍,数了数,没错!   阮轻轻捏紧手机,再也按捺不住,调出和刘纤的聊天页面,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发财了,发财了,我的第一笔推广费用到!账!了!可厉害死我啦.jpg】   刘纤恰好不忙,很快地就回了信息:【吃大户,吃大户。感谢大佬请我吃饭.jpg】   阮轻轻:【没得问题,麻辣烫随你点,就问你壕不壕!】   刘纤:【真的好壕!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阮轻轻:【今天下午有空没?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趁钱还热乎,我准备给亲朋好友买点礼物。】   刘纤:【这不巧了么,今儿下午很闲,合该吃你一顿。】   刘纤:【不过我这顿也不白吃,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关于沈明屿的哦~】   刘纤:【我保证,你肯定十分感!兴!趣!】   阮轻轻懵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7 16:27:44~2023-03-03 22:1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北沈南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沈南颜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沈明屿这个墙角又臭又硬,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都挖不动。◎   阮轻轻和刘纤约在市中心的一家百货大楼。   沈家离百货大楼三两站路,阮轻轻到时距约定时间还有约一刻钟,她便到边上的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掏出手机靠窗等待。   F站后台不再乌烟瘴气,不管是私信、弹幕还是评论区都看不到污言秽语,先前头铁的几位也先后道歉,看着自己的小天地恢复和谐,加上第一笔推广收入的激励,阮轻轻干劲十足,当下就开始浏览F站美食区找灵感,规划菜谱,入冬了该喝汤了,什么烫呢?四物鸡汤、黄精参淮炖鸡、当归生姜羊肉汤、茶树菇无花果老鸭汤花生墨鱼煲猪脚……阮轻轻看得眼花缭乱,陷进香气四溢的纠结中,还不待她把各种烫的做法精研一遍,刘纤就来了。   这个点,又不是周末,商场的人不多,阮轻轻端着给刘纤点的咖啡进到商场,在扶梯旁找到了对方,把咖啡递过去,玩笑道:“喝点冰美式提神,一会儿才能好好地买买买。”   刘纤千金大小姐,却没染上一身“富贵病”,米其林餐厅去得,街边烧烤也吃得,更没有所谓的“只喝进口高级咖啡豆现磨的咖啡”的癖好。可飘云层,可接地气,阮轻轻和她相处时不曾感到壁垒,轻松舒适,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段“跨阶层”友谊可以存在的重要原因。   刘纤道谢接过,意有所指揶揄道:“这点贿赂可不够。”   阮轻轻不接茬,神色不动,眉梢轻扬,淡声道:“急什么。”   说完又禁不住笑,转身勾上刘纤的胳膊,语带催促:“先去逛街,买买买它不香么?”   刘纤被带着边走边好笑道:“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人都有好奇心,对于刘纤口中“沈明屿的消息”,阮轻轻当然也好奇,但一上来就急吼吼追问不符合她一贯的美学。   美女不要面子的啊。   一路逛逛买买,那点子的好奇早被忘掉九霄云外,就连这几天积淀的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   女生的快乐真的可以很简单。   虽然手中的不少东西都是给别人买的,但快乐不减,重点在购物的过程。   中学时阮轻轻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一篇文章,作者说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便给亲朋好友买了礼物,即便分文不剩,但当时由此而生的满足和喜悦纵然十多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作者在文章末尾总结,分享比接受产生的情绪价值更持久。说不清因由,阮轻轻看过后当即就决定要效仿,于是,在她毕业后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呼朋唤友请了顿大餐,送出不少礼物。   这一次,阮轻轻也遵从“惯例”。   一楼才逛了一半,阮轻轻手中的袋子已经有六七个了,等两人从一家品牌珠宝店出来时手中各自增加了一个购物袋,阮轻轻买了两条该品牌的经典项链,一条犒劳自己,一条回送刘纤,价值虽然比不上刘纤上次送她的手镯,但也不至于送不出手,一万多一条呢,付账时心疼得直流血。   出门路过休息区,阮轻轻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刘纤点头:“可以。”   “买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有你家老沈的?”刚一坐下,刘纤就盯着阮轻轻打趣,“是要听完我的消息再决定要不要送他?”   阮轻轻眨了眨眼经,不答反而调侃:“忍不住要揭秘了?咱们饭还没吃呢。”   刘纤挑眉示意了一眼项链的购物袋:“够吃好几顿了。”   刘纤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有人想挖你墙角!”   阮轻轻:“?”   刘纤视线在阮轻轻面上来回仔细逡巡,除了略微愕然,不见丝毫惊惶恼怒等激烈情绪,不免少了逗趣兴致,便正了正神色解释起来:“司语,不知道你过这个名字没,北城的,我虽然早知道他们家,不过她是去年才开始接触海城这边的圈子的,虽然露面时间不长,可她在圈中的声名赫赫。”   意味深长地看了阮轻轻一眼,刘纤继续道:“都不算秘密了,她爸在和你家老沈合作期间一直想撮合他和司语。”   昨天听沈明屿的话音,阮轻轻还以为司语只是单纯爱慕,原来背后还有这一故事啊。   也正常,沈明屿嘛,金龟婿。   “当然,沈明屿拒绝了,他还不死心,据传还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说和,结果你也看见了,沈明屿没从……”刘纤拖长最后一个音节。   阮轻轻听到这里,眼帘下垂,遮住眼中的沉思之色。   刘纤停顿须臾,转而笑眯眯问:“那会你们是不是已经勾搭上了?算算时间完美契合。”   阮轻轻:“……”   她只笑笑不说话。   “我就说嘛……”刘纤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声调略高了一分,“司语看沈明屿那小眼神滋滋带电,明显动真心了,不过沈明屿却一如既往的不为所动。我们还私下讨论,沈明屿是不是早早就断情绝爱皈依佛门了。现在真相了,原来是被你这位女施主捷足先登了。”   刘纤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给阮轻轻看:“看,这是司语昨天发的朋友圈,照片背景有没有很熟悉?”   阮轻轻垂眼去看,一个女生立在被夕阳余晖染成橘红色的广场上,发丝飞扬,下巴藏在米色的围巾中,眉眼灵动,气质温婉,很漂亮的一个女生……阮轻轻知道刘纤让她看这张照片的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女生身后不远处的一栋楼,沈氏大厦。   所以,昨天司语打电话时在沈氏附近?   阮轻轻淡淡评了一句:“很漂亮。”   “是人漂亮,还是照片漂亮?”刘纤挑挑眉,不等阮轻轻回答就笑道,“她做人做事更漂亮呢。”   “她前段时间去国外了,才回来没多久,又来海城了,呐,有这张照片为证,多半会在来挖两下墙角。”   刘纤说着收回手机,拍了拍阮轻轻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沈明屿这个墙角又臭又硬,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都挖不动。”   阮轻轻:“……”   她听过一句话: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沈明屿是否例外,她不知道,至少至今表现是及格的,甚至优秀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清点了一遍纸袋,刘纤感叹,“来店里亲自挑选就是比送上门的要新鲜,更有购物的感觉。”   “那咱们继续?”阮轻轻提议。   “走着。”刘纤一甩头,两人随即又抖擞精神往前进发。   女孩子一起逛街的热情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两人结束这次买买买行程时,手里都提了大大小小快十个袋子,大丰收,终于去楼上的一家火锅店坐下,红油汤底和一桌子的涮菜。   “好累,感觉一下子消耗了一个星期的运动量。”刘纤吞下一口涮牛肉,长吁一口气。   放下筷子,阮轻轻举起杯子中的豆奶敬刘纤:“感谢刘大小姐舍命陪相配。”   刘纤喝了口豆奶放下杯子:“下次要叫沈明屿跟来给咱们拎东西。”   阮轻轻骤然失笑:“要他跟店里遇到的其他男士那样,又拎包又拎衣服,坐在休息区扣手机等待,或者评论某件衣服合不合适……额,那个画面我不敢想象。”   “哈,也是。”刘纤忍俊不禁,显然也无法勾勒相关画面。   “对吧。”阮轻轻说,“就他平日的模样,亲自去商店购物,我都觉得违和。”   沈明屿是不怎么接地气的。   阮轻轻和刘纤分别时已经八点多了,回到家却在餐厅见到沈一渺和魏自恒。   两人已经吃好,来到客厅和阮轻轻打招呼。   魏自恒周六有事不能来给沈一渺上课,于是协商了今晚提前授课,课后,被沈一渺强留下吃饭,正要走恰好碰上回家的阮轻轻。   阮轻轻指了指摆了一排的纸袋,对众人豪气道:“来来,我第一笔推广费今天到账,买了一点小礼物给大家,不要嫌弃。”   这笔钱花光不说,她还搭进去一些。   不过,她乐意。   阮轻轻把装有运动手表的纸袋递给魏自恒;给沈一渺的袋子里有两条手链,其中一条让她明天上学带给施雨菲;给沈家工作人员的纸袋里包括围巾、帽子、护手霜等;还有两个,一个是阮轻轻和刘纤的同款项链,一个是给沈明屿的礼物。   沈一渺拆完自己的礼盒显然很喜欢,又探头到魏自恒边上,怂恿他也拆开:“魏老师,你不拆开看看么?”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试图把手链戴上,不过试了两次都不成功。   见状,阮轻轻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接过了沈一渺手中的手链:“我帮你,这个扣单手不容易扣上。”   三两下,阮轻轻给她带好手链,旋即,她便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阮轻轻视线转移,就见魏自恒也兀自在戴手表,多少有点手忙脚乱,她看得好笑,探过手,从魏自恒手中抽出手表:“我来帮你。”   阮轻轻指尖擦过他手背。   指尖冰凉,被碰触的皮肤却一烫。   须臾,鼻端有一股幽幽的橙子香气,魏自恒微一失神。   魏自恒不自在拒绝:“不,不用,我自己来。”   阮轻轻的口气像制止一个玩闹的孩子:“别动。新表带还比较硬,不容易弯曲,自己戴麻烦一些,戴一段时间就好了。”   魏自恒抿了抿唇,没再动。   她手指灵活,不到五秒就戴好了,甚至都没再碰触到他皮肤。   阮轻轻退后一步,不待打量,眼尾余光正瞥见沈明屿的进门身影。 第77章   ◎他们自成一片天地,旁人插不进去。◎   阮轻轻当即转身。   沈明屿已然近前。   阮轻轻弯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纸袋递给他,双眼亮晶晶地说道:“我赚钱啦,分享一下喜悦,这个是你的。”   沈明屿唇角笑意渐显,温声道:“谢谢。”   说着,接过纸袋,探手拿出一个墨黑盒子,上面的暗金烫字是他熟悉的品牌,衣帽间里的领带泰半来自此品牌,沈明屿笑容蓦然漾进眼底。   打开,是一条浅蓝色的领带。   留意到从沈明屿的神情举止,阮轻轻的心情也轻松愉悦起来,试问谁不乐意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受欢迎呢。   愉悦情绪还在升腾,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魏自恒正低头看着腕上的运动手表,面色恍惚,不像欢喜的样子。   阮轻轻侧身,朝魏自恒走了两步:“新手表是不习惯吗?我对运动手表不大了解,只是听店员介绍说这款很受年轻人喜欢,颜色嘛,我看你经常穿黑色或者白色的衣服,就选了黑色,这样也比较好搭配。不过,送你的东西肯定你喜欢最重要,有哪里不合适一定要告诉我,回头可以去换。”   阮轻轻真的很善于察言观色。   这是她从小在复杂环境中一点一点磨炼出的本能。   她看穿沈一渺藏在冷淡傲娇面孔下的少女心,她知道沈明屿偏爱的领带品牌,她又从魏自恒常穿运动服判断出他对运动手表的喜欢。   她很少出错。   颜色、款式,阮轻轻自觉问题不大,可魏自恒的神情不对劲,不过马有失蹄,她也不敢确定。   不过该死的好胜心作祟,阮轻轻做不到视而不见,索性问了出来,她得明白自己的进步空间在哪里。   魏自恒抬起头,愣怔一瞬,下意识回道:“没,我很喜欢。”   “是么?”阮轻轻语气怀疑。   魏自恒抬起手腕看了看,点头。   阮轻轻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的沈明屿说:“要试戴么?”   她转身,就见沈明屿正单手扯领带,动作不急不徐,优雅中暗藏了那么一点不羁,说话间就将领带拉了出来,攥在手中。   沈明屿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放下手腕将运动手表掩藏在袖口的魏自恒,最后落在阮轻轻身上,扬了扬她刚刚送出的浅蓝色领带,语气平静自然:“麻烦帮我戴一下。”   阮轻轻踌躇一会儿,还是挪步到他审身旁,接过领带。   她踮起脚尖凑近了一些,他微微弯背配合,呼吸相闻。把领带绕在沈明屿的脖颈上,眼前的喉结上下滑动,阮轻轻指尖一僵,旋即摈弃杂七杂八的东西,专注于手上动作,三两下打出一个尚能看过眼的结,抽拉调整,看上去还凑合。她以前穿正装的时候专门学过打领带,现在却不太熟练了,刚才的动作虽然不笨拙,但绝对称不上麻利流畅,更别说之前都是对着镜子给自己打领带,手感肯定有别于给别人打,寻着记忆中的动作,能有现下的成果,阮轻轻已经相当满意了。   于是,她脱口而出:“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打领带,效果还不赖。”果然,她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嗯,荣幸之至。”沈明屿顿了顿,抬手触了触领带结,若无其事般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让人打领带。”   “再练习两次,肯定能更快更好。”阮轻轻语气轻快,自得得翘起尾巴。   沈明屿低头看向她,眸中的笑意深深,语带愉悦:“还有机会。”   阮轻轻愕然而笑:“机会?是我的机会?”   沈明屿一本正经:“当然是我的机会。”   阮轻轻“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才对嘛。”   沈一渺怔怔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一个挺拔俊朗,一个窈窕娉婷。   男人神情愉悦松弛,口吻温和包容,女人神色灵动自如,话语随性亲昵。   两人虽然没肢体接触,但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密韵味逸散而出。   好似他们自成一片天地,旁人插不进去。   “般配”这个词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地从沈一渺心头浮现。   沈一渺说不清心头滋味,她见到了迥然于以往认知中的爸爸。她费劲别开脸,对上魏自恒恢复淡然的目光。   魏自恒下意识提了提背包带子,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阮轻轻听见转头,问:“宿舍有门禁是吧?”   魏自恒点头。   沈明屿将礼盒放进纸袋提在手上,抬眼看向几步外的魏自恒,客气又平淡道:“让老陈送送吧。”   “嗯,这样挺好。”阮轻轻说,“这边离地铁站有段距离,公交车的话多半也停运了,出租车倒是可以,但附近出租车不多,特别是夜间。”   魏自恒拒绝:“我骑车就可以了,用不了多久。”   阮轻轻不赞同道:“不说现在天冷,就说天这么晚,黑黢黢的,你一个孩子大马路上骑几里路,车来车往的,我们也担心。”   沈明屿的眉眼几不可见地松了松,对王管家说:“让老陈备车。”   魏自恒抿唇。   沈一渺反应过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扯了他衣服就朝外走:“跟我走。”   因方才的想法而无措,沈一渺也是趁此躲出去透透气。   可效用不大,回房间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间萦绕着不知名的烦躁。   ……   兴许老天鹅见阮轻轻人美心善,体谅她掏空荷包福泽众人,因而赶早给她送来赚钱机会。   阮轻轻吃过早餐,例行查看邮件和F站后台,就见三分推广邀约躺在里面。   好人有好报。   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就是人品!   阮轻轻赶紧浏览信息,仔细甄别合作方和合作产品,幸运的是,都不错,那机会就不能放过,她克制住欢悦的心情,认真敲下回复,仔细从头到尾检查两遍,再点击发送。   经过沟通,试用品明后天就可以收到,放下电脑,外面的天都快黑了,阮轻轻起来,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亲自做一点东西犒劳自己。   做什么犒劳自己呢?当然是甜品啦!香甜软糯,入口绵密享受,还有什么能比法式脆糖布丁更能表达她内心的喜悦之情呢?   阮轻轻手痒得不行,急吼吼叫上王管家,就在厨房忙活起来。作为一个有良心的UP主,当然不能让推广占据自己所有的视频,一边是热爱,一边是生活,需要平衡好。   她手艺精进,布丁成品色香味俱佳,可惜沈一渺去了施雨菲家,沈明屿加班不回家吃饭,她只好一个人大快朵颐,感受人间美好了。   第二天的晚饭桌上沈一渺坐在了她身旁。   而作为家大业大,项目又多的未来首富沈老板则又出差了,阮轻轻对此毫不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阮轻轻觉得沈一渺有点不对劲,避免与她目光碰触,即便不小心被她撞上,也会下意识别开。   阮轻轻让阿姨拿出昨天的脆糖布丁,推到沈一渺眼前,神色不变道:“我昨天做得脆糖布丁,尝尝喜欢么?”   沈一渺遇到事情了?   可系统没发布任务,或许即将有任务要发布,她可以以此做出推断。   于是,她在心中呼叫系统:【系统,有关于沈一渺的任务将要发布吗?】   “叮!”   过了一会儿,系统才回复:【宿主,本系统未检测到待发布任务。】   阮轻轻蹙起的眉心松了松,既然系统否定了,那么就算沈一渺有事,也和自己关系不大,更确切地说不需要自己出手帮助。   不过出于好奇,阮轻轻看向舀了一勺布丁送进口中后就咬住勺子的沈一渺,闲聊似的问:“怎么不合胃口吗?”   沈一渺愣了一下,抽出勺子道:“没,挺好吃的。”   “哦。”阮轻轻不经意地又问,“那就是有心事?”   闻言,沈一渺僵住,继而抬眼看阮轻轻,不再躲闪,直直凝视,须臾,又耷下眼帘,闷闷道:“没有。”   才怪!阮轻轻暗自反驳。   刚才沈一渺望向自己的眼神含义太过复杂,说置气又不像,不甘又茫然,委屈又懊丧,体谅又抱歉……   虽然阮轻轻不想承认,但好像真的和她有关?   可她没做什么吧?收到她的礼物时,沈一渺显得很开心啊,再碰面怎么是这幅神情?   细想一下,从沈一渺偶然一瞬的晃神中来看,也不像全然为她,兴许她自己还没闹明白呢。   少女心海底针,她不是亲妈,也不是心理导师,当然不会刨根问底。   阮轻轻装作不见。   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阮轻轻继续惬意地享受饭后甜点。   “施雨菲很喜欢你送的手链,让我转说谢谢。”沈一渺的声音又兀自响起。   甜点吃完,阮轻轻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笑道:“嗯,在微信上就收到了。”   沈一渺捏勺子的手指蓦地用力显出白色指节,而后轻咳一声,低声说道:“是她让我带话,反正我带到了。”   颇有一种此地无垠的赶脚。   阮轻轻善良地没有追问,微笑点头。   算是一个小插曲,阮轻轻心情不受影响,回到房间继续剪视频,可能吃甜品容易犯困的缘故,当晚她只剪了一半素材就倒在床上进入黑甜梦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洗漱、吃饭,将一整支视频剪完已是下午三点半,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正要去配字幕和音乐,搁在沙发前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沈明屿。   阮轻轻略迷惑。   沈明屿出差几天,倒是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但时间都在晚上。   阮轻轻点开通话,将手机凑到耳边,就听——   “你喜欢什么包?”   “大红包”三个字好悬被堵在唇齿间。   阮轻轻:“?”   沈明屿这是开窍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迟了这么久。重新把大纲捋了捋。   爱你们~ 第78章   ◎沈明屿的眼神让她嗅到危险。◎   港城。   沈明屿结束工作赶回酒店。   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别具特色的港式繁荣。沈明屿端坐在汽车后座,目光落在商场外的巨幅滚屏广告上,蓦然想起不经意听到的李助理和他女朋友的电话,闲聊似的问:“要不要给你女朋友带份礼物?”   李助理微怔,讪讪一笑,也想到来港城时在候机室和女朋友的那通电话,循着沈明屿的闲适语态,适时放松回应:“肯定要带,这可是传统艺能,不然回去该跟我闹意见了。”   沈明屿一顿,又问:“那你准备送什么?”   “一个包包。”李助理头疼补充,“我不大懂这些,不过她有给我照片,据说这款包在海城断货,港城还有备货,我打算回程时去机场免税店问问。”   如果买不到,至少一个星期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李助理暗叹口气。   沈明屿道:“免税店选择少,万一没找到呢。”   李助理语气恹恹:“上回去国外出差忘了给她带礼物,回来让我吃了一个星期的苦瓜炒蛋,说我只会嘴甜,不知疾苦,需要体验一下。”   沈明屿淡淡一笑:“那就直接在港城这边的商场看看吧。”   李助理略一思索便察觉出异样,跟在沈总身边几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沈总关心这一方面,于是他试探问道:“沈总,您给太太带礼物吗?”   “带。”沈明屿玩笑道,“以你为戒。”   李助理:扎心了!   沈明屿:“有建议吗?”   李助理想了想,道:“送包一般不会出错,包治百病。”   沈明屿回忆了一下衣帽间中成排的包包,点头。喜欢才会多收集。   “我知道酒店不远地有一家综合性商场,包揽全球大牌,一定能找到太太喜欢的品牌和款式。”李助理露出“过来人”的笑容,“沈总,如果您需要,回酒店后我立马替您去买。”   沈明屿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李助理没忍住,惊愕了一瞬。   两人没回酒店,直接去了李助理推荐的商场,先去了李助理女朋友想要的包包品牌店,给店员看过照片后,很幸运地还剩下最后一支,李助理当即拿下,如释重负的模样逗笑了店员,不过她一直留心沈明屿这个一看就是有身份有财力的靓仔,忍不住搭话:“先生,您有中意的款,或者说说选择意向也行,我试着帮您推荐推荐。”   简洁却高级的银质柜架上摆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包包,手提袋、链条包、双肩包……   这是沈明屿全然陌生的领域。   李助理情绪很快平复,调整一下表情,建议道:“沈总,要不打电话问问太太的意见?”   沈明屿想了想点头,掏出手机,开门见山问出口。   宜城酒店中,早餐桌上,阮轻轻曾说不知道可以问她。   电话那头,呼吸一停,片刻才传来阮轻轻疑问的声音:“你要送我包包?”   笑意浸润眼眸,沈明屿温声道:“嗯。”   听筒安静好几秒,沈明屿等不到回应,压低声线:“据说出差带礼物是传统艺能。”   “噗嗤”一声清悦笑声传来,阮轻轻沉吟半晌,问道:“这算是惊喜吧?”   沈明屿哑然失笑:“算。”   阮轻轻故意拿腔拿调道:“上回你不是说要自己摸索吗?怎么能来问我要答案,偷懒作弊了啊。”   只听声音,沈明屿都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眉尾轻动,眼尾上扬,眼中笑意闪烁,唇角偏要抿直,灵动又可爱。   沈明屿眼中笑意渐深,神情显得很愉悦,说话的口吻却十分真诚正经:“我肯定先尊重你的意见。”   阮轻轻似傲娇似矜持地回道:“嗯哼。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其实是她一时想不出要求。   沈明屿居然能在百忙的出差之中想到给她带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够她意外了,称不上奇迹吧,也算得上震裂三观了。   举动大于实物。   沈明屿笑声藏在低低的声线中:“好。”   回想一遍阮轻轻的包柜,以及她出门时尝尝带的包款,沈明屿环视店里一周后,看上一款链条包,白色格纹,轻灵优雅。   之所以没再去其他品牌店看,不是图省事,而是这也是阮轻轻偏爱的牌子。   店员在沈明屿说要结账时,心下顿生惊异,但面上不显,可在看清楚沈明屿递过来的是一张黑卡时,诧异便在脸上显现。   用得起黑卡的富豪,亲自来店里买包包,结果却只选择了一支价位中低的包。   不会是个快破产的穷鬼吧?   沈明屿怎么可能是穷鬼,他卡里的钱把整个店面的包包都收了也只是洒洒水,“带礼物”重点不在“礼物”,而在其间产生的乐趣,比方说,通过送礼物可以琢磨阮轻轻的喜好,一次一次加深了解,一步一步靠近对方。   而且,像沈明屿这种大佬,愿意为对方花时间才是最真诚的表达。   沈明屿根本不会在意店员的想法,刷卡签名后,提上纸袋转身,准备离开,却迎面撞上两位中年女士。   “沈总?!”一个女士忍不住捂嘴惊呼。   另一个虽略有失态,但恢复很快,打过招呼后,斟酌问道:“沈总,您这是?”   沈明屿姿态淡然,客气有礼给两人问好后,镇定从容回答:“给我太太带份礼物。”   两人的丈夫也是商场中人,不过在京城发展,见过几面,不大熟,客套两句,沈明屿便点头致意,离开。   而这两人直到沈明屿身影消失在店门口才吁出胸口闷气,彼此惊愕对望,先前惊呼的女士忍不住先道:“怎么回事?沈明屿竟然亲自来给他老婆选礼物?”   两人相识数十年,彼此丈夫又是紧密的合作伙伴,因而对于圈中的各项八卦彼此并不隐瞒,常常凑一起当谈资联络感情。   “还能是怎么回事,放心上了呗。”另一个女士回道,“之前都说沈明屿和阮家小姐是商业联姻,对她并不重视,看来并非这样。”   “那,阮家那位大太太……”   两人对视,目光中是相同的幸灾乐祸。   ……   与此同时,阮轻轻放下手机,整个人窝进柔软沙发,如果每回出差沈明屿都带一个包,那么以沈明屿的出差频率,用不了多久她的包柜就会塞不下了吧。   真是幸福的负担啊。   今天晚上九点到海城,回家要十点多钟,要不要给他留一碗汤,慰劳慰劳辛苦的搬运工?   她一早计划做莲子百合汤,滋补中气,健肺养颜,养神平压,是一道非常适合女性饮用的滋补汤,不过沈明屿应该不喜,黄精参淮炖鸡应该更适合他,温肾补脾又养气,缓解冬季体倦乏力,来回奔波几天,喝一碗补补元气。   没多犹豫,阮轻轻决定两道汤都做,成年人不做选择,都要!冬天多发两道汤品视频,就当督促大家养生了。   黄精参淮炖鸡从处理到熄火要近四个小时,吃过晚饭着手做恰能在沈明屿回家前后炖好,莲子百合汤用不了两小时,时间宽裕,阮轻轻安下心把视频处理完,才进了厨房不紧不慢准备起来。   “今天要拍两个视频,先拍莲子百合汤,吃过晚饭后再拍黄精参淮炖鸡。”阮轻轻把食材一样一样翻捡出来,对做拍摄准备的王管家道,“工作量增加一倍,辛苦王姐。”   “太太严重了。”王管家顿住,看向阮轻轻问,“黄精参淮炖鸡是给先生准备的吗?”   阮轻轻点头。   王管家肃然的脸上竟生生化出几丝笑纹。   胳膊肘拐向沈明屿的意向过于明晃晃。   见此,阮轻轻只当不知,专注手上动作。   龙牙百合、空心白莲、黑猪瘦肉、姜、蜜枣、枸杞,阮轻轻将需要的材料摆出,把姜块切丝,空心白莲的莲子心去除干净,然后同百合、枸杞、蜜枣一起在冷水浸泡。   锅中放水开火加热,猪肉切成大块,放进沸水中,撇干净血沫,捞出肉块放入陶瓷炖锅,最后加入冷水浸泡的食材,中火慢炖,临出锅添加适量的盐。   解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香气袭扰鼻端,丽嘉阮轻轻盛出一碗,剩下的分给沈一渺、王管家等人,而她则搭上一笼虾饺,一份猪排包,一道蜜汁乳鸽,一道白灼芥蓝,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饭后,沈一渺去楼上写作业,而阮轻轻在沙发上摊躺着,刷了一会沙雕视频,再战厨房。   食材准备:黄精、党参、淮山、母鸡、黑猪瘦肉、生姜,处理食材,加盖隔水炖煮,大约要三个小时,阮轻轻设置好闹钟,便去客厅先把下午剪好的视频浏览一遍,没有错误,去F站后台发布。完成一项工作,她心情不错,切了盘水果,边吃边思考推广的视频拍摄。   阮轻轻先列出几个计划,可左思右想觉得都差了点意思,索性不再继续为难自己,点开其他视频寻找灵感,五六个视频后,眼神开始发直,背景音成了催眠曲,终于还是没撑过七个视频,阮轻轻睡了过去。   见状,王管家给她盖上一层薄毯,退后,不打扰。   将近十一点,车子驶进沈家别墅。   不一会儿,沈明屿踏月进门,屋内安静无声,视线逡巡,在沙发一角发现一团蜷缩的身影。   走近,阮轻轻半张脸掩在薄毯后,脑后一撮俏皮的呆毛,脸颊氤氲潮红,一副大梦酣眠的模样。   沈明屿唇角不自禁漾出一丝安然笑意,问轻手轻脚跟在身后的王管家,视线一直钉在阮轻轻的面上。   “怎么在这睡了?”   王管家压低声音,回答:“太太今天太累了,做了两道汤。”   顿了顿,王管家又补充道:“有一道是专门给您做的,忙活到快八点钟。”   有些话太太不方便说,没关系,有她在。   闻言,沈明屿身形一滞。   兀地,一道令人心悸的闹铃声响起。   阮轻轻猛地一惊,从梦中脱离,醒了一会儿神,见到沈明屿正立在跟前。   她神情怔怔,下意识道:“回来了。”   沈明屿唇角笑意聚集:“嗯。”   在沈明屿略深的眸色中迷失片刻,阮轻轻神思寻回大半,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黑色纸袋,抬眼看向沈明屿,眸光奕奕。   沈明屿拿起纸袋递给她:“希望你喜欢。”   阮轻轻接过,打开一层层包装,露出白色的链条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款式颜色简直都长在了她的心巴上。白色唉,没几个女孩子会不喜欢白色的包包吧。不过作为贫民窟女孩,她的包包稍微贵一些的都是黑色经典款,娇嫩的白色心水得不行也不敢下手,只因为四个字:易脏,肉疼。   不过,别人送的就不同了,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耐疼程度蹭蹭上涨,不可同日而语。   款式、颜色,双重快乐!   阮轻轻睡意一扫而空,精神一秒抖擞,眼睛亮晶晶的,灵动朝气,当即就站起来把包包跨背在身上,定格了几个姿势,问沈明屿:“怎么样?和我搭么?”   沈明屿状似思索几秒钟,才道:“不错,很和谐。”   阮轻轻赞同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顿了下,她又不确定道:“你这……主要是变相夸你自己吧?”   沈明屿浅笑挑眉,不答反问:“所以,我能得个高分了?”   阮轻轻狡黠一笑,故作勉强道:“给优秀怕你骄傲,马马虎虎给个良好吧。”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鼻端,阮轻轻倏地反应过来厨房中还有在煲的汤,她把包包放进纸盒,对沈明屿道:“跟我来。”   见两人并肩去厨房,王管家识趣地退到一旁,深藏功与名。   掀开锅盖,热浪裹挟浓郁的香气将两人紧紧包围,盛出两碗,坐到餐桌上。汤汁的颜色是澄澈的黄色,尝一口,清鲜不腻,香味浓醇,进入胃里,激起一阵温热,让人四肢百骸好似都舒缓下来。   两人无声喝汤。   解了馋,阮轻轻放下勺子,见沈明屿喝汤的姿态虽一如既往优雅,但动作显然加快了,唇角不自觉上翘,眨了眨眼,对沈明屿道:“这是我的回礼。”   沈明屿挑眉轻笑,又喝了一口汤后,点头:“以后都可以这样。”   阮轻轻笑而不语,心中小人却叉腰得意:哼,要看我心情。   “有宵夜吃吗?”沈一渺端着水杯出现在厨房门口。   阮轻轻:“有鸡汤,要来一碗么?”   沈一渺踌躇半晌儿,终究没抵挡住香气诱惑,给自己盛了一碗,在两人旁边坐下。   喝了一口,满足得眉眼稍弯,话匣子也稍开,问阮轻轻:“你晚上出门了?”   “没啊。”没头没脑,阮轻轻很迷惑。   “哦。”顿了顿,沈一渺踟蹰给了个答案,“客厅茶几上的包。”   阮轻轻卡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潜藏了颗大雷。万一沈明屿只带了她的礼物,忘给沈一渺带……   修罗场预定……   尴尬在酝酿……   沈明屿开口了:“包是我从香港带的。”   空气有点稠。   阮轻轻头次亲临这种场面,倒还稳得住,知道“一动不如一静”是真理。   她不着痕迹瞄了一眼沈明屿,与他对视,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坦然和安抚,下一刻,所有想法都因对他成熟强大的信任而平息。   沈一渺:“……”   面前的汤都不香了,她后悔问了。   还不等沈一渺的情绪发酵,沈明屿已经继续说道:“给你带了个珍珠胸针也在茶几上,和包放在同一个纸袋里。”   阮轻轻暗松一口气。   她可不是那种回问“你女儿和我一起掉进水中你会先救谁?”或者“我和你女儿的话你更信谁说得?”等等一系列类似的问题,相当无聊。   压根不在一个赛道。   警报彻底解除,阮轻轻赞赏地看向沈明屿。   好样的,端水大师!   要么你成大佬呢。   “哦。”沈一渺埋在碗中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谢谢爸爸。”   平心而论,她真的不讨厌阮轻轻,这样一个又美又飒,关心她又不啰嗦的人,哪一个青春期少女会讨厌?更别提,阮轻轻还帮了她好几回……她只是不像施雨菲那样炽烈和外露。   只是最近被一个问题困扰,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在哪里。   还有,对妈妈的感情也一直拉扯她,她还不能妥善处理,放好……   从这次的礼物看,在三人中,爸爸没将自己撇下,让她心里略安。   自己应该勇敢一点。   再勇敢一点。   耐心用更多的时间去探索。   ……   二楼衣帽间,阮轻轻把白色链条包放进包柜显眼的位置,欣赏两眼,迈着轻快地步伐回了房间。   直奔床铺而去,陷在暄软的绒被中没几分钟,身旁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阮轻轻本不愿理会,转念一想,这么晚了垃圾电话的可能性极低,说不定是认识的人。   念及此,阮轻轻便点了通话键。   “轻轻。”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以此推断,应该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士,“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跟大伯母联系?”   阮轻轻一怔,大伯母?   对方的语调乍听温柔关切,可潜伏其底的傲慢责备,被阮轻轻轻易辨别出来。   且,一上来就是质疑,语气再温和,也盖不住“兴师问罪”的意味。   来者不善。   阮轻轻默默推敲思量,沉默以对。   听不到阮轻轻的回应,那头的人似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今天我的两个熟人在香港商场碰见沈明屿,他亲自去买包,还说是买给你的,我刚知道,就打电话问问你,你收到了吗?是给你的吧?”   阮轻轻终于出声:“嗯。”   “是给你的就好。”那头的人长舒一口气,声音又柔和了两分,循循善诱,“他事先告诉你了吗?是他主动提的,还是你要求的?他态度怎么样?是勉强,还是很乐意?”   阮轻轻懒懒“嗯”了声,没回答对方珠串似的一溜问题,而是道:“还有事吗?”   电话都没存,关系必定僵硬。一副指点的口气,话里话外留露的都是“就你,就你,就凭你能让沈明屿重视费心,搞错了吧”的意思,不盼自己侄女过得好,什么人呢,只能分都不可回收堆里。   电话那头的人像被噎住了,好半晌儿不吭声。   就在阮轻轻要挂电话时,对方说话了:“轻轻你不要任性,咱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大伯母,关心你,给你打电话,你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跟你大伯联系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阮轻轻“呵”了一声。   那头的人自动忽略:“所以,沈明屿真的给你买包了?”   “嗳,大伯母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这才半年不到吧,就笼络住了沈明屿,以后出门交际谁敢怠慢你?都得捧着你!”   缓了缓,她又放低音调,邀功道:“之前你还不肯结婚,埋怨我们,现在怎么样,明白大伯和大伯母的苦心了吧?”   阮轻轻不语,听得认真。   “大伯母”半开玩笑半认真:“咱们一家人不说,我和你大伯还是你和沈明屿的大媒人,以后大伯母有求到你的地方,你可不能拒绝啊。”   今天晚上小姐妹打电话给她,语气羡慕告诉她这事,她第一反应是不信,阮轻轻这丫头虽然长得很不错,但性子不行,又闷又丧,人还比较笨,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要他们帮忙收尾。沈明屿这样的人物,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阮轻轻这种成色按理来说不可能让他上心。   可她怕万一。   即便说到现在,她也不大信,但阮轻轻少有的硬气回应又让她拿不准,于是顺嘴敲打两句。   不过,她自认问题不大,多半在虚张声势。   阮轻轻见她不再说有用的信息,不是“倚老卖老”就是“邀功求报”,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这一通电话提取的信息可知,原主结婚是受他们所迫,他们有拿捏原主的把柄。   只是不知这把柄有没有时效,现在是否还能威胁到她。   看来她应该去和大学同学以及研究生同学多联系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   其实,引导“大伯母”吐露出来也可行,但风险较大,可能引起怀疑,也可能刺激到她,彻底撕破脸。   哎,还是太被动了。   希望梦中会有提示。   当晚阮轻轻的确在睡梦中得到一个记忆碎片,但关联性不大。   画面中,“原主”在医院楼梯拐角听到一对男女的对话,面色惨白,而后转身跑出医院,没去见爷爷。   第二天一早起来,阮轻轻整个人懒恹恹,压抑郁郁的情绪,撸了一天的狗子才好转。   说到狗子,大冬天出门遛它真的辛苦。   有点不可思议的是,沈明屿从港城出差回来的第二天开始,每天都会陪她一起出门遛狗。   就像现在。   夕阳沉入地平线残余一段殷红。   两人又一次一起出现在公园,前头的狗子欢快溜窜,两人跟在后头漫步。   大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养成了一定默契,比如说,行走的速度……阮轻轻越来越习惯身旁有个他。   今儿风有点大,阮轻轻发丝飞舞,挡住视线,而她一只手牵着绳子,只能用另一只手拨弄飞到脸上的发丝,可效果不大好。   “我帮你。”沈明屿在边上道。   阮轻轻应声,从兜里掏出皮筋,本想把绳子递给他,不成想,他先一步抽走她手心的皮筋。   沈明屿微弯下腰,面上表情温和坦荡,仿佛没察觉到阮轻轻的原本意图,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绕到耳后,动作不甚熟练,却很轻柔地把头发扎起。   冷风中,对方温热的气息尤其凸显。   阮轻轻下意识抬眸,心头倏而一窒。   此刻,沈明屿的眼神让她嗅到危险。   作者有话说:   收藏哗哗掉,呜呜,求小可爱们温暖。。 第79章   ◎任务完成奖励两!百!万!◎   冬日薄暮,两旁的冬青、远处的树桠、那道砖红色的廊道像是笼了层灰蓝细纱,只看见模糊的线条和深浅不一的墨团,看得着的远方有一盏路灯,默默氤散出暧昧的暖光。   目之所及,三两点人影在影影绰绰的小道上时隐时现。   天地静寂。   两人似要融化在这份静谧中。   一阵缱绻风丝骤起,簌簌声响,一片枯叶旋转下落,擦过沈明屿肩头飘进阮轻轻怀中。   敛眸,拈起黄色枯叶,顺势稍拉开两人距离。   再抬眼时,他面上已是熟悉的温煦淡定。   阮轻轻神情怔忪。   她以为他要……他要……   她确定刚才没看错。她确确看到了他凝视她时,眼眸深处汹涌的暗潮,而那蕴含的意味,她虽然陌生,却也懂得。   无疑,沈明屿喜欢她,很喜欢她,否则不会每天百忙中挤出时间陪她遛狗散步。   先时,她就像一个杵在十字路口的迷惘旅人,面对眼前的两条迥然不同的路径,茫然无措时,其中一条路却陡然被白雾笼罩。   这是沈明屿的体贴和尊重。   她还没释放“接纳”的信号,他绝不会轻易唐突冒进。   阮轻轻心里泛起新奇且不可名状的欢跃。   沈明屿扬起树叶,笑意刻在眸底,问:“要收做书签吗?”   他面上神色温文自然,言谈举止一副闲聊的坦然架势,可两人身体靠得极近,高大挺拔的他微垂首,像是将她整个人拢进了怀里。   倏尔,她的心有一点乱,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对于沈明屿的挨近,她第一反应不是闪躲后退……   大学宿舍中有一个舍友是公认的“情圣”,在宿舍的某一次座谈会中,另一个舍友求助,问该不该接受一个锲而不舍追求了她整个学期的男同学,“情圣”就问了她一个问题,男同学面对面朝她贴近时,如果她的第一反应是躲开就拒绝,与之相反,就接受,给出的答案是“你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他了”。   阮轻轻并不是“情圣”的话为金科玉律。   只不可否认的是,不知不觉中,她对沈明屿的接受程度超过了想象。   她已准许他进入她的私密领域。   手中的绳子猛地一拉拽,阮轻轻趁机退开一些,心头浪潮渐渐平息,细听之下,还是能辨出声音中些微的不自在:“不,不要。”   好似为了遮掩,她又略显刻意地解释:“树叶书签不能捡回去夹进树叶就完事,需要用碱水蒸煮,煮得时候还要注意火候,不能把叶子煮烂,之后还要去叶肉,漂白压干,染色,装饰……总之特别繁琐。”   说着她耷眼瞅了一眼沈明屿捏在指间的叶子,摇晃着食指道:“还有,这叶子不适合做书签,叶脉都断了,虽然残缺也是美,但我制作技艺还没修炼到家,肯定弄不好。”   一通输出,阮轻轻心绪恢复如常。   再者,能在沈明屿不懂的领域对他“指指点点”,还是让她有点小得意的。   不动声色松口气,沈明屿双眸含笑看她:“受教了。”   她这幅眉梢眼尾飞扬的翘尾模样,看在他眼里,煞是可爱。   阮轻轻假假谦虚:“我也是跟视频学的。”   “说到视频,”沈明屿问,“你账号发展不错,一个人忙得过来么?”   说到事业,阮轻轻彻底不胡思乱想了,略略介绍了一下账号目前情况,包括合作推广相关事由:“现在还可以,有王姐帮忙,但合作推广越来越多,其中的筛选工作又繁琐,现在的工作量是之前的两三倍。”   沈明屿真心实意:“辛苦了。”   阮轻轻豪气摆手:“一切为了恰饭。”   两人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沈明屿淡笑道:“可以考虑开个工作室,一些非必要工作分散出去,节省下的时间所产生的价值要远远大于你付出的薪水。另一方面,重复性的简单工作会消耗你的精神和热情,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你所擅长且感兴趣的地方,能更好的激发你的创作灵感,保持稳定持续的产出。”   阮轻轻听得眉眼发亮。   她和沈明屿这种级别的大佬竟然产生思想共鸣了!   工作室要开,尽早开!   原本阮轻轻还想多衡量一下推广情况,以及每个月平均收益,到达一定数额后,再着手准备工作室。但沈明屿的一席话下来,她决定过完年就行动。   阮轻轻边走边把账号情况再细致捋一遍,视频发了二十多个,昨晚才把黄精参淮炖鸡的视频传上网站,热腾腾的香气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评论区也很热闹,叫饿的、吹彩虹屁的、分享做汤心得的……不过,其中有一条歪了楼,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力。   “看完视频,我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五个字,‘洗手作羹汤’,纤纤如柳素手,到底为谁做了羹汤?!说出来,我保证下手温柔!”   沈明屿喝汤时的模样适时浮现,雪白细腻的汤匙、修长骨立的手指、轮廓优越的嘴唇,让进食这一极具侵略和野蛮的动作尽显优雅。   沈明屿见阮轻轻呆立原地,轻轻拍了拍她肩头,问:“在想什么?”   阮轻轻一顿,视线在他脖颈,即刻正了脸色,反客为主:“见你常戴这条领带。”   是阮轻轻送他那条浅蓝色的领带。   “浅蓝色果然百搭。还彰显精神气。”说得煞有介事。   话题转得不能说不生硬。   沈明屿:“……”   沈明屿侧过头笑看她一眼,顺着她话题道:“嗯。海城大学校庆给我发了邀请函,看来这条领带最合适穿戴出席。”   阮轻轻忽而笑问:“特邀嘉宾?”   沈明屿轻笑,语气谦虚:“算是吧。”   阮轻轻“啧”了一声,真切赞叹:“大佬哦。能去这种名校演讲的人都是业界翘楚吧,事业有成,光环环绕,年轻人追捧,人生赢家的节凑啊。”   沈明屿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   “这就是小说男主的待遇啊。”阮轻轻笑得别具意味,“还真别说,一般人真的羡慕不来,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   虽然是女配她爸,但沈明屿的设定的确够得上男主标准了。   沈明屿无奈,转了话题,问道:“最近怎么没碰见文女士?”   阮轻轻的面上的笑容敛了敛,叹口气道:“前些天文阿姨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说是心脏出问题了,需要做搭桥手术,前天去的医院,昨天下午做的手术。”   顿了顿,她语调轻快不少:“手术很成功,我和文阿姨约好明天去看她。”   沈明屿:“那就好。在市人民医院么?”   阮轻轻:“是。”   “我和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还算熟悉。”沈明屿说,“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阮轻轻想抱大腿了,立即一脸郑重,“好!”   天渐渐黑沉,两人出了公园往别墅方向走。   狗子精力旺盛,回家路上突然发疯,绳子差点从阮轻轻手中脱出,幸好沈明屿眼疾手快接住,不然城市的街头很可能会多一条流浪狗。   没有狗绳在手的遛狗缺少灵魂。   阮轻轻气道:“得亏他个头小,要是藏獒那体型还不得上天。”   沈明屿笑:“喜欢藏獒?”   阮轻轻把手插进兜里,随口道:“喜欢啊,藏獒多威武,不过过过眼瘾就罢了,亲自饲养的话我不敢。我这是叶公好龙。”   “有个朋友专门在乡下买了一块地建院子养藏獒。”沈明屿声音低缓,无端添了那么浅浅一抹引诱的意味,“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找机会去看看。”   阮轻轻来了兴致:“远吗?”   沈明屿转头看她:“开车两个多小时。”   阮轻轻已然意动。   沈明屿的朋友圈是万花筒吧,什么人才都有。   “咱们去的话该给你朋友带点礼物吧?不太贵的话,我来买。”说完,阮轻轻赶紧补充,“一万块以内。”   对上沈明屿的笑眼,她理直气壮:“我很穷!”   沈明屿凝视她片刻,笑问:“所以,你同意去见我的朋友?”   ……   第二天一早阮轻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吃过早饭,去厨房准备做花生墨鱼煲猪脚带去给文阿姨。   处理完食材,放进汤锅炖煮。   因要小火慢炖四个小时,阮轻轻又回到楼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一次回想沈明屿昨天的那个问题。阮轻轻当时不解,她明明早已随他参加过刘老寿宴,见了他朋友,为什么他还要再问一次。   见她点头,沈明屿的神情显然很愉快……   睡前躺在床上,阮轻轻忽然有了明悟。   此处的“见朋友”显然别有深意,是他敞开私人领域邀请她进入。   阮轻轻为当时没反应过来而懊丧。   她应该反制回去,而不是呆呆掉坑。   略丢脸。   气闷。   事情过去了,下次一定要找补回来!   阮轻轻志气重燃,自我开解十分成功,不一会儿就进入黑甜梦乡,在梦中,她身穿铠甲手持长矛把手无寸铁的沈明屿杀得片甲不留!   解气!   下午去医院看文阿姨,文阿姨精神不错,阮轻轻陪她聊了一会儿,期间还见到了文阿姨的儿子,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量挺高,长相周正,聊了几句,能感受到人很真诚,因为双方都做自媒体,互相还留了微信,以便以后交流,毕竟当下场合也不适合深聊。还顺手做了件好事,圆满。   晚饭时分,沈一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知家里今天去施雨菲家过夜。   阮轻轻并没多想,却在将近十一点时接到系统任务。   “叮!”   不等“叮”完,系统已迫不及待道:【任务:成功解救深陷麻烦的继女。任务完成奖励两百万!】   阮轻轻:“!!!”   两!百!万!不开玩笑? 第80章   ◎她貌似好像大概组了个修罗场……◎   沈一渺先前的别扭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一切回归正常。   阮轻轻甚至觉得,沈一渺更主动了些,两人的关系由此又更近了一步。   她埋头搞事业恰饭,沈一渺专注提成绩考试,日子忙碌又充实,系统虽三不五时发布个任务,但大都是一两千的散碎小任务,比如切个果盘、准备几道菜、跟她老师沟通等等,最大的一个是雨天去接她放学回家,奖励五千块。   冷不丁一个巨额任务砸下来,阮轻轻很懵。   什、什么情况啊??   两百万啊!   阮轻轻是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本着“大胆幻想小心求证”的基本法,她向系统确认:【任务奖励两百万?】   系统:【是的,宿主。】   阮轻轻:“!”   两百万比她之前所有任务奖励的总和还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任务?很难,还是很危险?   阮轻轻的发热的脑袋稍稍降温,理智回笼。   不待她询问,系统已主动列出具体任务:【去蓝湾酒吧将继女平安带出,解开继女心结,安抚稳定继女情绪。】   阮轻轻眼里骤然迸出夺目光彩,听上去任务不难也危险等级也不高,搞定一个迷途少女而已,她擅长!   天降横财,接不住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两百万,她来了!   阮轻轻险险拉住理智的缰绳,兴奋之前压抑不住,她的家底奔着五百万去了啊啊,虽然这钱还没到手,但已看着影了。   阮轻轻竭力平息激荡的情绪,想了一想,掏出手机拨打沈一渺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即将要挂断时才接通:“喂,女神!你快来蓝湾酒吧,渺姐今天情绪不对,猛灌酒,我这边快拦不住了。”   是施雨菲,听声音特别着急。   阮轻轻立即正了脸色:“你把地址共享给我。”   过了几秒施雨菲重新说话:“渺姐禁止我告诉沈叔叔,现在她去厕所了,我偷接的电话,求你先不要给沈叔叔说。”   阮轻轻保证:“嗯,我自己去。”   施雨菲长舒一口气,又催促:“女神,快点啊,蓝湾酒吧号卡座,等你!”   阮轻轻:“你们别乱动,我这就去。”   换好衣服下楼,怕万一遇上她一个处理不了的事情,阮轻轻开车叫上了王管家。   阮轻轻坐在副驾,记起原著中的一个情节。   小说中,女配在舅家人的挑拨下与她爸的隔阂日深,开始出入酒吧等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有一回女配在酒吧与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同行中的男主为护她胳膊留下一道疤,也是因此,女配彻底喜欢上男主。而已攀上商场顶峰的沈明屿在知道此事后,便给沈一渺配置了两个保镖暗地保护,正值叛逆的沈一渺发现后大发雷霆,她不理解沈明屿对她安全健康的重视,反而认定这是沈明屿对她的监视,在本就不亲密的父女关系之间割下一刀。   现下,参考施雨菲的三言两语,情况貌似平和,但阮轻轻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两百万的任务,没有“打打杀杀”、“人情世故”,瞧不起谁呢?   万一碰上冲突她还真不怵,不超过五个人,她就能拿下。   ……   蓝湾酒吧六号卡座。   同坐的不只沈一渺和施雨菲,还有包括楚煜辰在内的三个男生。   沈一渺和施雨菲第一次来酒吧,施雨菲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听说楚煜辰经常出入酒吧就拉上了他。   其实她们和楚煜辰算不上熟悉,还以为气氛多多少少会尴尬,接过完全没有。一入座,楚煜辰就坐在边上谁都不理,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而沈一渺也不遑多让,酒不离手,眼神空茫,有一搭没一搭喝一口酒。   施雨菲自觉承担照顾失意渺姐的任务,强忍好奇选了杯橙汁。   楚煜辰她可以不在意,渺姐可是她渺姐,她问渺姐遇到什么坎,渺姐拒绝回答,她又旁敲侧击,还是一点收获都无。   哎,渺姐心,海底针。于情于理,渺姐心情不好,开解她的任务舍自己其谁?可渺姐不配合能怎么办。   施雨菲忧心忡忡,有一句没一句听另外两名男同学,瘦猴和胖虎聊天。   瘦猴鬼头鬼脑瞄了一眼楚煜辰,压低声音道:“知道辰哥为什么不开心不?”   胖虎小声配合:“你知道?”   瘦猴露出个得意的笑,卖了两秒关子:“你难道就没发现最近两个月辰哥他后妈不来学校给他送饭了么?”   胖虎回想一下,恍然:“好像是。不过辰哥本来就烦她吧,不来辰哥更开心才对。”   “切,肤浅。为什么不来了,这才是问题关键。”   施雨菲体内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盖过对渺姐的忧心,凑过去问:“为什么不来了?”   瘦猴睥睨了两人一眼,挥手招呼两人再凑近,三人头碰头,瘦猴做贼似的看一眼楚煜辰,才用几近气音回道:“辰哥后妈怀孕了!”   话落,三人眼神彼此交换。   胖虎憋不住道:“所以,辰哥后妈之前对他的关心都是惺惺作态?有了自己孩子就原形毕露了?”   瘦猴耸肩:“那么大一笔家产啊,谁不想把它进自己口袋。”   胖虎瞥一眼沈一渺,悄悄问施雨菲:“沈一渺家里也摆了一尊后妈吧?上次还救她来着,不会又是一个演技派吧?”   “肯定不会!”施雨菲想都没想就否定。   刚才她还接到女神电话,这么晚了,女神还愿意顶风受冷得来接渺姐回家,这都不能说明问题?   其实,虚情假意只要用心就能分辨得出来。   不过说到怀孕……面对女神那种级别的大美女,沈叔叔就算是和尚也得破戒,如此酱酱酿酿多了,怀孕也顺理成章。   施雨菲倏地瞪圆双眼。   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会猜中真相了吧?   渺姐是因为后妈怀孕失魂落魄?   施雨菲咽了口口水,自觉这个猜测相当大的概率为真。   想了想,她凑到渺姐身边简单把三人刚才的谈话简述了一遍,一双久经“八卦之火”淬炼的火眼金睛紧盯渺姐,果然,在听到“怀孕”这个字眼时,渺姐僵硬了三四秒。   哎。   破案了。   渺姐不承认,她也不能硬要尬劝。   再说,能怎么劝,说“我们成年后早晚要离开父母,结婚后会有自己家庭,父母本来就只能陪伴我们一程,早晚要分离……”,还是说“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错,多一个家人,多一份爱……”,这一类的话施雨菲真的说不出口,每一个孩子都想独占父母宠爱,丈夫儿女的存在不能替代父母,还有,沈叔叔家大业大,渺姐多一个弟妹,就少一份家产……她不是生活在真空,知道“家产”两字代表的意义,她不能替渺姐不在意。   施雨菲吐口气,把沉重的东西丢掉。   她一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当然选择无忧无虑。   所以,渺姐不回家,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女神和沈叔叔?   糟糕!   她刚刚把女神召唤来了……   施雨菲忍不住扶额,重重敲了两下脑壳,十分不愿意承认,她貌似好像大概组了个修罗场……   ……   即便热闹如海城,晚上十一点的道路也很通畅,半个小时,车子就驶进酒吧一条街,而蓝湾则在街中心。   阮轻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交代王管家:“王姐你先在外等一会,我去把一渺带出来,如果二十分钟我们还没出来你就报警。”   她只是习惯做最全的准备。   虽然阮轻轻自负身手不错,但人外人有,而且要谨防人海战术。   小心无大错。   “太太。”王管家建议,“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   阮轻轻想了想:“电话……先等等,事有变故你就打,一切顺利的话,还是提前和一渺沟通过再打吧。”   十五六的小姑娘正是自我意识旺盛的时候,要慎重对待她的意见。   阮轻轻下车快步走向蓝湾酒吧,一进门热浪裹挟音浪扑面而来,略扫一眼室内,乌泱泱晃动的人影,算不上乌烟瘴气,但却相当嘈杂。   拉住一个服务员问明白六号卡座的位置,阮轻轻挤过人群,独自朝二楼走。二楼声音相对较小,因而她在楼梯口就听见吵嚷声。   犀利劈叉的烟嗓恼羞成怒的叫骂:“你什么意思?说老子摸你屁股?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小姑娘家家的满口瞎话,不会是想讹诈老子吧?老子给你这个丫头片子说,没门!”   沈一渺听见油腻老男人的这一番话,肺都要气炸了,人的脸皮怎能这么厚,明明是他在自己经过时伸出了咸猪手,恶心了她一回不算,还倒打一耙。沈一渺再也控制不住脾气,酒气蹭蹭朝脑门涌去,她嘴唇紧抿,一言不发,抬手就朝男人狠狠挥下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沈一渺堵了一晚上的郁气,都被这声脆响击散少许。   男人不敢置信瞪着沈一渺,顿了两秒,整个人暴起,一脸凶狠,抡起胳膊就朝沈一渺的脸上砸去……   “艹你妈,敢打老子,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沈一渺的巴掌来得突然,施雨菲、楚煜辰四人没反应过来,刚因沈一渺和男人的争吵而围拢过来,男人猝然动手,他们根本阻止不及。   施雨菲尖声惊叫:“渺姐!”   男□□头眼见就要砸上沈一渺的脸颊,而阮轻轻才刚上二楼,离众人还有七八米,来不及了……   阮轻轻心下一咯噔:完蛋!她的两百万要飞了!! 第81章   ◎她清晰感知到,自己对沈明屿的……心疼。◎   潜能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   说时迟那时快,心急如焚的阮轻轻余光瞥见手边卡座矮几上的一排科罗娜,动作快于脑子,抄起一个就朝男人砸了过去。   “嘭!”   酒瓶砸在男人手腕上,他躲闪不及,手腕被打偏,拳头擦过沈一渺耳侧落空,力道已收不回,惯性拉扯他脚下趔趄,而酒瓶中淡黄色的啤酒正朝他而来,又一次没避开,男人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吧嗒、吧嗒。”   让人浮想联翩的液体从他光滑到苍蝇站上去都要劈叉的发间滴落。   男人来不及痛呼,又被啤酒糊脸,顿时目光一转,狠厉阴毒地盯住了走过来的阮轻轻:“妈的!是你砸的老子?!”   “怎么?不行?”阮轻轻站到沈一渺身前,挑眉,似笑非笑,一副睥睨姿态。   “你……”沈一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惶急道,“你怎么能来这里?”   阮轻轻回头安抚地笑了笑:“相信我,别怕。”   楚煜辰带了瘦猴胖虎把站到阮轻轻一旁,把踌躇不愿动的沈一渺和施雨菲护起来。   阮轻轻暗自点头,这个男主有担当。   和男人同桌另外四个成年男人围在他身后。   男人气焰顿时高涨,冷哼两声,视线在阮轻轻身上刮过,眼中的惊艳流淌,贪婪一笑:“知道老子是谁么,就敢来强出头?哥哥教你个乖,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斤两。不过,哥哥最会怜香惜玉了,见了美女就心软,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当场给我跪下,今晚跟我回家,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不然,就别怪我和我身后的兄弟们不客气!”   他身后的四个同伙齐齐发出一阵怪笑。   施雨菲瞅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沈一渺,气急败坏道:“呸,懒□□想吃天鹅肉!”   “哦?”阮轻轻则不为所动,神情平淡反问:“怎么不客气?”   男人狠狠凶了施雨菲一眼,神色转冷,不怀好意伸手要去捏阮轻轻下巴:“别敬酒不吃吃罚……”   阮轻轻眼尾瞥见沈一渺和施雨菲已在卡座后,当即攥紧男人的食指猛力向后弯折。   “疼!疼!疼!”男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快给老子松手!”   男人的同伙一看待不住了,面上蛮横,气势汹汹往前冲。   “兄弟们,上!”   “这小娘们欠教训,艹!”   “女人不打不老实,上天了她!”   楚煜辰招呼瘦猴胖虎,一言不发,上头就对着一个同伙的脸鼻狠狠砸了过去。   是个狠人!   阮轻轻勾脚把男人放倒,一个利落后提踹飞一个同伙,又一拳捣在另一个同伙胸口,对方吃痛后退……   “女神!”   施雨菲见阮轻轻一对三,忧呼出声。   她情不自禁转头,和渺姐面面相觑,在渺姐的脸上见到同样的担忧焦急,拳头已悄然攥紧。   施雨菲肠子都快悔青了!女神肚子里可还揣着个宝宝呢!   一个袅娜纤细,三个人高马大,从视觉上都觉得虐,“三壮汉围殴一弱质女子”的血虐画面已可预见,不少围观群众已不忍心看下去,为女人叹惋不已,下一刻,眼睛差点跌落眼眶,就见三个男人在她的拳脚下一个接一个,多米诺骨牌似的,躺地上了。   “……”   现场一片混乱。   楚煜辰和一个同伙缠斗,他明显占了上风,灵活侧身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挥起另一只手,再一次砸向对方流血的鼻子;瘦猴和胖虎合力拖住一个同伙,胖虎死死将人压在身下抱住一只手臂,瘦猴双腿压制另一支手臂,挥手招呼同伙的头脸;阮轻轻面对重新站起来的男人,朝准他脐下三寸飞去一脚,男人蹲地脸上肌肉痛到狰狞抽搐,嚎都嚎不出声……见状,另两个同伙围拢的脚步都顿了一下,惊惧、狠厉的不断在脸上交织闪现,两人对视一眼,一哄而上,试图困住阮轻轻,可阮轻轻灵活弯腰破开合围,转身果断朝一个同伙的脐下三寸飞踢,声音冷厉质问:“女人不打不老实?嗯?你对你妈这么说话?”   又补上一脚:“挨打的滋味怎么样?上不上天?”   回身一掌接住另一个同伙的偷袭,抬腿一脚,反问:“是谁欠教训?”   两人蹲身哀嚎,脸上肌肉踌躇,眼睛死死盯住阮轻轻,不甘、愤恨、惊悚。   油腻男人此时稍缓过劲,佝偻着腰,手指向阮轻轻,色厉内荏放狠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我还要告你,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阮轻轻嗤笑,还不等她回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疾步走过来。   男人见人,眼中精光一闪,强忍疼痛迎上去,谄笑道:“刘经理,您少见,刚才有人故意闹事伤人,您看……”   中年男人连眼风都不扫一下他,在阮轻轻跟前站定,一脸殷勤歉疚道:“沈太太,您受惊了,敝人蓝湾酒吧经理刘剑,曾去府上拜访。”眼角隐秘扫了一眼沈一渺和施雨菲。   阮轻轻一怔,颔首:“刘经理。”   “您客气。”刘经理恭敬一点头,“不知道您光临,招待不周,楼上清净,要不给您开一间包厢?”   阮轻轻微笑,客气回绝:“不用,我们这就走了。”   “不能走!打人就走,没那么容易!”男人插嘴叫嚣。   阮轻轻挑眉。   “事情交给我处理,您放心,烦请您替我给沈先生问好。”刘经理这才转向男人,“陈六,你又闹事。”压迫感十足。   楼下见到沈家的管家,一问才知道沈太太来了蓝湾,沈太太虽没亲眼见过,但有照片,本想来打个招呼,混个面熟,没想到碰上冲突。幸好沈太太和沈小姐没事,不然,他真的没法交代。   男人和同伴一脸错愕,不可置信,但在中年男人的目光下又不敢动,脸上表情极近憋屈,扭曲。   阮轻轻道谢,带了五小只扬长而去。   留下一阵哗然。   ……   出了蓝湾酒吧,隔绝沸腾的喧嚣。   沈一渺扫了一眼阮轻轻纤娜的腰身,口气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施雨菲也瞄了一眼她腰身,急切附和:“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阮轻轻好笑,指了指手背上约两厘米的擦伤说:“不用。”   说完,她又问另三位战友的情况。   大家都好,都是小伤,不用去医院。时间不早,几人就此作别,只施雨菲上车时,频频回首,忧心忡忡。   阮轻轻想了想,安抚:“回家给我发短信,下不为例,我这次帮你保密不告诉你父母,放心回去休息。”   施雨菲一噎。动了动嫣红鼻头,乖乖走了。   回程还是王管家开车,阮轻轻陪沈一渺在后座。   空气静默。   阮轻轻见沈一渺扭头留下个沉思的后脑勺,略一思索便没打扰。虽然任务要求安抚沈一渺情绪,打开她心结,但她既不知道沈一渺情绪起伏的原因,也不知道沈一渺的心结,无从着手,而开口了解情况需要时机,否则会适得其反,而现在显然不合适。   活动一番筋骨,她全身舒泰,阖上双眼感受难得的清净放松。   此时此刻,沈一渺心头茫然又空落。   回想一遍今天的经历,她现在还觉得像一场梦,一场悲喜交加、跌宕起伏的梦。   下午课间,她刷手机时见到了表姐吴瑾华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张图、一段小视频,一句话。   【表妹想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图片上,阮轻轻手拿一张纸,面上微笑温柔得让人晃眼。   短视频中,则是记录了阮轻轻从妇产科出来的全过程。   指向清晰:阮轻轻怀孕了。   沈一渺先是质疑,她爸和阮轻轻一直分房睡怎么可能……蓦地,她记起一个月前阮轻轻回宜城的那回语聊,她听到了洗澡声,那时,他们住在一个房间,时间也对得上……   茫然、无所适从、难堪、委屈、被骗的羞恼、被隐瞒的愤懑……种种情绪一股脑挤向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她只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安静发呆,对妈妈的想念驱使她来到出生的那个家,九十年代老小区的两室一厅。   自从妈妈去世,她再不敢一个人回来,今天她边掉眼泪边整理妈妈留下的物品,围巾、手套、相册、小摆件……还在一个纸箱底部发现一本表皮已泛黄的日记。   她随手打开,没翻两页,眼泪就被其中所记内容惊飞。再也顾不上其他,她不停翻看日记。   终于,翻完最后一页,她把日记狠狠往墙上掷去。   原来,爸爸从未喜欢过妈妈;原来,妈妈曾对爸爸下药耍心机;原来,她就是妈妈逼迫爸爸的最大筹码;原来,她的到来如此不堪……还有更让她无法接受的,原来,妈妈在要不到爸爸的心之后,不是直接离婚,竟然选择出轨报复!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妈妈……   心中一团乱麻。   她一直以为是爸爸的冷漠导致了他们婚姻的破裂,间接造成了妈妈的郁郁早逝。   为此,她一直不能原谅爸爸。   却原来,事情从源头起就是错的!   她的心理防线全面坍塌,日记里揭露的隐秘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让她那些年疏离爸爸的坚持都像个偏执的笑话。   那一刻,她彻底被击垮。   她想失声痛哭,想去疯狂奔跑,想大声尖叫,想一把火烧了这里,最想去问妈妈一句“为什么”,为什么眼见他们父女隔阂视而不见,为什么要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离婚,为什么选择那么愚蠢的报复方式,为什么……为什么沉迷在虚妄的“爱情”中,从来不多顾念年幼的女儿……最想问一句,她在妈妈的心中又算什么?有多重?   可她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她想一醉了之,再不用想这些事……   叫上施雨菲,只是想有一个陪在身边,可以稍稍控住崩溃边缘的情绪。   阮轻轻的到来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经历了那么一场惊险的打斗,她的情绪算是平复下来。   此时再回想下午的微信,心头竟然已激不起波澜。   自从上次舅妈和表姐仓皇离开沈家后,她便再也没和舅家人见面,其间收到许多回信息和电话,大都不理会,实在躲不过也都敷衍了过去,下午她心绪一下子就乱了,根本没去多想,其实稍一想便明白,她的目的,拉拢她,继续在她身上吸血。   吴瑾华未免看清了她!   她在意的从来和他们不一样,她更看重人而非身外物。   “呵。”旁边阮轻轻的一声轻呼打断沈一渺的思绪。   她立即回头,面色紧张到:“怎么了?”   阮轻轻把手搁在肚子上揉了揉,摇头笑道:“忽然岔气,可能在外面吹进风了。”   “没事,不用担心。”   近在眼前的笑脸,让沈一渺蓦然愧疚。   之前的她无非怕家里有了新生命,她会被忽视,说白了都是自私作祟,拿恶意揣测阮轻轻和爸爸。可刚才阮轻轻牢牢将她护在身后,不顾安危解救她,再联想这些年爸爸对自己的疼爱包容,沈一渺顿感无地自容。   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见证ta的每一点成长,想想好像也不错。   ……   车子驶进沈家,下车,沈一渺一直跟到阮轻轻房门前。   阮轻轻好笑问:“要来坐坐?”   沈一渺一脸理所当然点头:“我帮你上药。”   阮轻轻抬手睨了一眼再耽搁一会儿就要痊愈的伤口,抬眼盯着沈一渺,若有所思点头。   沈一渺操作再生疏笨拙,三两分钟也处理好了。   她收拾好医药箱,不动,低头沉默。   阮轻轻知道,戏肉要来了。   她预感任务的突破口要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沈一渺突然低声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为什么这么问?”   沈一渺抬头,抿紧唇,表情不自在,可却没躲开阮轻轻的目光:“第一次见面,学校请家长那回……”   “额。”阮轻轻恍然,“你是指被齐梦梦他们家敲诈?”   “敲诈”两个字让沈一渺的心又沉了沉,表姐的这次的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敲诈”,“人傻钱多”才会被人敲诈,她又低下头:“嗯,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阮轻轻想了想,顾忌她自尊心,斟酌试探道:“你表姐?”   “对……”沈一渺声音闷在脖颈,“连身边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   阮轻轻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口吻道:“当局者迷吧。就像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有以前课本上的盲人摸象。这谈不上傻不傻。你只是还小,缺少阅历,不要过分苛求自己。”   阮轻轻自认这一波输出效果不错,沈一渺脸色的郁气都淡去大半。   难道系统所说的“心结”就是这个?青春期少女不定时的阵痛?安抚工作也不难嘛,她甚至第一次嫌弃系统的不专业,就这?就这?就这值两百万?   不等阮轻轻继续凡尔赛,沈一渺又踟蹰道:“我以前一直埋怨爸爸跟妈妈离婚,觉得妈妈的离开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可今天,我才发现,我误会他了……”   阮轻轻:“……”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沈一渺抬头怔怔看向窗外,眼眶通红,喃喃问道:“这也是你说的‘当局者迷’吧?”   阮轻轻:“……”   啊喂,这题超纲了啊!   果然,钱难赚,*难吃!   她一个“后妈”在继女面前,对她亲生父母的关系指手画脚实在不合适啊。   夭寿哦。   沈一渺问完,扭头执拗地盯着阮轻轻,一瞬不瞬,没办法,阮轻轻僵硬点了点头。   沈一渺明显松了一口气,好似心头有一颗大石头被挪开,从而透漏了更多:“爸爸是妈妈的执念,唯一执念,而爸爸有更广阔的天空,他的事业占去了他绝大多数注意力,余下的都给了我,小时候每一回看着妈妈落寞的身影,我都会去请求爸爸多关注妈妈一些,可平时那个我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爸爸从来都是沉默不应……我闹过脾气,说过很多伤他心的话……其实我就是仗着他疼我,才一次次为难他……我就是欺软怕硬,对妈妈我从来不敢任性……可是,那是我妈妈啊,我没办法真的责怪她,可爸爸呢……我对不起爸爸……呜呜……”   说到后来,沈一渺哽咽出声,眼泪“吧嗒吧嗒”掉,满脸悲伤。   阮轻轻听得心酸涩,沈一渺的纠结、愧疚、懊丧、自厌她感受得到,既然沈一渺都对她敞开了心扉,如果她什么不说,或者敷衍了事,可能会对沈一渺造成一定心里伤害,先不说任务完不完的成,她也过不了心里的坎。   阮轻轻把沈一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打她肩膀,捋了捋思绪,柔和嗓音劝慰:“大人的事和小孩子无关,老生常谈的一句话,但道理如此。再者,每个人都有多副面孔,法律公俗的线之内,很难定义一个人的善恶好坏,我们大多数人多半基于自己所见评判,这就难以全面,可说来也不错。所以,你爸妈的是非对错,自由他们自己判断,‘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曾是夫妻,旁人很难插手干预,包括孩子,你很不必为自己稚嫩的肩膀增加担子。”   见沈一渺抖动渐轻,她继续道:“父母是两个个体,都有他们独立的领域,你现在为以前强迫你爸关注吴女士而后悔难过,那么反过来,如果你再因吴女士的某些行为陷入对你爸的愧疚中,不是又走入同一个胡同?”   沈一渺不好意思抬起头,目光闪躲,“嗯”了一声:“我有点不敢面对爸爸……”   阮轻轻只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那是你爸!”   “嗯。”   沈一渺唇角带出点笑模样,耳根微微发红。   大概是后知后觉的尴尬来袭,沈一渺站起来,急急道:“我困了,回房间了。”   阮轻轻配合站起来,把人送到门口。   沈一渺拉住门把手,突然回头认真叮嘱:“你也要早点休息,注意身体,毕竟……”   余下的话她没说,只目光不动声色朝下扫了一眼。   可这一眼还是被阮轻轻捕捉到了,她低头看一眼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不明所以:“怎么?”   沈一渺目光游移:“我关心长辈。”   阮轻轻笑眯眯:“好。”   沈一渺赶忙拉开门,钻出去:“再见。”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阮轻轻随口附送了一句万能的鸡汤话。   “哦。”沈一渺身形一顿道,“谢谢!”语调缓慢,语音沉重,口吻诚挚。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窜上楼梯没影了。   阮轻轻倚着门口挑眉浅笑。   她踱着轻快的步子回房间,洗澡时,跟系统就任务奖励的发放时间进行了提问,没成想系统却告诉她任务尚未完成,一盆冷水浇下来,她刚才的成果还不显著吗?怎么能没完成呢?所以,沈一渺到底在想什么?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多烦恼吗?   跟系统发了一通牢骚,洗完澡打理好自己,阮轻轻又重振旗鼓,有两百万这根胡萝卜掉在前头,她对“放弃”这个词就是绝缘的。   洗去一身疲惫,阮轻轻有些口渴,下楼去喝水,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人影立在床下,指间有一点猩红。   沈明屿回来了?   他赶回来,阮轻轻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惊讶了一下他的速度而已。   阮轻轻关门,回身,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明屿在抽烟!   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抽烟。   他黑色衬衫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一截骨立的锁骨,袖子随意上撸,在臂弯处不规则堆叠,一手插兜,另一只夹香烟夹,烟头明明灭灭,细细的烟雾缭绕而上,却掩护不住他深沉的眉眼。   一个落拓不羁的沈明屿。   阮轻轻不由迈开脚步走向他。   他听到脚步声,侧脸,目光下垂,落进阮轻轻的黑瞳里。   霎时,阮轻轻心头一悸,此刻她清晰感知到,自己对沈明屿的……心疼。   作者有话说:   超市遇到个社牛收银员,拿着咖啡问我:“你怎么喝这么苦的咖啡?”   社恐本人当即一激灵。   不等我组织好语言,她已经输出七八句了,我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憋出两个字回她:“提神。”   刚要松一口气,她又拿着拌饭海苔问:“你孩子几岁了?”   我:惊恐!   社牛:“不是给孩子吃的吗?”   我:!无中生有!   我:“没孩子。”   社牛:“那这是?”   我:“我自己吃的……”   出了超市,看了包装袋,才发现上面写了“一次一包,宝宝最爱”   我:……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Ps:最怕陌生人突然的关心…… 第82章   ◎怎么能随便撩人!◎   阮轻轻登时就把“不要轻易地同情一个男人”这句箴言屏蔽。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明屿的沉郁落寞。   很隐秘,潜藏在他眼瞳极深处,仿若错觉。   “还不睡?”四周悄寂,沈明屿低沉喑哑的嗓音仿佛擦着她耳畔,温柔低语。   窗外月朗星稀,树梢枝丫轻摇。   阮轻轻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口渴,想去楼下接杯水。”   沈明屿点了点头,姿态慵懒又随性地靠着窗台,弹了一弹烟灰,而后摁灭还剩半截的烟:“抱歉,我不该在这抽烟。”   阮轻轻微怔一瞬后摇了下头:“我没关系。只是第一次见你抽烟有点惊讶,还以为你不抽的。”   青春期时,受影视剧影响,不少男孩子认为抽烟是一件很帅很酷的事,街头巷尾,校园角落,经常出没他们抽烟的身影,也有女孩子被他们同化,认可这种观点,阮轻轻是个“顽固分子”,从来敬谢不敏,觉得他们既不帅也不酷。   可就在刚才她叛变了。   沈明屿抽烟的姿态,神情,有一种别样的帅……和味道。   沈明屿不置可否低笑:“偶尔。”   阮轻轻缓缓转动手中的玻璃杯,瞥他一眼,暗自斟酌该不该和他谈沈一渺的事。   “烦闷的时候可能会抽一根。”沈明屿又道。   阮轻轻抬眼看向他,目露了然,想必今天的事他已知晓大概,甚至沈一渺反常的因由他也有所了解。   她略一思索,浅笑提议:“要喝一杯么?”   沈明屿垂头凝视了她两秒,眼底掠过一抹暖色:“好。”   “哎?”阮轻轻瞪圆双眼,一脸懵问沈明屿,“家里有酒吧?不然我们只能去附近便利店凑合买两罐啤酒了。”   沈明屿轻笑一声,道:“放心,家里有酒。”   阮轻轻“哦”了一声:“那就好。”   两人来到地下一层,推开其中一扇木门,打开灯,暖黄色的光一下子把室内照亮。入眼是两整面的酒,红酒、威士忌、朗姆酒、伏特加、白酒、清酒……简直是小型酒类收藏展。   阮轻轻略震惊,扭脸问沈明屿:“不怎么见你喝酒,是单纯喜欢收藏吗?”   “收藏?算不上。”沈明屿顿了顿,“前些年倒是爱收藏,还在国外买了个私人酒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次一起去看看,给你介绍我的收藏。现在,你想喝什么?”   阮轻轻不大喝酒,最多和朋友同事聚餐时随便来一杯啤酒或者红酒,不讲究牌子和年份,这里没有啤酒,因此她随口道:“红酒吧,你给推荐一下。”   沈明屿最后在两面墙拐角处相对显眼的位置选了一瓶,倒了一杯递给她:“尝尝喜欢吗?”   阮轻轻接过杯子,果香味扑鼻,轻轻摇晃,若红宝石晶莹剔透的酒液挂杯,她低头轻抿一口,微甜,单宁柔和,香醇味美,余味悠长。   即便她不懂酒,也知道这杯红酒实属上品。   阮轻轻微微点头,又喝了一小口品了品,笑道:“不错。”   沈明屿端了一杯酒坐到阮轻轻旁边,解释道:“是前年私人酒庄出产,口感甘美,果味相对浓郁。”   阮轻轻又抿了一口,朝他酒杯处探了探头,一股浓烈酒气扑鼻而来,她皱了皱鼻子回身。   沈明屿看她皱着鼻子躲闪的模样,不由地低低一笑:“这是杯威士忌,产自苏格兰的斯贝塞德地区,窖藏了二十年,充分汲取了橡木的风味,味道还不错,要试一下么?”   阮轻轻摇头:“你酒量一定很好。”   沈明屿“嗯”了一声,摇晃着手中郁金香形玻璃酒杯:“我像一渺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有意的锻炼酒量。”   阮轻轻瞥他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   沈明屿闷了一口酒,转脸盯住阮轻轻:“今天多亏有你。”   “额,你不怪我没及时通知你就好。”阮轻轻摆手。   “不会。”沈明屿无奈笑道,“我了解一渺的脾气性格,她是不愿让我知道的。”   两人终于把话题绕到今天反常叛逆的沈一渺身上。   阮轻轻默然浅笑。   沈明屿收回目光,手指轻敲玻璃杯壁,不疾不徐,像他此刻低缓的声音:“我大抵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阮轻轻微愣:“不合格?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虽然她多多少少能看出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之间有一些小问题,起先她猜测多半是沈一渺青春期叛逆加上和她爸长时间分隔的陌生无措,导致了她主动疏离反叛,即便在将才房间中的谈话上,知晓了沈一渺曾一度因妈妈怨怪沈明屿,可这也不影响沈明屿对女儿一如既往的关切态度。   他总是从容淡定,在面对沈一渺时也是如此,在沈一渺遭遇蒙骗时,不仅出手替她彻底解决问题,而且不动声色引导她看穿真相,还会在事后对她耐心开导,温柔又清醒。   因此,阮轻轻还以为他尽皆掌握呢。却原来,他在自责,甚至苦恼。这让阮轻轻有少许的错愕。   “高么?”沈明屿喝了口酒,“一渺是一个内心柔软,执拗且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为她的善良欣慰,也为她的执拗忧虑。”   “曾经,我希望她保持温善天真,一直无忧无虑。”沈明屿顿了顿,望着墙角落影叹然道,“最好是在此基础上,又有足够的智慧,能够看清周遭的人或者事。”   “这自相矛盾了。”阮轻轻也押了一口酒,倚靠沙发,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智慧需要历练,而历练……就几乎不可能无忧无虑。”   一听就困难。   过尽千帆保持初心已然很难。   “是。这也是我自私的想法,在她头顶遮了一把伞,自以为万事无忧,却忘了一把伞挡不住所有风雨,而这把伞却会挡住孩子朝外看的视线。”   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沈明屿难得显露这般感性,在静谧昏黄的室内,鼻端萦绕酒香,两人随意靠坐在沙发中,一步一步且又自然而然地加深话题,如此松散平静,让阮轻轻不禁沉浸,耳侧细细倾听。   “之前我便隐隐察觉不妥,这回一渺住过来,更让我反思。”   沈明屿沉默几秒钟,才继续道:“过度保护是家长的私心和懒惰,至少在给孩子撑伞时,应该告诉她四周的风景和境况,不然陡然一阵风暴掀开了伞,让她在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直面风雨,由此带来的冲击是难以估量的。”   他虽然搬离旧房子许多年了,但逢年过节不忘给以往关系较近的邻居送礼问候,因而直到现在,他们仍然维持不错的联系,傍晚时分,他突然收到旧日邻居的电话,对方告知他,是个十五六岁,貌似沈一渺的小姑娘去了老房子。   他当即察觉异常,自一渺她妈妈去世,她便从未踏足老房子,她这一反常举动,让沈明屿有所猜测,他赶紧结束会议,从临市赶回海城,直奔老房子,果然在墙角发现了那本日记本。   接到蓝湾酒吧刘经理的电话时,他刚到老房子,粗略翻了一遍日记,前因后果他已了解七七八八,知道阮轻轻已把沈一渺安全带离,他就没着急赶回家,而是捡起沈一渺的拉下的书包,坐在沙发上静静翻看她的作业,梳理思绪。   再到家时,一切仿佛归于平静,一如既往的灯光和空荡。   他在阮轻轻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念及她可能已经入睡,便走开,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下,点燃了一根许久不曾抽的烟。   沈明屿敛了敛心绪,又轻笑道:“所以,感谢你及时伸手,拉住了一渺,也保住了我这颗虚亏的慈父心。”   这一句仿似玩笑。   不过,沈明屿一晚上的沉郁心情,在抒发一通后倒是真的明朗了许多。   而这一句含杂自嘲的感谢,便显得十分真挚亲近。   阮轻轻唇角扬起,也语带调侃回道:“我是该大公无私一派正气回你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是应该给你个账号要求‘钱情两清’?”   沈明屿挑眉,笑着反问:“钱情两清?”   阮轻轻耐心解释:“你们有钱不都是宁愿花钱,也不愿欠人情么?”   沈明屿哑然失笑:“好吧。”   “欠人情也要分欠谁的。”沉吟了一下,他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所以,是你的话,欠着挺好的。”   阮轻轻:“……”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愣怔中醒过神来,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儒雅沉稳的沈明屿哪去了?!   怎么能随便撩人!   阮轻轻一时想不到绝妙的反击,只能以眼神控诉地盯着沈明屿,抱臂做娇蛮状:“我就要选第二种!”   不待说完,她自己先扑到沙发壁上笑起来。   沈明屿眉眼间的郁气扫去大半,跟着玩笑反问:“你没听说过‘欠钱的是大爷’这句话么?”   “堂堂沈老板,未来首富,居然要赖一个区区弱女子的账。”阮轻轻啧了一声,憋不住笑,声音里都是笑意,“真该让你周围的那些娇花们瞅瞅。”   沈明屿一顿:“娇花们?”   阮轻轻一副“看你你再装”的表情,拖长音调道:“比方说,司语,司小姐。”   说罢,她还故作不经意地将落在颊边头发往耳后掖了掖。   沈明屿满眼笑容看向她,目光幽且深,慢条斯理问她:“所以,你在吃醋么?”   阮轻轻:“!”   短短一两分钟内,她又愣住了。   她就知道,商场大佬怎么可能是老实人!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可以了!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3-03-16 21:30:39~2023-03-25 19: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住到一起吧。”◎   决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   阮轻轻心神立刻回笼,略一思忖,眼睫一抬,眨动间眸底碎光闪烁,哪怕话还没出口,也能想象其中或深或浅的戏谑和自得。   她直起身,轻晃着酒杯徐徐朝沈明屿靠近,别开相接的目光,稍稍侧脸,凑向他耳畔,低声问:“你闻到酸味了么?如果闻到了,就说明你猜的对,如果没闻到,那就代表,你……”   停驻两秒,阮轻轻利落抽身,重新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挑眉淡笑,悠悠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温热清甜的气息褪尽,沈明屿墨似的瞳仁紧跟着也褪淡几分,他闷了口酒,喉结上下滑动间,面上已恢复一贯的温润淡定,唇角蕴了一丝笑意,随嗓音震颤:“好吧。”   说罢,他还妥协状摊了摊手,一本正经道:“是我痴心妄想,我检讨。”   “嗯。”阮轻轻好歹忍住笑,“你知道就好。”   她自认胜了沈明屿一筹,微弯的眼尾愈发上挑。   见好就收,阮轻轻也不再乘胜追击,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明屿垂眸,唇边笑意却因她骄矜的可爱模样不自主加深:“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跟司小姐称得上陌生。”他又说回前一个话题。   “是么?”阮轻轻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假装不经心地说道,“我可听说,你俩还曾被人拉郎配了。”   沈明屿坐直了身体,凝视着阮轻轻:“可现在和我结婚的是你。”   阮轻轻一滞,继而反问:“啧,沈老板你这是在模糊重点吧?”   沈明屿状似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不敢,再给点耐心和时间,听我辩解。”   阮轻轻昂头,一副傲娇模样:“你只有这一次狡辩的机会。”   “辩解。”沈明屿严谨纠正,“是辩解,不是狡辩。”   阮轻轻忍俊不禁,终于破功。   沈明屿哑然失笑,抬起手虚握成拳在唇边抵了抵:“虽说商场如战场,充斥着尔虞我诈,但也不乏乐意提挈后生晚辈的前辈贵人,李老就是提挈我的那个贵人,即便他已经搬去欧洲修养数年,可我们一直保持较频繁的联系,可能因着近些年专心教养孙辈,他便关注起我的婚姻问题,时不时催促,今夏终于忍不住牵线。”   阮轻轻了然。   这必定是沈明屿同意和原主结婚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   既然话题已经到此,阮轻轻便问了出来。   “对。”沈明屿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沈爷爷离去前也曾请求我,如果有机会多看顾你些。”   聪慧如她,应该已从之前的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事情大概,虽两人没就此深谈过,但彼此都了然这桩婚姻,她跟他都各有目的。   此时坦白,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至于她的“目的”,他不会问,他可以等,等她主动对他敞开心防,诉说隐秘。   阮轻轻暗自点头。   果然。   李老的“盛情”关怀,原主爷爷和沈明屿的渊源,两相叠加,促成了沈明屿的点头。   沈明屿见阮轻轻神情淡淡,若有所思,略一思量,又不动声色道:“这些的确是这桩婚姻成行的最初缘由,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感情不可控,所以现在,它是这桩婚姻存续下去……”   他深深凝视她,嗓音低沉醇厚,清晰且舒缓补充完整:“有且仅有的,唯一‘缘由’。”   就见。   阮轻轻神情怔然。   缓和几瞬才勉强平静了面容,然后她遮掩似的喝了一大口醉红酒液。   不经意地,她触上他的目光,被烫了似的,霎时别开脸,垂敛下细密眼睫,阻遏他窥探她眸中情状。   可耳尖的韵红,和飘忽的眼神,却已把她真实的情绪泄露出大半。   沈明屿抬起手将酒杯抵在唇边,细品回味一般,慢慢呷了一口,笑容沁入眼底,他知道,他做对了。   不过,他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定在她面上,落在不远处的酒柜上,只捏在玻璃杯上的指腹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暗自舒缓一口气。   他本也没想她现下就给出答案,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思,对她的心思。   虽然他明白,她早已洞悉。   这一番话,让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薄如透明,只差最终的那三个字。   他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暖色暧昧的灯光将两人拢在一起,宽敞静谧的房中,只有一臂之隔的两人,时间缓缓流淌,清甜和清冽两道气息逐渐融合,清浅的呼吸声越发清晰,在彼此耳畔聒噪,带累心都躁动起来。   就在空气即将冻结的前一刻,沈明屿已经开口:“一渺很信任你。”   他的脸上已挂上一如往昔的温煦笑容,仿佛刚才眉眼深深凝视着她说了那样一番几近表白话的人不是他。   他不是要否认。   只是,她跟只时刻竖耳警戒的兔子般,他好不容易让她放下防备,绝不能显现“逼迫”的架势,把她吓退。   要适度,要耐心。   阮轻轻狠狠松口气,陡然放松差点一下呼出声响。她凝了凝神,神魂归位,找到正常的节奏:“怎么这么说?”   沈明屿的话几乎算是挑明了,可来得太猝不及防,以现下的境况,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跨出那一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可“做准备”和“做好准备”是两个大相径庭的概念。   因而,面对沈明屿递过来的话头,她急忙抓住,痛快翻篇。   沈明屿温声解释:“王管家说,一渺和你谈过后,情绪基本恢复。”   顿了一下,他玩笑般道:“所以,想跟你取取经。方便透露一二么?”   阮轻轻一怔,先前和沈一渺的谈话涉及沈明屿和他前妻,沈一渺的只言片语已揭示两人的婚姻存在不少“隐秘内情”,阮轻轻承认,她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阮轻轻不会专门去询问,但刚才沈明屿已聊到“婚姻”,她禁不住就想去打探一下。   “嗯……”阮轻轻故作坦然平常,轻描淡写道,“聊了一点你跟一渺妈妈的事。”   对此,沈明屿似乎丝毫不讶异,了然又无奈地笑了笑:“对于我跟她妈妈离婚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阮轻轻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斟酌了半晌儿,试探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面对沈明屿淡淡的笑眼,她有点不自在,又补充道:“当然,只有一点点好奇,如果你觉得冒犯,不回答也没关系。”   沈明屿面容平静,眉眼不动,不答反问:“你觉得维持一段婚姻关系需要什么?”   阮轻轻闻言思考了一会,语气不甚笃定地尝试回答:“以前常听父母对孩子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早离婚了’,这样看来,有人为了孩子选择忍耐,不离婚;有一个朋友父母感情早就破裂,但也一直凑合下来,因为他们共同经营一家公司,所以,是利益捆绑了婚姻;还有人是受封建毒涂过深,觉得离婚‘不光彩’,为了所谓的‘脸面’粉饰太平继续婚姻……不过以我个人来说,彼此尊重体谅吧……”   有父母的前车之鉴在,阮轻轻不至于天真到认为一段婚姻“有爱万事足”,但面对这个问题,她也只能凭空臆测,毕竟,虽然现在她名义上“已婚”,但实际上,她不曾真正陷入一段婚姻关系当中。   给了个笼统的回答后,看到沈明屿不置可否的模样,阮轻轻便止住话头,转而问:“那你觉得婚姻……”   话说到这,便戛然而止,因为阮轻轻突然想到将才沈明屿已经提前回答过相关问题……不能再给他递话头……   沈明屿脸上浮现丝丝缕缕的笑意,颇具深意看了阮轻轻一眼,又问:“反过来,你觉得选择结束一段婚姻关系的原因是什么?”   阮轻轻脱口而出:“受够了。”   沈明屿失笑。   对于上一段婚姻,他谈不上忍耐,当年吴晓楠拿着孕检证明找来时,他没多做追究就和她去领了结婚证,的确像阮轻轻刚才所说,为了孩子。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事业的关键期,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私人生活几乎被挤压干净,根本没时间去应和吴晓楠想要的“风花雪月”,而且平心而论,吴晓楠最想要,他给不了,他不爱她,自始至终,也因此,他能理解她的吵闹。说句自私的话,吴晓楠的出轨让他送了一口气,可能是折腾累了,两人还算和平地离了婚。   阮轻轻不满地瞪他一眼。   沈明屿正了正神色,和吴晓楠的婚姻始末,牵扯到沈一渺,再说人都去世好几年了,细说也没意思,不过,有些事,有些问题,不能一味闪避,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婚姻的前提是达成共识,不恰当的开始,很难结出想要的果实。”沈明屿低声说。不管怎么样,吴晓楠都是沈一渺的母亲,他素来不跟人谈论她的是是非非。   阮轻轻:“……”   其实,她也不是毫无所获。   沈明屿好像什么都没说,可仔细琢磨他的话,又能品出不少深意。   结合沈一渺先前含混的倾诉,很容易就知道,沈明屿上一段婚姻的过错方在吴女士,可他却从未因女儿的误解疏远而去揭破,维护了一个母亲在孩子心中温柔美好的形象。现在,也当如此。   这是沈明屿的担当和素养。   这才是他。   意料之外,也意料之内。   很难想象沈明屿跟人说一位女士的不是,更遑论这人还是他女儿的妈妈。   念及此,阮轻轻不再追问,而是换了问题:“那你会怪恨吗?”   沈明屿惊讶了一瞬,摇头:“不会。”   “按照一般说法,不爱就不恨。”他又说。   “好果决啊。”   沈明屿淡淡一笑:“分开,最好各自安好。”   阮轻轻暗自赞同。   她妈妈那样分开还放不下,折磨消耗自己不说,换位思考一下,分开许多年,对方还放不下,甚至因为你影响了正常生活,这责任太大了,真的想想都可怕。   她性格偏悲观,遇事先想最坏打算,因而她不敢信一恋爱就到时间尽头。   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也不愿背负过于沉重的“厚爱”。   沈明屿这一点就和她很合拍。   阮轻轻赞赏地浅浅笑道:“嗯,你说得对。”   说着,抬手将杯子伸到他捏玻璃杯的手边,摇了摇示意。   沈明屿眸色一凝,渐渐深沉,须臾,眉眼又是从容淡然,唇角展出一丝笑意,伸手跟她碰了碰杯。   ……   静谧疏松的氛围着实让人沉迷,又各自续了一杯,两人才上楼。   红酒虽然果味浓,但后劲很足,阮轻轻上楼梯时,脚步已经有点虚浮,双脚刚一站上二楼地面,神经稍一松,还没站稳的身子便朝旁边晃去。   沈明屿眼疾手快,大手一揽,捞过她的腰。   阮轻轻迟钝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扬起脸冲沈明屿满眼庆幸道:“幸好有你。谢谢哦。”   沈明屿低哑“嗯”了一声,扶她站稳后,就开放了手。   阮轻轻还想再说点什么,视线顺着眼尾却瞥见正捧着杯子下楼的沈一渺。   沈一渺站在灰影里,看不清面上表情,只能察觉她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又过了两秒,她低下头走进灯光里,抬起头分别和沈明屿跟阮轻轻对视片刻,最中,视线定在阮轻轻狐疑的眼瞳中,嘴唇翕动。   “你们……”再掠一眼沈明屿,继而,她斩钉截铁道,“住到一起吧,不用再顾念我。”   阮轻轻反应了一会,陡然清醒:“???”   喵喵喵?沈一渺再说什么猫语?   作者有话说:   在描写轻轻跟沈明屿相处时,总是会把对话、神态、动作一再想象、推敲,造就了乌龟一般的速度……   鞠躬,让大家等了。爱你们~感谢在2023-03-25 19:00:19~2023-03-28 00: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阮轻轻心里只有一句话:她完了!◎   经过和阮轻轻的一番谈话,沈一渺的起伏的心绪虽基本平复,但她的思维却格外活跃,此前发生的一幕幕,走马观灯似的在她脑海排队飘过。   思绪越飘越远,愈发没了睡意,戴上耳机听了一会舒缓的纯音乐也不见丁点效果,干脆起身下楼倒一杯牛奶助眠。   哪知道刚下了几阶台阶,就看到阮轻轻和她爸正一前一后上楼,她踟蹰走到二楼,本想打招呼,就见她爸一把搂住脚步不稳的阮轻轻。   沈一渺下意识想转身上楼回避,下一刻,又硬生生压下抬脚的冲动。   爸爸再婚,她嘴上说接受,不介意,可内心深处一直在刻意漠视这一事实,胆怯的像一只乌龟,把自己埋在壳子里,佯装无事,而且早就做好了接纳阮轻轻的心理准备,之前因复杂自私的念头试探犹豫,一拖再拖,是时候向前迈进,大步迈进。   考虑到阮轻轻的身体状况,一人独居会越来越不安全,磕磕碰碰的意外难以避免,像刚刚就差点跌倒,有她爸在,总能放心几分。   于是,她主动提议让两人同居,这话由她说最合适,给三人足够的台阶,毕竟两人之所以没住到一起,她占了很大因素。   耳机在衣兜放好,沈一渺抬眼,见两人怔立当场都不言语,她心下了然,自己的“善解人意”得出乎他们俩人意料几里外吧,念及此,她心底乍然之下甚至生出几丝隐秘的快感和得意。有些事她既然已经知道,就没有继续掩藏的必要,沈一渺攥了攥拳头,索性把话挑明:“怀孕的话,有一个人在边上比较方便吧。”   带了一点点“你们费力藏着的秘密,却被我当场揭穿”的恶作剧式的调皮。   见她爸身形僵直,又将阮轻轻双眼圆睁,嘴唇微张的惊愕模样尽收眼帘,沈一渺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单手抱臂,抑制不住地嘴角上翘。   她也算小小地报了一把俩人隐瞒自己的“仇”。   呵,大人。   阮轻轻:“????”   她完全感受不到沈一渺微妙的小情绪,这会儿的她头顶的问号几乎化为实质。   沈一渺到底在讲什么?怎么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合起来就那么让人迷惑呢!   “怀孕?谁?谁怀孕?”阮轻轻一脸懵逼。   她抬头,正瞧见沈明屿墨黑的瞳仁猝然震颤了几下。阮轻轻神思不由地偏了几瞬,毕竟难得有机会在沈明屿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错愕神情显露。   沈一渺短短一句话,却造成石破天惊的效果。   一“渺”惊人。   沈一渺挑眉,一副“我已看穿别再装了”的表情,瞥了一眼阮轻轻,舒了一口气,好脾气解释:“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是谁?”   阮轻轻:“?”她听到什么?   不是她耳朵出问题,就是沈一渺嘴瓢,不然她怎么能听到这么一个荒谬的信息?   “我怀孕?”阮轻轻惊诧过后就剩下好笑,“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她不自觉看向沈明屿,脸上就差明晃晃写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听”九个大字。   沈明屿一怔,沉凝的眉眼逐渐结冻,顷刻染上温和。   “额?”沈一渺懵了,一时卡壳。   转而,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阮轻轻的表情,心里渐渐动摇起来。   阮轻轻此刻难以置信的样子不像假的。   如果都是演的,那她只能说奥斯卡欠阮轻轻一座小金人。   但如果是真的……那就表示阮轻轻真没怀孕,是吴瑾华又一次骗了自己……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明屿给出另一种可能。   沈一渺深吸一口,看来她爸也不知道阮轻轻“怀孕”的事,事情一下子更微妙起来。   如果阮轻轻真的怀孕了,当下情形中,她不可能否认,除非……孩子不是她爸的,是阮轻轻出轨不小心怀上的。   出轨?阮轻轻?   沈一渺当即就在心里摇头否认,阮轻轻出轨的可能性几近为零,她就不是那样结婚了还在外头勾三搭四的人。   她自问这一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她相信自己,更相信阮轻轻。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阮轻轻没怀孕,自己一厢情愿弄了一出乌龙……   可,照片和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丢脸,顿了一会儿,沈一渺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后,还是掏出手机调出和吴瑾华的对话框,伸手递给阮轻轻,小声说道:“你自己看。”   阮轻轻疑惑接过,打眼一看,挑眉。   嚯!好家伙!   她都无力吐槽了,这不就是传说中营销号必备技能,看图编故事么,她竟能“有幸”享用一回。   阮轻轻看完,把手机传给沈明屿,他敛下眼皮,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可唇角退去的笑意,微微绷直的唇线,都昭示这着他的不悦。   阮轻轻失笑叹气:“难怪你们极力提议让我去医院检查,还一直偷瞄我腹部。”   阮轻轻之前模糊的疑问找到了答案,沈一渺和施雨菲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挪向她的小腹,她们自以为隐蔽,可大都被她捕捉到了,她虽然不解,但也没多想,却不知真相竟如此让她哭笑不得。   沈一渺讪讪,窘迫得脸颊开水似的滚烫。   阮轻轻长舒一口气后,说道:“我去医院是看望文阿姨,她术后时间不长,需要好好修养,我跟她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路上碰见一个孕妇身体不适就扶着她去妇产科检查,一个人拿单子出来是去帮她去药房拿补剂,而她留下继续做检查,这就是我一个人出入妇产科的全部真相。”   酒气因情绪波动往上涌,阮轻轻按了按略昏沉的额角,似笑非笑道:“我扶人进科室的画面没有,我把人一路从妇产科送上出租车的画面没有,掐头去尾,就捏合成我‘怀孕’的‘铁证’。   这造谣成本果然低得吓人。做回好事,结果天降‘好孩儿’,真把我砸懵了。”   沈一渺喏喏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沈一渺简直无地自容,羞愤欲死,恨不能立马原地消失。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上了吴瑾华的当呢?!   明明知道对方不可信……   现在想想当时真的特别失智,一见信息立马相信且溃不成军,连最起码的质疑都没有,比如图片是不是P的,视频是不是剪的……即便需要一定勇气承认,沈一渺也没逃避,她明白,是因为吴瑾华说中了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   ……是她曾存自私念头的证明。   “不是你的错。”阮轻轻无奈笑道,“不过,下回有疑问直接来问我。”   沈一渺立即点头,越发羞愧难当,幸好她认识到错误,并扭转的想法。   见沈一渺低头找地缝钻的模样,阮轻轻不觉好笑,下一瞬,她突然后知后觉想到,这场“后妈怀孕”的乌龙怕不是沈一渺“酒吧买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大胆一点,甚至是一系列事情的起始诱因。   越想越肯定。   阮轻轻几欲扶额。   好么,原来她才是“万恶之源”。   到头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而且,话说回来,生孩子压根就不在我的人生计划之内。”阮轻轻轻描淡写补充。   阮轻轻从未有过当妈妈的想法,纵是很小的时候,在玩流行的扮家家游戏时,她也向来只扮演“爸爸”的角色,因着母女俩相依为命的缘故,她尚且年幼的心中渐渐烙下一个深刻入骨的认知:做妈妈很辛苦。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一想法丝毫不变,虽然偶尔刷到人类幼崽的视频,一颗心也会被萌化,但她是标准的“临渊羡鱼”,只喜欢看别人家的崽,嘴上“萌翻了”嚷嚷得再响亮,却连一咪咪的家养意动都没有。   而且,她认识好几个生了宝宝的朋友,都是先失去绝大部分私人时间,然后慢慢地逐步失去自我,这一点也很劝退,她可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例外。   一想到她要负责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进学独立期间的吃喝拉撒、教育、生活、身体心理的健康……等等复杂琐碎事宜,她就心尖发抖,头皮发麻。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她只想遵照心底真实意愿,选择自己舒适的生活方式和状态。   闻言,一直站在边上笑看两人的沈明屿眸色闪了闪,面色倒是不变的温文和煦,继续沉默旁观。   沈一渺怔住,难以置信,阮轻轻竟然会这么说,眼尾余光摄入她爸的身影,略想了想,她明悟,还是在顾忌自己的感受吧,沈一渺心中一暖的同时,不禁更急了几分。   为了表明她真的完全不介意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沈一渺正了正表情,诚心诚意道:“作为独生女,我觉得有点孤单。非常欢迎弟弟妹妹的到来。”   “要是你们忙不过来,我可以帮忙带。”阮轻轻就见沈一渺的小嘴在邪路上叭叭个不停,“辅导他们的功课,接他们上下学,等我大学毕业赚钱了,还可以带他们出去旅游。”   阮轻轻:“……”   没想到沈一渺长眉大眼,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扶弟魔”属性。   还有,她刚刚绝对听见沈明屿笑了一声!   她自己也被这一番“豪言壮语”惊得啼笑皆非,顾不上沈明屿,阮轻轻看着沈一渺,认真谢绝:“要让你失望了,我真的没有相关打算。”   阮轻轻无意和沈一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当下的境况委实怪异,她一个后妈跟继女,当着她爸即自己老公的面讨论生弟弟妹妹的事,怎么看怎么违和,更何况,“老公”两个字现在还得打引号。   她实在消受不起,再持续下去,她会尴尬到胃痉挛。   “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吧。”阮轻轻不停顿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沈一渺听出阮轻轻话里的回避和催促,明白刚刚她好像又误会了,阮轻轻是真的没生孩子的打算,至少目前是这样,和她无关……虽然因“自作多情”不自在,可也真正把阮轻轻那句“有疑问直接来问我”听进了心里去。   她抿了抿嘴,“嗯”了一声,走到楼梯口,和两人擦肩,又顿住不回头地低声道:“你们也早点休息。”   话还没落地,人已经下了两三级台阶。   一时间,走廊只余阮轻轻和沈明屿两人,“怀孕”、“弟弟妹妹”等尴尬源头加速扩散,为防深陷,阮轻轻竭力假装镇定,忽略掉刚才尴尬的话题,抬步朝她房间走去,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拖长声调含混说道:“今天很累,我先回房休息了。”   其实,阮轻轻觉得她完全可以跟沈明屿要精神损失费,她一美貌妙龄女子被人莫名其妙扣了一顶黑锅,虽然不是他干的,也不是出自他授意,可总脱不了他的干系,谁让人家是冲他家财来的呢。哎,谁让她善良,再加上的确累了,也懒得去掰扯。   “嗯。”身后的沈明屿温声回答。   阮轻轻打开房门,进去,转身扒住门框,探头对视线一直追随她的沈明屿莞儿一笑:“那晚安啦。”   “等一下。”   沈明屿叫住她关门的动作,三两步来到她跟前,低下头深深盯着她。   阮轻轻抬眸。   沈明屿眸光深邃,像有千般丝绕,令她险些迷失。   不待她拔出目光,沈明屿已伸出长臂,将她圈进怀里。   她心头一突,心魂归拢时,脸颊已贴在他胸前,入目是他衬衫缝隙露出的一线紧实肌肉,慌乱挪眼,正撞上他的喉结……   鼻间满是他清冽中夹杂淡淡烟草味的气息。   奇特又和谐。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磨砂几下,松开她,退后半步,微微弯腰,专注地平视着她的眼睛,说:“晚安。”   声音喑哑,语调温柔。   酒气再次上涌,阮轻轻感到一阵阵眩晕。   头顶的灯光给他的眸子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暖黄色,细细碎碎泛着水光,就这么直直映衬进阮轻轻的瞳孔中,他的眼波划动时,亦在她的心湖推开层层波浪。   而他唇间吐露的两个字,似在她心魂不稳时下的一道蛊。   好似被摄取了心魂,阮轻轻神色怔怔,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切断两人视线,她才晃过神,而后一言不发,倏地,掩耳盗铃似的回身,一把把门拍上。   踢飞拖鞋,扑到床上,蒙头盖上被子,脑袋空空,心却“砰砰”直跳。   一碰脸颊,滚烫。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碰见这样的状况。   阮轻轻明白自己怎么了。   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理论知识一大堆,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实践了而已。   阮轻轻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心里只有一句话:她完了!   作者有话说:   愿小可爱们都有美好的一天~爱你们~   感谢在2023-03-28 00:20:28~2023-03-30 02:3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甜味沙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沈明屿在亲吻她。◎   “嘭!”   门板迎面而来。   落荒而逃的身影跨出眼帘,沈明屿眸色波动,荡开深深笑意,整个面上神情好似愉悦到了极至。   原已决定克制,不唐突,可方才见她转身回房的那一刻,让本因她的忽然闯入而舒缓下来的沉郁心情,一霎涌上莫名的烦躁,驱使他开了口,伸了手。   记忆中,他第一次像刚刚一样毛头小子般莽撞。   幸而,没弄巧成拙。   回想一遍阮轻轻的反应,心下大慰,看来一些事情可以提上日程安排了。   看一眼紧闭的门,沈明屿转身走向楼梯口等沈一渺。   不一会儿,沈一渺捧着杯子上到二楼。   父女俩对视片刻,沈一渺忍不住主动问:“爸爸,你在等我吗?”   “嗯。”沈明屿说,“待会好好休息,起床不用在意时间,我送你去学校。”   沈一渺一怔,点头同意。   她爸这是想找时间给她谈心吧?   “爸爸……”沈一渺用力咬了一下唇,“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往楼上跑,因为动作急,牛奶撒出一些滴在地板上。   沈明屿看着那一小滩乳白牛奶渍,摇头失笑。回身去书房扯了两张纸巾,再回来把它擦掉。   这些年和一渺的关系始终隔了段距离,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尝试缓和父女关系,可总是缺少恰当契机,说多做多反而会适得其反,现下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回头往阮轻轻的房间看一眼,他知道,她在其间起了重大作用。   三十七岁,他已有过尽千帆的感慨,他从父母去世后就明白,人终究还是得靠自己,可还有一个词叫“力有不逮”。   他一力承担父母遗留的债务,拼命学习,挤时间兼职,到处找投资,公司陷入困境时整夜整夜不睡想办法,到后来公司走上正轨,蒸蒸日上,他要飞来飞去国内外出差,而这也注定他没办法花很多时间陪伴女儿。   他从不觉得辛苦,只偶尔会疲惫。   他没想过找人分担,就如这回,一支烟就是他选择纾解低沉情绪的方式,风风雨雨多年,他早已知道怎样快速消化负面情绪,尽心投入工作。   可她来了,就呆在他身边,陪他说话,陪他喝酒,甚至还在他和一渺之间搭了一座桥。   沈明屿的情绪有些空茫,心也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但心脏里却燃了一把火,将那沉甸甸的石头也一点点融化。   一个念头在心头升起。   逐渐清晰。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   日上三竿,阮轻轻醒了有一会了,还头脚藏在被子里不动弹,因为她正被满心的懊悔击溃。   昨晚就不该提议喝酒的,觉得是酒精的过错,竟被他两个字勾了神魂,让她情!何!以!堪!   酒色误人啊。   算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纠结也没用。   难得糊涂,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阮轻轻准备虚心学习效仿,因此,磨蹭了一会,再下楼时,她已做好记忆清理工作。   等阮轻轻下楼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却见阿姨们还在餐厅收拾餐具,瞧出她的疑惑,王管家递给她惯喝的柠檬水,笑着解释道:“一渺小姐今早请了假,用好早餐,刚和先生一起出门。”   捕捉到敏感词汇,阮轻轻一激灵,问:“沈明屿今天怎么这么晚?”   “先生还是惯常的时间起床,吃过饭还去书房处理工作,等一渺小姐准备出门,他才结束工作。”王管家眉眼欣慰道,“他今天亲自送一渺小姐去学校。”   听到前面的话,阮轻轻的心骤然提起,等王管家说完最后一句,才一下子放松了。   不是专门蹲她的就好。   对他们这种“亲子活动”,阮轻轻十分地支持。   “对了,太太,”王管家又说,“先生今天出差去国外,今晚不能陪您带团子去公园了。”   出差国外?那不是有好几天不用碰面?   阮轻轻彻底放松,在沙发上懒懒坐下,笑眯眯一副解语花表情道:“没关系,工作重要。”   “不过,先生……”   王管家顿住话头,阮轻轻却憋着一口气坐直身体。   就见王管家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递给她:“让我把这个给您。”   阮轻轻:“……”   王管家是在做垂钓练习么,一回回地吊她胃口。   阮轻轻悬着一颗心,接过信封,很薄,有点硬,肯定不是支票,不会是机票吧?让她跟去出差,做个随身秘书什么的……有钱人好像喜欢这么玩。   胡思乱想间打开信封,居然是一封请柬。   写得很正式,措辞相当官方,并无详细事由相关提示。她看了看日期,挑眉,正是她生日那天。   这是想跟她约会庆生吧,竟然给她递请柬,也太会玩了吧?   一本正经撩人什么的,简直戳中她萌点!   有这样一份别开生面的邀请,那么,沈明屿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会是一份惊喜么?   好奇!   阮轻轻的兴趣被高高勾起。   而这兴趣没被时间和工作冲淡,反而越来越浓郁。   终于,三天后的周五,阮轻轻收拾停当,坐上老陈开着的加长林肯,一路奔驰,于黄昏时分抵达一处海景别墅门口。   阮轻轻下车,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橘红铺了半边天,将薄厚不均的云彩染成或深或浅的红,这是颜料调不出的瑰丽。   沈明屿伫立在这一片五彩斑斓的红中,笑着看向她,温润且绅士。   好似,他一直站在那,等她。   阮轻轻回眸浅笑,朝他走去。   沈明屿西装裤裹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外罩一件驼色大衣,称得他颀长英挺,也衬得他唇畔笑容更为温柔矜贵。   “等很久了吗?”阮轻轻问。   “有一会儿了。”沈明屿回。   阮轻轻说:“天这么凉,在里面等一样的。”   虽然无风,但他的脸上还是因为低温失去最后一丝血色。   沈明屿回:“就是想出来看看。”   “就是想出来看看”,阮轻轻心里咀嚼这句话,明明是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可他用一如既往的包容温和语调说出,像在阮轻轻的心尖轻柔地捏了一把。   她抿了抿唇,说:“咱们快点进去吧。”   “嗯。”   沈明屿带她略略参观了一圈别墅院子,搭理得很齐整,有草坪,有泳池,有造型别致的石头,等踏进房门,一股浓郁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阮轻轻向厨房探头,地板和厨具都光可鉴人,只不见有人在里面。她狐疑转头瞅一眼跟上来的沈明屿。   “奶油蘑菇汤。”阮轻轻先语气肯定得指向灶上的汤锅,见有两块在腌的牛排,又问,“大厨呢?”   沈明屿笑而不答,只问:“饿了么?”   阮轻轻摇头:“不饿,喝过下午茶。”   说着,她转到厨房相邻房间,是餐厅,两面外侧墙是几乎大半面的玻璃,早晚都有阳光倾斜而入,房间正中间摆放了一张长条餐桌,挨近放了两张椅子,椅子对应桌面摆好餐具、餐巾。   “哇。”阮轻轻禁不住惊呼。   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在桌面中央的玻璃瓶里,在金黄的余晖中摇曳生姿,尽情释放她的美。   每一瓣,都红得浓烈,有质感,有人觉得红玫瑰艳俗,少了韵味,可在这简约的装饰,和堂皇绮丽的天影下,再也没有一个颜色,甚至一朵花比她更恰如其分,又相得益彰了。   像一幅张力十足的油画。   太美了!   和沈明屿含笑的眸子对上,阮轻轻神思一转,试探问道:“今天的大厨不会就是你吧?”   “嗯。”沈明屿笑道,“很久不做了,希望能让你满意。”   阮轻轻愣了一下,唇角不由地朝上跑,看向沈明屿。   亲手给她做生日餐。   再瞟一眼虽然布置简单,却诗情画意般浪漫的餐厅。   处处彰显诚意和心机。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枝红玫瑰代表的含义。   阮轻轻在来之前还怕期待太大,沈明屿接不住呢,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的自学能力超乎寻常。   阮轻轻对他一语双关的话久久不应。   这也太懂女人心了。   她很满意。   可能是气温乍暖的缘故,阮轻轻脸颊激起一片绯红,此刻她还未脱下外衣围巾,尖细精致的下巴埋在围巾里,双手背在身后,仰脸看向身旁的男人,看起来像一个怯生生的乖学生。   见到这样的她,沈明屿没办法不心软。   “带你去楼上看看?”沈明屿不执着她的回答,向阮轻轻发出邀请。   “好。”阮轻轻正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闻言,立即点头。   别墅整体走简约的现代装修,上上下下三层,最后两人来到顶层露台。   一阵风吹散阮轻轻额发,她边捋发丝,边随口问:“来露台干嘛?看海么?”   “嗯。”沈明屿笑了笑,“看海上落日。”   两人站到围栏旁,正是落日晚霞最美时。   夕阳映衬出大片浓烈的晚霞,将目之所及的海面都染成金红,水波荡漾,细麟似的光华闪烁,天海一体,绚烂璀璨。   阮轻轻全副身心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画面中,真正的海天一色,美得让她迷醉。   她欢跃地转头看向沈明屿,情不自禁赞叹:“太美了!”   也只有在海边才能见到这样壮丽的落日了吧。   “是很美,所以,想让你也看看。”他说。   下垂的目光深沉幽邃,像是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笑容却是一贯的温和。   阮轻轻目光滞了一下,不经意地,她想起闺蜜曾对她说的一段话,喜欢一个人,真的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事物与他分享,吃到好吃的,会想带他去吃;看到美丽的风景,会想带他去看。   阮轻轻别开脸,继续面朝大海,故意打破渐渐稠密的氛围:“面对这样的景象,整个人都会松弛、沉静下来,这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吧。”   “我偶尔会一个人过来,小酌一杯。”沈明屿又说。   “远离尘嚣的独处么?”阮轻轻说,“在这样的环境中,听起来就让人向往啊。”   “独处么?”沈明屿说,“我倒感觉现下这样更好。”   阮轻轻不自觉扭头,撞进他眼里,那里有潋滟海光和斑斓天色。   心倏地漏跳一拍。   她转头不再言语,努力专心眼前的美景。   夕阳快要落下去了,遥遥坠在天边,和幽蓝海面相接,留下一抹橘光随波荡漾。   夜色渐浓,露台上金黄的灯光洒在两人周身,像是一阵轻风掠过平静的湖面,撩起一波又一波暧昧的涟漪。   阮轻轻也醒悟过来,沈明屿的“惊喜”不光在楼下,更在眼前。   眼前,让她挪不开眼。   光是这一场景致,足以让她铭记今天。   时间过得既快且慢。   不知过了多久,沈明屿朝楼台外望了一眼。夜色不是纯粹的黑,而是幽深的蓝,远处海天相接处只留夕阳一点残红,月亮透出浅浅一线,入目景色浑然一体,如一块灵动的幕布,正是恰好时。   他笑睨一眼阮轻轻,拨了个电话:“开始吧。”   话音未落,远远地传来“嘭”的一声,阮轻轻寻声去看,就见深蓝的天空上,一朵金红的烟火绽放开来。   烟火绽放后的碎片,闪烁着点点光芒四散坠落,像一场不期而遇的流星雨。   “烟花?!”   阮轻轻震惊得双目圆睁,再回神时,就见有两颗挨着的红色爱心在夜空中点亮。   头一朵烟火让提醒,停顿两秒,接下来的烟花紧密不停,越来越多,两颗心、三颗心、四颗心、五颗心……大小形状的红心占满大片夜空,耀眼夺目,像一场继续不断的告白。   “真好看!太好看了!”   阮轻轻再也忍不住转头看向沈明屿,面对浓墨一样映着点点细碎笑意的眸子,她心被重重一击。   “再看。”沈明屿说。   她去看烟花,他在看她。   在他眼中,她比这漫天的烟花还要绚烂。   满天“心”褪去,不一会儿,又在夜幕中勾勒出一朵花的轮廓,像极了餐厅中那一支灵动灿烂的红玫瑰!   阮轻轻抬手捂住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红玫瑰褪去,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紧夜空,顿了几秒,果然又出现新的图案,红色爱心重现苍空,中间圈了两个金色字母,被一朵红玫瑰花隔开的两个字母是:R和S。   !!!   阮轻轻激动得不能言语。   爱心土么?可谁让这是由一朵朵烟花勾勒!   许久许久不曾亲眼见烟火在夜空燃烧,而现在有人直接在她心上点燃了一簇簇烟花。   光辉璀璨。   少女时期谁没做过类似的梦呢,有人专门为自己燃放满天烟花,或表白,或求婚,或单单只因一个笑脸。   她好爱!   这才是沈明屿蓄谋已久的惊喜!   大餐红玫瑰、海上落日、烟火,层层递推,一阶一阶将浪漫推向峰顶。   先头都是开胃菜,满天烟花才是绝对的主菜!   太浪漫了!简直是在她心巴上跳舞!   “满意吗?”沈明屿凝视阮轻轻那明亮的,有他倒映在里面的眼眸。   阮轻轻点头,眸中似掬了一捧璀璨星河。   何止满意,超出她想象太多,让她很难不悸动。   “轻轻,我的心思,你看明白了么?”沈明屿垂眸锁住阮轻轻,眼里的闪光像极了刚才的那场烟火,但眸色深处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话虽说得绅士,语气却强势下着勾子。   阮轻轻是从未恋爱过的一张白纸,自小的家庭氛围让她在感情方面极其谨慎,即便感知到自己心意,也会一再试探观察,并不会立即赋予行动。   哪怕沈明屿入了她的眼,住进她的心,打消了她的种种顾忌,她仍然不会示意,对于她这样缺乏安全感,且情感经历为零的人来说,必须有一件深刻且有仪式感的事件发生,才会让她彻底敞开心门,接纳对方进来。   显然,现在沈明屿都做到了。   且几近完美。   阮轻轻怔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脑袋还是有点懵,思绪轻飘飘的,但心跳却失了衡,又快又沉,像是一道道闷雷砸在心窝。   她不自觉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抬眼,正被沈明屿牵住视线。   他好似把面前的整片海收进眼中,暗潮汹涌,水浪磅礴,几近把她淹没。   倏地,他倾身向她,气息越来越浓:“可以吗?”   声音喑哑到不行。   阮轻轻耷着眼皮,隐隐瞧见他下颌线分明的棱角,凛冽的男人气息喷在脸上,他的体温比她高些,低哑的男声像生了羽毛,在她耳畔刮擦撩拨。   阮轻轻心尖发麻,下意识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下巴因此轻轻扬起,手指不自觉蜷缩攥紧。   他缓缓靠近,逐渐把人整个人包裹。   阮轻轻的心跳越来越快。   倏地,她感觉唇上一热。   沈明屿在亲吻她。   作者有话说:   求小可爱们留言互动~呜呜,有点冷,还有点摸不准……爱你们~感谢在2023-03-30 02:34:37~2023-04-01 06:0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论骚,还得是老男人!◎   阮轻轻的心绪渐渐缥缈迷乱。   周遭的声响,她听不见;掠过的风丝,她感受不着;掌心的深痕,她察觉不到。   她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身前的男人身上。   他一手紧扣她腰肢,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敛眸低头,先落下一个绵长缱绻的吻,浅尝辄止后,又轻轻啃咬她的下唇。   阮轻轻不自觉后仰躲避,却不知扬起的修长脖颈,恰似一个无声的回应和鼓励,耳边愈发粗重的喘息,在她耳边震荡,心跳陡然加速,她承受不住似的“呜”了一声。   空气中的暧昧沸腾。   阮轻轻的双唇被强势撬开,脸上滚热的指节抽离转而抵上她的后脑,不给她丝毫闪避的机会。   一贯温和从容的他,此时却强势又霸道地舔缠绵吮·吸,像要摄了她的心魂和理智。   阮轻轻软了身躯,无力抵抗,紧贴他的胸膛,可以感知到,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剧烈。   阮轻轻心底的那点怯意,忽地就消失了,她学着他,轻轻勾动舌尖,稚拙地碰触他的,一点一点,勾缠在一处。   温柔缠绵一会儿,迎来更猛烈的攻击,她只好一寸寸地后退,最终退无可退,只能任他施为。   一时间,天地间只有彼此纠缠的呼吸和唇齿。   阮轻轻的脑海渐渐空白,下意识伸手攀上沈明屿的臂膀,却让俩人贴得更紧。彼此身上的火热温度,透过衣料融为一体。   终于,他稍稍退开。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阮轻轻立即大口喘气,扬起被蒸腾出一层绯色的细腻脸庞,掀开眼帘,用蓄满水汽的一双眸子怔怔然看向沈明屿。   沈明屿低垂的眸色比夜色更暗,将视线自她还泛着盈盈水光的唇上挪开,与她映衬着黄色暖光的潋滟眸子对视,用依然烫人的指腹在她后脖颈摩挲一会儿,倏而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搂住,轻轻在她头顶吻了吻。   好一会儿,沈明屿放开她,再次垂下的眼底重新被温和包容占据。   “阿嚏!”阮轻轻鼻腔一痒,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浓稠缱绻的氛围一霎那破碎。   沈明屿顿时变了面色,其中有担忧,还有少见的懊悔,沉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天冷,咱们下去吧。”   第一次见懊丧这类情绪出现在沈明屿脸上,阮轻轻颇觉新鲜多看了两眼,这样的沈明屿莫名可爱。   而他神情中的关切担忧,和语气里几不可察的焦急,她也看进眼里,心间跟着冒出汩汩热流。   “冷么?”阮轻轻脱口而出。   她倒没察觉冷,尽觉得热了……   念及此,她下意识舔了舔唇,咽回到嘴的话,转而掩饰似的道:“嗯,是有点冷。虽然今天风小,但看天气预报,今天是近一周最冷的一天。你不是做了奶油蘑菇汤么,正好下去喝一点暖暖,也尝尝你的手艺。”   话不自觉变长,笑也愈发灿烂。   阮轻轻明媚的笑脸像是感染了沈明屿,他双眸一凝后,浮上一层浓厚的笑看着她,温声道:“好。”   只是,他垂在身侧,刚刚抚摸过她脸颊的那只手,拇指在其余指腹间来回搓了好几回。   俩人并肩下楼。   走了两步,阮轻轻突然转身,目光穿过沈明屿的肩膀,看向远处。   残阳最后一缕余晖也褪淡下沉,一轮圆月悄然升挂高空,溶溶月光倾洒而下。   而就在刚刚。   他们在这片月光下接吻。   海面承载大把月光,白银闪光细细碎碎,随波轻轻飘荡,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韵味。   ……   俩人一路上都没再开口。   气氛随脚步逐渐微妙且暧昧起来。   他们直接到了餐厅,水晶吊灯的光晶莹炽白,让那朵遗世独立般的红玫瑰在浓烈中演绎出几分冷艳。   倏而,阮轻轻的心头后知后觉浮上赧然,这让她略不自在,不去看身旁的人。   沈明屿温声问:“要摘围巾么?”   阮轻轻顿了一下点头,旋即她摘了围巾又把大衣脱了,瞥见沈明屿伸过来的手,她终究选择递过去,看着沈明屿转身将她的大衣和围巾挂好,抿了抿唇,说:“谢谢。”   沈明屿唇畔带笑,没说话,走到椅子旁,拉开示意她坐。   阮轻轻在他的帮助下坐好:“谢谢。”   沈明屿“嗯”了一声,唇角的笑意不散,出去盛了一碗奶油蘑菇汤搁到她眼前,温声解释:“虽然顺序不大对,但还是先喝点汤暖暖。”   阮轻轻一只手扶上碗壁,一只手拿起汤匙,又说:“谢谢。”   沈明屿低笑一声:“所以,以后该叫你‘阮谢谢’么?”   阮轻轻也被自己一排三个“谢谢”逗笑,轻笑出声,方才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阮轻轻喝了一勺沈明屿牌的奶油蘑菇汤,仔细品了品,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口感丝滑细腻,奶香浓而不腻,再有沈明屿的大佬光环加持,竟比她以往在大多数餐厅喝到的都更合胃口。   她忍不住连喝几口才停下。   她抬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沈明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隐秘的窃喜感。   不过,一码归一码。   刚才的短暂“交锋”,她莫名感觉输了一成,因此,她放下汤匙,眨了眨眼故意问道:“沈总手艺不错,以前常做吧?”   沈明屿:“不算多。”   阮轻轻“哦”了一声,图穷匕见:“沈总拿它哄过不少人吧。”   沈明屿哑然失笑。   阮轻轻轻哼一声,故作娇蛮追问:“到底有几个?”   “这个问题……”沈明屿状似思忖道:“让我想想。”   阮轻轻一凝:“……”   一本正经的人开起玩笑来,真的很难分辨真假。   阮轻轻挑了挑眉梢,催促:“你数了有十秒了,快点交代。”   沈明屿笑着看向她,道:“这个问题取决于你想做第几个。”   阮轻轻一听这话,怔了一下。   她想做第几个就是几个?   这是她能决定的么?她肯定想做第一个啊,他难道还能让时光回溯不成?   额……   等等!   咬文嚼字的话,他只要不把以往做汤当“哄人”就行了……   还真狡猾啊。   她斜睨了沈明屿一眼,口气略不快:“哦?怎么说?”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汤,练习了很多次,期间有让李助理还有这边的工作人员试味道。”沈明屿凝视她,温声道,“我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所以,这个问题取决于你。”   闻言,阮轻轻先是略恼,拍打了一下他手臂,而后反应过来,他专门为自己学做了一道汤?   霎时,心中就因“峰回路转”蓦地迸发一阵浓浓的愉悦。   阮轻轻翻他一眼,还是狡猾的,深谙“欲扬先抑”的方法和精髓。   不过,的确奏效。   嗯……   看在他用心的份上,她就不追究了。   没有下一回!   阮轻轻的唇角笑意似水波向上荡漾。   ……   回去的路上,两人在狭小的车后座并排挨着,与开车的老陈隔绝。   现在行驶的马路挨着海岸线,一排曲折婉转的暖黄路灯勾勒出海的轮廓,再远一些,暗色海面上撒了细碎月光,和高天圆月遥遥争辉。   这样的景色,无端让人沉静。   俩人的手不知何时交握到一起,感受到沈明屿手掌温度和纹路,阮轻轻的小指不由地蜷了蜷,到底没抽出来。   临近十点半,车子终于在别墅门口停下。   沈明屿下车后绕到阮轻轻一侧替她拉开车门,弯腰又去牵起她的手,引她下车,一起走向门口。   阮轻轻努力忽视身后老陈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的双眼盯视,进门,又迎来以王管家为首的众阿姨们由愕然迅速转为莫名兴奋的目光。   这回,她的手终于抽出来。   阮轻轻简直啼笑皆非。   以前,碰见在学校小树林或者夜间操场牵手的一对男女同学,大家就知道他们在偷偷恋爱。   即便现在她和沈明屿已早成年,看在别人眼中的意味是不变的。   牵手,特别是十指相扣,的确意味着很多东西,它象征着你牵引另一人更深一步步入你的生活。   更亲密的举动,更敞开的心门。   彼此产生更多的责任和义务。   “太太。”王管家上前笑道,“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个蛋糕,祝您生日快乐。”   阿姨们跟着也笑眯眯地祝她生日快乐。   一个阿姨推了一个三层蛋糕出来,一个阿姨拿了刀想递给阮轻轻,刚伸出手不等阮轻轻接,拐了个方向递到沈明屿跟前,眼神在俩人之间来回打趣。   王管家和其他阿姨们面面相觑使眼色,看向她和沈明屿的目光比头顶灯光还亮,关键还一脸姨母笑。   阮轻轻:“……”   这就是传说中的CP粉么?   看样子,她们平时没少私下扣糖。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见到俩人有进展了,竟然还主动要糖!   “太太的生日蛋糕,就得先生您来切。”   “咱们都得听太太的。”   “太太和先生一起切。”这是一张板正的脸颊都激出红晕的王管家的提议,眼里藏了两簇小火焰。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粉头竟是她。   阮轻轻笑睨一眼坦然接受调侃,唇角还有温雅笑意的沈明屿,她一样的气定神闲,早在先前就害羞过了。   被祝福了,就大方接受。   对视一眼:“一起?”   沈明屿点头,表情相当愉悦。   俩人手交叠一起切了蛋糕,分给大家,撒糖道谢。   他们走后,众人热切交流心得。   “老陈发在群里的照片和视频你们看了吧?”   “看了看了,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先生还有那样张扬的一面,肯定是把太太放在心尖尖上的。”   “当然,我早就发现了,以前先生哪次回家不钻书房工作,现在他会陪太太遛团子,周末也尽量在家,还有很多很多小细节,有一回下午,太太在沙发上睡着了,先生就坐在旁边给她挡太阳。”   “有不少其他家的同行跟我打听先生和太太的事,以前我都不敢说,现在先生主动高调示爱,肯定不介意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好。”   “有道理。”   ……   阮轻轻拿了一块蛋糕去三楼敲沈一渺的门。   沈一渺开门接过蛋糕,说了一句“等会”转身回房,不一会儿再来时,递了一个纸袋给阮轻轻:“生日快乐。”   阮轻轻道谢接过,打开,一盒六支口红,没品牌,沈一渺自己手工制作的?   “这是一份大礼啊。”阮轻轻惊叹,“明天周六,我请你吃大餐。”   沈一渺瞥一眼阮轻轻,哼唧:“比不上别人。”   她已经从多方渠道知道她爸都干了什么。   不得不说,她挺意外,好吧,是特别意外,下巴差点跌掉。   阮轻轻一怔,反映了一会儿,失笑道:“我都喜欢,你俩我一起请。”   都会暗搓搓怼沈明屿了,不再是以往提起就一副别扭拧巴的样子,看来父女俩上次的谈话卓有成效,亲近不少。   似出了一瞬神,沈一渺说:“地点任我选?”   阮轻轻一摆手:“任你挑,任你选。”   和沈一渺道别,阮轻轻回到房间,冲了热水澡,换上睡衣,依靠床头惬意刷起手机。   微信积攒了几条消息。   点开,都来自刘纤。   刘纤:【!!!】   刘纤:【沈明屿为爱下凡了?!!】   刘纤:【憋了三十多年,突然释放,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比洪水滔天还要可怕,颠覆三观!】   每一句话必以感叹号结尾,足可见她内心经历过怎样一场海啸。   还有一张图片,是烟花最后定格的图案,心、玫瑰、俩人姓名首字母。   消息发了有一段时间了。   阮轻轻指尖一顿,回复:【你也在海边?】   刘纤的回复几乎眨眼就到:【我房子就在附近,来过周末,在露台看海呢,就见到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烟火秀!】   刘纤:【烟火正对你们家房子,又有指向性那么强的R和S,答案都怼我脸上了!】   刘纤:【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事是沈明屿干的!】   刘纤:【高调示爱啊,还选择了烟花,啧啧~】   刘纤:【论骚,还得是老男人!】   阮轻轻看着最后一条消息,闷笑出声。   不等她笑完,刘纤又甩来一条链接,阮轻轻点了进去,略略浏览一遍,是关于这场烟火秀的新闻,文章不长,底下的评论已经上千条了。   一开始的评论很正常,无非是表示羡慕,或者猜测那两个字母对应姓名,祝福表白或者求婚成功,到后面逐渐玄学起来,一些沙雕网友把评论区当成了许愿池,祈祷表白成功的、考研考公上岸的、暴富的、减肥成功的……五花八门,看的阮轻轻乐不可支。   刘纤:【这边住了不少熟人,都猜到是谁了,下巴掉了一里地。大家都在猜测你到底何方妖孽,能把清心寡欲的沈明屿拉下神坛!】   阮轻轻:“……”   简直污蔑!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走下来的。   因为刘纤有个跨国视频会议要开,俩人又闲聊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阮轻轻没立马切走,上滑对话,找到最开始的那张烟花照片,点击保存,又把新闻里的图片依样保存。   阮轻轻挺后悔的,当时只顾看了,没想起来录视频。   略遗憾。   现在只有这几张照片,也算聊胜于无吧。   忽然,又跳出两条信息,是沈明屿发来的。   第一条是一则视频,第二条是文字。   【我想你也许会喜欢。生日快乐。】   视频记录了从第一朵烟花绽放,到最后一点烟火熄灭的所有画面。   阮轻轻:“!”   这也太是时候了吧!   有一种她的需求他都会满足,甚至提前替她想到的感觉。   原本平复的情绪又起波澜。   有兴奋,有感动。   阮轻轻以为今天所有的“惊喜”都结束了,没想还有收尾,完美、不留丝毫遗憾。   如此,叫她怎么能不心动呢。   ……   沈明屿下午和晚上有工作,因此三人大餐选在中午。   先把团子送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洗澡,再驱车赶往餐厅所在商场。   沈一渺选的是一家价格适中的连锁西餐店,品牌经营多年,味道算中上,所以就算午市,这家餐厅的生意依然火爆,他们十分幸运,坐了最后一个空桌。   三人入座,阮轻轻和沈一渺在靠里一侧,沈明屿自己紧挨过道。   三人商量点菜,主要是阮轻轻和沈一渺在讨论,不时问一句沈明屿,他都温声说“好”。   “番茄罗勒烤面包片,沙拉点帕尔玛火腿。”阮轻轻翻过已确定菜式,下一页是汤品,她眼尾上扬,单手托腮,侧头笑看沈明屿,“有奶油蘑菇汤,要喝吗?”   沈明屿唇畔淡笑,看着她:“随你。”   “那就不喝。”阮轻轻眼波流转,唇角上翘,故作认真正经道,“味道肯定不行。”   沈明屿神情更显愉悦。   沈一渺:“……”   只从菜单就能看出味道?空口鉴“味”?   虽然暗自吐槽,但她还是很诚实地避开奶油蘑菇汤,选了牛尾清汤。   接下来是牛排,阮轻轻转头看向沈一渺,问道:“一渺,你吃菲力还是T骨?几成熟?”   沈一渺:“菲力,全熟。”   “确定全熟吗?”阮轻轻想了想,又说,“全熟的牛排没有灵魂嗳。”   沈一渺微愣:“灵魂?”   沈明屿温声解释:“牛的脂肪融化温度在42到50摄氏度之间,全熟牛排里面的脂肪都变成液体,又因为牛肉纤维过度收缩,最终流失出去。”   阮轻轻接过话头:“所以全熟牛排又柴又老,滋味和口感都差上很多。”   顿了一下,她又问沈一渺:“是接受不了血水吗?”   沈一渺点头,血呼啦啦很影响胃口。   阮轻轻提议:“菲力肉质最嫩,这家牛排上菜时用热铁板,七分本就大部分熟透,在铁板上再搁置一会,肯定就没血水,只有肉汁了。”   沈一渺从善如流,没犹豫点头:“好。”   阮轻轻兴致勃勃继续跟沈一渺讨论要不要点一份香煎三文鱼,甜品选什么口味的布丁。   旁边,即便俩人的话很没营养,沈明屿也一直专注倾听,唇角的笑意就没散过。   等牛排上来,阮轻轻见沈一渺的眉头由蹙拢到舒展,就知道她接受良好,莫名泛上一种成就感。   她眉眼染笑,抬头看向沈明屿,问:“沈总见多识广,肯定领略过全球美食,给我们讲讲你吃过最印象深刻的一餐呗?”   两人视线相接,沈明屿低低一笑,说:“牛排的话,是马蹄牛排吧。”   阮轻轻美目略睁,疑惑重复:“马蹄牛排?”   沈一渺也抬眼看向她爸。   沈明屿:“在阿根廷潘帕斯草原上,当地人会把牛排塞到马蹄铁中,然后骑马奔驰,靠马蹄铁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热量做熟牛排。”   阮轻轻:“哇!好神奇的方式。”   沈一渺戳了一下盘子里的牛排,也问:“那牛排的熟度怎么算?”   阮轻轻双眼晶亮地看向沈明屿,猜测:“马跑的距离?”   “是。”沈明屿微笑赞许,“马蹄牛排的熟度用英里数表述,比如,五英里熟或者十英里熟。”   阮轻轻:“好有趣。味道怎么样?和正常烹饪的牛排比有什么不一样?”   沈明屿轻笑一声,回道:“味道还不错。牛肉纤维都被踩碎,因此口感更软。”   阮轻轻向往道:“阿根廷真是个很好吃的国家啊。”   “红虾很好吃。”埋头有一搭没一搭切牛排的沈一渺抬头跟着添了一句。   沈明屿温声道:“有机会带你们去尝尝。”   阮轻轻打趣沈明屿:“沈总,自己画的饼含泪也得实现哦。”   “嗯,都会实现。”沈明屿意有所指笑应。   沈一渺看着两人向彼此微微探身闲聊,时不时相视一笑,画面十分和谐美好,脑海存有的一个朦胧念头突然清晰: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完全不会因俩人的亲密而“吃醋”,现下的场景和氛围反而让她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曾经,她很羡慕小学同桌的那个小女孩,第一次去对方家就被他们一家三口相处时轻松有爱的氛围吸引,像他们仨刚刚那样,有来有回的闲聊说笑,不是沉寂,不是压抑烦躁,不是猜疑不安,不是话不投机越来越冷清。   小时候和妈妈出门,看到有说有笑的爸妈和小朋友,她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想总有一天她也会被别的小朋友羡慕,虽然晚了很多年,她也不再需要其他小朋友羡慕的眼神,但周围几桌和路过服务员时不时投向他们仨的眼神,多少慰藉了她,心底深处竟浮上几丝释然。   念及此,沈一渺顿感心头一轻。   在轻松愉快的话题中,三人的大餐进行到尾声,蓦地,阮轻轻听见系统上线的声音。   “叮!”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已完成,两百万奖励不时发放。】   阮轻轻目光一凝,捏住汤匙的手在半空僵了僵。   一顿饭的功夫,任务就完成了?   一顿饭就把沈一渺治愈了?   虽然搞不懂青春期少女的心思,但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她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阮轻轻迫不及待问系统:【奖励什么时候发放?】   这个才是她现下最关心的问题!   毕竟,落在自己口袋里的钱才算钱!   系统:【今天之内。请宿主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阮轻轻放心了,系统信誉还是有保障的。   阮轻轻笑靥如花,眼眸湛然有神,大手一挥就去结账,两百万正向她飞来,一两千块算什么,一两万块她都不眨眼!   好吧,一两万块还是会肉疼……   结完账,三人没再闲逛,直接去了地下车库,沈明屿先送俩人去宠物医院接团子,然后再转道回公司。   路上有点堵,车程虽不远,却走了半个多小时,而在这半个多小时中,沈一渺就见她爸和阮轻轻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妇唱夫随”,不管阮轻轻的话有多跳跃,她爸都会不疾不徐温声接上,就从来没让阮轻轻的话掉地上过,尴聊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沈一渺惊叹,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爸的印象。   阮轻轻和沈一渺在宠物医院门口下车,挥手和沈明屿道别,走了几步沈一渺回头,见车子还没动,等她和阮轻轻进门,才隐隐听到汽车的发动声。   沈一渺瞟一眼旁边正好工作人员交流的阮轻轻,暗悱她爸迟迟不走,多半在看他老婆。   阮轻轻感知到沈一渺微妙的目光,侧头疑问看她:“怎么了?”   沈一渺莫名心虚,轻咳一声,说:“在琢磨一道难题。”   这时,有一个温柔的小姐姐把团子带了过来,阮轻轻赶紧道谢接过绳子,随口问沈一渺:“琢磨出来了吗?”   沈一渺:“八九不离十吧。”   团子洗完澡之后毛发蓬蓬,浑身香香软软,围着阮轻轻转圈欢快蹦跶。   阮轻轻一边蹲下安抚团子,一边应和:“回去对对答案,对照一下解题过程,就都明白了。”   沈一渺:“……”   去问她爸是不是做了一回“望妻石”?她还不敢。   付了账,两人一狗出门,刚走到路口等红绿灯时,碰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大帅哥也在等,阮轻轻一直和异常活跃的团子互动,没察觉到帅哥忍不住向她一瞄再瞄,可沈一渺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眼神中的小火苗代表的意味,她也懂,就在帅哥把手伸进兜里刚把手机掏出来时,绿灯亮了,阮轻轻招呼沈一渺,和帅哥走向不同的方向。   沈一渺故意迟了两秒,恰好看到帅哥脸上的失望和懊恼。   赶上阮轻轻,沈一渺踌躇一会儿,抿了抿唇还是问出口:“其实我有一个问题,虽然有点不大礼貌,但……”   阮轻轻转头好笑看她:“嗯?好奇?”   “……嗯。”沈一渺又补充,“如果你觉得冒犯就当我没问。我先跟你道歉。”   阮轻轻倒没大包大揽,说:“问吧。”   沈一渺咬着唇,仔细斟酌用词:“你长得很漂亮,身手那么好,厨艺也很棒,施雨菲都把你当她女神,我爸比你大十二岁……”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觑一眼阮轻轻的神色,见她神情不变,眉眼含笑,才继续问:“嫁给他,你会不会有一点遗憾,甚至……委屈?我的意思是,没能在他更年轻的时候遇到他,你会不会偶尔遗憾,委屈……”   还有,她爸离过婚,还带了她这么个拖油瓶……可这些由她说出来,就是把所有遮掩都去掉了,不给阮轻轻回应的留余地,是真的在为难人了。   阮轻轻:“……”   啊这?   她是没想到沈一渺会问这样的问题。   更年轻的沈明屿么?可那时候的他不一定有现在的成熟从容,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耐心包容,更可能一心扑在事业上,很难有时间准备惊喜、陪她,甚至那时候的他自己就根本没有世俗的欲望。   是时光磨砺出了现在的沈明屿。   所以,她不认为以前的他会比现在更优秀,更能吸引力她。   阮轻轻刚要回答,熟悉的系统“叮”声又在脑海响起。   紧接着,系统用机械的声音道:【两百万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什么是天籁?这就是天籁!   阮轻轻止不住双眼放光,唇角抑不住得高高昂起。   沈一渺就见听完她问题后,阮轻轻沉思两秒,不只想到什么,便笑了起来,笑得色若春花,比这朗日晴空还要明媚,一双眼眸碎光灼灼,映衬得她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   这是幸福和爱的光吧……   脸颊上还盖了一层似醉非罪的红云,阮轻轻刚才想到了谁,不言自明,肯定是她爸。   施雨菲给她说过,爱情让女人闪闪发亮。   大约就是阮轻轻此时此刻的模样。   看来阮轻轻“中毒不浅”,爱惨了她爸,包容他的不足;而她爸“泥足深陷”,也不遑多让,都做望妻石了。   俩人情比金坚,她放心了。   沈一渺觉得答案已经多余了。   果然,下一刻阮轻轻的回答就应证了她的想法。   阮轻轻竭力平复情绪,语气尽量矜持地回答道:“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时候。”   再说,还有五百万呢,要啥自行车。   她一点都不委屈!   阮轻轻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拉住乱窜的团子,掏出一看,果然是银行的短信,数了好几遍零,心情越来越飞扬。   转脸看一眼给她带来财运的小福星,阮轻轻豪气道:“前面有一家奶茶店味道很不错,我请你喝一杯,全家福怎么样?”   全家福到底没点,稠得跟粥一样,没了用吸管吸珍珠的乐趣。   最后,两人一人捧一杯奶茶,溜溜达达回了家。   因为“全家福”的许诺没能兑现,晚饭时,阮轻轻亲自做了一道沈一渺爱吃的辣炒蛤蜊,因为沈明屿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所以没他的份。她们俩人吃得很开心,再也找不到一粒肉后,才停了筷子。   这回的制作过程也拍摄了下来,沈一渺自动请缨掌镜,饭后俩人在客厅沙发上一起看视频素材,一致认为沈一渺有天赋,拍得很不错,很会找角度。   被勾起兴趣的沈一渺和阮轻轻一起商量着剪这支视频,阮轻轻从沈一渺的建议中得到很多心灵感,工作兴致大涨,粗剪一遍,才停下歇息,肩膀都木了。   两人吃着水果休息没一会儿,沈一渺的电话响了。   是施雨菲打来的。   沈一渺接通了电话。   还不等她说话,施雨菲兴奋的声音已经从听筒传来:“渺姐,我的渺姐!你上热搜了,和女神一起,你俩一起上热搜了!”   阮轻轻靠得近,也听到了施雨菲的话。   热搜?她和沈一渺?   出了什么事?   沈一渺也问:“什么热搜?怎么回事?”   施雨菲稍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解释:“我微博关注了一个本地摄影大V,刚才刷微博时,看到了你们俩的合照,然后还在评论区看到有评论指路‘藏珠奶茶’,我好奇点进去,才发现‘藏珠奶茶’转发了你们的照片,你也知道‘藏珠奶茶’是新晋网红,人气很高,因为他们会在微博经常搞抽奖活动,因此他们微博关注的人不少,浏览量高,一来二去,这条转发微博就上了热搜,虽然排名比较靠后,但它也是热搜啊!排面!”   阮轻轻:“……”   什么和什么啊?还排面,她根本不想被挂热搜啊。   她转头,看见沈一渺眼神中有相同的困扰。   ……   沈明屿虽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不需要经常出门应酬,但总有饭局推脱不掉。今天难得的一家三口一起出门,本想多呆一会,可工作来的突然,需要他亲自处理,中午那一会儿已经是他硬挤出来的。   之前跟阮轻轻忙里抽空闲聊两句,知道她和一渺接了边牧后就回家了,晚饭有一道她亲手做的辣炒蛤蜊,她们俩人吃得很开心,阮轻轻还发来一张照片“馋他”。   方才点菜时,他想到那张图片,于是心念一动,便也点了一道辣炒蛤蜊。   饭局进入到谈话环节,门被敲响。   沈明屿见李助理推开包间门,却不进来,便跟其他人道歉,然后走出包间。   这些年李助理一直很有分寸。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不会进来打扰自己。   李助理简明扼要地跟沈明屿讲了阮轻轻和沈一渺的热搜事件,又滴水不漏地为刚才的行为做了解释:“沈总,公关部注意到太太和一渺小姐的照片在网上传播,立马告知了我,我不敢擅自决定,因此冒然打断您的谈话。您看这个热搜需要压下,或者彻底删了照片吗?”   沈明屿皱起眉,问:“什么微博?”   李助理赶忙掏出手机,点到具体微博页面递给沈明屿。   这条微博不仅有阮轻轻和沈一渺的照片,还编辑了俩人手中同款的奶茶产品照。   沈明屿接过手机,他的视线却霍然被一句话吸走——   【最美姐妹姐妹花都在喝的奶茶,你真的不心动吗?】   作者有话说:   周末吃辣火锅吃坏肠胃,挂了两天水,期间只用手机断断续续写了一些片段,今天把它们合起来,成了一个大章。   爱你们~感谢在2023-04-01 06:05:49~2023-04-05 23:4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dypeach、只想睡觉10瓶;Dream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有增添)实力护夫嘛,她懂。◎   阮轻轻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拉到热搜末尾。   点进相关词条,先把照片放大。   是她牵着团子和沈一渺捧着奶茶在马路上溜达的照片。   照片背景中的天空格外蔚蓝,冬日的暖阳透过身侧法国梧桐略显稀疏的枝丫漫撒下来,浅浅地映在两人的脸上、身上、发梢上,甚至因阮轻轻面向太阳,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都跳跃着明媚细碎的闪光,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会发光,笑眼中似藏了粼粼波光,沈一渺头稍歪抬眼与她对视。   她们俩人,一个明媚清丽,一个清纯精致,人手捧一杯“藏珠奶茶”,画面中的两人齐齐伸手将奶茶往对方跟前递,像干杯,也像交换,而眉眼唇角的笑好似因奶茶更甜醇。   两人脚边转着圈咬自己尾巴玩的团子为画面添了几分意趣和生活气息。   嗯,很有奶茶平面广告的味道。   恬淡,温馨。   拍摄技术不错,很有画面语言。   阮轻轻看向文字描述,只一眼,她目光便凝住。   “???”   “姐妹”?她和沈一渺?认真的吗?   阮轻轻此时此刻的脑子里陡然浮上沈明屿的身影。   啊,这也太……   反正内心复杂的不是她。   一时间,阮轻轻禁不住窃笑,她是真的很好奇沈明屿看到后的神情。   考验他修为的时候到了!   电话那头,施雨菲正在乐不可支地吐槽这一点:“好笑的是,‘藏珠奶茶’把你和女神定义为‘最美姐妹’,哈哈哈,前半部分我绝对举双手双脚百分之两百赞同,但‘姐妹’是什么鬼?是在夸女神青春貌美么?哈哈哈哈,不能想象沈叔叔看到后的表情,我要笑不活了。”   沈一渺:“……”   电流的距离给了施雨菲狗胆,也给她那张“巧嘴”松了绑,继续叭叭:“真想当场给他看看这条微博,观摩观摩,可我‘施大胆’的胆子还是不够大,哎……不过作为沈叔叔的亲女儿,渺姐你肯定没问题。真羡慕你啊渺姐,就是比我有眼福。”   沈一渺:“!”泥垢了。   “胆不够吗?”阮轻轻看一眼“有眼福”的沈一渺,笑眯眯道,“不够的话借你点,你回头可以问问你沈叔叔,亲自‘一饱眼福’。”   “……!”对面施雨菲像只被卡住脖子的小鸡仔。   阮轻轻一巴掌把施雨菲吃瓜吃得飘没影的心拍下来,沈明屿温和却深沉的目光划过脑海,施雨菲吓得一阵肝颤,前一秒还徜徉在瓜田里口嗨,这一秒理智回归,她天灵盖都禁不住发麻。施雨菲做贼心虚地讪讪笑两声,恨不得把自己锤进地里。沈叔叔虽然一贯温和,但她也敢造次,都是夹着尾巴乖乖巧巧,她刚才肯定被猪油蒙了心,呜呜。   话说回来,她也只是徒有贼心臆测一下过过瘾,真心没有贼胆去付诸实践的,女神一句话扇来,好悬没把她吓出个好歹。这是不乐意她看沈叔叔的乐子了,啧啧,实力护夫嘛,她懂,可她也不敢再口花花。   惹不起,惹不起。   该认怂时,她从来不逞强。   一秒都不带拖的。   “不,不用了。”施雨菲呛咳几声,缓了好一会儿,她的声线才平稳下来,“不用打扰沈叔叔了,他那么忙……啊,阿姨,评论里有人猜测您可能是‘是阮不是软’!”   阮轻轻神经一抖:“!!!”   什么!?   她立马从沙发靠背上弹起来,抄起手机打开F站,果然,私信和评论已出现相关言论。   【作为从第一个视频就关注软软的真爱铁粉,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照片中那位美女姐姐一定是软软本人!我敢赌三包辣条!原因有三:第一,头发,照片中的美女姐姐和软软最新一期,也就是本期视频中相比,不管是颜色、长度、发质,都一样,是垂到胸前的黑长直;第二,头绳,图片中美女姐姐手腕上的头绳和软软在上上一期视频中使用的头绳一样,黑皮筋上串了一只白色折耳兔子。第三,小边牧,照片中的小边牧在两只眼睛上方各有一道白毛,而又巧了,软软家的团子双眼上方也各有一道白毛。单独一个拿出来可以说巧合,但这么多重合的地方堆在一起,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照片中的美女姐姐和软软是同一个人!任何蛛丝马迹都躲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请叫我柯南本南!PS:我果然又一双善于发现美女的眼睛!软软美貌赛高高~贴贴~~~】   这条评论以笔记的形势发出,下面还有阮轻轻和沈一渺的那张合照,其中阮轻轻和团子都被红笔圈了出来。   评论被顶到第一,下面的跟评已经上百条。   【厉害了,我的姐妹!】   【当时在微博看到照片,我还感叹那只边牧和团子怎么那么像,不说一模一样,也找不出差别,想来翻翻视频对照一下,就看到姐妹这条神评,哈哈,没想到就是团子本团。】   【软软好漂亮!当时看手,我就觉得应该是大美女,果不其然,真的好米好米~】   阮轻轻往下拉了拉,多数是关于相貌的讨论,还有询问推测真假的。   【虽然我觉得上面的评论所说基本算石锤了,但还是想听up亲口确认一下,照片中的美女姐姐是本人不?】   【确认是本人的话,我就要和美女小姐姐锁死了!】   【之前还有人说软软不露脸是因为巨丑,呵呵,你管这叫丑?我就问打脸不?脸疼不?】   【软软真的太低调了,有这样一幅仙颜居然藏而不露,当时那么多喷*的人,露个脸他们全都得闭嘴。】   【up主的颜不进娱乐圈可惜了,长这么好看,多露露脸啊,造福一下我等颜狗。】   【姐姐的美貌消除我一整天学习的疲惫!求以后露脸拍摄视频!】   阮轻轻被形形色色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感觉到沈一渺投过来的探究目光,才将神思一一收敛。   沉思一会儿,她决定不去理会,让热度自然冷却消褪。至少目前,她还不打算出境露脸,她虽然不是社恐,但也不想被人过多关注影响日常生活,毕竟一般而言,出境的吸粉能力相较更高,那么她出门被认出的概率也会更大。   因而,她不会正面承认,当然,也不会去删相关评论,删评变相承认,且过于激烈,很败好感。   冷处理就成了最优选。   网络世界瞬息万变,注意力很快就是转移。   念及此,阮轻轻长吁一口气。   耷眼看一眼时间,她微微睁圆了眼眶,居然在评论区逛了大半个小时。果然,幸福的时光都是短暂的。   阮轻轻正想些有的没的,沈一渺从手机中抬头,怔怔道:“施雨菲给我发消息说那条热搜博文没了,最初摄影博主也把相关博文删掉了。怎么回事?”   阮轻轻惊诧转眸,两人面面相觑。   沈一渺把手机伸到阮轻轻跟前,两人凑头一起看。   刚点开微博图标,院子里传来车门的开关声。   不一会儿,沈明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宽肩窄腰,长大衣,身后的夜空衬托得他身姿愈发俊挺。   他眉眼间的些许褶皱,在视线落于室内某处时,一霎时舒展,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温雅和煦。   沈明屿朝阮轻轻和沈一渺走来,温声问挨着坐的俩人:“在看什么?”   阮轻轻神情微妙,顿了一下压声回道:“……手机。”   沈一渺:“……”   沈明屿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又抬眼看了看阮轻轻,目光沉幽,唇畔笑意却是一贯的温和。   阮轻轻眉梢微扬,一转眸,坏心眼上来,故作平常地笑问:“要一起看吗?”   沈一渺:“……!”   沈明屿挑眉,倒一直是一副从容坦然的模样,让人读不懂真实情绪,不待他回答,手机响了。   沈明屿不急不慢掏手机,阮轻轻斜瞄一眼,是李助理。   就见,沈明屿身形稍稍外侧,摁了接通,抬手间,听筒中有零星的三五个字露出来:“沈总,微博……”   手机贴上他耳畔,再听不见李助理说了什么,可这也足够阮轻轻明悟。   笑容不自觉爬上唇角。   沈明屿微微垂眼,唇角线条略绷,似有所感,蓦地他扭过头来,朝阮轻轻的方向直直看来,视线不偏不倚落进她颇具意味的瞳仁中。   晶莹的吊灯,斑驳摇曳的光影,她穿白色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中,歪头抬眸看他,头顶晶莹的吊灯,洒落斑驳光影,在她眼波中轻轻摇曳,荡开一道道琉璃似的光泽。   一挑眉,一眨眼,一弯唇。   无声地,她一个人便让一室的空气鲜活起来。   可爱又俏皮。   像一只偷腥成功后,扬武扬威的猫儿。   “……”沈明屿目光凝滞了一瞬,无奈地看她,唇角的笑意却渐深,口里轻描淡写回应李助理的汇报,“嗯,我知道了,辛苦你。”   说完,挂上电话。   那边,阮轻轻已收回目光,不准备再揶揄沈明屿,怎说沈一渺还在边上,玩笑要适度,要适可而止。   毕竟,一位父亲在他女儿跟前的体面和威严不容破坏。   气氛一时陷入静默。   沈一渺最先忍不住,刻意调整了一下坐姿,又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转眸飞瞄阮轻轻和沈明屿两眼,最终看向她爸,问:“爸爸,我俩的相关微博是你联络删去的吗?”   坐在一旁的阮轻轻赶忙抬头,目光牢牢贴上沈明屿,不愿错过一丝一缕的表情变化,眼角眉梢洋溢着“幸灾乐祸”般的吃瓜意味。   她善良,不主动“生事造瓜”,但当下有现成的瓜,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亲闺女嘛,“坑爹”也算常规技能了。   只不过,让阮轻轻失望的是,这男人听了之后竟然只是很平淡地“嗯”了一声,眼神和口气都很端得住,像是被问了一句“吃了没”这样路边问候一样稀松平常,简直稳如老狗。   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微博内容。   她就不信他心如止水。   要是真的没想法,以她对他的了解,肯定会先来询问她和沈一渺的意见,再做处理。   养气功夫当真一流。   虽然阮轻轻深信自己的推断,但他一点端倪都不露,还是挺让人气馁。   这男人真没劲透了。   她还就不信,不能在他完美的面具上撕下一道口子。   阮轻轻要笑不笑,目光颇具深意地盯视沈明屿,故作随意问道:“怎么就删了?”   面对质疑,当然需要申辩,就听沈明屿声线平稳地说道:“照片大范围传播,会给你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一些意料外的麻烦,一渺在读书,过多的关注会破坏她安静的学习环境,而你如果想要这份关注,早就会选择露脸拍摄了。”   “当然,我要为我的‘先斩后奏’道歉,没和你们商量便擅自着手处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当时我主要考虑尽快降低影响。”   阮轻轻:“……”   好家伙,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阮轻轻真的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阴阳怪气损他道:“好,还真是默默无私奉献啊。”   闻言,沈明屿面上一派风轻云,慢条斯理地反问:“无私?”   阮轻轻:“可不是么。”   沈明屿随手松了松领带,唇畔笑意温柔,看向阮轻轻,用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道:“算起来都是私心。”   阮轻轻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沈明屿已又冲她笑道:“我先去楼上。”   “……”现下也不是个适合展开细讲的场合,于是,阮轻轻点头挥手,“好的,去吧。”   说着,她赶紧垂眼,情不自禁抬手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耳垂。   沈一渺:“……”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她却像个多余观众。   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会有对分一半的“私心”归咎于她。   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沈一渺瞥一眼阮轻轻微红的耳尖,鬼使神差地,脱口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不吃醋。”   阮轻轻一愣,问:“吃醋?”   沈一渺轻咳一声,瞅她一眼,再瞅她一眼,踟蹰道:“你和我爸……”   阮轻轻已明白沈一渺的意思,可看她这幅小模样,方才心头萦绕的些许不自在随之烟消云散,便故意曲解逗她:“那你是吃你爸的醋多一点,还是我的多一点?”   沈一渺:“……”   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阮轻轻“噗嗤”一声就笑起来。   沈一渺反应过来被戏弄了,面上气哼哼,心里却很轻快:“哼!我回房间了!”   阮轻轻再次挥手,气息不稳地笑回道:“嗯嗯,早点睡,晚安。”   沈一渺站起身,又低头看一眼乐不可支的阮轻轻,沉默两秒,到底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她觉得比起“最美姐妹”,她爸更在意那一声声冲阮轻轻而去的“老婆”。   本来还想委婉提醒她一下。   现在?   哼,省了。   阮轻轻也开始收拾相机、笔记本电脑、计划本。   她知道沈一渺并没真的生气。   沈一渺是一个善于反思,会为其他人考虑的好孩子。刚刚,她仅是想表达态度,只是这样的话题一旦深入,最终要么尴尬,要么煽情。   沈一渺说了,她听过了,也就行了。   ……   回房后,阮轻轻刷新F站后台,私信和评论渐少,粉丝数目经过这一波流量,堪堪过了七十万。   阮轻轻一阵激动。   虽然半遮半掩地掉了马,但涨粉是真的快,这还是在沈明屿出手足够快的前提下。   也幸好沈明屿出手快,不然再发酵下去,她真的想苟都苟不成。   想到沈明屿,他下垂的眼帘,绷紧的唇线,眉宇间的燥郁,阮轻轻莫名想做点什么。   她摸过手机,翻了半天相册都没翻出一张她和沈明屿的合照,唯一的一张他的照片还是她生日那天,她偷拍的一张侧身照。   想了想,阮轻轻从众多的自拍中选了一张角度合适的出来,跟沈明屿的那张拼接一起,又稍微操作一番,发给沈明屿。   书房中,沈明屿正在开视频会议,收到这条微信,垂眼确认是阮轻轻的信息,他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照片一看,瞳孔陡然一震,捏紧手机,笑意不知不觉自唇角溢散,漫延至眼底极深处。   会议中的其他人:“……”   到底是什么消息让素来泰山压顶都能面不改色的沈总如此喜形于色?是集团股票飞升了吗?   沈明屿听完汇报,简洁迅速,又条理清晰地下达完任务,然后果断结束会议。   环视一圈书房,沈明屿的指节不自觉敲击桌面,“嘟嘟嘟”规律且沉闷,斟酌半晌儿,他终于一字一顿回复:【方便来一下书房吗?】   看到消息的阮轻轻第一反应是懵:“???”   难道他想和她当面讨论那张图片?   不要啊,好羞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5 23:44:12~2023-04-23 10:4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她应该狠狠地咬破他嘴唇。◎   阮轻轻捞过手机,把发给沈明屿的图片又仔仔细细检阅了一遍。   照片中,她托腮斜窝在阳光中的藤椅上,笑看远方天际,沈明屿衬衫上卷,露出劲瘦的小臂线条,骨立分明的手上端了一个洁白瓷盘,他视线微垂,落点在稍远处,好像是看着光中的她。   照片色调温柔,像为两人拢上一层朦胧的细纱,画面无端有了暧昧温度。   恰似印证,照片右下角,有两个浅绿文字:相配。   制作时,阮轻轻带了玩闹的心思,只把两张照片拼接后,调温了色调,然后在空白稍多的地方写了两个字,本来想仿照“最美姐妹”来写,但实在下不了手。   她脸皮还是不够厚。   制作完,她立马发了,现在仔细看来,居然歪打正撞得和谐。   这是一份夹杂打趣意味的安慰。   也不知道沈明屿怎样解读,竟然想和她碰面。   阮轻轻有点纠结。   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怕不会面对什么尴尬场面;不去,莫名显得气短,跟,认输似的。   阮轻轻一边刷手机,一边压腿。   去!有什么好怕的,论武力,她笃定自保没问题,而且她还有一句箴言傍身——“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阮轻轻思绪理清,情绪平复下来,也不磨蹭,当即回复沈明屿:【方便,我现在过去?】   不一会儿,沈明屿消息传来:【好。】   书房在沈明屿房间的另一侧,廊道尽头,阮轻轻带上房门,转身就看见沈明屿等在窗户前,引她进门。   书房门带了指纹锁,平时都是王管家亲自进去打扫,且桌面上的东西她也不会碰触,门禁很严,可以理解,毕竟不管是沈明屿带回来的纸质文件,还是电脑内的资料,涉及的商业机密价值不可估量,再谨慎都不为过。   这还是阮轻轻第一次参观整栋别墅最神秘的房间。   房间面积很大,摆设却简单,因而衬得空间格外宽敞明亮。   沈明屿一边关门,一边说道:“把你的指纹记录一下吧。”   阮轻轻不解问道:“录指纹干嘛?”   总不会让她来打扫卫生吧?沈明屿要敢说是,那她一定会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   沈明屿笑容温雅,口气自然甚至理所当然:“剪视频,处理工作,看书都可以。这里比楼下更清净,窗外视野更好。”   虽然阮轻轻还是拒绝了,但扭过脸,眼角眉梢已齐齐染上荡漾的笑意。   她在临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玻璃窗上沈明屿的身形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清晰,笔挺俊朗。   清冽的气息逐渐汇集浓郁。   阮轻轻落在窗外的视线开始飘忽:“这边的视野的确不错。”   窗外,半圆月、疏落枝条、半边阴影半边清辉的假山,组成一副泼墨画,流溢出朦胧又清冷的美。   沈明屿低醇的嗓音好似和眼前夜色共鸣,无端添了几分蛊惑韵味:“要拍照吗?”   阮轻轻略思忖,点头同意。   不等她掏出手机,沈明屿已蹲下身,举起手机对准她。颇具耐心地蹲姿、站姿、弯腰各照了几张后,沈明屿仿似不经意提议:“一起?”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们好像还没合照。”   阮轻轻眉梢微动,睨了他一眼,抿唇低笑:“好呀。”   沈明屿神色一如既往坦然,走到阮轻轻斜后方,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举起手机,弯腰俯下身,身体稍稍向她压去,似有若无的气息吹拂她耳侧发丝。   阮轻轻耳尖发麻。   终于,“咔嚓”一声后,她赶紧朝外躲,且趁势站起来,掏出手机说:“传给我吧。”   “嗯。”沈明屿低低应道。   第一张过来的就是两人的合照,阮轻轻点开放大,照片的效果意外的好。虽然没开美颜滤镜,用的原相机,但偏暖的灯光,本就是一层天然滤镜,更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照片中俩人挨得极近,沈明屿的下颌好似已抵上她肩胛,明明没有丝毫碰触,偏偏拉扯的暧昧比窗外夜色更浓稠……两双眸子里都盛载细碎浅金光芒,只一个更水润,另一个更深邃。   阴影滋生暧昧,都是夜色惹的祸。   阮轻轻长吸一口气闷在心口,一抬眸,便被沈明屿抓个正着。   “怎么样?”沈明屿问。   阮轻轻实话实说:“比P的照片好很多,没有割裂感。”   “嗯。”沈明屿看她一眼,温声道,“相比PS,一起拍当然最好。”   阮轻轻狐疑歪头瞟他,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还是耳朵出现错觉,总觉得沈明屿在“最”上加重音量,且略停顿一瞬。   要不是看他神情不动,一如平常的从容温文,阮轻轻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针对“最美姐妹”,跟那个“最”字较真。   想来沈明屿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怕他骄傲,阮轻轻鸡蛋里面挑骨头,夸张形容:“外景只有蚂蚁大小的一角,画面失衡了。”   闻言,沈明屿不以为意,笑道:“其余几张外景占比大,你先挑选喜欢的,再发。”   说着,把手机伸到阮轻轻跟前。   拍得都不错,不同的光影、角度给画面赋予不同情绪,清冷、忧伤、惬意,阮轻轻眼睛乍然发亮,眉梢微微一挑,赞叹溢出眼眶,专注看了一眼沈明屿。   阮轻轻大手一挥,打包全要。   成年人不做选择。   她捧着手机催促,瞥见沈明屿给她的备注就是板板正正的“阮轻轻”三个字,随口即道:“连名带姓备注也太硬邦邦了。”   沈明屿:“那应该怎么备注?”   “轻轻、阿阮,或者你认为可爱有趣外号。”阮轻轻语气很随意,“随大溜呗。”   “随大流……”沈明屿故作不经意道,“我看微博上挺多人叫你‘老婆’。”   倏地,阮轻轻心头剧烈地颤了一下。   “老婆”,被他用温文低醇的声音念出来,冲击力成倍叠加。   阮轻轻:“?……不,不是,我的随大流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她承受不起,伸手夺过他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敲,“阮大美女”四个字赫然出现在两人对话框头顶。   她真怕沈明屿一个手抽筋,把“老婆”俩字给备注了。   现阶段她对这个词过敏!   把手机还给沈明屿,阮轻轻暗舒一口气。   不对!   平复下来的阮轻轻发现不对劲。   以沈明屿的情商智商,不可能理解不了她的话意,又不是什么佶屈聱牙的古文,所以,他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略一思索,阮轻轻便把因由猜出七七八八,她抿唇一笑,斜飞了沈明屿一眼,慢幽幽道:“原来是小心眼子发作了。”   刚才还说他不可能小心眼,不一会儿就啪啪打脸了。   呵,男人哦。   沈明屿还是一本正经:“就事论事而已。”   阮轻轻看他一副嘴硬耍赖的模样,只想笑:“嘴这么硬?”   谁知道,沈明屿一言不发,只是深深看向她,而后眼底暗芒一掠而过,他突然猛地伸出长臂,一把捞过她的腰肢,把她勾过去,低头在她唇上浅啜一口,沉哑着声音问:“嘴硬么?”   阮轻轻:“?!”   她怔愣一瞬,手下意识推据。   啊啊啊,这是恼羞成怒后的耍赖么?   说好的温雅从容又沉稳呢?   指腹来回轻轻摩挲她俏皮薄唇,酥痒入心,惹得阮轻轻不由地一阵战栗。   话音还飘在唇齿间,他再次低头又吻住她,不是方才的浅尝辄止,而是带了浓烈的喘息和霸道的进攻。   阮轻轻一路丢盔弃甲,只能被动跟随他沉沦,昏昏沉沉间,只余一句话飘在脑海——   果然,小心眼子。   ……   盥洗室,阮轻轻探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一点点露出她氤氲着水汽的嫣红面颊,和红肿润泽的双唇。   想起不久前的种种,不知是不是错觉,阮轻轻唇角有些麻。   幸好是临睡前,不然她下楼一定会被眼尖的王管家和阿姨们察觉到。   她应该狠狠咬破他嘴唇的。   阮轻轻愤愤拿过手机,打开沈明屿微信头像,修改原本备注的“沈大善人”,因为敲击的用力,手机屏幕发出一阵“咚咚”的闷响声。   “沈大善人”这条备注还是品牌第一回 上门送选衣服、包包、鞋子和配饰时,她心血来潮写下的。   现在这一称谓需要给“沈小心眼”让路,退居二线,至于“沈大善人”还有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拿就要看“沈小心眼”以后的表现了。   操作完毕,阮轻轻放下手机,心情晴朗,有条不紊地配合按摩手法护肤,吹头发,涂身体乳,最后换上睡衣,把自己塞进柔软的被窝。   报仇不过夜,她安心陷入沉眠。   ……   忙碌起来,日子过得飞快。   粉丝数量缓步上升,推广合作排到两个月后,最近明显感觉人手不足,接收快递、试用产品、联络品牌方、拍摄剪辑……忙得像一只被生活鞭打到停不下来的陀螺。   前两天,刘纤找到她,说他们公司准备试水MCN相关业务,想跟她合作,不是签她,而是类似明星工作室的合作模式。具体事宜还需要多次面谈,而且,他们相关业务要等明年初正式运作。她本就打算明年初筹备工作室,这一点倒不妨碍,还给了她充裕的时间考虑合作问题。   今天是沈明屿在海城大学演讲的日子,阮轻轻准备去捧个场,顺便放松放松。   不过,出门晚了一刻钟,堵在路上一个多小时,等她赶到海城大学的大礼堂时,貌似已经结束,学生们成群结队从礼堂出来。   阮轻轻稍等了一会儿,逆着稀疏的人流走到门口,就见打着她送的浅蓝领带的沈明屿站在舞台一侧,正被一圈小妹妹团团围住。   阮轻轻眉梢上扬。   过去还是不过去?这是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3 10:41:07~2023-04-24 16:3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8317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ladypeach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她一脸甜蜜喊道:“老公……”◎   思忖之际,三个女学生在阮轻轻不远处停步,频频回头,兴致高昂却偏偏压低声你言我语。   “时间过得太快了,两个小时刷地一下就过了,听沈先生讲话真的是一种享受,那声音跟做耳朵按摩似的,关键脸还那么能打,真绝了!”   “最绝的是气质吧,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小说霸总照进现实,太可了。”   “有钱有颜有素养,完美男人啊。话说,刚才看见没,咱们系那朵目空一切的高岭之花演讲一结束就凑过去了,有什么问题自由提问环节不问,要私底下问?不知道她想干嘛。”   “想嫁入豪门做阔太太呗。她们宿舍的人都说她一心攀高枝,咱们学校追她的那些人她基本都瞧不上,而沈先生足够让她放下身段了。”   “沈先生三十多岁,应该结婚了吧,她这么荤素不忌吗?就是不知道沈先生老婆有她漂亮么。”   “按沈先生的年龄推算,他老婆都快成昨日黄花了吧?”   听了全程的阮轻轻:“……”   她懒得听三人继续八卦,闲庭信步般路过她们,面对看过来的视线,她还特温良地莞尔一笑。   三人都被她笑得微微愣神。   “……好漂亮的小姐姐。”   “这可比系花好看多了。”   “……”   阮轻轻走进礼堂,发现围着沈明屿的人又多了一些,一个五官明丽,栗色大波浪,穿着黑色长筒靴,紧身毛衣裙的女生正仰头跟沈明屿说话,她表情矜持,但略一细看便能看出这个女孩子眼角眉梢皆散发着怯生生期盼和雀跃的光。   “沈先生,您刚才所讲自身职业规划方面的问题我还有一些困惑,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以后继续向您请教吗?”   那一点小心思,小心机,明眼人一打眼就明了。   沈明屿唇畔笑意淡了许多,温和的声调多了疏离:“抱歉,我不常用微信。”   女生的脸上闪过惊诧,继而一下涨红。   而沈明屿已移开视线。   四周出现一阵静寂真空,围着的其他人也都略愕然。虽然不直白,但谁都能看得出沈先生对女生的冷淡。   还不等众人回缓,就见沈先生面上笑意渐深,略冷的目光升温,表情是不容置疑的愉悦。他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说:“我太太来了,这次分享就到这里吧,谢谢大家。”   阮轻轻笑眯眯冲众人点头,轻飘飘瞥了沈明屿一眼,温柔劝道:“微信加一下也没关系呀,既然还有疑问,就是你还没讲透嘛。”   沈明屿:“该讲的都讲了。”   他面上十分端得住,心里知道他这会儿要是顺水推舟,她回头就能把他船直接掀翻了。   说着,他牵起阮轻轻的手。   阮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随他握着。   周围学生视线在阮轻轻和女生脸上来回扫过,还是沈太太更好看些,还有沈太太真的不是他们的同龄人么,看上去好年轻啊。   说话的女生从愣怔中回神,脸色刷地苍白,用力眨了眨微红的眼睛,一咬嘴唇,转身跑了。   打完电话回来的方兴不明所以地目送跑走的女生,一转脸就见到沈明屿和一个大美女双手交扣,脸上神情,如果他眼没花,是“有妻万事足”吧?   ……有生之年系列。   方兴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想阮轻轻介绍自己:“是嫂子吧?我跟老沈大学同学,上下铺,叫方兴,叫我兴子就行。”   他顾不上冒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这位把沈明屿拽人凡尘的女菩萨打量一番。   上学那会儿,全寝室就沈明屿最得女生青睐,偏他不屑一顾,让他们几个饿汉子眼气不已,总想哪一天出现一位女菩萨收了这厮,让他也尝尝爱恨贪嗔痴的滋味。   这么多年,老沈一直清心寡欲,过得跟高天上的圣僧似的,他还以为此生无望了呢,没想到,猝不及防之下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阮轻轻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阮轻轻。”   方兴带两人往外走,嘴里不停道:“老沈工作就没不忙的时候,我这里也是一滩事,每天瞎忙,都没时间和嫂子吃个饭。今天本来和老沈说好凑个饭局,可不巧,刚才领导又来电话下达临时紧急任务,不能不去,这回失约都怪我,下回,咱们下回我请客,嫂子一定要赏脸。”   阮轻轻笑着点头。   说着,三人走出礼堂,在几步外的路口分别。   方兴明显意犹未尽,语调都上扬了几度:“嫂子,我和老沈同吃同睡了四年,他那些小秘密瞒不过我法眼。下回吃饭,我给您讲几个他的糗事,我对您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轻轻承诺:“我一定到。”   挥别方兴,沈明屿捏了捏阮轻轻的手,领着她朝停车场走,随口解释:“方兴校办工作,事多又杂。人很不错,魏老师就是他帮忙介绍的。”   阮轻轻:“很会聊天。”   和沈明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阮轻轻突然发现前面的三个身影有点眼熟,定睛一会儿,可不就是礼堂门口说她是“昨日黄花”的那三位么。   阮轻轻眉梢一挑,丝毫没有以大让小的想法,遽然拉着沈明屿快走几步赶上三人,然后身体主动贴近沈明屿,抱上他胳膊,确保三人视线投过来,她便一脸甜蜜道:“老公,待会带我去吃大餐吧。”   “……”沈明屿目光幽深,笑意不自觉攀上唇角,虽不解她为什么如此,但还是尽力配合,“想吃中餐,日料,还是法餐?听说有一家私房菜馆味道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阮轻轻:“你有什么建议吗?”   一边说,她还一边对呆滞的三人露出熟悉的“小白花”笑容。   注意力都在“表演”上,压根没留心刚才的称呼问题。   三人:“……”   三脸懵逼,而后面面相觑,都不自在到浑身发麻。   她们之前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沈先生的老婆可能已经是“昨日黄花”来着……   不过,幸好没用“人老珠黄”这种更高级的词汇……   这就是沈太太么?   嘶——   脸好疼!   以沈明屿的眼力,瞟一眼就大概明白阮轻轻这番作态的缘由,眸中笑意层层外推,溢出眼眶,蔓延至眉梢唇角。   他不戳破,继续若无其事跟阮轻轻讨论待会选择哪家餐厅。   走远一些,阮轻轻忽然放开他胳膊。   沈明屿微怔,疑惑问道:“怎么了?”   阮轻轻垂下眼睑,假装不阴不阳地说:“完美的沈先生哦,还真是处处有青眼呢。”   可话说到后面,尾音已染上些微醋意。   沈明屿察觉,一把握住她的手,揣进衣兜,不理会她不坚定的挣扎,说:“称不上完美。”   阮轻轻不置可否地哼哼两声。   沈明屿神情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惧内。”   阮轻轻愣怔好一会儿:“……”   她努力憋了,可还是没憋住,把脸埋在沈明屿肩膀处笑得抖个不停。   好半晌儿,阮轻轻才平复下来,轻咳两声,整理好表情,白眼一瞪继续找茬:“惧内?我是母老虎吗?还有,惧内能算缺点吗?”   沈明屿乖觉:“是我说错话。”   “噗嗤”,阮轻轻一下子喜笑颜开:“所以,不能说惧内,而要说恪守男德。缺点嘛……”   阮轻轻忽然收住笑,肃然道:“哼,太招人了。本来我以为是我来晚了,谁知道是不是反而来早了。”   对她的小性子,沈明屿丝毫不恼,反而还挺欣慰,这表示她对他的亲近。他面上笑容愈发温煦,低声诚恳解释:“早晚都一样。”   她来或不来,他都不会给其他人凑过来纠缠的机会,因为他自己本心里就不愿意。   两人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上车,阮轻轻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倾身看向沈明屿,笑道:“这回表现还不错,继续保持。”   说罢,探头在他侧脸上轻啄一口,俏皮道:“奖励。”   其实,她知道沈明屿一向自持,绝不会“招蜂引蝶”,面对“狂蜂烂蝶”时,会不拖泥带水地拒绝。对沈明屿,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而事实也证明了,沈明屿当得起这份信任,不管是公司下属柳助理、合作伙伴司语,还是今天的陌生女大学生,他的表现都趋近完美。   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感情具有排他性的,遇上了难免会小醋一下。   她只是想趁机“拿捏”他一把。   阮轻轻亦惊觉,在沈明屿处,她越来越松弛肆意,会放出禁锢在心底最真实的自己。   沈明屿低眸,眉眼深邃,注视着她,不说话。   阮轻轻正襟危坐,忽略她红透的耳尖,和略飘忽的语气,还真像无事发生一样:“开车吧。”   顿了一会儿,车子启动。   阮轻轻迫不及待找了个话题:“一渺也快放学了,咱们接上她一起吧,就那家私房菜馆,偏酸辣正和她口味。”   一声低沉醇厚的轻笑将她耳尖的红擦至耳垂,声音的主人才说:“好,听你的。”   阮轻轻便不再说话,头倚靠在身侧的车窗玻璃上,漫无目的神游四望。   两人静默无言。   气氛渐渐复杂,暧昧、尴尬、羞赧……又令人上头。   一面沉醉,一面又被闹得坐立不宁。   车子驶出校门,路过公交车站,阮轻轻眼睛一亮,蓦地叫停:“前面是魏老师吧?看看需不需要捎带他一程。”   来一个人恰好打破现下气氛。   车速缓下来,按下车窗,阮轻轻跟魏自横打招呼:“魏老师。”   魏自横转过身,他旁边一位女士随他看过来,她先是诧异,而后一脸不可置信地从魏自横身后出来,靠近两步,细致打量一番阮轻轻面孔后,惊呼:“阮轻轻?真的是你!原来你在海城!”   阮轻轻:“?”   怎么听起来像有谁专门找她呢?   她没欠债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4 16:34:26~2023-04-26 18: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儒雅稳重去哪里了?!◎   阮轻轻略一点头,谨慎地没开口。   “我差点没敢认,你和读研时很不一样,也更漂亮了。”女生笑容唏嘘,“那时候去你们宿舍找刘柳,多数时候碰不见你,仅有几次遇上,你都在戴着耳机看书,不怪你们系的人都管你叫美女学霸……”   忽然,她顿住话头,抬手扶额,懊恼说道:“见到你太意外了,都忘了介绍自己。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魏自薇,读汉语言文学,和你住同一栋楼,跟刘柳是高中同学,这是我弟……哎,不对,刚才你是叫他魏老师吧?所以,你们认识?”   阮轻轻笑道:“魏老师是我们家一渺的家教老师。”   “额……”魏自薇一脸惊奇,眼珠转动,瞥见宾利标志,更是差点把眼珠跌到地上,口里不自觉呢喃:“这……你,那个传言是假的?不该啊,一个宿舍的能弄错?”   “车到了。”   一辆公交车缓缓进站,魏自横拧紧眉头,拉了拉呆滞的魏自薇。   阮轻轻暗暗压下陡升的好奇,笑着邀请:“你们去哪里,我们可以捎带一程。”   魏自横抿了抿唇,拒绝:“不用了,就几站路。”   说着,带着他姐朝前走。   阮轻轻略一忖度,把车窗彻底按下,探头喊住魏自薇:“回头我问魏老师要你的微信,咱们加一下,同校校友,还是魏老师的姐姐,有这样的巧合跟缘分,以后常联系。”   她敏锐地从魏自薇惊愕的低语中察觉,所谓的“传言”很大可能跟原主选择断绝曾经的社交关系有关。   更甚至,这个“传言”是原主同意和沈明屿结婚的重要因由,或导火索。   魏自薇见到她时,震惊意外后,不自觉流露的同情神色,都说明,原主读研时,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阮轻轻有一点猜测,但信息太少,她不便下结论,而且现下也不是细说的时机和场合,不过有了联系方式,回头再做试探。   她不急。   事实总能弄清楚。   魏自薇看过来,面上神情恢复大半,牵了牵唇角,点头。   车窗关上,阮轻轻长舒一口气,心不在焉道:“走吧。”   “嗯。”沈明屿应答,而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阮轻轻,敛眸,藏住眼底深色。   而刚才不经意间看清楚阮轻轻旁边人的脸孔后,魏自薇直接宕机,瞳孔持续震颤,直到上了公交车,打卡,坐下后,她还处于一片恍惚中,好半晌儿,才霍然抬手攥紧站在身旁的弟弟的手腕,急切地问:“驾驶座上的是沈明屿沈总吧?”   她今年夏天毕业,回老家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做了两三个月便觉得无聊没劲,想辞职来海城发展,于是就先在网上投了简历,这次请假来海城是接到几份面试邀约,顺便看看快一年没见的弟弟。   几份面试中,魏自薇最重视的是沈氏集团的面试,为此认真做了功课,查过不少公司的相关资料,作为集团老总,沈明屿的照片虽少,但还是让她扒出几张,有两张就是和刚才类似的开车侧身照,因此,她很快就认出来了,毕竟,沈明屿的外貌和气度,相当卓尔不群,让人印象深刻。   魏自横眼睛直视窗外,淡淡“嗯”了一声。   魏自薇慢慢吸一口气屏住,沈氏集团的老总给阮轻轻当司机?   她想了想阮轻轻坦然的态度,又想了想沈明屿温和纵容的神情……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魏自薇茫然又震惊,问题不自觉脱口而出。   顿了一会儿,魏自横声音略紧地简短道:“她是沈太太。”   魏自薇:“??!!!”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阮轻轻是沈明屿的老婆?   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力了,魏自薇好半晌缓不过来。   怎么回事?!   毕业时阮轻轻还穷到差点比不了业,半年不到,一摇身成了豪门阔太?!   他们俩人这是拿了落魄灰姑娘和成熟霸总的剧本?   她抬头想问问弟弟知不知道点内幕,波澜起伏的心绪让她的问题又多又跳脱:“你在他们家多长时间了?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吗?对了,一渺又是谁?”   魏自横觑她一眼,冷声道:“你话太多了。”   “你吃火药了!”魏自薇使劲拍了他一下,见人面不改色,一副冰块状,瘪瘪嘴。   切,她还不稀罕问了,钢铁直男能懂什么。   魏自薇从包里翻出手机,摇了摇说:“把阮轻轻的微信发给我。”   她亲自去问阮轻轻要瓜吃!   ……   沈明屿虽然不常摸方向盘,但车开得很稳。   收到魏自薇的好友申请时,阮轻轻正给沈一渺发信息。   【我和你爸正在去接你的路上,放学后咱们学校停车场见,一起去吃好吃的!】   发完信息,阮轻轻退出和沈一渺的对话框,就看到魏自薇的申请。   手指悬在半空犹疑一会儿,她暂时略过不回应。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再对话。   沈明屿不动声色移开目光,面色不动。   沈一渺正在课间休息,手机震动,她摸出就看到阮轻轻的消息:“!”   眨眨眼,再去看。   没错,阮轻轻和她爸的确要来接她放学!?   趴在课桌上小憩的施雨菲从胳膊中露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回头看向沈一渺,哈欠打了一半噎在嗓子眼,呛咳两声才平复。   你猜她看见了什么?   她渺姐竟然在对着手机,一边十指翻飞地敲击屏幕,一边不自禁露出傻笑。   少女怀春?   不可能啊,作为好姐妹,能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再说,渺姐现在一心学习,对她来说男生再帅都没有一套卷子有吸引力,比方说楚煜辰,多少女生趁课间故意路过他们班门口,就是为了瞅他一眼,可渺姐对他也寻常,比普通同学更熟一点,毕竟有一起去酒吧打架的情谊在,至于暧昧,反正她没搜捕到丝毫痕迹。   好奇心刷地被拉满。   施雨菲的瞌睡一下子荡然无存,她小心探头过去,压低声音问:“渺姐,在给谁聊天呢?”   很不对劲。   笑得这么荡漾。   沈一渺听了这话,下意识锁上屏幕,轻咳一声,才说:“是轻轻。”   “哦?”施雨菲狐疑挑眉,“聊什么这么高兴?”   沈一渺垂下眼皮,淡淡道:“没什么,就说一会儿她和我爸来接我去吃饭。”   施雨菲:“……”   虽然口气冷淡,但你那一副炫耀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渺姐对被“父母”来接她下学的事很期待。   最后一节自习课,她回头时,逮到渺姐好几次看时间,而且提前收拾了书包,等放学铃声一响,就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要知道渺姐以往都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收拾。   施雨菲作为吃瓜小能手,自然飞奔跟去前线吃第一手瓜。   靠近停车场,沈一渺忽然停下脚步,原地待了一会儿,平复呼吸,整理好散到脸颊的发丝,刚要抬步,听见身后施雨菲的呼喊,假装没听见迈开步子。   待施雨菲追进停车场,就见阮轻轻、沈明屿和沈一渺站在车旁,而阮轻轻正抬手给沈一渺整理头顶竖起的一撮呆毛。   而沈一渺也特别配合地微微低头,虽然她面上好似不情愿,但却没动,保持一副任人施为,不反抗的“屈辱”模样。   可施雨菲多了解她渺姐,仔细一看就知道,沈一渺看上去不乐意,但眉眼间的受用欣喜藏得可不够好……   施雨菲瞪大双眼,真是活见鬼,渺姐有多反感别人碰她的头脸,她一清二楚,平时笑闹她都不敢造次,可现在被一拍再拍,渺姐却跟中了蛊一样,比绵羊还温顺?!   这不科学!   可她没胆子戳破……   面对三人看过来的目光,施雨菲选择另一个不吐不快的槽口,气息不稳道:“渺姐,下回运动会你报一个跑步项目吧,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沈一渺斜睨了施雨菲一眼,警告:“闭嘴。”   停车场的人渐渐多起来。   不少人认出四人,已经有学生双眼冒光的掏出手机,悄咪咪地对着他们一通拍了。   施雨菲一打眼,就知同是天涯吃瓜人。   果然,裤兜里的手机下一秒就开始“嗡嗡”个不停,震得她大腿发麻。不用想都知道,消息来自她所加的多个吃瓜群,从频率上可以判断,这个话题有多火爆,这个瓜有多受欢迎。   见状,阮轻轻不想多呆,笑着邀请施雨菲:“我们要去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吃饭,要不要一起?”   施雨菲连忙摆手拒绝:“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聚餐。”   顿了顿,她朝里面指了指,补充道:“我家司机已经到了。”   和谐又高颜值的一家三口,混进去一个自己算什么,陪衬么?凑近一点吃瓜还可以,真要硬蹭、搅扰人家,有违她吃瓜守则。   对分寸的精准拿捏是施雨菲吃瓜多年却没被大的主要原因。   再说,兜里的消息勾走她大半心神。   吃完瓜不去跟人议论议论,总感觉少了一点味道。八卦嘛,精髓就在交流和传播。   跟一家三口道别,目送他们车子离开,施雨菲忙不迭摸出手机,点开群。   果然,都在讨论“一家三口”,三人颜值、来学校的目的、两个大人的感情猜测、沈一渺跟后妈的互动与感情猜测……   施雨菲兴奋不已,立刻化身为猹,一头扎进瓜田。   ……   沈一渺的情绪格外飞扬,许久许久不曾有过的高昂。   以致于到家时,她不知不觉挎上阮轻轻的胳膊。让见到这一幕的王管家差点没崩住板正的表情。   目送一家三口上楼的背影,王管家感慨不已。   多温馨啊。   她亲眼目睹了一渺小姐对太太从排斥疏离到真心接纳,对先生放下别扭,十分欣慰。   还有,先生和太太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她笃定,这个家会更好。   楼上,沈一渺和阮轻轻跟沈明屿道别后,脚步欢快地上了楼。   阮轻轻刚要回房间,却被沈明屿拉住手腕。   她不明所以回身,不解地看向他。   周遭一派静谧,沈明屿忽然抬手,把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   阮轻轻迷惘:“你干嘛?”   他目光幽深,语气波澜不惊:“你说呢?”   阮轻轻:“……”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走廊随时有人上来,万一亲吻的时候被人撞见,那就太尴尬了。   她头稍稍外侧,手捏住他的衣角,小声道:“别,会有人……”   话没说完,沈明屿的手掌扶上她的后脑勺,小幅度揉搓了两下她头发,头皮微微的痒,激起一阵麻。   沈明屿温醇的嗓音染上一丝笑意:“看见也没关系。”   阮轻轻:“!”   气血和热气腾地一下朝上涌。   儒雅稳重去哪里了?!   她要气死了。   弄得她很期待被他亲吻似的。   她握住沈明屿的手腕用力一甩,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在他脚上踩了一下才头也不回地回房,拍上房门。   背影之决绝好像她被他轻薄了一样。   沈明屿站在原地目送阮轻轻的身影消失门后,收回视线后,低低笑出声。   ……   洗澡时,方才门口的羞恼便顺着水流流进水道。   做好日常保养工作,阮轻轻便想改怎么和魏自薇开场聊天。   扑到床上,阮轻轻捞过手机,同意了魏自薇的好友请求,对方很快发来问候,寒暄两句,她斟酌一二,试探着发送了一条信息。   【你今天说的传言,很多人知道吗?】   不一会儿,魏自薇信息跳出来,阮轻轻定睛去看,呼吸渐渐加重,终于,“啪”地一声闷响,她的拳头重重砸在床上。   太荒谬了!   太欺负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6 18:47:10~2023-04-30 10: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她会讨回来,一定会讨回来!◎   酒店房间。   魏自薇正对着阮轻轻的信息发呆。   说到那则传言,今天之前,魏自薇是既同情又怒其不争。同情阮轻轻被关系最近的闺蜜黄佳颖背刺,又难以理解事发后她的不了了之。   善良到懦弱。   论文答辩后直接消失,缺席毕业照,连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是走的邮寄,倒是黄佳颖留到最后,似是而非说一点云里雾里的话,暗指事有内幕,她很无辜,风评逐渐扭转。   作为了解所有内幕的人,魏自薇很气愤,但也无能为力,而且她和阮轻轻不熟。刘柳倒是联系过阮轻轻,不过没联系上。   阮轻轻对传言一无所知,说不定和真相有出入。   她索性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敲下来:【我不知道真相,大都是从刘柳和你们系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最初听说,黄佳颖擅自用你的身份证借了不少网贷,中间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还不上利滚利到二十多万,催款的人都找到学校来,黄佳颖瞒不住事发,最终是你把钱还了。】   【不过,因为你答辩完就再也没回学校,详细的情况大家都不清楚,全凭黄佳颖说,她坚持到拿毕业证离校,期间表现得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又说一些‘背锅’之类的话,暗示想借款的本来就是你,她为了你的名声没吭声。因为承受太大压力,‘不得已’透出来一二‘真相’。】   【……一部分人还真信了她,然后就复杂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黄佳颖的话漏洞百出,都是名牌学府的学生智商必定正常,稍一推理就知道她在狡辩胡扯。   信的那部分人,都没揣好心思,平时就会说一些恶臭言论。最可能,她们中的女生是因为没阮轻轻漂亮嫉妒,男生就是因为没追上阮轻轻愤恨。   那些话,魏自薇现在想起来还寒心、恶心。   有几段印象最深刻。   校园论坛中有一个飘红的帖子,讨论阮轻轻怎么还上钱的,有一条评论最火爆:【听说不少欠钱还不上的年轻女性会被逼着去卖·身还钱,然后被偷拍了视频威胁,一步步沉沦……】   这条评论反过来又给黄佳颖的“无辜”做了最有力的注脚。   试想,如果不是阮轻轻本人借,她为什么要去还钱,从平时衣着用品看家境明明很普通,二十多万呢,对一般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了。还不出,学业可能受影响,更可能会面临“卖·身下海”的悲惨境况,按照常理,一个年轻女性显然不会为朋友做到这个地步,又不是圣母下凡,谁那么傻?   然后,造谣的就来了,一大波“我觉得”、“我推测”汹涌而来。   【我觉得阮轻轻也就长那样啊,比一般稍微好一些,没说得那么好吧,就是会妆而已。】   事实上,阮轻轻读书期间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活动需要,硬性要求化妆,由别人给她化,她自己根本不会。   【我推测阮轻轻想恃美而嫁富豪,咱们学校不少追求她的吧,可她对追求者们从来不屑一顾,一副冰清玉洁的神女模样,肯定是故作姿态,待价而沽,同龄人哪有‘爸爸们’有钱。】   可是就魏自薇了解,阮轻轻只是对谈恋爱没兴趣,一心扑在学业上。   有这样肮脏思想的人都是从清朝的坟墓里爬出来的,谁规定美女就一定要恋爱,不能专心搞事业了?   不少言论气得人肝疼,魏自薇不确定阮轻轻看没看到,她不打算说出来再添堵。   过了不短的时间,阮轻轻的消息才姗姗来迟,魏自薇理解,这些信息的确需要费劲消化。   阮轻轻:【当时离开不是逃避,而是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唉,没想到以讹传讹,这么不堪。至于黄佳颖……】   阮轻轻指甲扣进掌心,她一定要为原主出这口气。   深吸一口气,阮轻轻的怒火稍熄,继续打字试探问:【她毕业后也断去联系了吗?】   魏自薇:【你和黄佳颖没再联系吗?听说她也在海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税前20K。】   她顿了一下,还是问道:【她没找你说还钱的事吗?】   阮轻轻:【没有。】   魏自薇已经开始蕴气。   税前两万即便在海城,也是一份相当优渥的薪资了,二十来万,两年不费力就能还上。   没想到黄佳颖根本没去联系阮轻轻,打算赖账?以她表现的人品,可能性相当大。   就是不知道阮轻轻怎么想,这回不会再不了了之吧?   阮轻轻:【能把她公司地址告诉我吗?】   魏自薇一喜,二话不说把地址输入,发送。   古语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黄佳颖入职后,曾小范围宣扬过,并晒工作证为证。   现在的阮轻轻,跟以往的印象截然不同。   短暂一个照面,就能觉察到她的自信开朗。   她有预感,这回阮轻轻一定能给自己讨回公道。   又说了两句,彼此道别。   至于她和沈明屿的八卦,以后再挖不迟。   阮轻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放下手机,整理思绪。   有两个最大的疑问:其一,原主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反而替黄佳颖还钱,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还是被道德绑架,再一次欺骗?其二,原主哪里来的钱还款,家里的存款还是找人另借?借的话,是去找了大伯吗?借款条件与这桩婚姻有关吗?   带着疑问,阮轻轻失眠到凌晨两三点才沉浸入梦。   梦里画面多又杂,基调大多晦暗,睡梦中的阮轻轻眉头一直紧拧,胸口憋闷欲裂。   第一幅画面,“她”被一个满脸凶狠的男人堵在小路上,随着他的话越说越多,极度惊愕的脸,越来越苍白。   第二幅画面,“她”回宿舍质问黄佳颖,一个面貌清秀纯良的小个子女生,黄佳颖痛哭流涕,死死抓住她不放,辩解着,递给她借条。   第三幅画面,“她”还是宿舍中,这次除了黄佳颖,又多了一个面容凄苦的中年女人,是黄佳颖妈妈,她正跪在地上一脸祈求。   第四幅画面,“她”找到大伯母,大伯母给了她一张卡,并一张男人的照片。   第五副画面,“她”坐在电脑桌前,对着屏幕神情羞愤、不可置信、心灰意冷……眼泪,在脸颊蜿蜒下坠。   ……   阮轻轻醒过来,头疼欲裂,懒恹恹地裹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十分明晰,要债的找上原主从而事发,原主去质问能接触到她私人物品的黄佳颖,黄佳颖辩解不过承认,写下借条要把要债的人推给原主,原主不同意想去报警,黄佳颖阻拦不过,找来她妈下跪磕头诉说生活的不容易和拮据,大打感情牌,原主最终心软同意,和父母居住过的房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手里存款有限,找上大伯母借钱,不过却要以婚姻自由为代价……   “她”又是在怎样的情形和心境下交付婚姻自由的呢?   闺蜜的背刺诓骗,亲人的算计利用、要债人的威胁、网络上各种污蔑的脏水,让“她”万念俱灭,心若死灰,站在河堤上,撕毁欠条,扔进水中,看上面的字迹融化、晕染,最终消失匿迹,好像从未来过,“她”心随意动正要一跃而下,忽然河面掠过一阵风,惊起潜藏于草丛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冲向金红的落日。   水天一色,圆盘夕阳,灼灼霞光,一群惊鸟,粼粼波浪。   这个画面太美好,美好到,一眼就劝住了“她”的脚。   “她”回去接了大伯母的卡,还上欠款,断了所有联系,回家休整一段时间,跟沈明屿见面,结婚。   之后,阮轻轻来了。   至此,原主大致遭遇已然清晰。   阮轻轻的心头飘上一块挥之不去的阴翳。   原主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是不是处处阳光,不再有被判、利用?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   窒息,疼痛。   阮轻轻长吁一口气,掀起被子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大片浅金阳光铺洒而来,她整个人被包裹进暖光里,阴霾一点点挤出体外,完全消散。   她应该抛开这个无解的问题,着眼眼前。   为什么要撕毁欠条呢,欠了就要讨回来。   她会讨回来,一定会讨回来。   ……   餐厅,阮轻轻思绪飞转地用完午餐。   放下餐具,她没跟往常一样和王管家跟阿姨们闲聊一会儿,直接上楼,翻出沈氏律师的联系方式,就原主的遭遇,详细咨询了相关法律问题。   道别感谢后,又思量一阵,阮轻轻决定下午就去黄佳颖公司。   想想原主的遭遇,她一天都不想耽搁,如果了解所有来龙去脉后,仍不紧不慢,那么原主对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失望?而如此冷血的她也不配借身复活。   考虑场合和目的,阮轻轻给自己画了一个冷艳的妆容,穿着则是黑色尖头细高跟长靴,玫红色长大衣,拎上衣橱中最贵的那支堪比小城市一套房的包。   头发披散,夹出大波浪,从头到脚充斥着“老娘很贵不好惹”的气场。   整装待发,阮轻轻刚要下楼,接到沈明屿的电话。   虽然他每天会自觉给她报备行程,但现在不早不晚打来,为了什么,略一想就了然。   之前律师委婉问是否要跟沈明屿汇报,她随意,早一点晚一点无所谓,又没想隐瞒他,有这一通电话,想来他知道了。   但阮轻轻现在没倾诉细说的心情,简短地“喂”了一声,等待他下文。   沈明屿问:“在哪?”   阮轻轻直接道:“我正要出门去讨债。”   沈明屿顿了顿,道:“需要我出面吗?”   他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目光幽深地定在虚空某处,食指无声敲击着桌面。   “不用麻烦你。”听着略生硬,阮轻轻又玩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阮轻轻就想亲自为原主做点什么,而不是仅仅动动嘴皮子指派给其他人,即便她十分清楚若有沈明屿参与,肯定会处理得更完美。事实上,细究起来她已借助了他的力量。   “我准备叫上王管家和老陈压阵。”   沈明屿低笑一声:“需要我再安排两个保镖吗?”   沈明屿聘请的保镖,都是从军警系统退下来的好手,能打,身板正,气势全开时很能镇住场子。   “不用。”阮轻轻笑道,“去人家公司呢,适当高调就行,没必要大张旗鼓。”   沈明屿:“嗯。有章程就行。”没追问她的计划。   她的事无论大小,在他这边都称不上麻烦。不过,她很独立,即便求助,也会掌握好分寸,哪些不用求助靠自己就能解决,哪些该当求助绝不自以为是,她对自我有很清晰的认知。   其实,他一直希望,她遇事第一时间会想到他,不管需不需要帮助。   他想会有那么一天。   和他聊几句,紧绷的神经莫名舒缓,阮轻轻问:“不问问我的计划吗?万一我行事出格了怎么办?”   沈明屿只是温煦又从容道:“没关系,有我。”   阮轻轻心尖微动,眉目不自觉染上愉悦笑意,语气已轻快不少:“是呢,我有后台,超强大。”   “嗯。”沈明屿低笑,温声嘱咐,“所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阮轻轻用力道:“嗯。”   顿了顿,她又道:“又不是去打架,说说话,讲讲理,不是大事,不难解决。”   沈明屿温和道:“等你凯旋。”   “好!”   挂上电话,阮轻轻叫上王管家和老陈,驱车径直朝黄佳颖公司而去。   办公室内,沈明屿收起手机,叫来李助理,问:“五点钟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你去通知一下。”   “好的,沈总。”李助理赶忙应下,斟酌片刻,又试探问,“那晚上和旭阳建设王总的饭局您亲自出席,还是让钱总监代您?”   沈明屿不做思考,直接说:“让钱总监去吧。”   ……   阮轻轻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身后王管家一脸恭敬肃然地拎包跟着进了写字楼。   请前台小姐姐帮忙联系黄佳颖后,阮轻轻走向休息区。   不到一刻钟,黄佳颖到了,走进休息区就看见一个浑身奢侈大牌,手边放了一支限量版包包的女人正慵懒坐在沙发里,身材凹凸有致,纤长笔直的小腿包裹在黑色高跟皮靴里,尖尖的鞋头、细细的高跟,随意摇晃,划出一道道锐利闪光,整个人的气场冷厉又强势,而她身后束手站立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更加深了这一印象。   一看就知道,这位年轻富婆出身非富即贵。   这是找自己的人?   余光瞥一眼神态恭敬的管家,黄佳颖心下兴奋又忐忑。   抿了抿唇,她尝试开口:“您好,我是黄佳颖,是您找我吗?请问您……”   闻声,阮轻轻慢条斯理起身,回头。   她本就比黄佳颖高,穿了高跟鞋后,看对方都是俯视。   黄佳颖迫于阮轻轻居高临下的气场,话卡不由地在嘴边。   阮轻轻顺手取下墨镜,拿在手上把玩两下,低眸看向黄佳颖,神情似笑非笑,且玩味:“怎么,不认识了?”   凝滞了好半晌儿才反应过来,黄佳颖的表情遽然粉碎,像被雷劈过。   “阮轻轻??”她尖声呼喊,双眼瞪圆发直。   呼吸随之骤然粗重。   此刻,黄佳颖如坠噩梦。前一秒她还在想是哪家的富太太或者千金来找自己,是好还是歹,怎样才能对自己最有利,下一秒,却就发现曾被自己瞧不上的人,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把她震慑住了。   刚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羞愤。   一时间,黄佳颖只觉呼吸困难,失去言语能力。   她确信自己只半年没见阮轻轻。   可阮轻轻怎么变化这么大?如果不是声音没变,她都不敢认。   阮轻轻哂笑:“我说嘛,谁都不记得,你也会记得我。”   黄佳颖稍缓,压制不住翻滚的好奇心,却仍然一副不愿相信的口气:“轻轻,你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她再次仔细打量一遍阮轻轻的衣物包包,看上去都是真品。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睛陡然一亮,刚才的羞耻褪去,轻咳一声,又难以启齿似的,支支吾吾:“不会是什么交换……”   阮轻轻轻描淡写:“也算是交换吧。”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阮轻轻撩了一下肩头发丝,笑睨她一眼,“其实有一点我从来没说过,我爷爷小有资产,不多,呆在内地富豪榜中不溜的位置,我之前跟他有些矛盾,年轻气盛不愿意继承遗产,想凭借自己双手和学识打拼,你和你妈当时说的话敲醒了我,幸好及时迷途知返,不然,还要苦哈哈天天上班打卡,日子也过得紧巴巴,买个东西还要精打细算。”   阮轻轻欣赏了一会儿她憋屈的脸,一挑眉,继续道:“家里人说我单纯不知事,有的人阴险恶毒,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踩高捧低,知道真是情况,会不知死活凑过来,特别烦人。”   “于是介绍我认识现在的先生,他其他方面还好说,最重要比我家境好很多,有能力护我周全,臭老鼠们万一不长眼……”话的前半段,口吻掺蜜,而后她莞儿一笑,却又凉又慢接道,“也能一根手指碾死。”   黄佳颖:“……”   讪笑两声,她艰难道:“恭喜你。”   觑一眼黄佳颖转白的脸色,阮轻轻勾了勾唇角,冷冷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黄佳颖呆滞一瞬,面上不停顿挂上苦笑:“轻轻,你是知道我情况的,我实在拿不出……”   抬头窥一眼阮轻轻面色,她神情闪烁道:“你,你先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阮轻轻皱眉,厉声道:“你想赖账?”   黄佳颖连忙摆手:“不,不是……”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阮轻轻连续追问:“你说,当初是不是你未经过我同意,擅自用了我的身份证借网贷?”   黄佳颖讪讪:“轻轻,我知道错了,就别提……”   阮轻轻逼近,直视着她,眉眼具冷冽,质问:“你只回答我是不是。”   黄佳颖:“……是。”   阮轻轻牢牢抓住她视线,沉下声问:“最后是不是我拿钱替你还上的?”   黄佳颖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是。”   阮轻轻:“你当时是不是给我打了欠条?”   “是。”   阮轻轻:“现在还一分没还对吧?”   “是。”   阮轻轻:“那现在是不是该补签一份有日期限制的欠条?”   “是……不是,”黄佳颖忽然反应过来,辩解,“我会还的,只是现在拿不出来。”   阮轻轻不跟她废话,一挥手,王管家递给黄佳颖她一早写好的欠条。   “我很仁慈的,利息给你算的银行利率。”   “三个月内?!不可能的!”黄佳颖断然拒绝。   阮轻轻双手抱臂,冷嗤:“呵。给我装穷?你不签也行,我去找你们老总,和他谈谈员工的品德问题。”   两人对视,对峙……   良久,终于黄佳颖败下阵来,咬牙答应。   眼见王管家收好欠条,阮轻轻挑眉略满意,黄佳颖已快维持不住表情,她心情更好几分:“你刚才说对了,现在百八十万根本看不进我眼里,甚至你还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留,立马汇给慈善机构,我只想让你知道什么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黄佳颖面露愤恨。   阮轻轻目光咄咄:“别想一拖再拖,或者故技重施放你妈,我先生不让我一个人出门,你妈凑不上来,还有,惹怒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只不过损失点小钱,你呢,敢赌职业生涯么?”   “也别想悄无声息换工作,我能找到你一回,就能找到你无数回。就算离开海城,我还记得你家地址呢,花点钱派人蹲点呗,你总不会自此不回去了吧?”   “只要你还不完钱,我就一直盯着你。”面无表情说完后,阮轻轻又闲闲补充,“反正我有钱有闲还无聊。”   黄佳颖脸色煞白,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我等你还钱。”   从昨晚就一直蹭蹭上蹿的心气落下大半,阮轻轻哼笑一声,带上王管家扬长而去。   出了写字楼,阮轻轻掏出手机,暂停录音。   她的目的岂止还钱那么简单,她必要黄佳颖受到应有的法制裁。   不过,先让对方还完钱出出血再说,在她自认为高枕无忧,放松心弦时,再给她最重的迎头一击。   一步步来,不急。   把手机放回兜里,阮轻轻抬头,她倏地停下脚步。   路边一辆加长林肯旁,沈明屿身姿俊挺地立在逐渐稀薄的日光里。   温文翩翩似松涛,沉稳强大似山岳。   他来接她。   迈步走进,被他包容温柔的目光围拢。   阮轻轻不自觉加快步伐,又在他跟前猛然顿住,只抬眼,怔怔望着他。   沈明屿目光愈暖,探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脑勺,搂住她的肩膀,说:“咱们回家。”   不远处,跟出来的黄佳颖正撞见这一幕,心像泡进冰柠檬水中,又酸又凉。   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黄佳颖心头浮现一个猜测,阮轻轻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一身装扮的行头都是假货,所谓管家是雇佣来的……直到她看到那辆豪车,和车边与阮轻轻举止亲密的男人。   豪车可以租,那样称得上绝品的男人可租不来,气质神态骗不了人。   黄佳颖迟来地打了个寒颤。   ……   加长林肯车上。   阮轻轻大半身体倚靠着沈明屿,额头亦抵在他的肩头,时不时磨蹭两下。   鼻息间全是他清爽甘冽的味道。   一段美好的感情中,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以抚慰心灵,驱散阴霾。   此时,阮轻轻原本曝光在冷雨中,沉甸甸的心,像是遮了一把伞。   沈明屿伸出手将她圈进臂弯,下巴搁在她头顶,享受许久两人间的静谧和亲近,他突然问:“事情还顺利吗?”   阮轻轻瓮声瓮气回答:“顺利。”   沈明屿:“我和这家公司的老总熟识,有需要开口。”   “好。”顿了一下,阮轻轻问,“那你是专门来接我的?”   “嗯。”他说。   阮轻轻心头大为舒展,日理万机的沈总居然为她破例,提前这么早下班,还特地在车前等她!   心口倏而冒出滚滚热流,涌向四肢百骸,胸口闷闷的酸胀。   被记挂,被偏爱,被看重……鼻头猛地酸了一下。   阮轻轻小声却坚定地说:“有你真好。”   沈明屿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宛如耳语,可夹杂的磨砂质感音色,又刮擦得她耳尖麻痒难耐。   “说真的。”   阮轻轻蓦地探出脑袋,脖子一伸,嘴唇碰上他的下唇。   沈明屿眉目渐深,垂眸,盯着她。   阮轻轻煞有介事喃喃:“还是不信吗?”   说着,她再次仰脸凑上去,叼住他的下唇轻轻一咬。 第92章   ◎老房子,半点火星子都承受不住。◎   空气静止好几秒。   阮轻轻退开来,抬眼和沈明屿深邃的眼眸缠上。   他宽挺的身躯安静地笼罩着她。   车灯未开,只有散漫的夕阳余晖斜斜照进些许,车内光线略昏沉,俩人都未言语,不轻不重的喘息声拍打耳膜,像在安抚,又像在催促,又像蓄势待发前的准备,她看不清他眼底情绪,其他感知却无比明确告诉她他的情绪。   倏然,沈明屿就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着她,耳畔的喘息愈来愈重,愈来愈急,唇上辗转厮磨,片刻后唇瓣便被顶开,湿热酥麻侵袭唇舌……   俩人的呼吸交缠,迷蒙中,阮轻轻的一支手臂沿着他的胸膛软软下滑……蓦地,她瞪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后,头皮一紧,心下慌乱不已。   密闭的狭窄空间,感知、气息、情绪被无限放大,空气似乎被烤得灼热,热气氤氲,她能感受到沈明屿的手掌在她后背摩挲的力道。   一阵战栗。   阮轻轻心头充斥着紧张,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人推开。   沈明屿怔了一瞬,手上力道不自觉放轻,阮轻轻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把身子挪远了一些。   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   在她心里俩人还处于恋爱阶段,还是初期。   了解了他的过往,她曾以为他几乎没有世俗的男女之情,淡薄似佛门高人,更何况现今三十七岁,无论身心都会更倾向于养生。   可她错得离谱,犯了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双重错误。   谁知道老房子,半点火星子都承受不住。   阮轻轻禁不住懊悔刚刚将人撩过了。   晦涩的车厢中,俩人几乎同时出声。   “抱歉。”   “不想回家了。”   气氛尴尬到凝滞。   “……”阮轻轻低着头,不自觉抬起手背擦拭发烫的唇,补充解释了一句,“想在外面吃。”   沈明屿安静坐在旁边,呼吸声渐渐平息,钉在她身上的目光压迫感渐消。   阮轻轻暗舒口气。   “想吃什么?”闲聊般的口气。   沈明屿已然又是一副温雅和煦的神情,好似一切如常,刚刚的曲折婉转的小插曲像不存在的错觉,可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却露了端倪。   阮轻轻脱口而出:“烧烤。”   “我问一下一渺来不来。”边说,阮轻轻边掏出手机。   发完信息,阮轻轻不敢再去招惹沈明屿,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整理心绪。   放在座椅上的手忽然被握住。   阮轻轻还在圈地自危,小幅度挣扎。   沈明屿不为所动,攥紧,她再用些力挣脱,他直接十指紧扣,她又一次尝试,纹丝不动,手背上,他温厚的指腹安抚似的滑动……阮轻轻终于安分。在这几个回合玩闹一般的拉扯间,尴尬不翼而飞。   阮轻轻没回头,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霓虹渐次亮起,红的、黄的、蓝的,在此刻似暗非暗的暮色中,形成一种矛盾的画面,艳丽颓靡又悲伤野性,勾起人心底最真切的情绪。   从见到沈明屿就刻意压制在心底的情绪一瞬间爆发,膨胀得她整颗心脏微微的疼痛。   不重,却极具存在感。   也许这也是她下意识选择去吃烧烤的原因,不光是为了躲避回家可能会陷入的两难境地,更是避免一再陷落于由原主遭遇所编织的情绪黑洞里。   穿书前,心情低落时,阮轻轻会选择去往人群中,融入他们,听周遭喧嚣,人来人往中,会显得她十分渺小,那么这样一来,她的不如意和坏情绪就也好像不值一提了。上学时,是去操场溜达,静坐;工作后,就是热闹接地气的露天烧烤摊,边吃边品。   去到熟悉的环境,可能更助于她的情绪抽离。   阮轻轻感觉,她或多或少受原主的影响。   罪魁祸首已经有了处理方案,那么做为亲人的大伯和大伯母呢?又该怎么办?   阮轻轻思量了一路。   到地方下车,沈一渺的信息姗姗而来:【虽然快要期末了,作业特别多,今晚有语数英的卷子要刷,还有物理化学的习题册要写,时间实在紧张,但是我也可以挤出时间,可我还是不去,不去在你们中间发光发热。】   【所以,明天要用蛋挞补偿我。】   阮轻轻斜瞥一眼沈明屿,笑了一下。   转回来,认真回复:【好。】   没有孩子在,她确实放松许多,不用撑起“长辈”的姿态,而在沈明屿跟前,她可以释放自我,随性随心一些。   暮色四合,月亮悄然爬上天际。   小吃街上,人流如织,阮轻轻和沈明屿并肩而走,时不时对路过的店面点评两句,终于在一家烧烤店前停下。   天虽冷,但小店生意火爆,红色幕布和银质钢架搭建的外蓬也几乎坐满。不远处的烧烤架上,各种肉串滋滋冒油,穿着薄薄一件毛衣的中年老板脸庞被炭火烤得通红,他朝肉串上撒了一把辣椒粉,火焰腾起,霸道的香味四散。闻到熟悉香味的阮轻轻倍感亲切,人也跟着放松起来。   商量着点完餐,在服务员的招呼下,俩人找了个空桌坐下。   阮轻轻和沈明屿的穿着和气质跟小店格格不入,引起蓬内其他食客的短暂关注,很快地,大家又吃吃喝喝,胡吹乱侃起来。   阮轻轻坐下,见沈明屿坐得端正,便笑问:“是不是不习惯?”   灯泡悬在头顶,光线昏黄,细碎的微尘虚浮一层铺在沈明屿面上,像开了柔光滤镜,让他眼角眉梢的棱角消融不少,温润如玉。   “有你在,没什么不习惯的。”   他的嗓音也多了尘粒般的磨砂质感,凑近阮轻轻,一下一下咬她耳朵。   阮轻轻挑了挑眉梢,想到跟沈明屿参加刘老的生日宴,那是她第一次参加所谓的“上流宴会”,不知是不是沈明屿就在一旁的缘故,当时的她亦没不习惯。   你带我领略繁华喧嚣,我拉你体味市井烟火。   彼此碰撞、融合。   大抵如此。   旁边一桌围坐了一圈小伙,高升吆喝,貌似其中一个失意,其余人劝酒浇愁。   阮轻轻正有一耳朵每一耳朵地听,沈明屿便已弯唇说道:“要不要喝一杯?”   阮轻轻摸了摸耳垂,故作思索道:“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沈明屿失笑:“那就算礼尚往来。”   “你这是抄我作业。”阮轻轻,“再说,我酒量浅,一杯啤酒就倒,过会怎么回去。”   沈明屿:“别担心,有我。”   阮轻轻听到这里,面色复杂而怪异。   之前发烧昏迷,她当时的确人事不知,可在场亲眼目睹沈明屿公主抱她的人很多,稍后闲聊询问中,阿姨们就笑眯眯地说给了她听。   尽管当时听得尴尬,恨不得穿回去扇醒自己,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使用意念消失大法。   装作不知道,便没发生过……   虽然,现在俩人关系毕竟有了质的发展,再回想当时境况,更多的是窝心,但有些小秘密更适合埋藏在时光里,慢慢发酵。于是阮轻轻故意发问:“你背我回去?”   沈明屿看向她,道:“嗯,也可以。”   阮轻轻不甘示弱:“好,来一瓶。”   说到“小秘密”,有的就比较适合拿来当谈笑话资。   阮轻轻突然问道:“那一次你让王管家给我送姜汤,被我倒掉了,是不是被你发现了?”   沈明屿顿了一下,笑着点头:“姜片。”   “果然。”阮轻轻也想到那片“叛徒”姜片,解释道,“我从小不爱喝姜汤,噩梦级别。那时候不熟,不好说出来,糟蹋你的好意。”   沈明屿问:“现在呢?”   “什么?”   “熟没熟?”他又问。   阮轻轻憋着笑:“都快熟透啦。”   聊着天时间过得轻快,意犹未尽间,菜上来了。   时不时地,他们俩的方向还是会收到注目礼,但周遭的喧嚣热闹钝化了感知,而且喷香的串一上来,眼里更是只有串和眼前的人。   俩人一遍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糗事、趣事、甚至流水一样无聊的事,气氛一直温馨舒适,一顿串下来,阮轻轻的心情治愈了大半。   果然,美食和陪伴最治愈了。   因为排队的人不少,饭毕,俩人就付账离开,不耽搁后面的人去用餐。   小吃街灯火通明,隔壁有一条小路狭窄幽长,只零星几盏路灯遥遥呼应。沈明屿和阮轻轻饭后散步,便走了进去。   路面不甚平整,偶有几颗小石子,阮轻轻脚下没踩实,忽然踉跄了一下,幸亏沈明屿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阮轻轻顿住步子,低头揉捏额角:“我头晕。”   其实一瓶酒她只喝了五分之一,她酒量再浅,这一点也不至于头晕醉酒,这么说只为了耍赖。   “你刚才是不是说可以背我回去?”阮轻轻指了指沈明屿的肩头,语气是软糯的询问,可眉宇间却流露出得意和撒娇的神气,“还算不算数?”   听到阮轻轻的话,沈明屿低头定定地凝视着她。   而后,他声线温柔平稳地回答:“算数。我背你。”   阮轻轻抿唇微微一笑。   她乐滋滋地趴上沈明屿宽阔的背,环住他的脖颈。   作一下真的很快乐。而你作时,还有人十分乐意配合你,那快乐指数更是加倍的上涨。   心情愉悦的阮轻轻倒打一耙:“沈总,你是不是早就在期待这一幕?”   沈明屿失笑,故意反问:“哪一幕?”   阮轻轻轻哼了一声,一边不老实地扭动,一边凑近沈明屿,用下巴尖一下一下磕他的肩窝:“你说呢?”   沈明屿脚下略一踉跄,身体朝一侧倾斜,吓得阮轻轻阮轻轻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搂紧沈明屿的脖子,上身紧贴他的背,嘴唇不经意擦过他耳廓,且惊呼带出的气息吹在他鬓角,他头稍侧,身体跟不倒翁似的又往另一侧斜了斜。   “怎么回事?”阮轻轻问,“你也喝醉了头晕吗?”   她以为沈明屿是故意戏弄她,证据就是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下沈明屿却笑了,他们身体紧挨,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闷闷的震颤。   “别乱动。”他提醒。   阮轻轻老师不敢再乱动,沈明屿便也走稳了。   “咱们回道先前的话题。”阮轻轻搂紧他脖子,语气探究道,“你用过几回喝酒的法子去背人?”   沈明屿思忖一会儿,道:“有点难。”   阮轻轻危险道:“哦?有多难,说来听听。”   这个男人的情商什么时候欠费了,不懂不能撒谎,并不代表不能运用说话技巧么。她真想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什么时候腐朽了。   沈明屿语气慎重道:“我以前只背过一渺,她那么小应该没喝酒?”   阮轻轻抬手垂了他肩膀一下,顿了下,又问:“你以前经常背她吗?”   “算是吧。”沈明屿淡笑道,“一渺小时候比较粘人。”   阮轻轻调侃:“女儿奴。”   沈明屿又道:“以后也背你。”   阮轻轻赶忙解释:“我可没有要攀比的意思啊。”   沈明屿温声道:“是我想。”   阮轻轻一听这话,呼吸一窒,然后慢条斯理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她把脸埋在他肩窝,只露出一双笑意流转的眼眸。   这是申请朝“老婆奴”方向发展么?   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他的心愿。   阮轻轻的情绪随着微微的颠簸而慢慢平顺,走了有一段路,沈明屿的呼吸一如开始平稳,她眼尾跳了跳,假假问道:“我重不重?”   顿了一会儿,沈明屿道:“重。”   “嗯?”   阮轻轻提高声调,捏住他胳膊上的软肉,大有解释的让她不满意,她就要辣手剁肉的感觉。   沈明屿语调略慢,带了分郑重其事:“全世界你说重不重?”   阮轻轻陡然笑出声。   “沈明屿你去投资油田了吗?”   沈明屿只是笑。   她的评价是好是坏,他照单全收,并不着急辩解。   因为,他听出她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愉悦。   昏暗狭窄的街道,因俩人的笑闹声,两旁的路灯突然渐次亮起,从东向西,世界好似也一下子明朗起来。   前方的路悠长,好似没有尽头,好似全世界只余两人,阮轻轻的心头倏而泛上一圈圈涟漪,想着,如果她和沈明屿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很不错。   在这一刻,那些烦恼好像都渐渐远离,褪去张牙舞爪的伪装,不再棘手,不再迫使她心神紧绷。她已能平和面对,衡量处理。   心头枷锁卸下,阮轻轻说话的兴致更浓:“累了么?要不放我下来?”   沈明屿:“不累。”   “不是全世界么,怎么能不累?”阮轻轻不依不饶找茬。   沈明屿见招拆招:“有你在就不累。”   “我又不是红牛。”阮轻轻翘起嘴角轻哼一声,然后一锤定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明屿:“……”就挺冤枉。   路灯的光斜斜自头顶照来,俩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和着笑闹被拉得老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1 22:44:58~2023-05-04 10:1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突然觉得她无名指有点空。◎   阮轻轻权衡再三,决定跟大伯一家从此陌路。   关于爷爷的遗产,原主爸妈逃家时就已自动放弃继承权,不管爷爷临终前是否给原主留了财产,因父母的意外离世,原主不在意,甚至抗拒来自素未谋面的爷爷的馈赠,那么,阮轻轻便也不会费力去追讨。   至于之后的算计,一手钱,一手婚姻,交易完毕,双方清账。   可对方好像不这么想。   这一天,阮轻轻早饭后便收到合作推广的品牌方打来的尾款,心情正好,就接到了大伯阮致贤的电话。   “轻轻,是大伯,咱们快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北城,咱们一家团聚团聚。”男声粗哑,虽尽力温和,但仍能听出刻意和生疏,还有微不可察的讨好。   原主记忆中的阮致贤不苟言笑,皱眉看过来的目光严厉疏离,一身上位者的威势,全然不把人放进眼里。   如果不是确信耳力正常,阮轻轻差点以为听错了。   阮轻轻挑了挑眉,语气无波无澜道:“什么大伯?”   电话那头的阮致贤她轻飘飘的反问生生噎住,好半晌,深吸一口气,他才继续若无其事说道:“轻轻,你对大伯有情绪,大伯可以理解。”   “可谁家还没一点磕磕碰碰,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有矛盾解开矛盾,不能一味任性。”   “……”   这理所当然的说教口气,都把阮轻轻听懵了。   他屈尊降贵打电话,又一副求和的语气,是有求于她吧,那么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教她做人?   呵,答案在他接下来的话里。   阮致贤继续苦口婆心,试图对她洗脑:“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争了吵了闹了,但打折骨头连着筋,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阮字,关键时刻一家人还是会团结起来,彼此你拉我推,兴旺家族。”   然后又高高举起亲情的大旗,循循善诱:“当年,你父母出事故的消息传到你爷爷耳里,他悲恸难抑,病情恶化,没救治过来也跟着走了,大伯一时难以接受,因此迁怒你。大伯给你道歉,是大伯做得不对。现在我已悔悟,这世上咱们是血缘最近的至亲,大伯会替你父母和爷爷照顾你,给你撑腰。”   阮轻轻:呵,呵。   真好笑,她以为上一通电话已经让他们见识到她的刺,不再软弱好欺,好大伯竟妄想拿捏她。   有的人缺少挫折教育,没点AC数,以为全世界都该听他的,几句不走心的话就能把人哄回来,任他差遣。   可能她上次还是太温和了,既然这样,她不介意彻底撕破脸。   阮轻轻故作好奇反问:“我有哪里需要你照顾吗?”   “沈明屿那么爱我,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捧到我跟前,恨不得要星星不给月亮,我一句话比圣旨还管用,说起来,沈明屿的资产和名望都远胜阮家吧,有他照顾我,没你插手的余地的。”语气俏皮又真诚,像被宠坏的孩子,不知所觉下刀子。   阮致贤一时竟分辨不出阮轻轻是否故意挤兑,他只好说:“人心易变,特别是男人,但家人不会……”   “劳你提醒。”阮轻轻打断他,语气也淡下来,“不过,你一直说家人,我倒听说了不少家人打着亲情的幌子理所当然趴在他们口中的‘家人’身上吸血的例子,各个面皮超厚,嘴脸丑恶,我当时还庆幸自己没碰上,现在看来,我庆幸的有点早了。”   “你胡说什么?!”阮致贤呼吸声都粗重不少,显见气得狠了,可他还在极力压制怒火,因而声音愈发粗噶难听,“你这是要不认大伯了?”   阮轻轻淡淡反问:“是又怎么样?”   阮致贤痛心疾首训斥:“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变成这幅样子该多失望痛心?”   听他还有脸提原主的父母,阮轻轻立刻冷下声:“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怎么对待他们女儿的,只会给我拍手叫好,要是他们能自己出门,恐怕早就打上你的门了。”   “还有,一笔确实写不出两个阮字,要十二笔,你从开始就错了,咱们早就陌路。”阮轻轻沉声认真警告,“所以,不要再来打搅我。”   说完,不等对面回话,利落挂断电话。   阮轻轻躺进沙发,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底的怒气褪去,涌上淡淡的轻松。解决掉一个麻烦亲戚,确实让她身心舒畅。   阮致贤的出现让她想起让原主“卖身”的那张银行卡,不过翻箱倒柜一番还是没找到。   阮轻轻口渴放弃,只是一时兴起,找不到也就算了,现在最迫切的是给沈明屿打个电话。   能让阮致贤对她放低姿态的原因只有沈明屿,她要尽快跟沈明屿表明立场和想法,以免被阮致贤钻了空子,让沈明屿因她而束手束脚帮扶了阮致贤。   要是那样,阮轻轻会呕死。   下楼接了一杯水,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她趴在床上拨通沈明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沈明屿的声线一如既往温和沉稳:“在家吗?”   “嗯。”听到熟悉的声音,阮轻轻下意识唇角上扬,“也有好好吃饭。”   不久前的一次通话,她犯懒不想起床,被他抓住她过午还没进食,自此,他便上了心,中午时分都会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或催促询问。   阮轻轻在想该怎么说。   她平时对阮家的远离姿态瞒不过他,现在摊开明确讲出来,也没什么开不了口的。   “我大伯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不要再找我,以后就是陌生人。”   虽然知道他不会,但阮轻轻还是忍不住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无情,不依不饶。”   一段感情开启之初,朦胧易碎,容易患得患失,也会极其在意对方的想法。   “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他说得温柔又坚定。   他醇厚的声线将她飘忽的心轻易安抚。   阮轻轻没细说原因,沈明屿已能推出大概,把追债、还款、相亲结婚练成一条线,事件的脉络一清二楚,模糊的只是细节。而细节掩藏在她渐渐愈合的伤口之下,他又怎么可能让她特地扒开伤口一窥究竟。   他只要知道谁伤害了她就够了。   阮轻轻语气轻快起来:“他们一向无利不起早,他是不是有事求你?”   沈明屿:“算是。”   阮致贤这人志大才疏,做事激进,阮老爷子去后几年间,陆陆续续投了许多项目,其中的大半沈明屿并不看好,就像这次一个二线城市的商场开发项目,地段偏,但投资金额大,回报周期长,最关键的是该类商场在该市已趋近饱和,现在阮致贤资金链出现问题,找上沈明屿,希望他追加投资,两双合作开发,因为顾忌阮轻轻,沈明屿没一口回绝阮致贤,而是准备召开会议,重新评估,不管是投资,还是修改方案,他这边都在进行还没出最终结果,而阮致贤已然等不及,找上了阮轻轻,试图通过她,来影响他。   阮致贤认为沈明屿愿意“一掷千金为红颜”,他想得不错,但他没想到的是,阮轻轻不认他这个大伯了。   闻言,阮轻轻赶忙道:“不要帮!”   “好。”沈明屿低笑,“都听你的。”   他和阮致贤交情本不深,联姻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当时阮家的股票低迷,为了提高股价,放出利好消息,阮致贤找到他,说了阮老爷子,说了阮轻轻一家,提了他曾承诺阮老爷子会看顾阮轻轻,最终提出联姻,他答应见面,于是有了现在这段婚姻。   既然阮轻轻这么说,那么,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对阮家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出手帮忙。   他估计,阮致贤此次虽不至于破产,但也会损伤元气。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跟阮轻轻无关了。   “都听我的?”阮轻轻笑道,“那你做事需不需要跟我递申请?”   考虑到她可能的心情,顿了顿,沈明屿配合道:“那我现在就有一项申请。”   阮轻轻好奇:“什么?”   “我投资的一个温泉度假酒店今冬开始营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沈明屿说,“离朋友养藏獒的院子不算远,可以顺路拜访。”   阮轻轻:“……”十动然拒。   温泉什么的,雾气缭绕,热浪氤氲,想想就暧昧得不行。再说,到时候俩人怎么安排住宿?两间的话在沈明屿员工眼里会不会显得特别奇怪,而跟宜城似的共住一间,她想想就忐忑,俩人的关系比之当时已发生质的改变,再同床共枕总觉得会触发少儿不宜的活动。她倒不是拒绝排斥,只是……再容她苟一段时间。   她脑袋飞转,找了个合理又切合实际的理由:“一渺过几年就期末考了,我们出去玩,让她当留守儿童,万一影响心态,考砸了怎么办?”   阮轻轻又道:“再找机会吧,咱们三个人一起去。”   “嗯。”沈明屿怔了一下,失笑,不过语气不变,“说好听你的。”   阮轻轻笑逐颜开:“作为奖励,今天给你点一道菜的荣幸,我亲自下厨。”   沈明屿笑:“那就红烧茄子煲。”   阮轻轻心情愈发明媚,红烧茄子煲是她昨晚饭桌上说想吃的菜。   “确定吗?机会只有一次哦。”   他说:“确定。”   ……   沈一渺的期末转眼到了,又转眼结束,转眼阮轻轻都给她参加完了高中第一次家长会。   沈一渺的成绩比开学之初有了长足进步,期末她的成绩排进班级前五,年纪也进入前一百名,阮轻轻这个半路家长面上都十分有光,虽然和她没多大关系,但收获诸多羡慕目光,怎么可能不开心。   其中,施雨菲妈妈最热情,积极邀约他们一家三口参加她和施雨菲爸爸结婚二十周年纪念宴会。   沈一渺和施雨菲自小到大的关系,阮轻轻怎么可能拒绝,欣然应诺。   回家跟沈明屿描述家长会情形,阮轻轻笑问:“怎么样羡慕我吧?后悔不?”   沈明屿摇头失笑:“都一样。”   阮轻轻笑嗔他一眼,说:“魏老师功不可没,回头得给他包个大红包感谢。”   沈明屿见她的笑容就没消褪过,心下暖涨,不由地把人带进怀里,贴在她耳畔温声道:“放心吧,我会处理。”   阮轻轻:“嗯。”   说到魏老师,她想到魏自薇,这段时间她和魏自薇已发展为朋友圈中的“点赞之交”,偶尔还会聊几句,照这个速度发展,等年后魏自薇常住海城,她们就能一起逛街探店了。   倏地,无名指指背传来一阵温热,她抬头去看,正对上沈明屿幽邃的眸子,手指莫名酥麻,她抽回手:“干嘛?”   沈明屿:“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她无名指有点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4 10:17:45~2023-05-06 19:1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嘻嘻3瓶;小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轻轻,我比你想象中更在乎你。”◎   ……   参加宴会当天,天清气朗,阮轻轻心里也是一片艳阳天,因此她气色相当好,白皙透亮中晕了一层浅粉。   阮轻轻化了一个清透的妆,选了一件简洁大方的白色缎面礼服,给她纤秾合度的身材添了几分优雅矜贵的韵味。   打扮完,阮轻轻又去帮沈一渺挑礼服,她还挺期待的,她像沈一渺这般大的时候还没觉醒“装扮自己”的属性,工作后见到清纯朝气的小裙子每每遗憾从未穿过,现在替沈一渺选也算另类圆梦了。   沈一渺青春正好,只薄薄涂一层粉底液,稍稍勾勒一下眉型,唇上点涂浅粉口红,就已足够。   阮轻轻先选了一件粉色宽领泡泡袖礼服给沈一渺,十分少女心,穿上后的沈一渺整个人都淑女不少。沈一渺作为沈明屿的女儿,身高五官都没得挑,行走的衣架子,漫画中走下来的青春美少女。   阮轻轻比为自己挑选礼服时还上心,满足。   “怎么样?好看吗?”阮轻轻看看境外的沈一渺,再看看镜中的她,兴奋问道。   沈一渺犹疑:“会不会太粉了?”   正好沈明屿上来寻俩人,阮轻轻便拉住他问:“是不是很好看?”   沈明屿上下专注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   阮轻轻凝着的眉忽而放开,笑道:“咱们多试几件,再从中选最好看的不就行了。”   沈一渺:“嗯。”   于是,天蓝色、暖橘色、米色、香芋紫、格纹……   连衣裙、百褶裙、半裙……   真人版奇迹暖暖,阮轻轻玩得很开心。   而时不时被询问意见的沈明屿:“……”都好。   沈一渺眉眼间显露疲态,瞥一眼阮轻轻,抿唇提议道:“穿个给你差不多款的白色吧,看上去更搭。”   阮轻轻眼睛一亮:“可以。”   终于,两人都满意这一件,算是选定礼服。   沈明屿暗松口气,却不想沈一渺神来一问:“我们谁穿得更好看?”   沈明屿:“……”   阮轻轻:“……”   一渺啊,你还真是你爸的孝顺好孩儿啊,随随便便就丢给他个送命题。   好整以暇看向沈明屿。   沈明屿果然不负众望,端水超稳:“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你们优势不同,穿着感觉也不同,但一样赏心悦目。”   阮轻轻“噗嗤”一下就笑了。   这一波回答她给满分。虽然一样都在表达“都好看”的意思,但比之直白敷衍的三个字,他论述得有头有尾,且只用简单的“优势”一词概括,便轻松回避了诸如“年龄”、“相貌”等敏感词汇,话术十级大师。   恰巧,沈明屿的手机响了,他立即接起来,趁机走出房门。   阮轻轻和沈一渺相视一笑,继续去选鞋子和配饰。   ……   施家这次的宴会选在郊区的一栋别墅中。   施雨菲父母自中学相识相恋,然后结婚一起打拼事业,是小说常写的“从校服到婚纱”的典型。   施家父母都很有才能,积攒了可观的家业,也积攒了不少人脉,阮轻轻就见到有不少曾在刘老生日宴上出现过的面孔。   当然,他们一家三口的组合吸引了最多目光,仅次于原书男主楚煜辰一家。   众人看着穿成一对姐妹花似的阮轻轻和沈一渺都或多或少地感到震惊,再看她们挽在一起的手,很多人差点跌掉下巴。   而同样作为后妈的任婧瑶难免被拿出来暗自比较,结果如何,只见楚煜辰一进来就溜没影便以不必多问。   作为当事人,任婧瑶根本不理会,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处于同一个圈层,不管意图好歹,不少人给她说过沈明屿沈总非常爱他的小娇妻,海边烟火的招数都使了出来,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比年轻人都火热。   果不其然,闻名不如一见。   沈明屿的确对他妻子极其在意,跟人寒暄时,都会分出部分视线跟着她,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至于沈太太,姿态亲密地挽住他胳膊,无论笑谈还是好奇细观,都没放开,亲昵信赖自然而然流露。   他们很相爱。   任婧瑶得出结论。说不上心头滋味,等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亲密融洽的后妈和继女俩人身上时,心底更是苦涩如泉上涌。   继子楚煜辰因女儿的到来,跟她的关系降至冰点,而她为了缓和关系所做的努力,却适得其反,雪上加霜。   她很迷茫,因而趁自家先生和沈明屿寒暄时,跟阮轻轻搭讪,以便探听些许对方跟继女相处的心得。   “沈太太好久不见。”   阮轻轻余光瞥见沈一渺和施雨菲相挟跑走,转回眸,浅笑回应:“楚太太,你好。”   “施先生施太太神仙眷军一般,结婚二十年,不容易。”任婧瑶笑着说道,“听说他们中学时就牵手了,这么算起来彼此陪伴了近三十年,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阮轻轻微笑点头。   她不着痕迹扫了一遍任婧瑶的面容,听说生宝宝后会迅速老三五岁,她原本以为以楚家的财力会很快补足任婧瑶身体的亏空,现在看来谁都逃不过自然定律,虽然用粉遮掩,但任婧瑶眼下的细纹,和眉心的一道浅褶皱,凑近了还是能看清,显而易见的憔悴和疲惫。   想来,孩子即便有保姆照料,当妈妈的也难撒手,会忍不住为孩子操心。操心多了,再多的补品也不管用。   不过,楚太太头发相当茂密,这一点很厉害。   阮轻轻敬佩每一位妈妈,但对于自己生孩子这件事,她只是想想就发怵。   任婧瑶垂了一下眼睫,故作不经意道:“施先生和施太太在一起时跟煜辰和一渺同学差不多的年纪吧。”   终于把话题引到俩个孩子身上,任婧瑶暗自提神,刚想把话题拐到青春期学生的心理,以及怎样与他们融洽相处上,就听见阮轻轻神来一笔,笑眯眯感叹:“他们这算早恋吧。”   阮轻轻唏嘘不已,早恋结成正果,携手二十余年,是很难得。   高中时,他们班上有几对偷摸恋爱的小情侣,不管成绩有没有因恋爱起伏下降,也不管家长老师有没有干预,他们倒是都坚持到毕业,不过到大学时,有的因异地分手,有的因移情别恋分手,有的感情褪淡分手,最后只有一对顺利走入婚姻,可日子也过得磕磕绊绊,穿书前阮轻轻听人讲,两人正在闹离婚,因为房子和孩子的问题一直在扯皮,总之,一地鸡毛。   这么说,并不代表阮轻轻反对早恋,相反她认为那时候的感情纯粹炽烈,很美好,只是心智不成熟开启的感情很难长久。   任婧瑶扯了扯唇角,干巴巴回应:“……是呢。”   不给任婧瑶再开口的机会,作为主人的施先生和施太太开始举杯感谢来宾。   阮轻轻和沈明屿退到人群后,沈明屿垂首,低声问:“刚才在聊什么?”   阮轻轻笑道:“说施先生施太太恋爱时跟一渺和楚煜辰差不多大……”   说突然断了,阮轻轻惊诧瞪大眼睛,怔怔盯了沈明屿片刻后,皱眉沉思,不确定道:“她不会是提醒我注意一渺和楚煜辰可能出现的早恋问题吧?还是说,她有意撮合他们两个?”   沈明屿拧眉问:“一渺早恋?”   “不要诬赖我!”沈一渺忽然从边上蹿过来,一脸愤愤反驳,“我天天学习都累成狗了,哪还有心思恋爱!”   作为原书女配,沈一渺现在的确沉迷学习,没有一点恋爱的苗头。   阮轻轻猜测,任婧瑶大概率想撮合两个孩子,豪门联姻嘛,十六七岁不算早。   不过,后妈会给继子找沈明屿这么强劲的外援吗?还是这是楚先生的意思?   当然,也许是她多想了。   太复杂了。不过,既然沈一渺压根无此想法,那么楚家人怎么想都和他们无关。   “哼,我又不是你们。”沈一渺又小声吐槽,“再忙不耽误黏糊。”   “……”   阮轻轻就当没听见,顺畅转移话题问:“那是楚煜辰恋爱了?”   “应该没有。”沈一渺无语,“不过我跟他不熟,兴许有,反正我不知道。”   她抬眼瞟一眼阮轻轻,嘟囔:“你怎么这么八卦。”   阮轻轻:“……”   算了。   是他们背后说人被抓住,被呛呛两句也不算什么。不过,凭什么只说她,她爸呢?   不行,沈明屿怎么能独善其身,岸上看戏,一定要共沉沦。   于是,阮轻轻学着沈一渺的语气神态,转头对沈明屿说道:“你怎么这么八卦。”   沈明屿声线平稳地说:“以后会注意。”   沈一渺:“……”   没眼看了。她爸眼底的笑意都快荡出水花了。   切,肉麻。   溜了溜了。   见沈一渺走远,阮轻轻好奇问沈明屿:“要是一渺真的早恋了,你会坚决反对吗?”   沈明屿蹙眉思忖一会儿:“到时候才知道。”   阮轻轻眨了眨眼,仿佛不经意般问:“你呢?中学时候有没有早恋?或者有想早恋的对象?”   沈明屿温和坦然道:“没有。”眸中笼着笑意。   “真可惜。”说着可惜,可笑意却自阮轻轻的眼角漾了出来,而后煞有其事叹道:“年少的感情不可控,却纯洁美好,让人铭记于心,难忘怀。”   沈明屿“嗯”了一声。   俩人无言走到临窗僻静处,不知是不是因着清冷月光的映衬,阮轻轻不经意转眸,却见沈明屿的眉角唇峰出奇冷峻。   阮轻轻纳闷地看向他,试探问:“怎么不说话。”   沈明屿深黑眸子掠了她一眼又敛起,顿了顿,用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在想有个问题该不该问。”   阮轻轻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他,催促:“什么问题,问呀。”   静默须臾,沈明屿才回道:“你说年少的感情让人难忘,所以,你有没有这样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阮轻轻笑道:“中学时候么,我跟一渺一样一心读书,哪有时间想杂七杂八的东西。”   “哦。”沈明屿的语气随意道,“之后呢?”   “嗯?之后?”阮轻轻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认定有这么个人呢?”   沈明屿无奈一笑:“是你自己说的。”   阮轻轻惊呼:“我说的?”   她在记忆里仔细搜索,好半晌儿,身形蓦地一僵,不会是她生病昏迷那次吧?那是她唯一一次在他跟前不清醒。   “发烧时候说的?”   沈明屿:“嗯。”   阮轻轻:“……”   回想一遍当时遭遇,她好像梦见爸爸了,如果说了什么多半和他相关。难以忘怀吗?亲生父亲,再是不称职,也确实难以忘记。   念及此,阮轻轻好笑道:“难以忘记的人,不一定因为爱情啊,还有亲情、友情。”   说罢,她禁不住又调侃一句:“沈总,你狭隘了啊。”   沈明屿:“……是。”他神情僵硬错愕了一瞬,继而恢复一贯的温和镇定,还有显而易见的纵容。   阮轻轻微扬眉梢,倏而侧身扶上沈明屿肩头,闷闷的笑声夹杂潮热的气息卷向沈明屿,她肩头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而后稍稍推开,含笑的双目上上下下扫过沈明屿,最后直视着他,欢快又笃定地下结论:“你在吃醋。”   沈明屿口气无奈又宠溺:“是。”   一个乌龙,他记到现在,还为此吃醋,很难和他一贯的睿智深不可测的形象联系起来。   阮轻轻却非常开心,眉眼唇间笑容弥漫,受此感染,沈明屿的些许尴尬,都被徐徐推散。   沈明屿索性坦言剖白:“轻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吃醋,会嫉妒,会患得患失。陷入恋爱,也会无比关注你的一言一行,你曾经的无心之言,也会在某个时间被我翻出品嚼,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也会被我下意识想成感情相关,因为这是我最在意的领域。”   停顿片刻,沈明屿又低低道:“轻轻,我比你想象中更在乎你。”   阮轻轻安静倾听,只是握住沈明屿的手越来越紧,指关节处凸显一道的白,清晰明了,仿佛他此刻的心。   沈明屿垂眸,视线钉在俩人交握的手上,唇畔笑意积蓄。   阮轻轻忽然抱住他的腰,仰脸和他对视,眼睛弯成月牙:“沈总,这么喜欢我啊。”   她直接把“在乎”换成“喜欢”,沈明屿只是顿了一瞬,便肯定道:“嗯。”   他珍惜地在她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低声补充:“比喜欢多得多。”   阮轻轻脸颊绯红,笑靥如花,贪心道:“要一天比一天多。”   “嗯。”   阮轻轻把下巴搁在他肩窝,嗅着他清冽的气息,唇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她承认她很自私,感情上也会计较得失多寡。但方才沈明屿的坦诚虽然让她意外,可也带给她无尽安全感。   被喜欢的人更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好比泡在温度适宜的泉水中,四肢酥软,头脑微醺般眩晕,让人幸福沉迷。   内心里,她对沈明屿尚有保留,自此以后,她会慢慢,一点点全然释放。 第95章   ◎“跟你求婚。”◎   虽然今天走入本年度最后一天,可作为集团老总的沈明屿却还要去上班,每每类似时刻,阮轻轻都会笑着送上鳄鱼的眼泪。   赚钱比不过,再不找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点,她怕她会仇富。   阮轻轻起了个相对她自己来说的“大早”,可下楼时不说沈明屿已经走人,就是假期中的沈一渺都已经快用完早餐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阮轻轻坐下,撕下一片面包,问旁边饭后水果的沈一渺。   “没有安排。”沈一渺随口回问,“你呢?”   放假头几天她已经跟朋友们聚了好几次,身心俱疲,就连精力最旺盛的施雨菲都瘫了。至于寒假作业,她准备年后再写。   阮轻轻一脸踌躇满志:“我要去逛超市。”   虽然是除夕当天,但不少大型商场仍会继续营业,只是较之以往早几个小时下班。她想去凑这最后一波热闹,顺便亲自买一点年货。   本来见家里阿姨在王管家的指挥下买足年货,阮轻轻还感叹资本主义生活的腐朽,乐得躺平享受,但随着年关的临近,她心里却不对劲起来,不亲自备年货,总感觉少了点滋味,不够圆满。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呗。”阮轻轻见沈一渺百无聊赖,热情邀请,“出去感受感受过年的火热氛围。超市应该是现在最热闹的地方了。”   闻言,沈一渺一震,又恢复精神,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那我先上去换衣服。”   阮轻轻吃过饭,便上楼换上厚衣服运动鞋,叫上沈一渺和王管家一起出门。   上车后,阮轻轻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你爸的工作应该快结束了,咱们拉上他一起,他力气大,不拎包可惜了。”   沈一渺明明特别心动,却偏偏装模作样反对:“不要了吧,再说他应该也不感兴趣。”   阮轻轻不反对:“他是一家之主,怎么能缺席家庭活动。”   沈一渺眸子一凝。   而后,她笑睨阮轻轻一眼,意味不明转过头,侧首看向窗外飞退的景色,幽幽道:“你才是一家之主吧,我爸都听你的。”   “……”虽然但是,可阮轻轻不认,“哪有?你高看我了!”   “哦,你说的都对。”语气极其敷衍,一副“你是老大说什么都对不对也对”的姿态。   阮轻轻:“……”   这是不认还不行了?   她干脆直接打七寸:“去不去?”   身形僵了一瞬,沈一渺才勉为其难似的潦草点了点头。   阮轻轻别过头得意地笑了,哼,早看透你那点小心思了,口嫌体正直,边笑边给沈明屿发信息。   整座城市好似都安静下来,入眼处零星的几点红驱淡冬日的萧索。今天除夕,街道上偶有人或车经过,十分冷清,原本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沈明屿已等在大楼下。   天清气朗,风轻云淡,和煦日光笼罩在他周身,连带着他的眉眼都无端温柔几分。   见状,沈一渺偷偷瘪瘪嘴。   以往,她爸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花时间在诸如逛街购物等日常琐碎上。   这回,她以为她爸一大早来公司处理事务,根本没心思跟她们去逛超市,费时又费力,可现下看,他这么积极,乐意得很嘛。   记忆中,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他一起去超市。   虽然只和阮轻轻相处了短短的半年时间,但她和她爸不知不觉中都改变了许多。   “先生一个人吗?要不要捎你一程?”阮轻轻笑眯眯招呼。   “嗯,我一直在等你。”沈明屿语气从容认真,但他眉眼间全是轻松愉悦之色。   王管家很有眼色的下车,接过沈明屿递过来的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开走他早上开来的车,而沈明屿自觉当起司机。   等到目的超市,喧嚣嘈杂拂面而来,喜庆的音乐,满目的红灯笼,还有往来穿梭的人,热闹非常。   今晚阮轻轻想亲手做几道菜,默念需要的食材,领着父女俩在人群和货架间溜达。   沈一渺路过零食区撇下俩个人去挑选,而阮轻轻和推着购物车的沈明屿直奔生鲜区选鱼。   兴致勃勃开始挑鱼,挑好后,她心情又突然低落下来。   以往的每一年除夕,阮轻轻都和妈妈一起度过,小时候家里不富裕,平时省吃俭用,过年时妈妈却会给她添置新衣新鞋,年夜饭也会特别丰盛,她们家小小的四方桌都放不下,而为了讨“年年有余”的彩头,都会有一道红烧鲤鱼。   不知道,今年妈妈是不是还会做这道菜。   把鱼放进购物车,阮轻轻打起精神要朝蔬菜区进发。   头顶突然传来沈明屿温醇的声音:“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阮轻轻诧异抬头,僵了片刻,回过神来,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这么明显?”   沈明屿指了指她的眉心:“都皱出一撮小山包了。”   “眼神真好。”阮轻轻笑笑。   沈明屿神情温和包容:“如果有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   阮轻轻抬眼看到他眼底浓浓的关切之意,心底一暖,驱散心间萦绕的淡淡雾霾,也有了说笑的心思,便故作认真思忖一会儿后,义正言辞问:“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发红包?”   沈明屿疑问:“嗯?”   阮轻轻挑眉解释:“你不知道吗,有一种软件类似树洞,付费后倾吐烦恼,可以获得安慰和指点。”   沈明屿:“有吗?”   “嗯,有的。”阮轻轻随口应了一声,掏出手机问沈明屿,“你的收费标准怎么算?”   不等沈明屿说话,她又接着说:“还是我来定价吧,毕竟现在是买方市场。”   说罢,她给沈明屿的微信发了一个红包。   沈明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三块一毛四……   “好,我保证好好表现。”他眉目深深凝视阮轻轻,别具意味道。   “那你可要对得起这个价。”阮轻轻唇角不自觉上扬,“我要说烦恼了。”   沈明屿气定神闲:“嗯。”   阮轻轻轻咳一声,一副郑重的神情:“我在烦恼,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吃的菜是哪一道?”   沈明屿怔了一下,而后不紧不慢道:“没有特别偏好哪一道菜,只在口味食材和做法上有偏向。比如,口味偏酸辣;食材偏爱豆腐、牛肉、五花肉、绿叶菜,不爱硬脆口感的食材;偏爱红烧和炖菜,不喜干煸不带汤汁的菜品;甜品偏爱口感软糯的,尤其芝士蛋糕。”   阮轻轻垂眸半晌儿,抬头抿唇一笑:“那我对首饰的呢?”   沈明屿不用多做思考,张口就来:“比起彩色宝石更爱钻石,比起银色更爱金色,比起繁复华丽更爱精致简约的设计,比起长耳坠更爱耳钉。”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其实你更喜欢什么收拾都不戴,你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阮轻轻鼻头一酸,快速眨了眨眼睛,才把生疼的潮气压下,只心间暖流汩汩流淌。   再抬头,她眉眼间充斥着极致的愉悦,摸了摸下巴,一副傲娇得不得了的口气道:“嗯,勉强算全对。”   说着,她自己“噗嗤”笑出声,缓了会,点点头肯定:“不愧学霸之名,自学能力果然优秀。”   阮轻轻深感懊悔,刚才给他的红包太小了,应该再往后挪一个小数点,咬咬牙挪两个她也不是不能答应。   沈明屿见她面上郁气尽消,眼底都是放松的笑意。   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视线总会不自觉跟着她动。   他伸手搂住她肩头,一起往前走。   其实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他能猜出一二,他一方面期待她能敞开心扉向自己倾吐,另一方面又心疼她缄默不言独自承受。   这样清醒乐观,独立好强,真诚善良的她,他只想好好去爱,去珍惜。   因此,他不会去逼她,勉强她接受他的好意,他会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步调去契合她。   她不需改变,随心做自己就好。   而她已足够好。   ……   年夜饭,阮轻轻掌勺了两道,一道红烧鲤鱼,一道红烧肉,过年嘛,就要红红火火。   她还亲手调了饺子馅,拉上沈一渺和沈明屿父女俩一起包饺子,造型七扭八歪,但味道鲜美,毕竟有她魔法的双手加持。   从傍晚开始,三人的手机都响起来,都是各式各样的拜年信息,其中沈明屿最忙碌,基本就没停过。   吃过饭,沈一渺眼睛就黏在了手机上,和群里的同学和朋友们玩红包接龙玩得开心,而王管家和阿姨们有的放假回家,有的在忙碌工作,有的回房跟亲朋通话,徒留阮轻轻一个人无聊地看春晚,便上二楼去看看接了个电话消失快半个小时的沈明屿到底在做什么。   书房的门缝透出一线光亮,凑近些,沈明屿略沉的声音露出来,阮轻轻好奇探头,被临窗而站的沈明屿抓住,他倏而温文一笑,招手让她进来。   阮轻轻进门,随意在书房走动,最终停在书柜前,不走心地浏览,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翻,不感兴趣再放回,如此几次,她逐渐失去耐心,终于有一本引起她的兴趣,便边低头翻书,边走向书桌,却不小心把上面的一叠纸张碰散在地上。   她赶紧放下书蹲身去捡,探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一般情况下,阮轻轻不会去看沈明屿桌上的相关文件,但现下情况明显不一般……   “房产赠与”“阮轻轻”“遗嘱”等字样定住阮轻轻的身形。   再顾不得避嫌,她开始翻阅起来。   赠与的是一套她签字就会立马归属她的市中心大平层。   遗嘱中留给她的部分,包括沈氏集团的股份,房产,古董,珠宝……等等,几乎是他资产的一半。且特殊标注,不论那时俩人的婚姻是否存续。   一个照顾她现在,一个保障她未来。   阮轻轻说不上心中滋味,酸酸软软,怔怔不能言。   一直指骨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自觉抬眼去看,是沈明屿。   “起来吧,不然腿要麻了。”他温声说。   阮轻轻随他拉起,腿确实微麻,晃动间,摔进他怀里。   沈明屿顺势搂上她腰,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阮轻轻呼吸微微窒了窒,敛下眸子。   彼此气息缓慢交融。   突然,沈明屿打破沉默:“我偶尔会惶恐。”   阮轻轻疑惑:“为什么?”   沈明屿嗓音低沉舒缓:“在恋爱方面,我经验匮乏,因此,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情时,会反复犹疑尺寸深浅。一方面,想倾注所有热情,照顾你的方方面面,包括生活、事业、心情……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事务,让你不必烦忧;另一方面,又怕这样会吓到你,或者让你觉得我插手太多,让你感到冒犯,进而对我心生厌烦,甚至回避。”   以前,他自负城府眼力,可在面对她时,却时不时自问怀疑。   她让他胆小生怯,小心翼翼。   阮轻轻听他这样说,心微微刺疼,反手抱住他的腰,紧紧地。   “你一直很好。”   沈明屿低笑一声:“所以,赠与合同我拟定有一段时间了,考虑很久才准备作为新年礼物给你。房子地段房型都还不错,做你工作室正合适。你愿意接受吗?”   顿了一会儿,阮轻轻终于点了点头。   “至于遗嘱……”沈明屿无奈叹息,“轻轻,我到底大你十多岁。以后,我很可能走在……”   阮轻轻不爱听这话,出声打断他:“你拟的条款存在漏洞,就无论离不离婚这一条,万一我们散了,你怎么给下一任交代?”   沈明屿失笑,顿了顿,温和肯定道:“没有漏洞。”   “不会有下一任。”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莫名有信服力。   阮轻轻倏然怔住。   狠狠抱他一会儿,又在他怀里仰脸笑道:“你这是想套牢我一辈子。”   “嗯。”沈明屿嗓音低低:“可以吗?”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光彩流转,一只钻戒。   以前阮轻轻认为“鸽子蛋”的说法过于夸张,可眼前这一颗钻表示,也没那么夸张。   阮轻轻怔忪:“你这是……求婚?”   “嗯。求婚。”沈明屿凝视着她,漆眸幽邃,似蓄了一汪深潭,“跟你求婚。”   良久,阮轻轻侧身,压抑不住地唇角上翘,她伸出手,眼眸弯弯,笑意弥漫看向他。   沈明屿神情庄重,动作轻缓地给她戴上。   “叮!”   耳边传来久违的熟悉机械声。   阮轻轻一愣。   系统:【宿主任务全部完成,现发放剩余全部奖励,请宿主注意查收。系统与宿主解绑中。】   阮轻轻心头一紧,试探喊道:【系统?】   没有回应。   忽然,脑海中出现一道虚影,纵然模糊,阮轻轻也不会认错“自己”的脸,虚影对她挥了挥手,然后身形一点点溃散,最后消失。   继而,一大段记忆温柔地浮现,阮轻轻眨了眨眼,好半晌儿回神。   她心头有所明悟。原来,系统就是原身,对于这一点她隐约有所猜测,而任务奖励的五百万来自阮致贤递来的银行卡。   阮轻轻怅然若失,像一个亲密相伴的朋友陡然离世,心头好似空了一块。   她突然垫脚,伸手搂住沈明屿的脖子,认真说:“咱们一样风华正茂。”   “嗯。”   “所以,要比我活得更久。”一直一直陪着她。   沈明屿无奈一笑,而后神情慎重,像虔诚许诺一样“嗯”了一声,然后一使力将她揉进怀里。   和沈明屿紧紧相拥在一起,说不上为什么,阮轻轻感觉空了一块的心渐渐被补满了。   前所未有的安全、踏实、放松。   她期望带着这份心情,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7 14:51:49~2023-05-08 14:1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果茶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   ◎水到渠成。◎   忙忙碌碌到初五,阮轻轻已决定和刘纤的公司合作,合同还没签,但大致条款两人已初步达成一致,只等假期结束后,法务拟出具体合同,双方再进一步确认签约。   商定条款时,阮轻轻没少向沈明屿咨询,并勤勤恳恳上网查阅相关资料,眼下都熬出黑眼圈。然后,她看看推掉所有应酬赋闲在家的沈明屿正悠闲地看书喝茶,临窗而坐的他容光焕发,状态气色比她强出一大截,心下难免气闷泛酸。   怨气犹如实质,沈明屿的书看不下去了,好脾气地询问她要不要去旅游散心。   阮轻轻当然不会拒绝!   说走就走。   于是叫上沈一渺,三个人当天收拾行李,晚上就飞去斐济。   飞机上,沈一渺哈欠连天,一边抱怨两个大人做事没规划不靠谱,应该提前至少两天跟她预约时间,现在她的假期计划都被打乱了,一边唇角又压抑不住地一个劲上扬,眼角眉梢透着愉快兴奋。   阮轻轻看她虽皱着眉跟沈明屿吐槽,可神情姿态亲密,再不是刚见那会儿的疏离别扭,心下也跟着轻松。   原小说中,沈一渺的结局暗淡,父女离心,远走他乡,系统走后,她的脑海也多了小说结局后的故事,沈一渺在国外生活得并不顺心,整天和人胡混,聚会上喝了有心人递来的掺料酒水,染上毒·瘾,绝望迷茫下割腕自杀,至于沈明屿,听到消息后悲恸、愧疚、自责、后悔……最终他把公司交给其他人打理后,寄情山水,书画。   原主也非常自责,她认为是自己的突兀到来加深了他们父女的矛盾和隔阂,听见沈一渺的死讯,她懊悔不已,觉得自己之前要是能做点什么就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于是,有了系统,有了阮轻轻。   现在,沈一渺和沈明屿父女关系温馨融洽,跟阮轻轻也要好亲密,三人组成真正的,和睦的,一家人。   照此下去,沈一渺基本不会再走上小说中的不归路,系统功成身退,去找她的幸福。   他们当地中午落地,临近傍晚到达酒店。   预定酒店时,阮轻轻正跟沈明屿一起呆在他书房,他滑动手机屏幕的手顿在半空,闲聊似的问她:“要不要给你布置一间书房?”   阮轻轻不解:“有合适的房间吗?”   沈明屿垂眸,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就近选的话我房间最合适,你觉得呢?”   话落,他抬眼看她。   漆黑的眼眸似藏了一片海,眨动间,晕开一圈圈涟漪,由近及远,层层叠叠,形成漩涡般的吸力,让人目眩心离,不自禁迷陷。   鬼使神差地,阮轻轻点头应下。   她当然知道沈明屿的提议代表什么,同居而已,至于发生更亲密的关系,水到渠成,她觉得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而,沈明屿给两人订在一间房时,她默认了。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三人晚饭各自回房休息后,只余她和沈明屿俩人,明明宽敞空荡房间,她却感觉莫名局促和气闷。   阮轻轻交代两句,钻进盥洗室,在流水的“哗哗”声中,她洗去满身疲惫,也安抚好一颗焦躁的心。   她洗完出来不久,沈明屿便拿了换洗衣服进去。   这回,“哗哗”的流水声却跟立体环绕音响似的鼓噪她的耳,她的心。   为了转移注意力,阮轻轻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个电影放着,心不在焉地有一眼没一眼观看。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仅过了一瞬,沈明屿洗漱完毕,换上宽松舒适的衣服走过来,阮轻轻打了一眼,白色短T,灰色长裤,头发潮湿微乱,整个人看上去亲和又年轻。   他在阮轻轻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阮轻轻目光一滞,她根本没注意电影名,只好道:“忘了。”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看剧情还行,挺有意思的。”   沈明屿又问:“嗯,什么主题?”   “……”阮轻轻斜他一眼,微恼道,“自己看!”   “好。”他低低的嗓音中压着笑意。   见沈明屿专心电影,阮轻轻暗松口气,微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不自觉靠向沙发背,不成想碰到一段温热的手臂,动作刹那僵滞,她转头去看,正对上沈明屿含笑的双眸,下一瞬,他干脆伸臂搂上她的肩膀,把人往他旁边带。   彼此温度可察。   这是一部纯爱电影,故事俗套,可胜在画面唯美,男女主颜值优秀。   屏幕中,男女主正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起先还时不时笑谈几句,慢慢地,俩人对视时间开始家长,眼神渐渐拉丝,然后,俩人越靠越近,最终接起吻来,啧啧有声。   接吻声在空旷的房间回响,排山倒海般灌入房里人耳中。   沈明屿侧眸去看阮轻轻。   她上半身僵得笔挺,长发梳成可爱疏松的丸子挂在后脑,有几缕发丝落在红若血滴的耳尖上,圆润小巧的耳垂也漫延了一层浅薄的红,鼻头嗅到一股温甜的气息,淡淡却霸道,直往人心里钻。   沈明屿的视线掠过她轻抿的红唇,喉结不自禁滚了滚。   阮轻轻坐立不安,闭眼不看,可啧啧声、喘息声又无孔不入,心口好似点了一把火,烧得她喉咙干痒,她吞咽两下,强压下轻咳的冲动。   两人间的空气悄寂粘稠,她怕弄出声响打破。   想到刚才自己还说“有意思”,阮轻轻无地自容,懊丧不已的她转头,干巴巴地对沈明屿说:“不好看,咱们换一个吧。”   沈明屿神情风轻云淡,声音却无端喑哑:“挺有意思的。”   阮轻轻恼羞成怒:“你话太……”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明屿一使力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沈明屿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放,呼吸落在她耳畔,滚烫,她掀起长而密的眼睫,与他对视。   她在他眼里读到许多情绪,温柔、庄重、珍惜、虔诚、渴求……沉甸甸地压在她眼窝、心口。   心跳地又重又高,几欲跳出胸腔。   阮轻轻尚失落于深晦的眼神里,沈明屿的吻已陡然落了下来。   先是额头、眼眸、鼻尖,顿了顿,先礼后兵似的,他重重吻上她的双唇。   俩人呼吸交缠,阮轻轻只觉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唇上辗转研磨,她的唇齿被撬开,迎来另一波湿热温软的进攻,撩拨得神经酥麻。   耳边,俩人的唇舌辗转声已盖过电影声响,空气、理智都在燃烧。   呼吸逐渐困难,阮轻轻忍不住从鼻端泄出一声轻哼嘤咛,沈明屿的身形僵了一瞬,继而气息更浓烈急切,一只手按住她后颈,将她往怀里揉,一只手在她后背,克制地隔着衣料,时轻时重地摩挲。   阮轻轻浑身触电般酥麻,脑袋已然一片空白,眼里心里只剩他,好像除了他,什么都不再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终于结束。   阮轻轻懵懂抬起头,目光迷离,脸颊驼红,不自觉自唇角溢出一声疑惑:“嗯?”   沈明屿眉眼充斥着欲望的火星,眼珠都被烧红,声音喑哑到干裂,问:“可以吗?”   阮轻轻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某处的变化,眉眼间深沉如晦的欲念,绷到僵硬的身体线条。   阮轻轻心尖一颤,整张脸镀上浅浅的胭脂色,她别开脸,声如蚊蚋:“……嗯。”   沈明屿克制又轻柔地在她眼皮落下一吻,而后搂紧了她,将她抱进房间,放到床上。   刚要欺身而上,阮轻轻扭住被角,咬唇支吾:“我……我有点……”   沈明屿眼底暗潮滔天,抚摸她脸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又搓了搓她红透的耳垂,温柔安抚:“别怕。”   阮轻轻眼睫颤抖,好半晌儿,小小声“嗯”了一下。   沈明屿轻吻她面颊,湿热的气息喷洒,他唤她名字的嗓音牢牢烙进彼此心底。   沈明屿从未想过,他这一辈子居然也会有如此疯狂失控的时刻。   一切来的迅疾又猛烈。窗外月色温柔,迷蒙间,阮轻轻似看到白色的窗帘被一阵阵柔风卷出一道道波纹,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摇曳生姿。   ……   第二天日上三竿,阮轻轻才悠悠转醒。   昨晚她最后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沈明屿却生龙活虎,容光焕发,一副大补后的模样,阮轻轻安心受他照顾,冲澡换衣,抱进抱出。   阮轻轻抱着被子坐起来,昨晚细节不受控在脑海自动播放,转过头,就见沈明屿一身清爽出现在门口,她赶忙抓住被子捂上胸口,脸腾地烧红,像熟透的桃子,眼波横生流转,潋滟生姿,小声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阮轻轻一惊,这么晚了?   沈明屿走过来,俯身轻吻她脸颊。   她抬眼,四目相对间,气氛逐渐升温,俩人眼神勾缠……   正当时,门铃声突兀响起,还有沈一渺的声音隐隐传来。   阮轻轻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反应过来,她立刻手忙脚乱把沈明屿推出门,自己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高领长袖,以便遮盖住做坏事留下的痕迹。   推门出去,跟沈一渺打招呼。   沈一渺看着阮轻轻,皱眉思量两秒,问:“你生病了吗?”   阮轻轻疑惑:“嗯?”   “不是感冒发烧吗?”沈一渺说,“脸红,穿得多。”   “……”阮轻轻悄悄伸手在沈明屿后腰狠狠掐了一把,看他吃痛皱眉,认了下来,“是,气温骤变,不大适应,就感冒发烧了。”   因着阮轻轻“发烧”,一些水上项目便推迟了,她本来想让沈一渺不要在意她,开心去玩,但沈一渺“孝顺”又讲义气,坚决不愿撇下她活动,于是,三人便在海边散步,晒太阳,花式拍照。   阮轻轻把手机塞给沈明屿,让他帮忙拍几张照片。   结果,沈明屿在拍她时,沈一渺在旁边拍他俩,还别说,抓拍中的俩人眉眼带笑,只从神情就能分辨,正处于热恋。   旅行结束后,沈一渺把旅程中拍摄的阮轻轻和沈明屿的照片集结成一本相册送给了他们。   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在斐济玩了五天,三人又去了阿根廷,吃了红虾还有马蹄牛排,沈明屿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画的饼从来都是真的。   他们在外游玩期间,王管家主持二楼改造,阮轻轻回房,见沈明屿的东西已被归置进来,拖鞋、牙膏、牙刷……都是成双成对。   心下微妙。   是怅惘,更多的是期盼,是一段新的开始。   总算晚上没再运动,阮轻轻睡得很安稳,这些天她已经习惯床上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醒来睁眼时,却见沈明屿还躺在边上,不过神情不对,眉心紧拧,唇抿紧,显然做了噩梦。   不等阮轻轻拍他,他就自己转醒,侧眼看见阮轻轻,目光凝了一瞬,猛力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阮轻轻不顾跌痛,忙柔声问:“怎么了?”   “我们找个时间办婚礼吧。”沈明屿声线低沉。   阮轻轻一怔,想了想笑道:“十年后吧……然后二十年,三十年,每隔十年都办一次,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你喜欢就好。”沈明屿敛下的眉眼幽深,声音却放得很轻,“所以,你会一直在,不离开,对吧?”   阮轻轻眼睫一颤,顿了下,玩笑问:“你要我去哪?不管躲去深山老林还是沙漠绿洲,只要你想找,以你沈总的能力会找不到我?我又离不开这个世界,去更高的次元。”   “……嗯。”   她又调侃:“哇,你太爱我了,我要愧疚了。”   “不需要愧疚。”沈明屿已放轻力道拥着她,“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嗯,这个嘛……”阮轻轻钓了一会胃口,笑眯眯道,“问题应该不大。”   沈明屿珍视地吻了吻她,哑声说:“忘了说,早安。”   阮轻轻眉眼弯弯回吻:“早安。”   可以预见,以后的很多天,很多月,很多年,他们都会给彼此送上一个吻,一句“早安”。   作者有话说:   轻轻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怅然又轻松。   故事写到最后,很煎熬,角色像真的活在我身边,结束像送彼此远行,不舍又期待前路。   肯定有很多不足,但我真的尽力了,希望大家不会太失望。这本书陪我经历许多,别有意义。   本来在地铁上写了一路,回家再看,又一一删去。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好像不用说太多。   感谢大家,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及对我的包容。真的感动又愧疚。   真的要说再见了,希望下本还有机会与温暖的各位相遇。   爱你们。   下面放两个预收,感兴趣的话请收藏一下,感激不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